红灯结束,车子继续前行,秦圣笑笑:“还是老样子啊,一些晚会,电视剧摄制组什么的。哪里有脑袋和头发,哪里就有我。这位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和你们住在一起?”
“他叫罗密欧,刚刚获得沈清石的恩准,和我们住在一起。”
秦圣意外地撅撅嘴:“和成年的动物相比,清石喜欢更毛绒绒的小鸡、小鸭、小狗,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不喜欢小孩。尤其是罗密欧这么大的。”
夏觞总结了一下:“因为她的一切优点,在他们这里都没有效用。秦圣,你今天有空吗?”
秦圣点点头:“有啊,一整天都有。”
“那咱们先去超市,给罗密欧买些东西。”
秦圣琢磨了一条最合理的行车路线朝超市进发。
外资超市的服务质量体现在细节上,罗密欧在购物手推车上得到了一个颜色鲜艳、安全舒适的座椅,他兴高采烈地任由秦圣推着他穿梭在货架之间。夏觞虽然经常和罗密欧混在一起玩,但事实上她丝毫没有育儿经验,所以流连在一堆婴儿用品中,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当然秦圣也没办法给她提供任何指导,只好低下头问罗密欧:“嘿,罗密欧,你喜欢这个牌子的尿布吗?”
罗密欧啃啃秦圣的胳膊作为回答。
两个外型怎么看都不像父母的人带着一个孩子逛超市,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婴儿用品区的导购员抢得先机,殷勤地冲上来对秦圣说:“先生,这是您的小孩吗?真可爱。”
夏觞在一旁撇撇嘴,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被人当面错认成男孩子。夏天薄薄的紧身衣物,让她的曲线毕露,错认性别的概率明显降低。而秦圣修长的身体,硬朗的线条,宽松路线的着装,使她一年四季都雌雄莫辨。
她低沉的嗓音格外悦耳:“我朋友的。”
对于年轻的女导购员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女人总是希望漂亮的年轻男子是单身,即便明白自己不见得有机会,但知道对方没有被别的女人占据,这也算一种安慰。
在导购员的热心协助下,她们买齐了罗密欧的生活用品。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她们把东西全部装上车。秦圣开车送夏觞回去。车子后座塞满了东西,夏觞不得不抱着已经睡着的罗密欧坐到了危险的副驾驶座。
“你有性别认同的问题吗?”夏觞随口问着。
秦圣想了想回答:“应该没有,我喜欢自己是一个女人。除了每个月疼得我想撞墙的两天例外。”
“那你为什么不纠正那个想把你生吞活剥的女人。”
秦圣回答地不假思索:“因为这样,她也许会得到一整天的快乐。大部分姑娘都有对王子的……夏觞,那两个字念什么?竖心旁的,我看到它们的时候,老想着要查查字典,可总是忘记。”
“你是说,‘憧憬’吗?”夏觞提醒道,“你干嘛要理她的憧憬,再说,她是把你当成男人来意淫。”
秦圣耸耸肩膀:“对,就是憧憬,我也许该去读点书,因为越来越觉得自己认识的字不够用。”
夏觞,想反问她,所谓读书的念头的根源是因为展砚之吧?可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
“秦圣,沈清石总是威胁我,说要甩掉我,然后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也可以威胁她,我打算和秦圣一起过,再也不伺候她了。”
秦圣温和地附和:“这玩意现在很流行,她们管这叫……叫什么来着?TNT。不过在菜皮眼里,咱们俩太娘了。有点对不住‘T’这个字母。”
“那个归类主义者。什么T、P、H的,感觉像某种机器人的型号。”夏觞一向讨厌别人把她归类。就连有人把她称为画家,她都觉得不舒服,因为一旦成了画家,似乎除了画画就不能做别的事情了,“我不是T也不是P,也不是拉拉,我就是夏觞。我只是喜欢和女人谈恋爱、接吻、上床。嗯!就是这样。”
夏觞这样宣告的时候,车子正好到达目的地。秦圣看着她骄傲的姿态,不羁的表情,觉得她如此眩目。
秦圣帮夏觞把东西搬上楼,又利落地组装好婴儿床,然后到厨房做午饭。整个过程中,夏觞离经叛道的不羁表情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
秦圣的温和给她惹来了一个不大不小,无法定义的麻烦。制造麻烦的是目前还只能进行单向思维的罗密欧。在没有任何人教他的情况下,执着地称呼秦圣为“巴——巴”。秦圣和夏觞不懈地纠正着:“niangniang。”
罗密欧却极为坚定:“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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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觞妥协:“姨。”
罗密欧:“巴!”
秦圣又让了很大一步:“叔叔。”
罗密欧口齿清晰、声音响亮地争辩:“爸——!”
