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干人方才将心放下,转念间竟还以为有机可乘,互相一施眼色,其中一个手执文昌笔的踏前一步,文昌笔合在左手,虚虚拱手,哈哈一笑,道:“在下等不知老前辈驻驾此船,冒昧打扰,衷心深觉不安。”
说话之间,又复迈进两步,距离笑面跛丐,已只有三尺之远,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在下与北道群雄,闻得有一批珍贵宝物,经由此和船,流入南方,在下等深恐有所闪失,为南方绿林所劫,故此也才连夜赶来,欲奉劝主人,稍许忠言……”
笑面跛丐悠闲的站在中央,双目微阖,面上仍无笑容!
那手执文昌笔之人,心中暗喜,炯炯有神的双眸,滚滚乱转。
四周另八位劲装大汉,除笑面跛丐对面的二人,仍然挺立不动外,其他三面,均悄悄向中央挪动。
在岸上的云慧与风兰,芳心中都不由暗暗为笑面跛丐担心。
皆因,看情形来人不但未被笑面跛丐的名头吓退,相反的竟还有群起围攻之势。
说话那人,一边设词掩饰恶行,一边却在暗察笑面跛丐的反应,这时见他不言不动,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眼前百万巨宝,近在咫尺,若就此撤走,不但于心不甘,同时也自觉太以丢人!
故而,他一见众人均似已准备妥当,语音一顿,又道:“既然老前辈在此保护重宝,想那南道中必无人敢来动土,在下兄弟力尽至此,若前辈无何教诲,请容告辞如何?”
笑面跛丐,也不答应睁眼,仅鼻中又哼一声,表示可以,那人心中暗骂,双手虚拱,口中突喝一声:“走”字。
喝声出口,人却非但不走,双掌乘这一拱一合之隙,文昌笔分执在双掌之中,猛的一分,身形暴起,疾加闪电般,和身扑上,文昌笔寒光打闪,带起两缕锐风,直向笑面跛丐胸前“期门”,“章门”两大死穴上插了下去!
同时间,另外六人,分三面疾捷扑至,刀剑并举,锐风啸小,各施全力,挥舞起团寒光闪电,铺天盖地般,向中央压来!
云慧另有用心,风兰义愤不平,见这情势,双双不约而同,娇喝惊叱,晃香肩,娇躯疾起,齐齐向船上扑去!
若按武学长规,这六人功力不弱,相距又近,同起偷袭,虽天罗金仙,在这无备的情景下,也必会闹个遍体鳞伤,死于非命不可!
熟料那笑面跛丐,机警异常,外表上虽然无备,实则早已蓄势运功以待多时。
故此,就在那众人剑刀方举,云慧风兰身形方起的当儿,突然双目大开,冷“哼”一声:“鼠辈可恶!”
那六个蒙面人霍然大惊失色,拼命用力收住招式,各舞刀剑,护守上盘。
但孰料瞬目间,适才在笑面跛丐前左的两个大汉,此际不但是蒙面黑巾,丢失不见,更还同时被跛丐在其间不容发的危急时,点中麻穴,而各以出招原式,挺立当地,动都不动!
这一来,另七人各惊出一身冷汗,惶然四顾之间,尚未瞧见笑面跛丐的身影落在何地,岸上娇叱带来的两条纤巧俏影,已然飘落身边。
他七人已成惊弓之鸟,一见眼前人影晃动,看出来者何人,齐声暴吼,将刀剑乱舞起来!
然而,刀剑虽利,却仍无奈于人,他七人但觉得各个脸前人影一闪,“叭”的一声,额上一痛,这才体会到,敢情还挨了个大耳刮子,连蒙面黑巾,带口中牙齿,都打脱了下来!
