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晴道:“大姐,她是明月宫的人?”白发老妇道:“明月宫来了多少人?”
萧湘月道:“弟子不清楚。”
白发者妇目光如电,又朝萧湘晴望来。
萧湘晴急道:“弟子也不知道,是哈嬷嬷……”
只听那老婆婆的声音尖声笑道:“萧飞凤,(岛主青衣妇人)你再不去叫你师傅出来,老太婆就先废了你的武功!”她人在前厅,但话声却清晰的传了进来,那自然是故意要白发老妇听到了。
白发者妇凛然而立,听得神色微变,目光一抬,沉笑道:“大姐率领明月宫的人,到了渔山岛,当妹子的还是刚才才知道,那就请大姐稍待,做妹子的自当立时出来向大姐赔罪。”
她这几句话,虽然随口说来;但却用真气传出,前厅的人自然可以听到了。然后回头道:“大丫头,取我剑来。”
萧湘月答应一声,转身从床上摘下挂着的一柄长剑,双手送到白发者妇面前。
白发者妇道:“你给我拿着就好,大姐率同明月宫的人前来,那是来者不善,你们随我出去。”
萧湘晴连忙把手中那柄古剑递给了狄明扬,说道:“狄相公,你也把剑带着出去。”
白发者妇回头道:“狄相公,你远来是客,这是咱们渔山岛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宜插手。”
狄明扬道:“晚辈晓得。”
白发者妇道:“好,咱们出去。”
她由萧湘月,萧湘晴两人左右随待,走在前面,狄明扬左手持着古剑,跟随她身后而行。
跨出精舍,你已可感觉得出气氛大异往昔,由哈嬷嬷为首,接着是二姑娘萧湘明,三姑娘萧湘烟,四姑娘萧湘雨,六姑娘萧湘岚,七姑娘萧湘云,和八名青衣中年妇人,一个个手按长剑,在第二进与第三进的走道和院落间,各依地形,严密戒备。
这自然是岛主怕有人惊动师傅,才派了随她多年的八名使女(中年妇人)和她门下的弟子都到后进来布防,这些人自然是岛上最精锐的劲旅了。
白发者妇跨出精舍,哈嬷嬷急忙趋了上来,躬身道:“恭喜老岛主修复神功。”
她这一说,二姑娘萧湘明等人也纷纷围了上来,莺声呖呖的抢着说道:“恭喜祖师婆婆!”
“恭喜祖师婆婆。”
白发老妇蔼然笑道:“祖师婆婆全仗狄相公相助,才能冲开经穴,你们快来见过狄相公。”
五位姑娘眼看狄明扬年纪比她们还小(她们的老么七妹萧湘云和狄明扬同年,都是十七岁)但祖师婆婆这么说了,她们只好纷纷和狄明扬见礼,口中叫道:“狄相公好!”
狄明扬被她们几位姑娘叫得俊脸通红,眼花缭乱,只得连连拱手,说道:“姑娘们好。”
二姑娘萧湘明因自己用捆仙索绑着狄明扬来的,在船上虽经五姑娘、七姑娘说情,她都不肯答应,说要让狄明扬吃些苦头,如今连祖师婆婆走火之躯都是他打通的经络,她一时见了狄明扬感觉到不好意思,因此冷漠的别过头去,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七姑娘萧湘云听祖师婆婆称赞他,就好像称赞自己一样,心头这份喜悦,简直无法形容,喜孜孜的道:“狄明扬,谢谢你治好了祖师婆婆。”
狄明扬道:“没……什么。”
白发老妇看看大家,蔼然笑道:“你们是在这里给我护法了?若是大姐真的闯进来了,你们就算一拥而上,也休想拦得住她,好了,你们都跟我出去吧!”
大家巴不得去看看明月宫来了什么样的人物,连师傅都会不是她(缎袍老婆婆)的对手,这就轰应了一声,簇拥着白发老妇和狄明扬朝前走去。
这时前进情形,比后进更显得紧张,身穿青布劲装的岛上武士,一个个手持钢刀,三三两两的来回巡行,如临大敌!
白发者妇仍由萧湘月、萧湘晴两人搀扶而行,从屏后走出大厅,目光一动,只见客位上坐着三个人。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面貌斯文白皙,生得长眉朗目;只是眼神不正,身穿一件青纱长衫,手摇摺扇,举止潇洒,踞坐上首,却有目无余子的安详。
缎袍老婆婆坐在第二把椅上,她身后依然伺立着两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孩,左首一个手中捧着她一支朱红的鸠头杖。
第三个是须发苍黄,面目熏黑的黑袍老者,身子瘦小,紧闭着嘴唇,看去有些古怪。自发者妇目光一瞥,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忖道:“大姐一向自视甚高,她居然会坐在这中年文士的下首,由此可见这中年文士,定是大有来历的人了!”
