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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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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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真个火自口中吐出,乃是喻其所吐口气极之炽熟,遇物可能燃烧而已。

前此在陷船岛,阴阳妪和花妖比划,那老怪妇也曾以混元一气功克敌,惟所发罡风煞气,全无色调,这就是说明那老怪妇的混元功已臻极峰了。

史三娘的混元功才展开,只听得姬儿笑嘻嘻叫道:“那活儿来了!史前辈这番使出的混元功非从前可比,妹妹,要得小心了!”

两个女孩子也不(炫)畏(书)惧(网),她俩本来是并肩而立,这其间史三娘煞气一吐,她俩已经倏地向左右一分,掠开丈许,与史三娘遥遥对着,成为犄角之势。

她姊妹二人也忒聪慧,因为一分开,便可起牵制史三娘的作用,因为史三娘的气功,只能向一方袭击,不能同时左右兼顾。如此一来,不管史三娘向那一方侵袭,另一方便可乘暇蹈隙,回击对方,使对方首尾不可兼顾。

说时迟,那时快,史三娘口中的煞气已经掠到姬儿跟前,姬儿并没半点慌张失措颜色,一挥手,竟然运起“纯阴大法”来与对方周旋了。

且说“纯阴大法”这门技业,乃混元一气功之克星!是以姬儿功力虽浅,还是能抵挡得住,只见她掌心之处,寒风陡作,顷刻便把史三娘袭到的煞气抵住。甫一接触,史三娘便已惕觉到对方果然是用花门绝传武学纯阴大法,心下不由微微一震,但她仍然不把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放在眼底,急促运元调气,把混元功猛地催到。

要知纯阴大法虽云是混元无功的死对头,但姬儿跟花妖日子太短,毕竟示窥秘奥,因此,抵当得来,却是颇为吃力。

但觉史三娘所发煞气,烈可焚林,热可沸河,自己的寒风,委实未达瓦解对方热量功能,时间一久,自感已渐渐不支,香汗淋漓,湿透罗衣了。

姬儿偷眼向站在丈外的妹妹妞儿望去,见妞儿仍然嘻嘻哂笑,袖手旁站,似是对自己危境浑然无觉,不由地心焦意烦起来。

她秀眉微微一蹙,不期然叫了声:“妹妹,你……”

妞儿不待姊姊说下去,已然接腔笑道:“姊姊,怎么啦?你不敌史前辈是不是?休焦急,待妹妹助姊姊一臂之力,史前辈早允诺咱们姊妹和她合斗啊!”

语毕,运功,倏地打出,这一打出,恰是遥击史三娘的左肋之间。

史三娘正得意间,一心以为毁了姬儿再收拾妞儿,好把这两个小丫头杀了,出出胸中一口闷气,显显混元功厉害的威风,怎料未及得手,妞儿已然出手相援她姊姊了。

她正全神贯注,进迫姬儿,斗然间,左肋方向,冷流突作,初时只微微有点冷,继而已感到一股凌厉寒气,掠到跟前。

那股寒气,大非寻常可比,若给触实,非当堂受了重伤不可。这一来,顿使史三娘大费手脚了,因为她的混元功只能吐向一面,不能同时兼顾,若是普通内功拳掌,她可以索性不理,任由袭击,也是不会损她分毫,只缘对方发到的又是纯阴大法,岂容她置若罔闻?

