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燕道:“我也是,老夫子一直在我耳边反覆的说道,我就反覆的练着。”
毕秋云道:“这就奇了,从一开始,老夫子就一直在我耳边说着,没有停过。”
田玉燕道:“我耳中也没有停过呀!”
毕秋云道:“但我们练的手法,都并不相同呀!”
田玉燕道:“但他老人家只有—张口呀,怎么在同一时候,和我们三个人说不同的话呢?”
欧一峰含笑道:“这就是姜老人家咯,若是没有这点能耐,还是姜老人家吗?”
只听姜太公的声音道:“好了,你们几个女娃儿,碰在一起,话就说个没完,还不快去做饭,为师给你们吵醒了,肚子就会饿,吃了饭,还得加紧练呢。今天虽只教了你们一招手法,至少也要练上三天,才练得熟,三招就得九天,为师就得在这里为你们足足耽上九天,真是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四位姑娘给姜太公一说,立即口中“唷”了一声,抢着往后面厨房而去。好在有四个人,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升火的升火,一顿饭很快就是做好了,大家端着大盘小盘的,在堂屋一张木桌上放好,就请姜太公和欧一峰—起入座。
饭后,沈若华又沏了三盏茶,放到桌上,才行退去。
姜太公望望凌干青,又看看四个如花似玉的记名弟子,心里有实高兴,只是笑呵呵的摸着白须子,心里也在想着:这小子真是不错,只是这四个娃儿,也没一个差的,这笔事儿,倒真使人无法两全!
凌干青取出竹简,双手呈上,说道:“晚辈向老人家交差了,竹符令请老人家收起来吧!”
姜太公摇手道:“不用缴还,还是你收着,你要代我去找几个人,这牌牌还有用,再说三个月之后的重阳之会,你还要代表老朽前去,就由你收着好了。”
凌干青道:“老人家要晚辈去找谁呢?”
姜太公挥挥手道:“还早,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说不迟,此刻老朽要教她们去练功了。”
一面吩咐道:“三个女娃儿,你们该出去了。”
沈若华、毕秋云、田玉燕三人慌忙答应一声,抢着朝门外飞奔出去。
姜太公朝管秋霜道:“再有三个月,你也要展露一手给那些黑道魔头开开眼景,再不勤加练习,没的把我姜老头的脸都丢了。”
管秋霜道:“所以咯,老夫子,你老人家还得再教我一招,才不会给你老人家出丑呢!”
“好哇,小丫头,原来你想乘机勒索!”
姜太公一手拂髯,微微摇着头道:“好、好,那你就快出去,和她们一起练吧!”
管秋霜欣然往外行去,姜太公打了一个呵欠,起身道:“欧老弟、凌老弟,你们坐吧,老朽要去躺一回呢!”
欧一峰忙道:“老人家只管请。”
姜太公一手摸着花白长髯,呵呵一笑道:“宰予昼寝,就成了朽木,孔老夫子却是去梦见周公,至于老朽呢?那就算是梦中授艺吧!”
凌干青心中暗道:这位老人家大概是假昼寝之名,到房中去施展‘传音之术’,教沈若华等四人武功去的了。
姜太公走后,欧一峰朝凌干青道:“凌老弟,你昨晚一晚末睡,也去休息一回吧,左首后厢房有一个床铺,你就是不睡,去坐息一回也好。”
凌干青确实有些困乏,点点头,就往后厢走去,在床上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他几乎已有两个晚上没有睡觉,这一调息运功,很快就进入忘我之境。等到醒来,天色已快黑了,四位姑娘正在后面厨房里一齐动手,做晚饭了。
凌干青走出堂屋,桌上已经点上了灯盏,却不见欧一峰的影子。
一会工夫,四位姑娘端着饭菜走出,在桌上摆好。
凌干青朝沈若华问道:“欧前辈呢?”
沈若华道:“不知道,我们练完功,回进来的时候,爹还坐在这里。”
田玉燕却往左厢跑去,口中叫道:“老夫子,吃晚饭啦!”
奔入左厢,目光一转,房中那有姜太公的人影?口中不觉“噫”了一声道:“老夫子不在房里,会到那里去了呢?”回出左厢,一面说道:“老夫子没在房里呢!”
凌干青心中一动,暗道:姜老夫子也不在房里,那一定是和欧老人家一起出去的了。
沈若华道:“爹和老夫子都不在,他们会到那里去了呢?”
管秋霜道:“那一定是老夫子约欧前辈一同去的了。老夫子是一个喜欢动的人,屋子里是耽不住的,从前在寒家教我书的时候,就是时常出去,不在书房里,有一次给我抓到了,他才收我做记名弟子的。”
田玉燕道:“给你抓到了什么呢?”