心念转动之间,萧飞凤(岛主)已经很快站起身来,说道:“家师出来了。”
那坐在上首的中年文士立即脸含微笑,站了起来,黑袍老者也跟着站起。
只有缎袍老婆婆依然端坐不动;但她看到白发老妇连杖也不柱,就走了出来,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的事,心中暗道:“昨晚看她明明走火入魔,不能行动,怎会一下子就能复原了呢?”
白发者妇含笑道:“大姐统率明月宫,昨晚怎的没和小妹提起,这倒是可喜可贺之事,这二位想必是贵宫的高人了,小妹迎近来迟,还望多多恕罪。”
一面朝中年文士和黑袍老者颔首笑道:“二位远来是客,老身已经失迎了,快快请坐。
说话之时,已在上首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来,一面回头含笑道:“狄相公,你是咱们渔山岛的客人,也请坐下了。”
狄明扬随着白发者妇走出,目光抬处,发现厅外走廊上站着八九个汉子,高高矮矮,各具异相,而且年龄也有老有轻,衣衫各不相同,不是渔山岛武士装束,那自是缎袍老婆婆带来的随从了。一面躬身道:“晚辈站一会就好。”
那中年文士先前因白发者妇身后随着走出来七八位姑娘,狄明扬杂在众人之中,他并未看清楚,经白发老妇一说,两道目光不禁朝狄明扬投来,只觉这少年人,眼中神光内蕴,脸上神采飞扬,自然生辉,心中暗暗奇道:“这少年人年事甚轻,但一身修为,居然已臻上乘境界!”
缎袍老婆婆听得神色微变,说道:“我老太婆不过是应明月宫之聘,忝任宫中副总护法职务,你这统率明月宫这几个字,我可担当不起。咱们今日前来,是正式跟你商量来的,明月宫希望能在这里建立一座分宫,要我老太婆承担分宫主一职,我老太婆昔年是七姐妹门的门主,三妹谅来不至放不同意吧?”
说着她话声一落,双手轻轻击了三掌,门外两名汉子立即抬了一只十分沉重的檀木箱子进来,放在地上。
缎袍老婆婆抬了抬手,那箱子的盖子忽然缓缓自动开启。
这一开,在座的人但觉眼前一亮,原来檀木箱中装满了金光灿烂的金元宝,这一箱金元宝,少说也在万两以上。
缎袍者婆婆没有待白发者妇开口,接着说道:“三妹,这是宫主要我带来的不腆之仪,黄金一万五千两,三妹和岛上的人,有了这笔黄金,可以到任何地方,盖起比这里更好的庄院,甚至可以建造十个比渔山岛更大的村落,大家仍可相聚在一起;如果岛上的人,不愿迁居,明月宫也欢迎他们仍住在这里,和老太婆合作,自无不可,不知三妹意下如何?”
白发者妇气愤的道。
“大姐一向从不屈居人下,原来只是明月宫的一个副总护法?”
缎袍老婆婆脸色微变,哼道:“明月宫宫主,何等身份?大姐我能当上明月宫副总护法,已是天大的荣幸,哼!就算天下武林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未必能当得上明月宫副总护法呢!”
白发者妇道:“那倒是我做妹子的孤陋寡闻了!明月宫主要大姐携来这一箱黄金,那是来收买渔山岛的了?”
缎袍老婆婆道:“三味可是同意了?”
白发者妇冷冷一笑道:“渔山岛的人,以打渔为业,做妹子的无权出卖别人的基业,我这座庄院,也值不了这许多金子,再说金子对我们也并无用处。”
这话已是完全拒绝了。
只听那青衫文士发出清朗的笑声,说道:“老岛主许是误会了敝宫主的意思,宫主要萧副总护法前来担任分宫主,是因萧副总护法和老岛主乃是同胞姐妹,凡事可以商量,明月宫没有霸占渔山岛的野心,在这里设立分宫,也是为了方便起见……”
白发者妇没待他说完,问道:“这位是明月宫的……”
缎袍老婆婆道:“他是朋月宫的总护法公孙先生。”
“原来是公孙先生。”白发者妇人又朝那黑袍老者问道:“还有这位呢?”
