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人界动荡,妖界也因为龙门殿之变死伤惨重,一直隐忍于世的仙道诸家在无计道长之后,纷纷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帜重现于江湖……。
一时间,天下风云再起。
而与此同时,私下凡间的一百零六星君在完成了大略的扫尾工作之后,稍一商量,便在蓝驷的三王子府上暂时的居住下来。夜离、白起和我的消失让他们暂时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在他们看来,结界是白起主动进去的,英明神武的前任首领老大无论做什么事情,应该都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这么安排,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算是我的存在他们可以忽略不计,而他们的仙职又不够格窥探神祗的天意,所以静观其变,那是最好的方法。
夜离消失了。
就在白起抱着我融入结界的前一时刻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可是这个一向不按理出牌的冥神大人总给人以一种靠不住的感觉,所以在乱战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寻找他的去项,这不能不怀疑他冥神大人的人品……哦不!是神品问题。
“梅葚真的会没事!?”
黄梨木雕的大床上,坐着俊逸温雅的蓝驷。一旁有位温柔细心的美人正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
宽广阴沉的巨大地下宫殿之上,横七竖八的坐落着一百多团神秘的浅灰色气团。诡秘浓郁的冰冷气息让美人儿冷的浑身发颤,战战兢兢的为蓝驷换下一层又一层透血的白纱布,随着室内气氛的逐渐压抑,几句话之间,少女玲珑的娇躯之上,已经密密的蒙上了一层冷汗。
明知道这些气团是一些正牌的星宿神仙,可是在经历了两天前的血色政变之后,这些星君给人烙下的残酷手段,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头之上。
“应该没事。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总觉得冥神和白老大对她袒护的很,别的我不敢打包票,对于白老大的实力,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只要白老大没事,梅丫头就应该很安全。”五穷星神的虚影在阴暗处若影若现,对着蓝驷的提问笃定的回答。
“难说,小丫头应了那个传说,光控制她就耗了老白不少的精力。更何况这次老白应劫下凡,借了公良炎的肉身,本就实力打折,再加上这次的结界实在是太强……我实在是不敢乐观啊!”亡神星神仰坐在石台上,淡淡的声音有点发虚,显然是在为白起担忧着。
“……不是还有冥神么,虽然不太清除那家伙的实力,但是我想应该不会太弱。九天之上,平时也只有他没事敢和白老大较劲,这次他竟然会在梅丫头身边出现,我怎么总觉得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不对劲,莫不是真的如你们所说……这老小子对梅丫头有意思!?”
“不是吧?他的秉性我们还不清楚?多少年都没见他动过凡心了,若是论美貌的话,九天玄女不是更加漂亮么,那女人几千年前就开始围着他转,也没见着他动心啊?!”
“嘿,那倒是。咱梅老大和九天玄女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瞧的。要才没才……要胸没~啊?!谁打我!?”随着太岁神一声惊叫,地下宫殿中传来一阵爆吼。
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不是?
好歹也是个神仙,脸都被他丢尽了。
蓝驷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
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谁不想竟然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神界的事情且先不说,现在的人间的情况也是变得越来越混乱了。
别国的情况具体还不清楚,光自己这大宋就已经让人头大了。
由于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本身是个痴儿,所以跟随着自己的势力并不是很强大。可是在宫子旻和宫子忻之间却出了问题。——先前两人之间的竞争就已经十分之激烈,现在一直跟随着大皇子的公良炎突然变成了白起,是个神仙下凡,而且神光一线,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留下的烂摊子由谁收拾,成了最大的悬疑。——五十万大宋最强的精兵,不论对谁来说,那可都是让人难以忽视的香饽饽。
想到现在的情况,蓝驷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伸手轻轻地覆上胸前,不知道为何,在经历了龙门殿事变之后,自己的脑中就经常出现一些从未经历的事情,胸口经常胸闷气短,隐隐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亟待破体而出一样让人食不安寝,越发让人不安。
难道……阎王爷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舒展骨肉间,身体如遭雷轰电掣,赫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
坐下,五穷星神看着蓝驷的脸色逐渐变白,不由好心的询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蓝驷苍白着脸摇头敷衍道。
如果真的是像自己转世的时候阎王爷所说的那样,那自己的存在到底是问什么?和某人的一场姻缘,不过就是一段本不属于自己、奢求而来的幸运么?