变生肘间,那容她有思索余地,人急智生,蓦地半截残躯,凌空一弹,同时混元功一收,姬儿眼花缭乱,已失对手身影,史三娘已弹到妞儿背后去了。

史三娘的混元功一收,姬儿掌心压力顿觉一轻,发出寒风竟也因而失了对象,不然而然地随着史三娘身影赶到,然而,这其间,史三娘已转到她妹妹背后,欲击无从,那股寒风说巧得巧,恰恰和自己妹妹妞儿所发出的纯阴大法触在一起。

姊姊俩甫一接触,已知不对劲,幸巧她俩技出名门,身手不弱,乍知上了史三娘道儿,马上脚下一移,三爻六变,齐齐旋身,转向对手史三娘。

这其间,史三娘嘴中煞气又伸,竟是实施暗袭,击向妞儿背心,姊姊俩一转向,两人四掌齐出,恰好又接个正着,三人两拨,这时大异方才,从犄角之势变成以二敌一,面对面较量了。

这么一来,史三娘不只逃过首尾被拳之危,且已占了上风,只缘姬儿姊妹俩的掌劲,已为史三娘混元功紧紧粘住,分袭不得了。

刚才姬儿单独和史三娘对掌,险些不支,自顾功力未逮,难以克制当前劲敌,现在有了妹妹助拳,情形就不同了,合两人功力,助以纯阴大法本身优点,斗将起来,恰恰与史三娘打个平手。

两下里各逞所能,僵持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是胜负未判,但史三娘已然微微感到有异,运开出去的煞气,渐渐缩了回来,心中不禁暗自吃惊。

原来纯阴大法这技业,不比混元功的急功近利,混元一气呵成,刚烈无比,一经发出,不成功便是败落,纯阴大法则大异其趣,表面平和慢缓,骨子里蕴深劲道,且这种劲道,时间越久越强。是以史三娘一鼓不下,再鼓而衰,三鼓已濒于枯竭之境。

史三娘心头烦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睥睨纵横,几曾遇上如此敌手?心下又惊又怒,看看就要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掌下了。

话说姬儿两个小姊妹,虽然一时占了上风,渐觉自己挥洒而出的纯阴大法寒岚已有进境,不像刚才姬儿单独和史三娘较量那般缚手缚脚,处处受制,但也并不好过!这其间,她俩已是毕其心力,再想向前推进半步,已不可能,这一点,怪妇史三娘那里得知呢?

大约又过顿饭光景,场中高手,但看史三娘和姬儿姊妹三人,神色俱已大变。史三娘那全无血色苍白姣好的脸庞,立刻已然泛上青光,蓝筋毕露,挥汗如雨,这一切,显示出她的真元已经行将耗费殆尽了。

姬儿妞儿一双姊妹,面目虽不扬,但素常里肤色却是红润可喜,经过这场剧斗,颜色已是异常,脸如死灰,娇喘数数,一望而知,她俩和史三娘同样感到难于应付了。

看到这里,塞外怪杰南星元突然扯了葛衣人一下衣角,悄声道:“唐古公子,不好,令媛和史三娘如此缠斗下去,必落得一个两败俱伤之局,你得想想辨法解救!”

葛衣人皱眉点头,一招手把他徒儿莹儿叫到跟前,说道:“你且下场去帮一帮你师妹,但不许伤害史前辈!”

莹儿应诺一声,一长身便已奔到斗场,笑嘻嘻地叫道:“师妹且歇歇,待愚姊来接替你,领教领教史前辈几招!”

斗场中两拨人,俱已疲态尽露,姬儿妞儿巴望不得她师姊有此一叫,登时都住手不斗,退回一旁。

此际史三娘也已成为强驽之末,对手姊妹一退,她也不好意思进逼,乘势收了混元功。

史三娘斜挂着脖子,望了莹儿桀桀笑道:“你这女娃要替师妹寻死?”

莹儿恭谨地向史三娘一施礼,朗声应道:“不敢,晚辈只望前辈手底下留情,怎敢无礼!”

史三娘暗地里调匀气息,纳了口气,然后叫道:“你早不是说要领教老娘的混元功?”

莹儿秀眉一攒,笑道:“晚辈微技末学,安敢和前辈高人随便动手,前辈若肯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免伤和气更妙!”