管秋霜道:“有几次我去找老夫子,他都不在,我问庄丁们,他们又异口同声的说老夫子没有出去,等我再回到书房里去,老夫子又明明在房里了。我心中觉得奇怪,有一次,去找老夫子,他老人家又不在,我就偷偷的爬上书房窗前的一棵大树上等着,果然过没多久,我只霎了一下眼睛,老夫子已经在屋里了,我根本没有看到老夫子从那里进去的。”
凌干青笑道:“以姜老人家的武功,就是现在,也不会让你看清楚的了。”
“你别插嘴,听我说下去呢!”管秋霜接着道:“我正觉得奇怪,老夫子忽然抬眼朝我望来,含笑招招手道:‘你还不下来,别摔下来了。’他这一招手,我只觉一个人突然朝屋中飞了进去,穿窗而入,落到他面前,这下真把我赫得几乎昏了过去,等定过神来,就跟他缠着要学招招手就可以把人招过去的本领。老夫子摸着我的头,含笑道:‘你女娃儿,资质不错,但老夫这一手,你至少也要痛下功夫,十年之后,才练得成,老夫收你做个记名弟子,教你一些入门功夫,你要用心练才行。’就这样,我就跟老夫子练功了。”
田玉燕眨眨眼睛,问道:“三姐,方才我看你一个下午一直在练着向空招手,是不是那记招手的功夫?”
管秋霜喜孜孜的点点头道:“是的,老夫子说,以我现在的功力,本来还不能练‘擒龙手’,但因三个月之后,我们都要去露上一手,所以老夫子提前传给我了。”
毕秋云道:“老夫子和欧前辈都出去了,我们要不要等他们回来呢?饭菜都快凉了。”
管秋霜道:“我看不用等了,我们只管先吃吧,这两位老人家出去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田玉燕道:“是啊!我们就先吃吧,不然,肚子快饿痛了呢!”
沈若华道:“那就快些吃吧,不用等了。”
大家围着坐下,同进晚餐。
吃过晚餐,沈若华沏了一盏茶,放到凌干青面前,说道:“凌大哥请用茶。”
凌干青慌忙站起身道:“沈姑娘,这个如何敢当?”
毕秋云附着田玉燕耳朵低低的说了一句话,田玉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赶快用手抿住了嘴。
沈若华回头看了田玉燕一眼,说道:“你笑什么?”
田玉燕抿抿嘴道:“我没有笑。”
口中说着“没有笑”忍不住又在咧嘴笑了。
管秋霜问道:“二姐方才和你说了什么话呢,有这么好笑?”
田玉燕望望沈若华,笑着道:“二姐说……”
毕秋云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敢说出来,看我饶你才怪……”
沈若华道:“四妹,二妹和你说了甚么,你快说出来。”
毕秋云道:“四妹,你……”
田玉燕笑道:“大姐,是二姐不让我说呢!”
沈若华道:“你听二妹的,还是听我大姐的?”
管秋霜也道:“这么好笑的话,四妹,你自然该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了。”
凌干青看他们争个不休,就双手一拢,含笑道:“你们不用争执了,我来做个公证人,你们一共四个人,四妹、二姐叫你不许说,她只有—个人,大姐、三姐要你说,有两个人,你自然要听从多数,就该说出来才是。”
毕秋云粉脸微微一红,说道:“大哥,是你要她说的,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凌干青点头道:“好,四妹,你就说吧!”
田玉燕望望凌大哥,嘻的笑出声来,说道:“二姐说……”她说了三个字又笑个不停,接着道:“大姐方才端出那盅茶来……就像……就像……”
沈若华脸上一红,瞪了她一眼,说道:“像什么了?二妹就喜欢乱嚼舌根!”
管秋霜催道:“四妹,你说话别笑呀,大姐端出那盅茶来,像甚么呢?”
田玉燕笑得两颊通红,弯着腰笑道:“像……像……相亲……”
管秋霜听得也“噗哧”笑出声来。
沈若华粉脸骤然羞红,叱道:“四妹,你……”她抢了上去,伸手要去呵她。
田玉燕急忙躲了开去,笑道:“又不是我说的,这话……是二姐说的呀!”
沈若华朗毕秋云走去,说道:“二妹,你自己想相亲是不是?那好,快去相呀!”
一把拉着毕秋云朝凌干青身边推去。
毕秋云顺势也把沈若华朝凌干青身边推,口中说道:“你是大姐,自然该你先相亲了。”
两位姑娘拉拉扯扯的都希望把对方推到凌干青身上去,但这一拉一推,两个人都立不住,身子一歪一齐朝凌干青身上撞了上去。
凌干青给田玉燕一说,也不禁俊脸发热,本来她们姑娘家互相笑谑自己不该多嘴的了。
这时眼看两人跌跌撞撞朝自己撞来,他如果不及时出手,两位姑娘就会一齐跌了下去,这就双手一伸,把两人一齐拦住,说道:“好了,你们别开玩笑了。”
他这一拦,两个姑娘同时撞进了他的怀里,直羞得两人两张粉脸涨得像大红缎子一般,各自站住。
沈若华羞急的嗔道:“都是你……”
毕秋云道:“难道你心里不想么?”
