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要个乌云遮遮太阳也不能如愿,更别说挤出点儿水来喝了。她不懂得用衣物保护皮肤,晒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痛,嘴唇也干裂了。
年特心急如焚:“明天是不是能够到达那个小部落了?”
西亚夫回答:“嗯。但是不要奢望。”
“他们一定在那里的。”年特乐观起来了,西亚夫告诫他:“不可以心存侥幸把仙人掌都吃了!”
年特没有都吃掉,却悄悄瞒着西亚夫把仙人掌的肉切成小片给米蕾尼娅敷在皮肤晒伤的地方。
“你不要这样……”米蕾尼娅嗓子沙哑,年特却很乐观:“明天,明天一定会有村庄的。”
第二天中午,一个小小的石岗出现在视野当中,虽然都称不上是建筑物,对他们而言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原来小石岗的魅力也不低于白玉圣城的。”年特赞叹起来,几个人加快脚步前进。沙漠视野广阔,那段距离也走了一个钟头。
西亚夫突然站住了,鼻子用力抽动着,突然飞奔起来。
“不好……”
“怎么了?”
西亚夫一言不发,只是狂奔。那小石岗越来越近了,突然间,连年特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具尸体肚破肠流,倒毙在沙丘顶部坚硬的岩石上。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野蛮人,但是穿着和人类很接近。血液还没有干涸,正从尸体上不断地流下来。
“是白牙。他走到我们前面了。杀人是为了饿死我们。”西亚夫冷漠地望着小石岗上仅有的几个窑洞,不用再走过去了,从东倒西歪的门窗和断壁残桓就知道人都死光了。
“是他?”年特咬牙切齿,“他还在吗?”
“很有可能。”西亚夫捡起一根大棒做武器,几个野蛮人都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他们没有穿鞋,所以丝毫没有声息。年特轻轻地把长剑抽了出来,摘下挂在左肩的盾牌,缓缓跟在后面。
西亚夫突然推开一扇门,挥舞大棒猛砸。几个野蛮人大叫连连,年特连忙跑了过去,却看见满屋的沙鼠,此刻已经被砸死好几只。屋里有好几具尸体,沙鼠想必是被尸体引来的。
西亚夫停手,开始捡地上的沙鼠尸体,抄起屋里的一个带子,将变成的肉饼的沙鼠尸体扔进去。
“你们在干什么?”年特被他们搞胡涂了。
“这个比干粮好,而且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找干粮了。你看看那个……”
年特一扭头,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桌子上一个婴儿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切成几块,其中的胳膊和腿都被人带走了。米蕾尼娅喉头喔喔作响,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突然就晕过去了。
年特连忙把她抱起来,看看没有大碍,想让她休息,西亚夫却主张先逃走为妙。
“白牙已经走了,但是他会淹没剩下的一切。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会怎么做?”年特拼命翻箱倒柜,希望找到干粮。一个野蛮人在隔壁的房间里喊:“有了!鸡蛋!大米!”
“都带上!我们快走!”
年特大喊:“水!我们需要水!”
“有也不能喝!快走!”西亚夫似乎很害怕,揪着年特飞奔离开。跑到山冈上,向远处望去,竟然有黑压压一片在往这里移动。
“什么东西?”
西亚夫望着那黑色的一片,面孔都扭曲了:“食金蚁,快!那个什么法术,再使一回。”
“米蕾尼娅!”年特看着满山遍野黑呼呼的东西就要涌上来了,直冒冷汗,再强的骑士遇到这个恐怕也是死路一条,米蕾尼娅却昏迷不醒。
“不管哪边,先离开再说!”西亚夫急得直吼,年特在沙子上画了几下,想再次试试法术,突然刮起大风,图案都被吹乱了。食金蚁借助风力,竟然飞起来,铺天盖地而来。
年特见势不好,使出救命招数,咬破中指虚空点了几下,瞬间出现一个八卦印挡住正面。
右手掏出一张火符,年特大喊:“天地烽火,听我号令!”
顷刻间,漫天的青色火焰从八卦中宣泄而出,形成一道漩涡卷去,一股焦臭扑鼻而来,食金蚁体内带有大量的酸,被火焰一烧发出呛人的气味。三昧真火有生命一般吞噬着眼前的一切,逆风而上,烧出了一条通路。几个人见状大喜,跟着年特飞速移动。
食金蚁对这点儿损失毫不在乎,反而被激怒了,渐渐围了上来,有几只落到年特身上,竟然在咬铠甲。西亚夫看到了,两掌拍死,没有让它们钻进年特的铠甲缝隙里。
身后的野蛮人开始惨叫,发狂地拍打,年特知道冲不过去了,用火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暂时躲避在里面,希望蚁群放过他们,去啃村落里的尸体。蚁群却不肯罢休,三昧真火造成的火墙竟然也不能完全阻止它们攻势,不时有几只踏着同伴的尸体爬进来。
背着米蕾尼娅的马匹受惊,年特连忙将米蕾尼娅抢了下来,那马直冲出去,疯狂嘶叫,只是几秒钟就安静了,黄沙稀薄时才能看清,已经成了骨架。
几个野蛮人都是狼狈不堪,西亚夫被咬过的地方已经肿了,仍然帮助年特拍打身上的食金蚁。
“你的铠甲很特别。”仔细观察之下,西亚夫惊讶了,“如果是普通的金属,已经被它们咬坏了。这些东西专门吃地下的矿物,普通钢铁早就被它们嘴里的酸溶化了。”
“哎……”年特顾不上高兴,“你真的是野蛮人吗?为什么说出这么多炼金术语?”