她这几句话,本来言之由衷,在紫府门中,没有一个肯和史三娘缠斗,更没人愿意置那怪妇于死地,只希望她能澈悟前非,大家好好商量,了结过节。

但在史三娘耳中听来,却是极不舒服,因为在辈份上劝谏之词,似乎不应出诸莹儿这般小辈之口。

史三娘喃喃骂道:“好啊!你们紫府宫的人全来欺负老娘啦!好小辈,老娘的事也用得着你这黄毛丫头来管!”

头一扬,仰天打了个哈哈,叫道:“紫府宫的鼠辈,你等就一起,老娘也是不惧,好歹和你等拚了!”

史三娘那会不知这几个小辈的厉害,适间和姬儿交手,已险些出丑当堂,真元耗损甚大,这时若再接上高手,不啻破斧沉舟,孤注一掷了。

只是,她在盛怒之下,人又孤僻好斗,那顾得了这许多。但见她一贯气,混元功又待展出,与莹儿拚个你死我活。她的嘴巴还未张开,就在这当儿,陡听座上有人冷冷笑道:“史三娘,你还逞什么强,连两个孩子也打不过,趁早听莹儿的话,好好和解,了结这般过节,还呕什么气?”

史三娘张目一顾,不由心中又是暴怒起来,原来说这话的人非是别人,乃是自己前度丈夫南星元。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戟指哇然骂道:“老不死,你也要来对付老娘啦!”

语毕,却是气极而笑,桀桀响了一阵,幽幽叫道:“你有什么本领,要挑这根梁子,妙啊!老娘就不和那娃儿过招也罢,你敢接替下她么?”

南星元微微一笑,口中淡淡应道:“怎么不敢!”更不再打话儿,自座中慢慢挪身而起,身形一幌,便待闯下斗场。

他这举动,大出葛衣人意料之外,葛衣人深知以目前功力,塞外怪杰万万不是史三娘对手,就是自己下去,也未必能操胜券,要克制当前这疯妇人,除非花门的纯阴大法外,别无他计了。

葛衣人怎会料这刻的史三娘,已成强驽之末,混元功虽是不世之传武功,要伤人却无往时之容易了。

又怎会料到,塞外怪杰南星元这一出手,实大有深意在,且旨不在争强好胜,而在冰释这场孽债。

葛衣人乍见南星元身形一动,忙不迭地横里出手一拦,低呼道:“南兄台休要造次,待莹儿一人对付够了!”

他边说边向南星元脸上望去,只见塞外怪杰,面现刚毅之色,双眸棱光炯炯,却是看不出有半点杀气。不由心头一诧,又问道:“南兄台当真要下去和史三娘一分高下了么?”

南星元头一低,长长叹息一下,说道:“我是此间主人,排难解纷,理有此责。贱人狂妄不驯,我岂能诈痴装哑,袖手不理?唐古公子别拦我,如我不下场去,事情势无解决之望!”

葛衣人心中好急,他又说不出衷心的话,怕伤了南星元的自尊心,但又不放心南星元去斗史三娘,一时间,进退维谷,手中紧紧抓住南星元衣袖,兀是不肯放开。

南星元连番挣脱不得,心中好生不快,焦躁道:“我辈武林,首重道义,纵然此去落得粉身碎骨,若于义无缺,夫复何惧?公子且休缠着,坏了劣弟声名!”

这番话当真有份量,葛衣人再也阻不下他了,只是葛衣人叹了口气,不胜伤感地说道:“罢罢,南兄台以义为先,小弟怎能妄加阻拦,但……”

以下的话却说不下去,只缘在葛衣人心目中,南星元这番下去和史三娘较量,端的凶多吉少,说又说不出,却是一味焦灼在心头而已。

葛衣人的手一放,南星元身形已如怪鸟掠空,自座上飞跃下到场中。忽闻衣带飘风之声,旋首一顾,却见唐古拉铁紧缀在后,一起落下。

南星元(炫)恍(书)然(网)大悟,想道:“无怪唐古公子苦苦相阻,原来怕我不是那贱人对手,哈,他又怎知我已成竹在胸呢!”不错,葛衣人紧跟下场,乃为怕南星元有什么不利,好从旁救援。葛衣人倒也想得周全,放着他本门师徒女四人在一边,纵然南星元不敌前妻史三娘,也不致为她所害。

南星元一到当地,史三娘气得已然双眸喷火,正合得俗语一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再也不耐烦多费唇舌,残躯一弹,腰链哗啦便已亮开,迎头便向南星元击下。南星元早已有备,蟠龙绕步,身形斜斜一泻,已然让开,同时口里嚷道:“史妹妹,且听我说几句,再打不迟!”

