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左边姑娘冷冷的道:“我是游山来的,进去随喜总可以吧?”
青衣和尚陪笑道:“姑娘原谅,小庙平日谢绝随喜。”
左首姑娘哼道:“你们这里是不是叫看山庙么?我们师父说这里清静,要住到你们这里来,我们是来看房间的,你快领我们进去看看!”
青衣和尚为难的道:“二位姑娘原谅,尊师想必也是女菩萨了,小庙住的都是男客,向来不接待女宾。”
右首姑娘哼道:“我师父说要住到这里来,你和尚噜嗦个什么,还不让开?”左手抬处,从她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一只羊脂白玉般的纤纤手掌,轻轻一翻,柔软无比的朝青衣和尚肩头拂来。
这一拂,手势美妙无比,好像是和青衣和尚打情骂俏,但内行人地可以看得出来,她在这一拂之中,竟然包含了拂派截经、错骨分筋手法,出手阴毒已极!
青衣和尚看得脸色—变,急急往后斜退出去。
要知右首姑娘这一拂之势,看去又柔又软,实则出手之快,变招之速,何殊电光石火,武林中只怕很少有能够躲闪得开,但青衣和尚居然不露形迹,一下斜退出去,这不是说,她出手虽快,青衣和尚躲闪得更快么?
右首姑娘不由得一怔,接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转,口中发出格格娇笑道:“瞧不出你和尚居然真人不露相,还是个会家子呢!”
青衣和尚退后数尺,她却像行云流水般随着跟进,一面说道:“喂,你是不是少林弟子?”右手不知何时,纤纤玉指软软的朝青衣和尚肩头拂来。
她一闪而至,就到了青衣和尚面前,这下出手自然更快了!
青衣和尚如遇蛇蝎,脚下往后退下一步,合十道:“姑娘休得说笑了,贫僧那会是少林弟子?”
试想他若非武功极高,如何能闪避得开右首姑娘这一拍之势?因为这一拍至少比方才那一拂还快得多,岂是后退一步就能闪得开的?
右首姑娘出手两招,都落了空,而且发觉青衣和尚这当胸合十之际,就有一股暗劲从掌心涌出,虽无伤人之意,却有阻拦之势,心下更是怒恼。
这一恼,她娇面上无端飞起一片红晕,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青衣和尚,媚情如丝,笑吟吟的道:“你倒说说看,你不是少林弟子,那是什么人的门下呢?”
她岂会被他逼出来的一股内劲唬住?依然朝青衣和尚面前逼了过去,双手隐藏在衣袖之中,显然将有厉害杀着!
青衣和尚双掌合十当胸,神色肃穆的道:“姑娘请止步,贫僧已经连让了姑娘两记高招,该当适可而止才好。”
“唷!”右首姑娘格的笑道:“你这话倒像是我逼你了?逼你还俗呢?还是逼你娶我?你……你说呀!”
她声音娇中带甜,甜中带嗔,嗔中又带些见颤,令人听得好不回肠荡气,蚀骨销魂!
但在说声中,双手突然像水蛇般从她衣袖中飞出,涂着凤仙花汁的尖尖十指,闪电般戳到,十道尖风带着一缕沁人的甜香,直射过来。
他们在对天井中一退一逼,尤其右首姑娘又娇又笑的话声,坐在左首偏院里的凌干青等人自然都听到了。
青衣和尚正在和一个女子较手,毕秋云等几个姑娘家岂肯不看?就一齐站起身,立到偏院通往大殿的门口,争看热闹。
青衣和尚眼看右首姑娘骤下杀手,不由双目乍睁,沉声道:“姑娘这是逼贫僧出手了!”
合掌当胸的双手,突然一分,向外拍出!
他这双掌乍分,就有一股无形的内家劲气,随掌涌出,朝前推出。
那右首姑娘但觉自己发出的十道指风,全被震了回来,胸口一窒,一个娇躯被震得往后连退了三四步之多,才算站住,但脚下堪堪站住,突觉喉头一甜,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左首那个姑娘本来跟进山门,只是袖手旁观,此时看到右首姑娘被青衣和尚掌风撞得吐出血来,不觉冷笑一声道:“好,你这小贼秃胆敢出手伤人,那是不要命了!”缓步走上,一面叫道:“妹子,你下来,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他们一式长裙曳地,看去俏生生长裙生波,莲步姗姗,实则如同行云流水,步法极快,话还未落,人已抢到右首姑娘的身前,目视青衣和尚,正待出手。
那青衣和尚双掌推出,把右首姑娘震退之后,突觉鼻中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头脑一昏,心知不妙,一个人身子打转,“砰”然一声,跌倒下去。
左首姑娘回过头来格的笑道:“原来妹子已经下手了。”
这下看得毕秋云等几位姑娘心下大吃一惊。
田玉燕低声道:“二哥,我们要不要出手呢?”