“不要小看我们野蛮人,野蛮是你们强加给我们的。”西亚夫望着周围摇摇欲坠的火焰,不禁担忧起来,“这火焰能支持多久?”
“四十九天,而且在水里一样可以燃烧。但是……这些东西太多了!”食金蚁前仆后继,望不到边。红色的火焰燃烧着它们的尸体,发出强烈的刺鼻酸味,渐渐变成了青绿色,摇摇欲熄,不断开始有食金蚁冲破火墙爬进来。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它们在搬运沙砾,打算压灭火焰,若是寻常的火焰早就熄灭了。
年特开始考虑别的脱身之法,一句话在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天下无敌的三昧真火,也要被蚁群攻破了。倒霉!年特迅速想着《炫门遁甲》中的方法,现在的环境适合风遁,但是容易把食金蚁一起带走。
年特灵机一动,将术法活用起来,引动天地正气,大声念道:“天上六乙合三门,顺轮十二逢卯止。太冲天马!避祸!”
一阵狂风大作,四周的气流都剧烈地向四周排开,蚁群也被旋得随同黄沙一起后退开来。
年特和几个野蛮人站在风眼,被吹得直流泪,但是不受风力影响。有什么东西出现,年特定睛一看,一只家猪哼哼唧唧在那里晃悠。
第三十一章 野蛮的文明
“怎么搞的?不是太冲天马吗?”年特直冒汗,想起庄子说过这个世界大大不同,使用道法要仔细研究,不可照搬。正在冒汗时,那只猪看到黑鸦鸦的蚁群和满天黄沙,大叫了一声向卯位跑了两步,突然就不见了。猪的感觉十分灵敏,竟然可以找到奇门遁甲的生门。
年特一惊,随即大喜,知道生门还开着,大叫“过来!”用力拉着西亚夫,将他推了进去,果然也消失了。“大家快走!”年特将几个野蛮人都推了进去,跟着抱起米蕾尼娅,自己也从生门逃逸。
仅仅是两步,天旋地转的两步,年特突然跌倒在猪圈里,和野蛮人摞成一堆,最下面是那只猪,已经半死不活。这里是一个茅草砌成的简陋猪圈,围栏是尖锐的木桩,刻着些图案,看上去不像是人类的成果。
“哎哟……我们在哪里?”
“哈哈,哈哈!”西亚夫发出近乎古怪的笑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子还活着!”顺手拎起猪腿,“太感谢了,吃掉你作为报答吧。”
猪:“哼哼……”
年特:“拜托!我们还在人家的猪圈里。”
“把我的猪放下!”一个野蛮女人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西亚夫仿佛听到“噹”的一声,整个人愣了一下,突然把猪递了过去:“宝贝儿!送给你!”
年特不知道西亚夫在说什么,但也看懂他在送礼,定睛观看,那女子身强力壮,眼赛铜铃,阔口獠牙,还有些胡子。一旁的野蛮人悄悄从背后拍年特的肩膀:“真是美貌!西亚夫头儿向来反应快。”
年特:“……(附近确实没有别人了!)”米蕾尼娅如此美貌,却从来没有看见几个野蛮人有什么反应,年特一直很是奇怪,原来如此。
此刻,那女子正在插着腰:“那本来就是我的猪!说什么送给我!”
西亚夫:“我买下来送给你。”
年特和几个野蛮人窃窃私语的当儿,西亚夫已经把那个壮女人哄得心花怒放,招着手要他们跟过去。西亚夫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几个野蛮人都是如此,年特也没有办法,这里已经是野蛮人地盘,要是离开西亚夫可就死定了。
西亚夫突然回头示意他把米蕾尼娅裹得严实一点儿,年特照办了,但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壮女人折回来,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用手在年特脸上捏了捏,想要看看披风里的米蕾尼娅,但是西亚夫缠着她说话,所以又放弃了。
年特跟着他们一起往一间大屋走去,悄悄问旁边的人:“他们说什么?”
“那女人想要你。”
“我?哈……”年特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同伴又说:“是你用来当晚饭,沙丘部落是食人部落,想要你是因为你最瘦小,多半主人不会在意。你脸上涂着涂料,她闻不出来,以为你也是我们部落的人。”
年特登时笑不出来:“那么西亚夫那个痞子答应了?”
