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你们便从那里回去罢!”
凌剑非看了一眼温凝,只淡淡地叮嘱了她一句:“你……有了机会,便尽快投胎转世去罢!”
温凝看着他的眼中虽有浓浓的不舍情意,却亦知道他如今对她只是单纯的报恩而已,于是别开了脸,轻声道:“我会的……毕竟,这是白伶姐姐牺牲了性命换来的。”
前生种种,终究已经过去,看到现世的他仍安好,她便也可以放心了。
“那我们便就此别过阎王。”胥焱领头朝小阎王告辞,众人亦道别之后随之离去。
依小阎王所言,众人向南一直前行,果真见到一条宽阔的河流。
河水呈暗色,一如鬼界阴森的环境一般。
而在冥河边,正停靠着一只小船,船上有个戴着斗笠的船夫。
想起之前忘川河上的遭遇,离草不由有些担心地指了指那船夫:“这个……该不会也要收冥币才肯摆渡吧?”
琳琅捏了捏拳,轻哼道:“他敢!大不了到时再以武力威逼他!”
几人到了船边,说明了去意,那船夫倒是没有任何的要求,就让他们上了船,而后一直朝阳间渡去。
“这位船夫倒是比之前那个要好的多,不要任何好处就送我们过去。”在船上,琳琅笑逐颜开地说着,实则只是为了缓解一下这沉重的气氛。
因为凌剑非与胥焱长老都刚在鬼界经历了那样的生离死别,脸色都格外地阴沉,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她只得出声来打破这尴尬场景。
白无瑕似是明白她的用意,连连点着头应和:“不错不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依他的性子,在这种氛围下待着只让他觉得极为难受,几乎要窒息。
而离草却是一直定定地望着那船夫,眉头微蹙,眸光不住地流转着。
虽然他的脸被头上戴的斗笠遮住了,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一直怦怦地跳不停。
“你……能不能把脸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她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前,试探地问着。
那船夫却只是沉默,没有任何反应。
琳琅乍见她这么一问,不由奇怪地问了句:“小草,怎么了?”
而离草却没有回答她,目光直直盯着那船夫,眼睛一眨不眨,心中那种强烈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你……让我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
直觉告诉她,她一定要看,因为,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依旧是无言,过了许久,似被她那样的眼光盯得有些受不住,对方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微微启唇:“小草,你真是让人拿你没办法……”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离草在听到他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竟是有些情难自抑地轻颤了起来,不知是激动还是欢喜亦或是其他,她的眼眶瞬间湿润。
“一夕……”轻轻地唤出这个名字,她的泪刹那间便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其他人听见这个名字,不由皆是一惊。
他们自是知道一夕是什么人。
那船夫终于抬起脸,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他轻轻抬手温柔地拭去她颊边的泪,笑容一如既往般美丽动人:“小草,真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离草一面流着泪,一面却是微笑:“我也没有想到……一夕,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一夕轻笑一声,笑得云淡风清,一双眼睛却似隐入那淡淡云后,朦胧飘忽:“生前我的杀孽太重,死后便被派往此处摆渡赎罪,直到罪孽赎清之后,方才有机会入得轮回,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他又看着离草,微蹙了眉:“倒是你,怎的跑来了鬼界?这里可不是活人能随意来的地方。”
221 意外的相遇(2)
离草简单地将事情始末与他说了一遍,而后一脸欢欣道:“幸好我来了,否则我也不可能再看到你。爱僾嚟朤”
他的死,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抹难以消去的痛。
一夕却是叹息般地摇了摇头:“生前欺骗利用了你,我始终过意不去,实是无颜再与你相见,谁想你却如此敏觉,还是认出了我……”
生前他实是有愧于真心将他当作朋友的她。
“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救了我……”离草想起他死时起的惨烈,便又立时悲从中来:“都是我害了你。”
“你怎会害了我?”一夕轻轻的、呢喃般的浅笑着,目光异常的柔和:“你可是我此生唯一的一个朋友啊!为朋友而死,死亦有所值。”
离草眼眶忍不住又红了,泪水再次迷蒙了她的双眼:“一夕……”
一夕依旧笑意温和,只是眸中透出了些许担忧之色:“小草,你太善良,太单纯,这些都并没有错,我只怕你的纯朴会再为有心之人所利用,暗害于你,你却不自知。”
“哼!说的倒是好听!”胥焱忽而冷不防讥诮地插了一句进来,冷眼盯着他:“本座的弟子明尘不正是被你这妖孽所害!”