二哥,自然是沈若华了。
她话声方出,只听耳边响起极细的一个苍老声音说道:“此事和诸位小施主无关,你们不可在此露了形迹。”
这句话,是有人以“传音入密”说的,但“传音入密”,是练音如丝,以内功送出,出彼之口,入我之耳,只能和一个说话,如今这苍老声音以“传音入密”说话,居然一次说话,凌干青等六人耳边,全听到了。
右首姑娘站在原地,运了一回气,才算把逆血压了下去,一面切齿道:“姐姐,这贼秃由我来处置,我要剁他一双手来。”目光一注,不由得呆住了,口中“咦”了一声道:“姐姐,这贼秃呢?”
凌干青等人给姑娘一嚷,注目看去,刚才明明扑倒在地上的青衣和尚,这眨眼之间,竟似借地遁走了,果然没了影子!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矫滴滴的声音冷冷说道:“老和尚好快的身法!”
庙门前,来了两顶翠绿的软轿,轿子一直抬进小天井中央,才停下来。第一顷软轿后面跟着的一个青衣少女,等轿一停,立即赶上前来,伸手打起了轿帘,挽扶着白发如银,脸若桃花,身穿锦缎宽大夹袄,百褶曳地湘裙的美妇人下轿。
这妇人生得眉如画,看去不过三十来岁,应该是个少妇,但从她一头披肩银发来说,应该已有七老八十岁了。
凌干青急忙暗暗扯了毕秋云一下衣衫,几个人悄悄退下。小沙弥俏声道:“施主们快请随小僧来。”
他话声甫落,只听银发美妇娇滴滴的声音问道:“东厢是些什么人?”
老和尚连忙合十道:“那是住在敝庙东首客户的几位施主。”
银发美妇吩咐道:“月仙、巧仙,你们去看看是些什么人?”
银发美归说的话,凌干青自然听到了,他朝管秋霜等人打了个手势,要她们先随小沙弥往里面客房行去,只留下自己和毕秋云两人来应付。那是因为毕秋云平日穿惯男装,不易被瞧出破绽来。
管秋霜等人走后,凌干青和毕秋云刚回入客室坐下,两个紫衣少女已经俏生生走了进来。
那叫巧仙的妙目一转,看到客室中坐着的两人,竟是两个温文俊俏的少年书生,不觉粉脸生晕,春上眉梢,口中喂了一声,说道:“刚才偷看的就是你们两个么?”
毕秋云含笑站起来,拱拱手道:“两位姑娘请了,方才在下和大哥二人,一时好奇,看到姑娘身手,真是高明极了,好教在下敬佩。”
巧仙听她一说,更是笑厝如花,瞟了她一眼,说道:“真的?你们也会武功么?”
毕秋云道:“在下兄弟,也练过几年,防防身而已。”
巧仙问道:“你们是游山来的?”
毕秋云道:“是的,在下兄弟久闻庐山烟云,是以前来一游,二位姑娘也是游山来的么?”
“才不呢!”巧仙道:“我们是来参加重九武林大会的。”
“重九武林大会?”
毕秋云奇道:“怎么在下兄弟没听人说过呢?”
凌干青抱拳道:“二位姑娘怎不请进来坐呢?”
巧仙回头道:“师姐,我们进去咯!”
两人跨入客室,巧仙眼波一溜,问道:“你们贵姓呢?”
毕秋云抢着道:“他是我大哥姓凌,在下姓毕,二位姑娘贵姓?”
巧仙粉脸微酡,说道:“我叫巧仙,师姐叫月仙。”
月仙看她说个没完,接口道:“师父要我们看看的,我们不坐啦!”
毕秋云道:“今日难得遇上二位姑娘,这也是缘,多坐一回有什么要紧?”
巧仙道:“我们还要去回师父的话,不坐啦!”
毕秋云道:“姑娘身手已有如此高绝,令师一定是非寻常人了,不知是那一位高人?”
巧仙咭的笑道:“你们没看到么?”
毕秋云道:“看是看到了,令师好像年纪不大。”
巧仙娇笑一声道:“我们师父快八十岁啦,你还说她年纪不大,告诉你,她老人家就是武林中人称银发仙婆的,你听人说过么?”
毕秋云还是摇了摇头。
月仙拉着巧仙的手,说道:“我们快走了。”
巧仙美目盈盈瞟了毕秋云一眼,才轻扭腰肢,俏生生和月仙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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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银发美妇正以威力的口气娇声说道:“我只要在这里住上三天,大师如果不肯答应,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除非你金罗汉在武功上胜了我银发婆婆……”
“阿弥陀佛。”老和尚连连合十道:“老僧已在佛前许愿,不再和任何人动手,女菩萨这不是要老僧为难么?”
何真真在旁道:“老师父,银发前辈就是要图个清静,才到宝刹来的,既已来了,老师父一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使人难堪么?”
