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茵一句有心吹捧的话语,像是枚沉垫垫的小石子,让在场众人的心湖水面上激起片片涟漪。
“梅硕懂云相!?”
惊呼最快、反应最大的是席丝蒂,她金黄色的瞳孔里放出难以置信的光华。十六岁开始执行任务,在修业的过程中每每缔造于极短的时限内通晓艰深学问的纪录的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秘术造诣是无与伦比的,不论是要与两院的前辈相抗衡,还是要和同侪之间相比较,自己都没有理由会被贬下去。
可是,这个刚踏出神恩海大门,平常一副窝囊相的菜鸟,居然懂得自己苦修不逮的玄奥相法,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呢?
没有注意到席丝蒂的异样,索拿夫兴致高昂的向梅硕说道:“真的啊!那梅硕你说说看,我们集合的原因是什么?”
见习院士的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很遗憾,从刚刚起床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仰望蓝天的机会。”
“也就是说,没得相啰!”索拿夫转回原位咕哝一声:“真扫兴!”“那就让我来助助兴吧。”
豪迈粗旷的余衍神父,瞬然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胡渣在下颚丛生,像是没刮一般,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是很勤快于整理面容的,只是似乎毛囊激素过于发达,一天就会长出约一公分左右的胡须。
“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要你们停下手边一切的任务不理。”刚毅中肯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五男四女:“昨晚,一份由神恩海以及神威狱最高阶层所联合签署的尚谕交到了我的手中。内容是……与本地的月识族接触,并且,尽全力的配合他们所有的要求。”
索拿夫激动的站了起来:“跟兽人打交道!?”
汉斯跟着道:“这太荒谬了,就算我们不动安居乐业的兽人,就算对方是评价还不错的月识族,我们都不应该与其扯上半点关系。”
神恩海以及神威狱的学员中,八成的学员是孤苦无依在天灾人祸后幸存的孤儿,另外剩下的两成,虽然也是孤儿,但背景大不相同,他们都是被嗜血兽人侵袭后满门灭绝的遗孤,或许是因为仇恨的缘故,他们的成绩傲人,学习速度较于其它学员略为快捷,而在对付兽人的实绩上,他们的手段也较其它的院士残忍,甚至还有人是只要遇到兽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辣手斩杀,上述发言的两人,皆是属于后者,所以才会反如此忿忿然。
有人抱持反对意见,这早就在粗旷神父的意料之中:“我说了,这是尚谕,我个人也不是很茍同,但是,我们该做的就只是执行任务,其它的没有考虑的必要!不过从幼时就打下的观念很难克服这我知道,所以,如果有谁无论如何都反对的话,我可以阵前换将送他回修道院去。好啦,谁还有意见的?”
当然不会有人继续硬着头皮坚持到底,被遣送回修道院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且搞不好以后的下半辈子都会因为此事而只有看门的份,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
余衍这招用的够绝,他的心思绝对与他那大马金刀的外表成一定的反比。
“那么……神父!麻烦你说明一下,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使得两院肯放下身段去和月识族作出此等毫无保留的合作?说真的,我很好奇呢?”一直是很乐观纵看事情发展的白亚哥,犀利的发问,直指此事的核心。
“关于这一点,那就更荒谬了,月识族他们需要我们协助的事项是,中断兽血沸腾。”
“呼呼!难怪、难怪……”白亚哥微笑的摇摇头:“这实在太诱人了,不过!他们凭什么能够中断兽血沸腾?”
“不清楚,必须要与它们接触之后才会有答案。”
索拿夫再度咆哮:“这算什么?那我方不就等若是一切盲从啰!”“索拿夫,此刻我无法反驳你的说法,但是请你记住,这项协议,是经由两院的高层评议过的,利害得失以及值得与否,我相信高层都已经考核过了,用不着你操心。”
索拿夫啐了一声,径自离开席位走去,余衍和其它人深知他的性格,所以也就那么放任他不管。
兽人!
