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看手里的那封信,还未来及拆开,忽而一双手伸来直接将信一把抢了过去。
“什么好东西,让师兄我先瞧瞧。”
听着这声音,竟是许久不见的兔师兄。
但见他拆了信,看着半刻。
一双眼微微眯了眯,一脸兴致盎然状。
末了,还回味无穷般地“扑哧”一笑。
也不知这信上写的是什么,竟这般有趣。
白无瑕将信看完,转了脸又将离草上上下下给瞧上了一番,啧啧道:“果真是变美了许多,怪道人家会写情信与草师妹你。”
情信?
离草听闻这二字,着实愣了一愣。
半晌,她蓦地反应过来,眸光不由渐渐亮了起来。
呔!原来那位小师兄我了半天竟然是表情来的?!
此生头一回收到情信,这真真是太意外了。
离草压下跳得欢腾的小心脏,面上仍是一副谦逊之色,轻咳一声:“兔师兄过誉了。”
白无瑕却是摸着下巴甚是惊奇地绕着她转了一圈,而后馋了一副笑脸讨好道:“不知草师妹用得什么妙方驻颜,也让师兄我讨教讨教。”
如此方可变得更加潇洒倜傥,才能有佳人围绕身边啊!
离草脸色不由一黑,却是陪笑道:“兔师兄已经够俊的了,不必再驻什么颜。”
“是么?”兔师兄眉梢一扬,抬手一挑额前发丝,悠悠然地笑了起来:“草师妹果真有眼光,师兄我也这么认为。”
离草嘴角微微抽了抽,实是受不了他的自恋,忙转移话题:“兔师兄此番又是从哪来?”
看他自山门方向过来,便可知他定是又下山厮混去了。
白无瑕似这才想起什么事来一般,抬手一拍后脑:“哎呀!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山门外有个小童说要找草师妹你。”
“咦?”离草微微一怔,有些诧异。
小童找她?会是谁?
她奔至山门,看见在外面打着转的小童,却是一夕身旁的那个清秀少年。
“你怎么突然来了?”离草走上前奇怪地问着:“莫不是一夕有什么事?”
小童扭头一看见,面上立时露出了欣喜之色,上前一步急声道:“离草姑娘,一夕公子有麻烦了,你快跟我去看看罢!”
“麻烦?”离草不由一诧:“他又怎么了?”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与一夕公子接触过的客人,全都莫名暴死,也不知是谁透露了一夕公子是妖之事,大家都说是一夕公子害死的,要将他抓起来呢!”
这小童跟随一夕已久,自是知道一夕的身份。
离草一听,也是微微变了脸色:“怎么可能?一夕的妖力已经被锁妖镯给封住了,不可能会害人的!”
“可不是,但大家都不信,你还是快随我下山去瞧瞧罢,只怕他们已将一夕公子抓住了,不知道要将他怎么处置呢!”小童说着已是伸手来拉她。
离草忙幻出胧月,带着他御剑下了山。
******
离草在“南风馆”前落下,只见馆内一片狼藉,似是被劫掠了一般。
小童冲进馆中,拉住一名缩在角落的少年急声道:“一夕公子呢?”
那少年脸上仍带着后怕的惊惶之色道:“那些人强行冲进来,将一夕公子给绑走了,说是要在广场将他烧死!”
“什么?!”离草当即变了脸色,转身便朝广场直奔而去。
城中的广场上早已聚满了人,被围在正中,绑在高架之上的正是一夕。
他一身绯衣迎风飘扬,面上并无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却似是显得极为淡然。
有人握着火把站在一旁,愤声道:“这妖孽竟混迹于人世之中,害了这么多人,今日既叫我们发现,定不能饶他,让他再继续作恶!”
“烧死他!烧死这个妖孽!”人群在沸腾高喊。
离草心中焦急,努力在人群中向前挤着。
忽而,一旁有人柔声唤着她:“小草。”
离草扭头看见了站在外围的凤曦:“凤姐姐,你也是来救一夕的么?”
她一手放在胸前,似有些惴惴不安:“小草,他们说一夕是妖……我……”。
原来,她也在意妖的身份。
离草眸光微微黯了黯,却是坚定道:“凤姐姐,不管一夕是不是妖,重要的是他没害过人。”
凤曦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小草,你……”
那边,那人已然将高架点着,火势很快便窜了起来,朝高架上的一夕汹涌地烧了过去。
离草再顾不上与她说话,足尖一点,踩着众人的头飞跃向了高架。
同时指尖一捻诀,一道水柱如龙般卷向高架,将熊熊的火势一下子扑灭。
“小草?”一夕看见她,似是有些意外,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离草落在高架台上,只是微微笑了笑,解了一夕身上的绳索,揽着他轻盈落在了地面之上。
点火的那人被她施的法术给惊着了,不由生生后退了几步,瞪着她:“你……你是什么人 ?'…'为何要救这妖孽?!莫非,你是这妖孽的同伴?!”