“胥焱长老!真正杀死明尘师兄的是凤曦,不是一夕!”离草微微一咬唇,急声替一夕辩解,一面暗暗挡在一夕身前,生怕胥焱会为此而对一夕出手。
一夕倒是面色平静,只淡淡地看着胥焱,不急不缓道:“那弟子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他的死倒是多少与我有些关系,你若是现在要寻我替你徒弟报仇,我亦无话可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除外患之前,先好好清理下自己派内门户罢!”
胥焱眉头一拧,声音立时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草亦是诧异不解地看着他,目光之中满是询问。
一夕微微勾起唇角,悠悠道:“你们以为为何那凤曦会对你们门中所发生之事了如指掌?自然是有内应。”
“你是说,昆仑之中有内奸?!”离草失声惊呼。
这实在是个极让人惊讶的消息。
“不可能!”胥焱本能地反驳,毕竟这样的事实太让人难以接受。
也是因为他太过自负,自认不可能在他与这么几位长老的眼皮底下还能混入内奸却不自知。
一夕轻声笑道:“呵……难道你们忘了当初闯禁地的事?琳琅姑娘所中的摄魂之术,施术之人必不可能离得很远也只有门中人才有机会在她身上先施下术,况且,在小草告之我们之前,凤曦便已对此十分清楚,这等极之隐密之事,亦只有内应才会告诉她。”
他的每一句都有如惊雷一般震击着所有人的心,毕竟,他所说之话并非并无道理。
而想到这其中的可能,只叫人心惊胆寒。
究竟是什么的人才有能力隐藏得如此之深,而一直不被发现?!
琳琅亦是惊愤着开口道:“我也觉得奇怪,我并未与什么陌生的外人接触过,究竟是如何中的摄魂术,原来是因为内奸的缘故!”
胥焱沉眉不语。
一夕又是微微一笑,却只看向了离草:“当日我来不及告之你这些,让你提防小心,依我猜测,他们一直都将目标放在你的身上。”
“我?为什么?”离草甚是不解,她只是门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而已,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啊!
若是说凤曦针对她,她倒是还能理解,可是要是其他人的话,她就想不通透了。
“具体的,我也不得而知,毕竟凤曦也只是为了利用我而已。”一夕亦是轻蹙起了眉,淡淡地摇头:“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小心了。”
说着,他抬眸望向前方,轻声道:“前面便是阳间了,你们回去罢!”
闻声,众人转首望去,看见前方一片光亮。
“一夕……”离草望着他,却仍是有些不舍。
她亦是心疼他不知何时才能投胎转世。
一夕似是看出她的心思,眉目间如春风吹过,盈满笑意:“不必挂心我,去罢,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离草被琳琅拉着,一步一步走,目光却是一直流连在一夕的身上,直到她的双眼被白光所迷蒙,再也看不见其他。
待白光散尽之后,他们已然身处在酆都的河岸边。
“事情既已解决,便尽快回昆仑去罢!”胥焱沉声说着,他心中甚是担忧一夕说说的内奸之事,他必须尽早赶回将此事告之掌门。
只是,当他们走在酆都的街道上时,却渐渐开始发觉城中的气氛似有些不对劲。
此时是白天,但街上却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整座城异常的寂静,仿佛一座死城一般。
“胥焱长老,看来有些不对劲。”凌剑非环视着四周的民房,沉眉说道。
胥焱亦是紧拧了眉,吩咐道:“进一户人家看看。”
几人走到一家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应答。
几人互看了一眼,而后强行打开了门,推门进去,映入眼眸的却是满目的红。
“啊——!!!”一声尖叫,白无瑕四肢一僵,便直直软倒了过去。
琳琅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将他一抱,便在她的怀里变作了一只兔子,抖个不停,直往她怀中钻。
只见满墙满地的血飞溅的四处都是,躺在地上的人皆是穿着一对亵衣,显然是还在睡觉之时被惊醒后,再被杀死。
他们再一连查看了好几家,全都是如此,除了死人还是死人,除了血,还是血!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做的?!”如此残忍的场景,让离草只觉异常的心惊。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而已,整座城的人便都死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凌剑非却是拧紧了眉,沉吟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么多户人家,我们见到死的人全都是成年男女,却至今未见到一个孩童?”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亦反应过来,顿时连连点头。
这城中的孩子都上哪去了?