夏觞和秦圣同时想起了,这个麻烦的起因——超市里那个教自己孩子叫“爸爸”的年轻妈妈。她的小孩怎么也不肯开口,“旁听”的罗密欧倒是一学就会。整个下午他都跟着秦圣进进出出,并且不断巩固这个新学会的词语。
傍晚6点,沈清石和展砚之回来时,罗密欧已经能清晰地喊秦圣“爸爸”了。秦圣和展砚之留下来吃晚饭,席间,话题自然谈到了孩子。
秦圣问:“夏觞对小孩很有耐心,你们的生活规划里包括小孩吗?”
秦圣以为沈清石会回答这个问题,但夏觞却抢先开口:“不会。虽然我敷衍过我妈妈,要生个孩子,但我们的生活规划肯定不包括孩子。”
秦圣有点意外,问:“为什么?”
夏觞从容地回答:“沈清石肯定不愿意生孩子,是吗?宝贝儿?”
沈清石点点头。夏觞继续解释:“虽然我对怀孕和生孩子没有沈清石这么排斥,但我不会生一个和沈清石没有关系的孩子。”
“我很小气,对于夏觞和别的男人的精子孕育的小孩,我想,我没办法接受。”沈清石补充。
夏觞接着话茬往下说:“宝贝儿,你漏说了一点,我们都有很强烈的占有欲。不会允许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分享自己的伴侣。我生的孩子,沈清石肯定做不到爱屋及乌,同样的,虽然我喜欢小孩子,但如果是沈清石生的,我也不会喜欢,因为他肯定会分走沈清石的注意力。”
“如果不能给我全部,我就什么都不要。”沈清石别有深意地望望展砚之。
夏觞在罗密欧的碗里放了一些油盐南瓜,说:“所以要我在孩子和沈清石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目前还是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选沈清石。”
展砚之喝了一口啤酒,对沈清石微笑。她旁边的秦圣则有些神游太虚。婴儿座椅上的罗密欧在新式育儿理念的纵容下,正在接受食物带来的感官刺激,一双小手沾满黏黏腻腻的各式食品,小脸糊得跟花猫一般。
一时间,五个人同席而坐,却各自肚肠。
晚饭后,秦圣把厨房和客厅收拾地妥妥贴贴才和展砚之起身离去。
罗密欧在沈清石身边绕来绕去。他向来不怕生,对沈清石又颇有好感,所以尽管沈清石不怎么理会他,他依旧自作多情地粘着沈清石。以致于沈清石洗澡,他也要跟进去参观,怎么劝都不听,甚至以大哭要挟。
夏觞只好把他也扔进浴缸,和沈清石洗鸳鸯浴。
母|乳喂养长大的小孩,对丰满的Ru房无法抗拒,所以他想尽一切方法往沈清石胸口凑。夏觞气鼓鼓地制止他,罗密欧又大哭一场。沈清石出于消灭噪音的企图,同意被罗密欧先生“非礼”。这回,夏觞非常坚持,毫不让步,示威似的亲亲沈清石的胸口,对哭得惊天动地的罗密欧宣布:“这是我的私人领地。”
被捞出浴缸的罗密欧因为新玩具而停止哭泣,安静地在堆满床的玩具堆里探宝。九点,两只夜猫子地帮罗密欧做好防水措施,早早地上床,乖乖地躺下。
祥和的气氛流泻,不到半个小时,三个人做着各自的梦,睡去。夏觞梦见了文艺复兴时期,拉斐尔在教堂的穹顶上画壁画。沈清石梦见在她抛出所有股票后,华尔街股市突然大崩盘。
那天晚上,夏觞醒了两次,给婴儿床上的罗密欧换掉湿答答的尿布。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熟睡的时候,沈清石也起过床,给罗密欧先生换尿布。
长期跟老人家生活在一起的罗密欧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早晨六点,无人理会的他,以大哭抗议。沈清石和夏觞惊醒,把他抱到床上安抚。
三个人在床上窝到七点,忙碌的早晨克隆了昨天的情景。唯一的区别是,宽敞的A6里,后座上沈清石购置的儿童安全座椅,使得罗密欧不能再享受沈清石馥郁、柔润的怀抱。
送沈清石上班后,夏觞和罗密欧上超市补足家里的食品储备,然后回家。中午,夏觞去了一栋写字楼看望被母亲撇下的父亲,那是夏红森的新生意。父女俩一起吃了午饭。饭后,夏觞和罗密欧安静地陪着夏红森午休。夏觞临走时承诺,在24小时内,会把妈妈弄回上海。
夏红森惊讶于夏觞突如其来的贴心,也惊讶于她对罗密欧细心的照料,真有点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人调了包,或者是中了邪。
傍晚,夏觞开车去接沈清石下班,路过超市,采买晚餐食材。回到家,沈清石看着罗密欧,夏觞窝在厨房做饭。
吃完饭,罗密欧照例因为在洗澡时和夏觞在“私人领地”上的分歧,别扭了一会儿,这回倒是没大哭,只是象征性地嚎了几声,就乖乖地倒腾玩具去了。睡觉前,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家的小窝,可怜兮兮地哭了一阵。而沈清石发挥了她少的可怜的仁慈,没有把他和夏觞赶出卧室。罗密欧很领情,只哭了几分钟就停了。总得来说,他是个很乖巧很好养活的小孩。
十点不到,又已经是一室宁静。沈清石睡着前,在心里感叹:明天早晨也不过是今天早晨的重复。
杨氏的繁忙季节来临,主管们都主动放弃了双休。所以这样的生活重复,甚至没有一个双休来缓冲,硬是足足过了8天。
第8天晚上10点,夏觞在睡着前,突然发现,她和沈清石已经整整8天都没有Zuo爱了,而且,居然没有动过这份心。此时,沈清石已经会周公去了……