162 仙姑好可怕
离草一脸正色道:“我乃是昆仑弟子,不过是见到不平之事,这才出手阻止而已。”
“不平?”那人听说她是昆仑弟子之后,面上神色立时缓和轻松了不少,冷冷一笑,指着一夕道:“他这妖孽已残害了数人,难道不该杀?仙姑既是昆仑弟子,自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怎的反而偏帮起妖孽来?”
离草眉头微微一蹙,替一夕辩驳道:“他虽是妖,但是他的妖力早已被封住,不可能害人,此事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那人却根本不信:“哼!那些人死前都是与他接触过,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着,他还转向周围群众高声呼道:“大家说是不是?!”
立时,人群里响起一片回应——
“没错!就是他!杀了这个妖孽!!”
“对!不能再让他害人!”
“杀了他!!杀了他!!”
见人群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离草拉紧了一夕,面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一夕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似是对面前这些喊着要杀他的人完全不在意:“小草,你还是莫要管我了,对人类来说,我们这些妖就是异类,只会害人,就算是善类,也不会相信你。”
“一夕,你别这么说,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你要相信,总有人还是会接受妖的。”离草微微握紧了他的手,想要给他信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洗脱罪名,证明给他们看你是无辜的!”
离草望着面前的众人,知道光这般说是无法与这些人讲理的。
她吸了口气,在胸口憋足了劲,蓦地高声喊了起来,生生将那些人的呼声全都压了下去:“都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众人静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喊了起来,假是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
离草脸黑了黑,突然又弯唇笑了。
但见她手心有淡淡的光华渐渐凝聚,蓦地一扬手,光华闪过。
但听“轰”一声响,地面上竟是裂出了一条深深的长缝。
呼声一下子嘎然而止,周围陡然静谧一片。
众人望着她的目光中都带了丝难掩的惊惧之色。
唔,好像以法术吓人有些不道义。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离草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若真是害人之妖,你们这些人早已被他杀了,哪还轮得到你们将他绑来烧死?!我以昆仑执剑长老弟子的名义在此立誓,此事我必定会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待,请给我一点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希望大家先不要为难一夕公子。”
众人互相对视,似在犹豫。
一来为她的法术所震慑,二来也是因着她执剑长老弟子的名号。
毕竟,执剑长老的名声可是鼎鼎响亮的。
最终,众人将裁定权都投向了点火的那人身上。
他似是有些不甘,但也不敢不给面前这来头不小的女子面子,只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便看在执剑长老的面子上给你时间去查,就以三日为期!这三日内,此妖孽不得踏出南风馆,我们会派人看守,以免他逃逸。界时若是你不能给我们个交待,那我们便上昆仑向掌门讨说法去!”
“好!”这已是最好的委协之法,离草当即便应下。
虽然她也不知三日的时间能否查个水落石出,但总算还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她拉着一夕朝外围走去。
众人虽是让出了一条道,但看着一夕的目光中仍满是愤懑之色,似是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对人类来说,妖魔既可恨又可怕,遇到强的只能逃,遇到弱的便欺压。
弱肉强食,不管在哪,不管对谁都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离草紧紧握住一夕的手,在众人那仇视的目光之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她亦是妖,只不过比一夕幸运一些,拜入了仙门,又沾了一位好师父的名声。
若是他日有仙缘,再修得仙身,更除去了一身妖气,羽化升仙,不再是妖。
想到这,她不禁对师父倍加感激。
若非师父收她入门,她此刻还不知身在何处,是否还在做一只人见人喊打的妖?