缎袍老婆婆道:“他是总巡哪济川。”
白发者妇道:“大姐是老身同胞姐姐,不用说什么客气话,但二位远道而来,老身实在深感抱歉,明月宫主的盛贩,老身不敢拜领,就请二位覆上宫主,渔山岛都是安份良民,除了打渔,从不在江湖行走,在渔山岛设立分宫,实有未便。”
缎袍者婆婆佛然道:“在我前来渔山岛之前,曾向宫主一力承担,你这是不给我大姐的面子了。”
白发老妇道:“大姐和做妹子的,都已是风烛残年之人,何苦为了区区一点小事,伤了姐妹之情?老实说,做妹子的不问俗事,已经有二十年了,今天是因大姐亲来,做妹子的不好不出来奉陪,其实妹子早就不管岛上的事了。”
缎袍老婆婆冷声道:“你既已不管岛上的事,那是萧飞凤在管事了,那好,飞凤,你把这箱黄金收下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们搬出渔山岛,我要来这里筹建分宫。”
萧飞凤(青衣妇人)裣衽道:“大师伯吩咐,晚辈本当遵命,但晚辈还有师傅在上,师傅已经明白表示不能出卖渔山岛,晚辈怎敢出卖渔山岛呢?”
缎袍老婆婆重重哼了一声道:“我老太婆说出来的话,一向从不收回,你们不卖也得卖,不搬也得搬。”
白发老妇道:“大姐这么说,好像是有动武之意了,这叫做妹子的好生为难。”
“不错!”缎袍老婆婆霍地站了起来,说道:“你既然不听好言相劝,那只有武功上分个高下,江湖上原有强者为胜这句话,你们胜了,咱们立即就走,如果咱门胜了,这箱金子还是你们的,但必须立即搬离渔山岛,这样还算公平吧?”
“不公平。”狄明扬忍不住道:“这渔山岛本来是老岛主栖身之地,人家不肯卖,你们纵使再加上十倍金子,还是不卖的,既然不卖,这笔买卖就不成立了,买卖既然不成立,岂可用武力来强占?这道理天下都讲不通的。”
缎袍老婆婆怒目喝道:“你小子不是渔山岛的人,给我闭嘴!”
狄明扬理直气壮的道:“老婆婆这话就不对了,就因在下不是渔山岛的人,说的才是公道话。”
缎袍老婆婆目射杀机,冷冷一哼道:“好小子,你真是找死!”
狄明扬扬眉道:“我哪里说惜了?”
白发者妇道:“狄相公,老身刚才和你说过,这是渔山岛的事,你不宜插手。”
一面抬目道:“大姐既无姐妹之情,做妹子的实逼处此,那也只好放手一搏了,大姐刚才说的条件,我接受了,只要咱们落败,渔山岛就双手奉送,这箱金子,做妹子的不敢收受,你还是先要手下把它抬出去。”
“好!”缎袍老婆婆沉哼一声道:“三妹果然有志气!”她举掌拍了两下,那两名汉子垂手走入。
缎袍老婆婆一指木箱,说道:“你们把箱子抬出去。”
两名汉子一声不作,盖好箱盖,抬了出去。
白发者妇道:“大姐要如何赐教,就请划下道来吧!”
缎袍老婆婆冷冷一笑道:“咱们来了三个人,那就以三场为限,你们不论何人出场,双方一样,只要在三场之中,胜得了两场,就算胜了,这样大家都没话说了吧?”
白发老妇听得点点头道:“好,咱们就这样决定。”
酆子川(黑袍瘦小老者)站起身拱拱手道:“兄弟笨乌先飞,那就先上场了,老岛主……”
萧飞凤跟着站起,说道:“酆朋友愿意下场,我想先跟酆朋友讨教。”
酆济川点头道:“岛主好说,那么咱们到外面去吧!”
萧飞凤抬手道:“酆朋友请。”
酆济川也不谦让,举步往厅外走去。
萧飞凤跟着走出大厅,到了大天并中,才行站定。
缎袍老婆婆道:“总护法,咱们也到外面去吧!”
公孙先生含笑道:“副总护法请。”
他们随着走出大厅,白发老妇和狄明扬,以及哈嬷嬷。萧湘月等七位姑娘也相继走出大厅,在石阶上停了下来。
萧飞凤一招手,就有一名青衣使女手捧长剑,送到她面前。
萧飞风伸手接过,一按吞口,呛的一声掣剑在手,抬目道:“酆朋友用何兵刃,请取出来吧!”
酆济川双手一拍,发出“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