老和尚合十道:“女菩萨说得极是,只是敝庙客户,已经有人定了,何况住到敝寺来的,都是男施主……”
何真真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东院客房,已有人住了,咱们只要西院的客房就好。”
刚说到这里,月仙、巧仙已经走了进来。
月仙朝银发婆婆行了一个礼,说道:“启屏师尊住在东院客房的,是两个游山来的年轻相公。”
巧仙接口道:“弟子问过他们了,一个姓凌、一个姓毕。”
何真真听得心头突然一动,暗道:一个姓凌、一人姓毕,莫非就是凌干青、毕秋云他们?
银发美妇点点头道:“好,你们先到西院客房去看看,咱们就住到西院客房去好了。”
老和尚攒攒眉,这老魔女不好惹,自己纵然不惧,但此时也不好和她翻脸,这就合十道:“女菩萨既然非住敝刹不可,老僧也不好坚持,只是男女有别,女菩萨几位借住西院,务必约束门人,不可随便到处走动,更不可到东院去,老僧只有这点要求,女菩萨谅可首肯吧?”
银发美妇含笑道:“大师放心,我自会遵守诺言,绝不让她们到处走动就是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既是如此,女菩萨请吧!”
银发美妇回头道:“真真,咱们到西院去。”
一行人果然朝西院行去。
老和尚回到后进禅房,小沙弥已经先在,合掌道:“老师父,弟子已把凌施主一行六人,领到东院客舍去了。”
老和尚道:“现在有—件事,你和师兄必须日夜轮班,在山门前等候,如果姜老施主和欧施主来了,立即把他们领到为师这里来。”
小沙弥躬身道:“弟子遵命。”
东院一排八间客舍,中间是—间起居室兼膳厅,庭院中也小有花木之胜,当真清静已极。
凌干青和五位姑娘,每人单独住了一间。
晚餐时分,小沙弥送来了素斋。
凌干青问道:“小师父,那些人走了么?”
小沙弥道:“她们已经在西院住下来了,老师父特别要小僧转告凌施主,无事不可外出。”
田玉燕问道:“老师父没有说,那银发妇人是什么人呢!”
小沙弥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师父没说,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哦,老师父方才还吩咐小僧,要小僧和师兄轮流值班,去庙外等候姜老施主和欧施主呢!”
毕秋云道:“大哥,这个怎好劳动两位小师父,我看还是我们轮流到庙外去等的好。”
沈若华持重的道:“你没听老师父吩咐,无事不可外出么?”
毕秋云道:“我们又不去和人惹事,只是在暗中等候,有何不可?”
凌干青道:“三弟这话也有道理,我们在庙门口等人,只要不惹事就是了。”刚说到这里,突然抬目喝道:“什么人?”
五位姑娘方自一怔!
只听有人低笑一声道:“果然是凌少侠!”人随声下,翩然从檐前堕下一个人来。
凌干青早已听出口音来了,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何姑娘。”
来的正是黑衣魔女何真真,她长发披肩,一身黑衣,一双妙目盯着凌干青,笑吟吟的,看去真有无限风情。
聂小香赶忙迎了上来,躬着身说道:“师……”
何真真瞟了她一眼,没待她叫出口来,便抢着握住了她的手,娇声笑道:“小妹子,你已经不是仙女庙的人了,还叫我师叔么?我告诉过你,以后我们只许姐妹相称,你怎么忘了呢?还不叫我何姐姐?”
聂小香红着脸叫了声:“何姐姐。”
何真真咭咭的笑道:“这才是好妹子。”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一下塞到聂小香的手中,说道:“你们已经大喜了,这是我做姐姐的一些薄礼,你快收了吧!”
聂小香低头一看,她塞到自己手中的是一双翠玉雕龙手镯,雕刻精细,玉色翠绿如油,只得红着脸道:“谢谢何姐姐。”
何真真道:“不用谢,这镯子上雕刻的一条蟠龙,是个好口采,预祝你生个龙子。”
聂小香被她说得脸上更红,不好再说了。
毕秋云道:“何姑娘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我们大哥成了亲,你都知道。”
第十八章 五女破五行阵
何真真朝她笑笑,说道:“方才我听她们说,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凌相公,一位姓毕,我猜到就是毕姑娘了,没想到你们全来了。”接着又笑道:“朴树湾一举一动,仙女庙都了如指掌,只是碍着姜太公,没采取行动而已,凌少侠和小妹子的婚礼,我自然知道了。”
凌干青道:“何姑娘都认识,在下就不和你介绍了。”
何真真举手掠掠鬓发,嫣然一笑道:“我都认得,只是没和大家打过招呼罢了。”她目光一转,又道:“凌少侠,你怎么会住到这里来的呢?”她在五位姑娘面前,不好叫他“凌大哥”。
凌干青也不隐瞒,低声道:“这是姜老人家要我们来的,他也会到这里来。”
何真真哦了一声道:“这就对了,师父指定要我陪银发前辈住到这里来,大概就是为了这里的老师父金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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