一时间,舱面上呼痛惨叫之声,与“叭”耳刮之声交响而作,紧接着“扑通”,除了一个被点中穴道者外,全被打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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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闺中之乐几家同
其实若论功力经验,那九人纵横江湖,起码都在十年以上,称得上经丰识广,虽则比不上云慧风兰得天独厚的绝学武功,合七人之力,多少也能支撑一二十合。
只是他等一上来偷袭未成,被笑面跛丐,举手制住二人,便不由各各大惊。
及至岸上传来叱声,更加认定对方早有埋伏,一时心颤胆破,不由自乱了阵角!
云慧风兰,恨群贼心肠毒辣,口是心非,一上来便展绝学,倩影飘忽,指东击西,故此不及数招,便已将群贼击伤落水!
风兰娇躯未停,凤目微瞥,已认出被笑面跛丐制住的两人,竟然是“文昌诸葛”龚人杰,与阴面判官韦永成二人。
这二人风兰在巢湖曾经见过,那时他们乃是应巢湖孤山寨寨主,浪里蛟王占元的邀请,共谋入湖斩蛟。
但后来,风兰与龙渊双双离开,途与衡山浮沙子,正在倾谈,突闻湖畔传来惨叫之声,赶去一瞧,湖边惨死了七人,孤山寨主王占元,霍然便在其中。
自那以后,风兰便未再看见这文昌诸葛等人,想来是被黄山铁杖叟打了,不敢露头,那知他竟然鬼鬼祟祟的带人前来打劫!
风兰顿时娇嗔大发,认为这贼子太过狡猾毒辣,纤掌一举,正欲将他击下河去,让他淹死,为民除一大害,突闻头顶桅杆上一声“且住”,霍地又落下一条人影!
风兰一听这破锣也似的声音,知是笑面跛丐,纤手应声收回,晃身后退至船左弦边!
原来那笑面跛丐,一招隔空点穴,制住两人,纵身又复拔上杆头。
他瞥见两位姑娘,大展雌威,瞬息间将群贼击落河中,却只见有人下沉,不见有人浮上。
这刻见风兰还欲将两个穴道受制的人也击下去,心头颇不以为然,故此才出声扰阻!
笑面跛丐落在舱面之上,跛丐一拐,挥掌在两人背后连拍两下,那文昌诸葛与阴面判官的穴道,顿时被他解开!
文昌诸葛平素里机诈百出,但如今面临生死边沿,却早已吓得呆了!
此际他血气方活,亦不考虑,转头便想逃跑,孰料方一转身,便听那笑面跛丐大喝道:“站住,想走可没来时这般容易……”
文昌诸葛龚人杰,闻声惊醒,周心一转,忙即乖乖的停住不动,冲着笑面跛丐耸肩一笑,道:“老前辈开恩……”
笑面跛丐冷笑一声,道:“别说好听的了,还不快去救你的狐群狗党,真忍心让他们替你送人命来着!”
想归想,却不敢怠慢片刻,只见他双笔一插,“扑通”跳下河去!
阴面判官韦永成,心中更急,皆因他弟弟阳面判官韦永功,也在河底,俗语说“手足连心”,他虽则对别人心黑手辣,对弟弟却甚关切。
故而,不待招呼,登时也随后跃入河中。
不多时,他两人将沉在河底之人一一拉上小船,但见那适才生龙活虎一般的精壮大汉,此际都一样腹涨如鼓,两眼翻白了!
笑面跛丐竟似不忍,跛足一动,便想过去助他二人救助,云慧娇躯一掠,抢到跛丐身前,将他拦住,道:“这种人自作自受,前辈何必多事,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笑面跛丐盼她一眼,竟果然停步不前,转身踱到另一边去了!
风兰心中煞是奇怪,皆因若非云慧与那笑面跛丐有何渊源,早先相识?以听闻笑面跛丐的怪异性情,岂能听信云慧的劝告?
但看她二人神色,却又不像认识,则岂非奇怪死人!
小艇上文昌诸葛与阴面判官,忙得团团乱转,一会为这个推拿挤水,一会为那个上药裹伤,忙得满头大汗,连自己身上的水湿也顾不得了!