……
第一百十三章 五年
一场淅沥小雨过后,使得天气清爽了许多,虽然艳阳依旧,却没了那份燥热。无边无际的万里大山清透的就像是洗过一样,高耸如云的苍翠的山峰似乎就在面前,触手可摸。一线天的峡谷遮掩下,二翼各有拔地而起一座座的山峰,就好似一巨人耸肩而立,观之雄壮而又灵秀。
峡谷之内,滴溜溜的驶来一路人马。
走在前面的,青面獠牙、身着乌金色的兽皮铠甲,两两为之一伍,亦步亦趋的护卫着人马中间的一顶红顶小轿。
而轿子的右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跨骑护卫在旁,银色的铠甲遮挡住了他一半视线,伸手从马鞍上取下一囊子凉水,长长的嗟饮一口,呼出了一口气。
“父王,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陪我亲自上这琅邪山的。万一要有个好歹,那让我于心何安啊!”
长达五年的路途早已让宫桀多了几分成熟的姿态。五年时间,让自己的外表也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虽然还不改那种粉嫩可爱的小男人外形,可雪白的脸颊也被日久的日晒而露出了古铜色,红红的嘴唇上方留下两撇八字胡,合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个子却是不小,比自己的父亲安泰王爷还略高了些,坚实修长,风姿迷人。
宫桀的话音刚落,轿中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朗笑。
笑音回荡在峡谷中,唯留下浓浓的父爱。
“无妨,桀儿,为父年事已高,早已放下了身心俗世。你若真是要劝为父离开,五年之前你就该这么做了。怎么?现在后悔了?!”
听到安泰王爷口气中淡淡的戏谑,宫桀难得的脸上一红。
五年前,在龙门殿前偶然得知了界王的身份,心中便多了几份心思。——妄图要成就仙体,修成长生不老的境界,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知道按着当时的修为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众人各自消失之后,便在几个妖族首领的撺掇之下,简简的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开了家门。闯妖族、吞仙果……如果不是安泰王爷爱子心切找上门来,自己还不知道人间已经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五年,等到自己的实力变得越来越强,终于获得了这次上琅邪山的机会。
琅邪山上,封印着一只万年的妖狐。其实力不在自己这个所谓的界王之下,传说着说也正是这只妖狐作祟,才害的自己这个所谓的界王丢失了自己的护体灵珠。所以若要重新做回一介界王的宝座,当先的,自己还必须要铲除了这只妖狐,在妖界中树立自己的威望才行。
可是,凭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可能么?
宫桀没有信心。
饶是现在由妖族的侍卫护送着前往这个琅邪山,这安泰王爷一跟,倒像是被父母压着上考场赴考的学子一般,让人生不出一点应有的雄心壮志出来。
“前两天大宋传消息过来了——皇帝陛下已经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了。番、黎、钺槊等藩国的归属,普天之下,现在的人间界也只剩下大周和天历这两个大国。新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与妖族的和平共处原则,这其实,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大周和天历都没有什么表示,恐怕还是在等着观望。你此次若是真的能打败这个妖狐,与国与百姓,这都是一件大功德。作为大宋的王爷、新王的王叔,我都是有这个义务为你把好这趟关的,桀儿,莫不是你到现在还对自己不自信!?”
安泰王爷从轿中探出头来,眼神装作若有似无的撇着两岸的崇山峻岭,口气却是落在了宫桀身上。
不是对宫桀的埋怨,普天之下,作为一个父亲,自己当然知道宫桀此一行域的风险。可是作为一个国家的王叔而言,自己不能不放手一搏啊!
私心,到底是希望自己的大宋能够一统人类天下的。
“哎……。”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宫桀也知道自己的立场,虽然自己的记忆之中还保留着前世的所有,可至少在这一世,这个安泰王爷确实对自己不错。严慈的父爱,让自己怎能轻易的割舍!?
——只是……五年了,你到底在哪?!
莫非,已经忘记了你对我的承诺?!
如果你在我的身边,该是有多好啊!至少,这会让我多少有点信心吧!?