南星元忽地改口相称,史三娘不由一怔神,数十年来往事,历历涌上眼前,心下不由一酸,一招过后,也不追击,两泪长垂,竟是鸣鸣哭了起来。

史三娘幽然啼道:“冤家有话就快说来,说明白了,好教你死而无怨!”

口风已然软了下来,时逾二十余载,当前这怪妇还是第一遭听得前夫亲切唤呼,一时间本性复了一半。她也是情性中人,只为横遭惨祸,幽囚过火恨成痫,一旦心上加以呵护,心中怨积自是稍稍舒抑了。

葛衣人暗里点头,这才明白过来,明白南星元这次冒万死下场来的用意了。

一追溯前尘影事,南星元也是怆悲莫禁,虎目中不由挤下两滴泪珠儿来。

过了半晌,方听南星元咽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理所当然,你我恩怨之事,待会儿自当了结。不过,紫府宫与你并无仇怨,你却苦苦相逼,是何道理?”

史三娘闻言,忽地止泪不哭,腰际短铁哗啦啦一阵响?又是抖得笔直,只是她这番非攻击人家,而是指向呆坐座上的儿子玉箫郎君,|炫|书|网|要知这怪妇人,手足俱废,想用手示意已不可能,故以链代手了。

一指过后,史三娘哭道:“紫府宫的鼠辈,毁了我儿子史炎,这算不算是仇冤?老不死,你还敢护短他们!”

南星元苦笑道:“不错,史炎是毁在紫府门人之手,只不过,紫府中人为何要把他武功废了,你可知道?”

史三娘楞了一楞,心中想道:“对啊,打人杀人,都得有个缘故,没来由随便乱打乱杀。紫府宫一向名誉甚好,又不是疯子,怎会无缘无故毁去我儿武功!”

口中呐呐,良久说不出话来,南星元鉴貌辨色,已然瞧料得到史三娘心中疑惑重重。当下,他继续说了下去道:“你既不知道,又不问情由,只顾要替儿子报仇雪恨。唉,史炎这畜牲,难道就是你的儿子,而不是我的儿子么?天下父母爱其子女,人同此心,我南星无又何独不然呢!”

说到这儿,陡听史三娘桀桀怪笑道:“好啊!老不死,你既知天下父母俱疼他们的儿女,那么,眼巴巴看外人把自己儿子废了,你却袖手不动,这又是何道理!”

南星元剑眉掀动,嘿嘿冷笑数声,说道:“这就叫做大义灭亲,当然罗,是自己儿子不好,我辈是江湖上叮当响的汉子,生下不肖儿子,外人不管,自己也得管他一管,方是道理,倘任性庇恶,岂非助纣为虐?”

史三娘此刻本性稍复,听了她前夫的话,心下微微一颤,口中却叫道:“有何凭证,你敢诬蔑我儿不肖!”

南星元哈哈笑道:“玉箫郎君在江湖上,臭名昭彰,只瞒着幽处一线天的娘亲。万恶淫为首,我辈侠义,首戒乱色,你的好儿子啊!他,他正是一个采花淫贼,人神共愤,这怎能见容于武林正派,似此禽兽不如行径,紫府宫门人把他废掉武功,我还认为惩处太轻呢!”

顿时,史三娘想起了在一线天中母子邂逅的一幕,那其间,史炎不是拒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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