222 仇恨的种子
众人正惊诧之时,忽闻屋内有细微的动静声传来,立时警惕地以眼神互诫对方,而后悄然地靠近屋门。爱僾嚟朤
但见屋内床底的地砖被移开,一只小手自地下伸出,正努力地向外面爬。
只是令他们诧异的是,爬出来的竟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面上满是茫然与惊惧之色,口中不停地唤着:“爹——娘——你们在哪里?!”
见状,众人也不再隐藏,直接现身在了他的面前。
乍见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人,小男孩显然吓了一跳,有些怯怯地望着他们,结巴道:“你……你们是谁?我……我爹娘呢?”
没有人忍心告诉他,他的爹娘已被残忍地杀害,此刻他们的尸首就躺在外面客厅之中。
离草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身,以最温和地声音对他道:“小弟弟,你别怕,我们都是从仙山上来的,不会伤害你的。”
“仙山?”小男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之小脸上浮起一丝惊喜:“那你们是神仙吗?”
离草微笑着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你能不能告诉姐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男孩蹙着眉头,却是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在睡梦里听着外面很吵,然后爹娘便急急忙忙地将我藏进了地窖,让我别出来,我只在地窖里听到外面有人说什么‘魔君’还有什么‘要一千孩童’,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再后来我待不住,这才出来想找爹娘。神仙姐姐,你看见我爹娘了么?”
“魔君?!”胥焱眸光冷冷一沉,几是咬牙切齿一般:“果然是魔族做的好事!”
离草却是一时间头脑完全混乱,有些不能置信,面色微微有些白。
大叔……这些都是大叔派魔族做的么?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做这种残忍的事?!
凌剑非沉眉疑问:“只是,魔族要抓一千孩童做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琳琅愤声说着,对于这等残忍之事,她亦是满腔怒气。
这边正愤慨之时,忽而外厅传来一声惨厉的叫喊声:“爹——!!娘——!!!”
众人这才发现,那小男孩不知何时竟跑到了外面。
他们匆忙跑出屋,但见那小男孩扑在父母的尸体上悲声痛哭着,几是撕心裂肺。
“爹!娘!你们快睁开眼,看看祈儿,求求你们,不要抛下祈儿不管!”小男孩不住地推揉着父母的尸体,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只是,地上的人却已是永远都不会再睁眼看他了。
“祈儿……”离草见此情状,心中亦是沉痛难过,上前想要安慰他。
那小男孩蓦地转过头,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却是布满了仇恨之色:“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爹娘?!我要报仇!!”
只是还这么小的孩子,仇恨之心便已深种在他心底。
“是魔族。”胥焱冷冷地回答他。
小男孩恨恨地咬着牙:“魔族……可恶的魔族!我一定要杀光他们替我爹娘报仇!”
说着,他就欲冲向门外,却是被离草伸手拉住。
“放开我!我要去找魔族报仇!”小男孩又踢又打,拼命挣扎着。
离草紧紧抱住他,大声说着:“不要做傻事!凭现在的你去也只是送死而已,你爹娘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你,你难道要他们死不瞑目吗?!”
祈儿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安静了。
他垂着头,紧闭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哽咽着:“都是我没用,我不能保护爹娘……可是我也不能让爹娘枉死!”
“那就修仙罢!”琳琅脱口说出一句,语声坚定:“拜入我昆仑,好好修炼,待有所成之时,再替你爹娘报仇!”
祈儿闻声怔怔看着她,半刻之后,眼神陡然变得雪亮,用力点点头:“嗯!我一定要入仙门好好修炼,为爹娘报仇!”
胥焱见此情状,却也没说什么。
虽然昆仑选徒有专门的准则,但看这孩子根骨似也不错,又是有此经历,倒是也一时心软,默许了下来。
只是离草却是心中有股哀凉的感觉缓缓升起,修仙本是为了守护苍生,可如今却成了报仇的途径,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她本是一心想要魔界与仙门修好,谁想却演变至此……
大叔,我真的不愿相信这是你所为……
他们与祈儿将城中所有人全都安葬了之后,胥焱让琳琅几人带着祈儿先走,却是留下了离草。
“胥焱长老,你有话要对我说?”离草疑惑地看着他,心里却是隐隐有些不安。
胥焱一脸肃色,声音依旧冷厉:“有些话,你师父不愿对你说,本座却是不得不说。”
闻言,离草不由微微一诧:“到底是什么事?”
“你现在也见到了,魔族所做出的是何等残忍之事,对于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