小孩,让生活缺乏激|情。尽管他的名字是浪漫的代名词——罗密欧。
第十章【一些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事情】
不断重复的日子,因为浮生偷得的半日闲,而起了点小小的涟漪。沈清石的一个大学同学从遥远的东欧回来拜访她。约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地点是一家中餐厅。为了满足沈清石那位同学的好奇心,夏觞和罗密欧不得不同行。
尽管时间匆忙,但一听说对方是个美女,夏觞还是费心拾掇了一下自己的门面。并且先入为主地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产生了敌意。
三个人到达餐厅的小隔间时,那位女同学已经先行抵达。夏觞立刻在心里对传说中的美女进行了评价:不过如此,名不副实。
当然夏觞并不知道,那位女同学也在心里给夏觞做了评价:图有虚表,绣花枕头。
沈清石为两人做了介绍。女同学大名叫金秋实,外号叫金镶玉。夏觞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她和沈清石是一路人——铜臭族的金光党党员,抢钱小分队的中坚分子。
落座以后,两个女人旁若无人地交流抢钱经验。金镶玉告诉沈清石在东欧经营轻工业产品的前景简直比在海湾挖石油还激动人心。不过一切都要赶在欧盟的影响力扩散以前。
她问沈清石有没有兴趣,沈清石摇摇头说不想离开上海。金镶玉直叹可惜。
夏觞心里对着金镶玉小姐冷哼一声——投机份子。
服务生开始上菜,罗密欧却十足地煞风景,不断哼哼着:“嗯~嗯~”
夏觞带他离席去厕所解决首要问题。
金镶玉抓紧时间说悄悄话:“这是,夏红森的女儿?二世子果然靠不住。”
沈清石呵呵笑而不语。
金镶玉继续说:“你离不开上海,就是因为她?”
沈清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她是株温室玫瑰,东欧可不适合她。而现在的我,没有这朵温室玫瑰陪着,我怕我会在很长的时间里提不起挣钱的力气。”
“可惜,孙珏没回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会问起你,我可以这样答复她,爱情,已经让沈清石变得无比平庸。”金镶玉感叹。
“对!是平庸得很。”沈清石的声音像潺潺的流水般清澈透明。
“她穿的上衣,带的手链,还有那双鞋,都是淮海路那些奢侈品店里的今年夏季新款,果然是纨绔子弟的作风,是谁买单的?”
“我。”沈清石平静地承认,“我喜欢她花孔雀般招摇。显得生机勃勃。”
金镶玉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两年多前孙珏邀你入伙,去南美,你没去,也是因为这只花孔雀?”
沈清石撅撅嘴,说:“没敢让她知道,不然,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了?”
金镶玉翻翻白眼:“果然平庸。不过还好,你最终没和秦启刚那个男人厮混在一起,总算保留了一点我们‘三剑客’的颜面。”
沈清石举起酒杯和金镶玉碰杯,缅怀一段钻石般熠熠生辉的轻狂岁月。
夏觞协助罗密欧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到桌边落座。金镶玉又和沈清石谈论起发财大计。夏觞和罗密欧专心地填饱肚皮。
一顿饭吃完,罗密欧已经昏昏欲睡了。金镶玉识趣地告别。
开车回去的路上,夏觞问了一个问题:“沈清石,你应聘进我家的公司,这本身就很奇怪,以你的本事,更不应该撅在我家的公司,当这么长时间的秘书,我一开始觉得,你也许只是看中这个职位可以给你提供的马路消息,好让你的外快来地顺当些,可总觉得这个理由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这里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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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石没有思考,直接作答,因为这个答案她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就等夏觞问了:“你还真能憋,忍了这么久才问……”
很多人,包括杨家的人都以为,沈清石之所以不留在自家公司是因为介怀于父母一辈恩怨,还有她大学毕业后不久,抖出来的性取向问题。事实上,她进夏氏,基本属于商业间谍的性质,这事,当时只有已经过世的杨瑞年知道。因为杨家的老三一直低调得很,鲜少露面,大学学的专业也和经济没有关系,所以并不引人瞩目,更别说联想到她和杨氏的关系了。
不过她并不是去做破坏性的工作,只是考察杨瑞年感兴趣的联合事宜的可行性。
夏觞听到这个有点骇人听闻的消息,表情并没有明显的起伏:“我觉得这不重要。所以才不想问。而且,关于商业间谍的猜想,我在兼并铺开的时候就想到了,只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