“不,我们得到马匹就跑。我们和这里的男人有仇,每次我们都跑……”
年特想起来了,沙丘部落的酋长和西亚夫不和,说不定刚刚被卡地摩宰了,反正现在不在,难怪西亚夫那么高兴。
年特望着前面扭来扭去的肥大臀部:“唔,那个女人真的是美女吗?”
“是啊,难得一见的贵妇人。”
“贵妇人……那么米蕾尼娅呢?”年特把还在昏睡的米蕾尼娅抱抱紧,对方的回答是:“除了营养不良还可以。”显然不感兴趣,似乎是出于礼貌而作出回答。
年特:“唔,如此推理……把你们所有营养不良的丑女都送我吧……”
看来那女人身份不低,有一间很大的屋子,一群女人正在里面剥猪皮,墙上插着不少长矛。那壮女人一声吼,屋里的人都拿着东西跑了。那女人和西亚夫很激烈地说着什么,似乎在交涉。
西亚夫突然脱鞋,从靴子里拿出一些残存的果脯,那女人欣喜若狂,突然做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动作——抱着西亚夫的脚舔个不停。
年特目瞪口呆,那女人直把西亚夫身上沾的糖都舔干净了,那些在西亚夫鞋里捂得全是脚臭的酸梅干早就成了熏梅干,那女人却激动得不得了。眼见着两个人越来越激烈,西亚夫一把将她推倒,开始脱衣服,那女人发出恐怖的笑声,竟然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就和西亚夫做起爱来。
年特目瞪口呆,有人解释说这里都是集体进行这种行为,这里就是性爱大堂,要是逃走会被人看做是轻视行为,所以——还要鼓掌喝彩。
年特只好入乡随俗,替西亚夫鼓鼓掌,心里暗骂:“还有这种地方!”
年特望着西亚夫和那壮硕的女人酣战,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能不替他鼓掌。虽然粗鄙的风俗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但是看上去卖力的西亚夫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
偏偏这个时候怀里“嗯”的一声,米蕾尼娅醒了。披风里一阵挣扎,米蕾尼娅探出头来,望见这一幕,瞪着眼睛“啊!啊!”不停。
年特一把捂住她的嘴,已经晚了,那个女人立刻停止,将激情似火的西亚夫推开,从墙上拔下一支长矛,恶狠狠朝这边走来。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揪住她的脖子,喀嚓一声扭断了,正是西亚夫。
米蕾尼娅兀自伸着手指指着胖女人缓缓跌倒的尸体,年特:“对,对不起……”
尸体“咚”地倒在地上,西亚夫只是喘气,突然穿上衣服说:“没什么,早晚的事。”
年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反正他似乎并不在乎。野蛮人对性极其热衷,对爱却很淡薄。西亚夫随便就杀死了刚做过爱的女子,这一幕给他们刺激很大,野蛮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观念暴露出的特征似乎不应该包括在文明之内,但是那又该叫什么呢?
总之,米蕾尼娅目瞪口呆,手伸在那里,一直没有放下,直到年特把她的胳膊拉下来,亲吻她的脸颊。米蕾尼娅久久都无法平静。
接踵而来的事情更让他们措手不及,屋外一阵大乱,几个干瘦的男子带着女人们,手持长矛闯了进来,对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却指着米蕾尼娅冲西亚夫大喊大叫,所有的女子一
起叫嚣。
西亚夫想要动手,但是似乎意识到那些长矛有毒,有些(炫)畏(书)惧(网),说了几句话后,几个部下一起把靴子脱下来倒了倒,将带回的果脯堆在一起。
对方也有些(炫)畏(书)惧(网),不想和西亚夫动手,小心地让出一条路,让他们通过,然后开始抢那些果脯。年特很惊异:“他们不报仇?”
西亚夫摇摇头:“他们本来不知道我们杀了人,纯粹是来要果脯的。他们大王不在,没有人可以做主。”刚说完,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沙丘野人就从寨门方向冲了出来,手持弯刀,指着他们大叫,然后气势汹汹冲过来,举刀就砍。几个人早知道情况不妙,抄出兵刃迎上去打得不可开交。
当剑矛相交的刹那,年特手腕一翻,剑尖已经顶在对方咽喉。敌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炫)畏(书)惧(网),甚至手中的武器也不曾停留。没有人在乎旁边的人是死是活,只有你死我活,怪叫中周围的长矛继续攻来,年特只好将剑尖送了进去,鲜红的血溅出来,甚至不能闭眼。
旁边一支长矛刺来,年特用盾牌挡住,将枪杆一剑砍断,仇恨渐渐燃烧,然后轻松了。
年特大叫着横劈竖砍,将剑法发挥到极致,盾牌横撞,所向披靡。耳中传来骆驼的嘶叫和轰轰的蹄声,抬头望去,远处烟尘滚滚,至少有上千骆驼骑兵出现。
“怎么回事?”年特护着米蕾尼娅,对西亚夫大叫,“你不是说他们大王不在?”
“应该是不在,”西亚夫几乎没有空说话。一个人的出现解决了这个疑问,一个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