……
……
“陛下,宫桀已经与两日前出发了。”
大宋皇宫的紫光正殿右侧,在蓝驷的建议之下将之改成了清新雅致的御书房——名曰清心阁。内采用了大量的透明水晶点缀着,琉璃珠一颗,足以将整座内饰照耀的金碧辉煌。除了层层叠叠的书架,中间硕大的龙案边上,还燃着一只古铜色香炉,芬芳馥郁,别有一番情调。
或许是在自己做总裁时留下的习惯。
除了分类成几摞的奏章,偌大的御书房中,在没有任何物件用来装饰房间。
非黑即白,清冷的冷色调衬托着蓝色越发清俊的脸庞,房间之内的气温也越来越低。
从五年前的突然清醒,到五年时间中堪比僧徒般清心寡欲的生活。蓝驷能夹在两位皇子轰轰烈烈的夺嫡之战中不声不响的脱颖而出,光是这份隐忍的功力,就让人对他的城府打上两个冷襟。
虽然那一百零六位星宿仙君已经归位,但是冲着他和几位神君的交情,任何人都不能对这位新皇抱有掉以轻心的忽视。
“嗯……。”
小太监喜公公正在寻思着,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鼻音。长长的拖着跌宕起伏的声线,重重的扣在了他的心头上。
蓝驷轻轻的合上手中的奏章,两指在龙案上不轻不重的敲击着。
半晌,才淡道:“那其他人有什么表示?!”
“回禀陛下,大皇子因为两年前梅妃娘娘的失踪而终日沉迷在酒肆之中醉生梦死。二皇子已在昨天带着苏王妃上路了。公良家的策少爷没有什么表示,倒是方才去一趟天牢看了一下三少爷,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出过家门。那三少爷……,”喜公公的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响,抬头看了一下蓝驷,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冷汗,哑声道:“三少爷想要求见陛下。”
“哦?他想见我?!”蓝驷像是意外一样的调高了眉头。
龙门殿之变之后,公良闫就消失了行踪,直到一年前,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投案自首。自己只记得当时他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像是受了极深的伤一样,谁都不见,对谁都爱理不理。
现在仅仅是公良策去见了他一面,他竟然会提出要求要见自己。看来,公良家三兄弟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喜公公狐疑着,看着蓝驷脸上的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是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决定。毕竟皇家的事情不是任何人都能揣测的,在宫内,甚至是在民间都对龙门殿事变之后的内情有着诸多揣测,新皇与杀神之间的婚约、公良闫和杀神之间……。
皇家对于外界的诸多评论都采取了封口的态度,而越是这样,却越是让人好奇的不行。
第一百十四章 公良闫
“摆驾——。”
“啊?!”
蓝驷狠狠地瞪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的喜公公,真不明白像他这样蠢笨的老头子是如何讨得先帝的欢心,进而安排过来服侍自己的。
长叹一声,复又重复道:“摆驾天牢——!”
阴暗的天牢地处皇宫北城门外的刑部大牢最深处。若非手执皇帝亲令不得入内,而现在,夜已经逼近子夜,守牢的侍卫刚刚经过换班,铁牢口,就迎来了蓝驷的身影。
“陛……陛下?!”
“嗯,打开城门。”
“是。”
随着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合着琐碎的铁链啷当落下,火光的照耀下,蓝驷的俊朗的五官如雕刻一般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鬼魅。
位于牢房的最阴暗的角落,简易的石床、石桌、再加上纵横交错的腕粗铁链,组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阴暗世界。发馊的汗味、尿臊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浑浊气体弥漫在空气中,一盏不甚明亮的铜铸油灯盏摇曳生姿,影射出一个高达颀长的声音。
看着蓝驷走上前去,喜公公连忙眼明手快的为他端上一张椅子,并套上了一块明黄色的布套,双眸扫了一下四周,将随行的人员打发出去之后,自己也选择了退去,为蓝驷和角落中的公良闫留下一方静谧的空间。
“听人说,你想见我?”
“放我出去!”
“嗤——。”听到了公良闫的要求,蓝驷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可抑止的冷笑出声,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半敞露出来的胸膛——结实、精壮,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显得略微苍白,可即使上面纵横交错着无数伤疤,也完全无损那诱人的曲线。
可也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五年多前,却仅仅是被人认为他只是一个不谙拳脚的文弱书生。
世间的传言何其荒谬,人们仅仅只会相信自己眼睛虽见到的一切,正如自己一样,又有谁会知道,在这具名叫公子昴的躯体之中,居住着一个名叫蓝驷的灵魂。
“公良策同你说了什么?……又或者,让我猜一下,放你出去之后,你准备去哪里?回家?玄门?去大周找梅灵……还是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