不多一会,小艇中呕吐与呻吟之声大作,落水的七人一一回醒过来!
笑面跛丐闻声跛足一拐,掠至船弦之右,对三只小船上众人发语说道:“以你等行径,本应一一斩除,以敬效尤,但我跛子今个儿念在上天好生之德份上,暂且饶过这遭,下次再若遇上尔等怙恶不悛,可没这等便宜事了!”
说罢,微微一顿,喝道:“还不快滚!”
文昌诸葛龚人杰等人,闻言不由暗自庆辛,这煞星突发慈悲,转变了情性,不待话罢,早都强忍着身上伤痛,挣扎坐起。
笑面跛丐的“滚”音未落,已各各执起桨来,将船划退,往来路江中驶去!
笑面跛丐回头瞧瞧两位姑娘,微微点头,跛脚一点,身形顿起,扑向四丈之外的河岸树巅!
风兰原先以为他阻止自己,是有话要向文昌诸葛询问,故而退到一旁。
孰料他不但解去那龚人杰二人穴道,还将群贼一齐放走,顿时十分生气,忖道:“这跛子虽是成名前辈,却也用不着这般强横啊?姑娘你又不是未曾见过,怎的连一句呼唤都不打呢!”
及见跛丐傲然拔身欲走,风兰再也忍耐不住,晃肩追踪上岸,娇呼道:“跛丐留步!”
笑面跛丐停身树巅嫩枝之上,回头见是风兰,微微一怔,张开大口,发出破锣般刺耳声音,笑道:“姑娘有何见教!”
风兰见他立身枝头,浑身轻飘飘随风摆荡不休,以为他意在卖弄轻功身法,心头更是气上加气,不甘示弱,纤腰一拧,半空娇躯霍又上拔五尺,一敛真气,缓缓落在跛丐面前五尺处一枝细枝尖上,娇躯颤巍巍不住颤动,衣袂随风翩飞,若似天仙下凡一般!
这一手轻功,果然不同凡俗,确实是轻功之最,名曰“风颤绿荷”。
只是,风兰虽非昔比,功力大进,但如今施展一手绝顶轻功,体内真气,敛如细珠,串体游走,却不能分心两用,开口说话。
笑面跛丐目睹她娉婷美姿,哈哈敞声一笑赞道:“好身法,果然妙绝人寰,不愧名家之后!”
这句话,本是他衷心赞叹之词,无奈出自他破锣一般的喉咙,听在风兰耳中,反当他有心讽刺!
风兰只气得粉面一红,无奈却开口不得,正在僵着,突听树下响起阵苍老语声,道:“兰儿下来,跛老儿你也下来会我老婆子吧!”
风兰藉机下台,狠狠瞪了笑面跛丐一眼,娇躯一翻,翩飞如蝶,一掠下树而去。
笑面跛丐一瞥风兰的目光有异,又闻得树下武夷婆婆的口气不善,顿时暗叫一声“糟糕”。
无奈一时又不便示弱,只好应声翻下树去!
树下果然是武夷婆婆,只见她双目如炬,打量着跛丐,半晌方道:“跛丐可识得我老婆子吗?”
笑面跛丐双手一拱,笑道:“武夷婆婆的大名,如雷灌耳,老跛子心臆已久,今得识荆,实属三生之幸……”
武夷婆婆霜眉一扬,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跛子你不必卖狂,老婆子也不善虚套之词,你既然自以为很了不起,老婆子自不量力,倒想讨教一番!”
原来武夷婆婆,初见笑面跛丐出现之时,已因自己竟未能察出他的行踪,十分懊恼,及至见他对兰儿态度傲慢,出语讥讽,顿时勃发怒火,显身挑战。
按说,那笑面跛丐既已久垂声誉,自不肯示弱,不接受武夷婆婆的找碴。
谁知世事不可预料,那笑面跛丐,竟只哈哈一笑,道:“武夷婆婆名垂江湖,家传剑篮绝招,堪执武林绝学牛耳,我老跛子那能当得起婆婆这讨教二字!”