这个索拿夫深恶痛绝的名词,这个让他的家园在一夜之间崩毁殆尽的名词。
他出生在现今俄罗斯贴近中国大陆的贝加尔湖湖畔,家里经营皮货买卖,他永远也忘不了,六岁那年的夜里,饭后他与家中的三个兄弟姊妹捉迷藏,父亲叼着烟斗细数摊在木桌上的一百零三枚古代银币,那是父亲苦心搜集来的,每晚就寝前父亲都会习惯性的观视一遍。至于母亲,则因为鸡舍那边发出阵阵骚动,怕会是饿婚头的野狼闯进来觅食,所以来复枪端起就往院子里走去,这种事很稀松平常,每个礼拜总会来个两三次。
接着轮到小妹当鬼,他想了半天,决定躲到客厅底下的酿酒窖,酒窖的盖子是以横条木钉成的,中间留有缝隙,他可以窥视到地板上兄弟姊妹的一举一动。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两声莱福枪的枪响,伴随着母亲的惨叫传来,父亲随手拿起扫帚准备一探究竟,忽然,一头庞然巨物夺门而入,在父亲还来不及反应的一剎那,扭下了父亲的脖子。
大哥、二哥还有小妹,他们凄厉的尖叫、死命的哀嚎,但没有持续很久,两分钟之后,屋子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了。
他没有喊叫,因为父亲的头颅恰好滚到酒窖的盖子上,不瞑目的双眼与他怯懦的目光交接,那一瞬间,他吓呆了,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之重大冲击震撼着他的脑海,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隔天,他被尾随而至的院士带回神威狱,修道院的长老将兽人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并且例行性的要他选择,看是要抹去惨痛的回忆,还是要加入神威狱。幼小的他其实并没有听明白长老所谓的兽人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想要复仇,所以,他宣誓效忠神威狱。
每一位兽人都该死,他是一直抱持着这个初衷活到现在的。
第八回妖刃貂瞳
繁华的闹市,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虽然今天不是假日,但位于东区的这一条知名逛街景点,仍是热闹滚滚。
梁图真置身于其中,靠着一栋大厦的骑楼柱站立,两眼目不转睛似有神又无神的盯着面前的一切。
人来人往去留匆匆,恍若流水又似流沙。他不解,窜过自己眼前的这一个个男女老幼都有目标吗?如果有!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停下来想想呢?
难道他们就只是漫无目的的盲目在追求,又或者刻意的在追求盲目吗?
生命,这个无中生有的奇妙存在。随时虽地都有新的生命产生,而无时无刻也有旧的生命逝去,两者之间巧妙嵌合没止也没休、没增亦没减的相互轮转,从来就没有任何道理能说明整个大轮转到底有何目的。那么,所谓的面对现实,到底是指专心一意的随着轮转生存下去,还是突出世俗去追求生命循环的意义呢?
思考良久,渐渐的,梁图真感到流动的不再是那一个个男女老幼,而是……空间、而是……时间、而是………他自己。
理所当然的他很明白这只是一种视能神经的错觉,但这种错觉相当不赖,眼前的每一个人都在原地踏步,就像在郊外盯着川流不息的小溪,慢慢的就觉得流转的是大地,他觉得,这种谬思才是生命的本质吧!不断的去适应环境、接受环境的考验,有如受风吹拂才会碰撞敲击出巧音的风铃,所发出的每一波声响都是因为风,从来就没有自身共鸣的权利。
就算风铃有一天终究会因吊线断裂而落至地面,产生碰撞进而发出声音,但无论如何,那同样也是被风吹断的。
好似命运那样,明明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但永远也不会弄清楚是左手还是右手………
念及此,梁图真懒得再想下去,该走了!
插入人群之中,跟着大众的步调前进。
升上了三年级以后,唯一令梁图真还不太能适应的就是空堂,以前一整天的课表都塞得满满,每天一大早到学校就直到下午六点,哪像现在,才中午就没课了。
他也有想过再去修第二专长,可是,实在没那个必要,自己从来也就不是勤学的人。
至于社团,从二年级加入学生会以后他就再没有去参加过别的社团了,所以也没什么好忙的。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杂务是可以令他忙碌的话,那也就只有学生会本身了,不过,面对那些一天到晚投诉抗议的学生代表,他实在是很乏力,幸好,虽然他是会长,但实际上掌控大局的是关晓蕾,这让他可以常常置身事外。
“完全没有存在的目的了,真是悠哉的日子呢!………只是………烦人的家伙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步行了大约五十公尺,梁图真转进一条小巷,是条死巷,但他就像是没看见不远处的墙壁般继续往前慢慢走,直到尽头前两步处才停下。四周的环境相当安静,虽然这条巷子不深也不浅,但是却可以阻挡住外界大部分的喧嚣。
转回身面向来时路,一身轻然的学生会长摆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出来吧,你已经跟着我很久了。”
从走出校门之后,梁图真就一直感觉到有人尾随在后,原本没有打算理会,料想对方应该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离去,但没想到在自己于街上晃了又晃、逛了又逛之后,对方居然仍不知无趣,真是讨人厌到了极点。
“原来你早发现我啦!那干吗还装作不知道呢?”