沈若华道:“你还要说?你才想呢!”又要朝她扑去。
毕秋云娇笑着双手作势,说道:“你敢过来!”
“你们几个女娃儿快别吵了!”
左首厢房中忽然传出姜太公的声音说道:“这一个闹,把你们老夫子都吵醒了。”
田玉燕咦道:“老夫子,你几时回来的呢?”
姜太公笑道:“我一直就在房里睡觉,又没出去,何用回来?”他不待她们说话,接下道:“凌老弟,有一件事,非你去趟不可。”
凌干青道:“老人家但请吩咐。”
姜太公道:“你从这里去,到三义河路旁去等着。”
凌干青道:“晚辈到了三义河,又要做什么呢?”
姜太公道:“那里有一可大樟树,你在树底下站着就好。”
凌干青道:“晚辈只要站在树底下,就没事了么?”
姜太公道:“该当如何,那是你的事了。”
管秋霜道:“凌大哥,我也去。”
姜太公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凌干青道:“晚辈这就去。”
转身走出茅屋,一路奔行而去。
朴树湾离三义河不过一、二十里路,自然很快就赶到了。
这时夜色已浓,大路临江,烟波浩渺。
三义河是一个小镇集,集外大路边,果然有一可大樟树,覆盖如伞,树叶十分茂盛。
凌干青找到这棵树下,目光四顾,不见一个人影,这时已是初更时分,小镇集上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时候早就进入梦乡久矣!
这时候出来活动的人,当然是夜行人了。
凌干青不知道姜老夫子要自己这里来等的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事,但他相信姜老夫子说的话,今晚,这大樟树下,一定会有事情。
他目光一瞥,正好树下靠树身有着几方大石,那是给行人歇脚的,他走到大石前,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瞥见远处正有两条人影,在大路上出现,一路奔行而来。
人影渐渐近了,凌干青已可分辨得出来人身形苗条,似是两个女子,心中暗自忖道:“姜老人家要自己等的,会不会就是这两个人呢?”
心念一动,不觉一吸真气,身形往上拔起,一下隐入树叶之中。
两条人影渐渐奔近,到了大樟树下,便自停住。
那是两个面上蒙着黑布的姑娘家,因为她们面上蒙了黑布,所以看不清她们的面貌。
两个姑娘在树下停步之后,目光不住的向四下回顾,似是十分焦急模样。
只听其中一个口中轻“咦”声,低低的道:“那位老人家明明是说,只要把你护送到这里,自会有人前来接应,怎么会不见人的呢?”
她这一开口,凌干青听出来了,这说话的竟是黑衣魔女何真真!
她是有一位老人家叫她护送另一个姑娘到这里来的。
她口中的“那位老人家”,莫非就是姜老人家?
只见另一个姑娘忽然朝何真真盈盈拜了下去,咽声说道:“何师叔……”
何真真“哎”了一声,说道:“我和你说过,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叫我师叔了。小妹子,我们以姐妹论交,你只要叫我一声姐姐就好。”她伸手去拉着她。
另一个姑娘虽黑布蒙面,但她双肩耸动,好像哭了,咽声道:“姐姐,你冒着大不违,把我救出来,小妹终身感激不尽,你快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好了。”
凌干青听得心里猛然一震,暗道:会是聂小香?
只听何真真道:“那怎么成?这里离仙女庙极近,有我陪着你,就算有人追来了,还不要紧……”
她话设有说完,凌干青已经一跃而下,叫道:“真真……”
何真真倏地回过身来,口中喝道:“什么人?”呛!一道青虹应手而生,朝凌干青身前划去。
凌干青连忙后退一步,叫道:“真真,是我!”
聂小香已经听出是凌干青的声音了。
此时夜色已深,她功力较差,自然看不清面貌,但凌干青的声音,是她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的,她声音入耳,喜极叫道:“姐姐,是他……是……凌……郎……”
何真真也听出来了,凤目一凝,急忙撒剑,叫道:“是你,凌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干青含笑道:“我是姜老人家之命,到大樟树下等人来的,不知来的会是你们两个。”
何真真道:“你来了就好,我把小妹子聂小香交给你了,我还得赶回去,哦……”
她忽然“哦”了一声,从身边解下一柄长剑,说道:“这是镇山剑,本来是你的,你也收过去,剑归原主,人……也归原主了,我总算替你做到了两件事,我……我的心愿……已了……”
凌干青并没伸手去接,手掌轻轻一推,感激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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