若是运气差一些,说不准已被道行高深的修仙者给收了去。
离草唇角不由微微一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 ***
带着一夕回到了“南风馆”,离草立时摆出了一副严肃之态,正襟危坐地问起他来。
“一夕,你现在就赶紧将发生的事完完本本地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一夕见她这副模样,却是掩唇笑了起来,有如百花齐放,风情万种。
“小草,几月不见,你似是变了不少,都快叫我认不出了。”他语声轻柔,笑意浅浅。
未想这种时候他竟还有闲心调侃,离草颇有些哭笑不得:“一夕,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一夕亦是两眼弯弯,笑得潭水印半月,手指轻轻抚过案上的琴弦:“我说的也是正事,小草,你长大了。”
离草怔了怔,甚是郁结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夕,你莫要岔开话题。”
“我只是羡慕你。”一夕垂眼看着琴,一层不易察觉的悲戚雾气浮上眼底,失神许久,才幽幽道:“同为妖,你我的际遇却是如此不同,你一直在变,而我,却始终被困在这馆内,做着皮肉生意,永远变化。”
“一夕……”不想他竟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离草一时间只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见他面上那不知是悲是慨的神色慢慢褪去,薄唇一抿,漾出一抹莫名温柔的笑意。
好似柔滑的丝带,看似缱绻无害,一旦缠绕却又可慢慢夺人性命一般。
离草一惊,再看,那笑却已消散。
一夕指尖拨动了琴弦,低声:“或许,让他们烧死我,让我得以脱离这苦海倒是更好。”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离草终于忍不住指责道:“你若是想改变,只要你自己去努力尽改变就好了呀!没有人困着你,你只要自己想走,踏出这馆大门,自然就走了,如果你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继续这样的生活呢?!”
一夕只是轻轻摇头:“我妖力被封,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这南风馆中多数之人皆非自愿,全都被逼无奈才在此,我们离开这能去哪?又能做什么呢?”
离草咬了咬唇,眸光蓦地一亮:“要不,你跟我上山,我找师父想法子替你解了这锁妖镯,你跟我一起修仙怎么样?”
一夕似是有些讶然地抬眸看着她:“这……行的通么?”
离草点点头:“嗯,师父人很好的,对妖也并无偏见,相信他一定会肯帮你。待这件事解决了之后,我就带你上昆仑!”
听她这般说,一夕面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颜:“若真能脱离现在的生活,小草,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离草摆摆手,大度道:“别说什么谢了,还是赶紧说说你的事罢。”
一夕这才蹙了眉,将事缓缓道了来:“这也是近七日间发生的事,死的几人都是我的客人,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从我这离开,回去之后便离奇地暴毙。”
离草忙追问:“怎么个暴毙法?”
一夕眉眼微凝:“据说死时皆是面色乌青,唇色发黑,全身腐烂,那症状,似是中毒所致。”
“若是中毒,那能下毒的嫌疑之人可就多了。”离草托着腮细细思量着,眉头微蹙。
这事要真查起来还真不容易啊!
想了好半会儿,她道:“一夕,你且先将那些死了的人的姓名与住处告诉我。”
一夕颔首,取出纸笔写在了纸上交给她:“便是这些人了。”
离草接过,扫了一眼,点点头:“好,我一一查探去。”
一夕微微抿唇,轻柔一笑:“有劳了,只可惜我不能出这馆门,不能陪你一道。”
“哪的话,我先去了。”离草跟他打了声招呼,便踏出了门。
*** ***
“你这小妖是否近日太闲了?”一出门,某魔便懒懒地开了口。
对她这喜好管闲事的毛病,他表示十分的无奈。
离草一面寻着第一人严老爷的住处,一面不以为意道:“我帮朋友怎的又不对了?”
“哼!本君看这娈童有问题,并非善类,你还是离他远些好。”
离草撇撇嘴:“这话大叔你常说。”
反正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都觉得有问题。
苍绯冷哼:“本君的眼光一向不会有错。”
“是是。”离草随口应和着,在一座大宅门前停下,然后抬手扣向了门。
门打开,一名小厮探头出来:“什么人 ?'…'”
“你好,我是来……”
离草这厢话才刚开口,那小厮抬眼一看见她,两眼立时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你……”
离草看着他那副惊悚的表情,不觉有些郁结。
不是都说她变漂亮了么,怎的他却这副反应?
至于惊艳如厮么?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我说小哥,能否先让我进去?”
那小厮似是终于能回过神,忙将大门敞开,一副敬畏的态度作了个“请”的手势:“仙姑请进快请进!”
咦?
离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知道我身份?”
小厮陪着笑,擦了擦额角的汗:“广场仙姑大显身手,如今谁还会不认得仙姑您呢?”
离草瞬时恍然。
敢情是她之前太张扬了,把人全都给吓着了,真是罪过,罪过。
“不知仙姑来我们府上有何事?”
离草这才道明了来意:“我想来查查线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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