说罢,目光一扫惊愕迷茫,现于颜色的风兰姑娘,又一拱手,道:“老跛子尚有要事待理,婆婆若无其他教诲,老跛子就此拜别如何!”
武夷婆婆,见笑面跛丐竟不应战,言词委婉,心中之气渐渐消除。
同时,她适才见识老跛子几手轻功,以及弹指神通,无一不是绝学密技,若真个打起来,她并无必胜把握。
故而,笑面跛丐话音一落,武夷婆婆神色稍缓,道:“老婆子只是心臆名家,并无要事……”
笑面跛丐闻言,双手抱拳一拱,抢先道:“即如此跛子告退,行再相见……”
话声里,单脚点地,去若飘风,瞬即消失入树叶暗影去了!
风兰本来盼望着奶奶出手,教训那跛子一顿,但偏偏跛子溜滑,不肯接战,尚未容得她出言相激,已跑得无影无踪。
故此,风兰气无可出,恨恨地一跺小蛮靴儿,娇声阵骂道:“这跛子欺软怕硬,真是可恶,下次再遇上姑娘,非好好训他一顿不可!”
武夷婆婆瞥见小孙女娇憨之态,老怀骤开,伸手抚着她的柔发,笑着劝道:“乖儿,你休要小瞧了这位跛子,真打起来,奶奶也不见得有把握赢过他呢!”
风兰娇躯一歪,揉在武夷婆婆胸前,“哼”道:“我不信跛子会有这大本事,我不怕他,上次在白石山,龙哥哥也施展弹指神通,当场就把这跛子给镇住了……”
风兰起初是兴高采烈,但话到后来,却不由有点儿语音发颤!
武夷婆婆知她又想起那个丑小子来了,心中喟叹,忙岔开道:“好啦!快回去睡吧,折腾了半夜,奶奶可有些累了!”
风兰知道奶奶的用意,便也不再多说,站直娇躯,随在武夷婆婆身后,掠上坐船!
云慧早已回船闻声悄步出舱,将二人迎入,笑道:“今晚真怪,这老跛丐跑来大吵大嚷的大闹了一阵子,虽然把贼都打跑了,可是竟还未把睡着的人吵醒呢!”
武夷婆婆祖孙闻言,顿时也觉奇怪,皆因这一阵吵闹,在此四野静寂之时,真可说声传十里,怎的龙渊非但未见出面,便连那王敬实所雇的四位镖师,也不曾出来看看哪!
武夷婆婆心头一惊,叫声:“糟糕!”起身便往外走。
云慧见,一把将她拦住,道:“奶奶别去啦,那船上适才慧儿看过了,并无什么异样,王老板与他的镖头,还有渊弟弟。都睡得很熟,好像多少天没有睡过的样子!”
武夷婆婆这才放心,却百思不解其故,皆因那四个镖师,无论功夫多差,一则是职责悠关,二者也必然应有一丝机警感觉。
像这般酣睡老死,岂非可怪?
云慧见状,知她想的什么,便提示道:“据慧儿想,可能是笑面跛丐做了手脚吧!”
这是唯一可以解得通的,武夷婆婆与风兰,在无可奈何之下,便也信了。
其实,若细细一想,笑面跛丐为保护王敬实人珠无恙,不愿将他等牵入旋涡,故而点了他们的睡穴,却有可能,但他为何也点了龙渊的呢?
即便假设他有理由,则他如此出入武夷婆婆的隔室窗门,而武夷婆婆竟然会一无所觉吗?
也幸亏武夷婆婆未往深一层想,否则她不被气死才怪I次日一早,众人醒来,武夷婆婆瞥见前船已在起锚,便也吩咐船家,准备开航!
云慧梳洗已毕,拿着梳子悄步走到后舱门外,轻轻敲门外,龙渊在里面闻得声音,便道:“谁啊!请进来!”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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