影未现而声先至,是阵稚气未脱的女声。接着,就在霎那之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沿着墙壁垂直滑下。
很帅气的中性发型,身上穿著连帽运动衣以及宽松的运动裤,背后还背着个背包,这是在哪里都能看到的学生打扮,而作这副打扮的来人,也是个在哪里都能看见的十六、七岁女孩,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的带着青春气息,眼、耳、鼻、眉只能说可爱,没有特别突出,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只有那两瓣略带倔强的青涩粉唇了。
梁图真大感吃不消,跟踪自己的竟然是个十五、六岁女孩,这下有趣了,虽然她是兽人,但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一个年纪的少女,唉!不应该叫他出来的,应该直接甩掉才是。
摸摸脖子,一向很少主动与女孩子说话的学生会长,绞尽脑汁的筹措发语词:“呃……………这位妹妹啊!你可以不要跟着我吗?”
“咦!”女孩奇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吗?这样不行喔!本末倒置了!”
哇靠!还教训人。
“那种事我不想知道啦。”
“不行、不行”女孩大摇其头,一副学究的模样“如果你没问的话,我不要回答。”
“唉!………”就如同以往与学生会副会长争执的胜负那般,梁图真很快就妥协了:“说吧,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是我想跟着你,是我们家小瞳要我跟着你。”
“小瞳?”这女孩怎么讲了句自己听不懂的答案。
“嗯!它感应到你身上有他老朋友的波动。”
梁图真还是不太懂:“什么老朋友?”
女孩认真道:“凶剑‘邦杰明’!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邦杰明!?
梁图真心下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这个女孩是为了凡莉嘉所拜托的那件事跟踪自己,但既然扯到了邦杰明,就绝不会跟那件事沾上任何一点的关系。
不过就算是那样,还是有点不太对。那个叫什么小瞳的居然能从自己身上感受到邦杰明的波动,没可能啊!不论是哪种太古遗族,应该都没有这份能耐才是,难道说………
“当然不会!呵呵,我非常清楚什么是邦杰明。小妹妹啊,这么说来你跟踪我是为了寻觅邦杰明?”
“没错,你明白就好”女孩笑咪咪的说道:“现在换你说了,邦杰明在哪儿啊!大哥哥?”您阅读的。小说下载自ωωω;UМDtxt。còm
看着女孩甜甜的笑靥,梁图真实在有点想把实话告诉她,但没办法,如果她口中所谓的小瞳是他所料想的那样“东西”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于是,梁图真只有无奈:“抱歉,无可奉告。”
这句话语带玄机,既可解释为“不知道所以没得说”,另一方面也可以解释为“知道但是不想说”。就算这个女孩自己并不认识,但对她说谎于梁图真而言仍是一种心理负担,所以他才答了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哦!这样啊………”
女孩的表情在瞬间转换,嘴角泛起微带不悦的弧度,很明显的,他对无可奉告的理解是后者。
“小妹我是很愿意相信你的,不过很遗憾,这不是我们家小瞳想要的答案,所以,只好让它亲自来问你了。”
就在女孩说完话的那瞬间,一声猫叫从她背上的背包发出,并且由内部灿出了一团暗沉的灰芒。女孩单手拉开背包的拉炼将手伸进去,抽出来时,手上多了支剑柄,按照背包的大小,这把剑的长度不会超过五十公分,可谁知就像魔术师的彩带那般,女孩缓缓将刀抽出,越抽越长,而等梁图真可窥见全貌时,发现,那并不是把剑,而是把刀!日本武士刀!
全长约一百五十公分,刀身隐隐泛着银光,从它与空气有所接触开始,一股森冷的寒意就不断的冲击着梁图真。最特别的是,剑柄与刃身接合处嵌着的那颗绿宝石,宝石没什么稀奇,但宝石内部竟有着一颗仿若眼珠的椭圆物体,正骨碌碌的盯着梁图真。
“妖刃貂瞳……”梁图真暗忖自己果真没料错。
妖刃本身的灰芒映着女孩的脸庞,女孩双手持刃:“你的味道很怪,我不知道你是哪一族的,但是你要想清楚,在我们踪靡族的圣物之前,不论是谁都没有机会逃生。关于邦杰明的下落,你仍然坚持无可奉告吗?”
“我这个人很少坚持什么,此刻也不打算有所坚持。如果我现在说出来,能安全的离开吗?”
“很抱歉,貂瞳出鞘,没有不沾血的余地。”
“哇!那不是都得死吗?既然这样,我讲与不讲都一样嘛!。”
“讲,你可以死得痛快。不讲,貂瞳将逐次砍下你的四肢,直到你讲为止!”
听闻自己的待遇居然如此“厚道”,梁图真不禁苦笑。
“呵呵,你还没国中毕业吧!虽然说是太古遗族,但在这个年纪就做得这么绝的,恐怕也没几个人了,真是不得了啊!”
“感谢你的夸赞,但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你要是再不说出邦杰明的下落,我就动手啰!”女孩下了最后通牒。可是“另外还有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点……”梁图真置若未闻,看来是存心要与她杠上了:“刚刚还在那边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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