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王好好面对树林朗声道:“何方高人,深夜造访,还请现身相见。是友是敌,见面说话。”众人听他发话,便都齐齐注目于林中。
但见林中无声地闪出三个黑衣蒙面人,当先一个粗壮之人双臂抱在胸前傲然而立道:“唐家二小姐原来真的身入沙门,这青灯礼佛的寂寞滋味只怕不太好过吧?只可惜嫁了这么个丑陋不堪的郎君,传扬到江湖上去,岂不令人笑掉下巴,丢尽了唐门的脸面。”
唐叶含情脉脉地看了看王好好,方转身面对那黑衣汉道:“尊驾于我唐门的荣辱倒挺关心,只不知为何又击伤我的小妹?”
黑衣汉道:“实话相告,我们就是要看见唐门乱做一团才好,现在你们大房只有唐门四姝还提得上筷子,你大姐在唐门,我们一时不好动她,你小妹这几年功力也见长,我们几次追杀都被她躲过,而你唐家二小姐,却是唐门的一个强援,这可是唐家掌门唐十三老爷子亲口所言,所以少不得我们现在得加把子力气,先做了你们姐妹俩,你们大房就光靠一个大小姐是镇不住唐家堡的,到时候另几房互相攻战,唐门不是就此可以毁掉了吗?”
王好好失声笑道:“真的是这样?没想到你们的算盘倒真是挺精,在下王好好,还要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那黑衣汉子“嘿嘿”冷笑两声道:“我们蒙了脸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们是谁,又怎么会让你知道我们的真实姓名呢?”
王好好的耳根微微一动,盯了那黑衣人一眼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说着却转头对唐叶道:“阿叶,你先扶四妹回庵去给她上药,然后回来帮我。”唐叶听他说得奇怪,因为适才自己明明已经给唐花裹过伤了怎么还要再做?但她知王好好素来精明干练,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当下扶了唐花起身招呼了于枫一道回去。王好好见她们快要走入庵中了,这才转回身来向那黑衣汉子温和地一笑。
那黑衣汉子冷冷地道:“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什么事情?”
王好好笑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刚才布下的铁弩阵已经没有用了,我们的人都已回到庵中了。”
那黑衣汉子心头一怔,知道上了王好好的当,直到此刻才对王好好另眼相看,当下冷冷地道:“我看,这铁弩阵用来对付你也未必是件难事。”说罢便要抬手发令,忽见人影一闪,王好好已经蹿到他的身前,左手成鹤嘴之形早已抓中了那黑衣大汉胸口‘膻中穴’,那汉子登时身子变软,不能动弹,却见那后边两人不进反退,一人将手一举道:“放箭。”
王好好将黑衣大汉举在身前道:“你们放箭的话就先射死了他。”却听见“嗤嗤”数声,数箭齐发,箭风凌厉,当先一箭正射中那黑衣大汉的背心,王好好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的心狠手辣,立时用尸体遮挡着箭枝,展身退回观中将大门顶住。
观堂之上升起了熊熊的柴火,唐叶守护着后堂,王好好进来的时候见于枫正给唐花喂着稀粥,金明却坐在一边的草席上痴痴地看着二人。王好好知道一时半刻对方尚不会进攻,便来到后堂,见此处有险可守,墙壁坚固,知道凭唐叶一手漂亮的暗器,即使是一流的好手到了也不易攻入,便上前道:“阿叶,你要小心些,这伙人心狠手辣,毫无顾忌,能够捱到天明就行了。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唐叶苦笑一下道:“这些人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小妹。没想到几年的时间,她还是没能忘了七弟,七弟现在又有了于姑娘,我只怕小妹将来苦上一辈子。她要是没出来该多好。”
王好好忙道:“该来的终归会来,挡也是徒劳,这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是上天的安排,听其自然吧!”
唐叶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好,你也要保重啊。”
王好好温和地一笑,转身来到观堂门口,手中握了一把破柴刀,将一捆柴放在门边,自己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堂上柴火熊熊,四壁通亮。
于枫服侍完唐花喝粥,便无言地走去帮助唐叶把守后堂。王好好睁眼看看她,又将双目紧紧闭上,唐花却一直目送于枫身子隐在帏幔后边才收回目光,眼中却含杂着上百种的复杂情感。
金明开口道:“唐花,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唐花眨了眨眼,忽道;“你怎么会受的伤?为了救她?”
金明与她的目光对接着,半晌方沉沉地道:“不,为了我自己。”
唐花叹了口气道:“好{炫&书&网}久没有听见你的消息了,只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那一年如果不分开,不知道今天又该是什么样子了。”
金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缓缓道:“过去能给大家留下的只有一份遗憾了。”
唐花看了一眼堂口的王好好,无奈地道:“是啊,你不是你二哥,我也不是我姐姐,那时候我们都还太小,太小。”
金明将双目缓缓闭上,轻声道:“这一切都过去了,此回唐门有难,一旦安然渡过,你还是你的唐门闺秀,我依然是个流浪儿,我们也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唐花听了,愣了半响,方涩然道;“于姑娘很善良,很温柔。”半晌又喃喃地道:“她实在太象了。”
金明脸上现出温馨的笑容,他没有说话,也无须多说。
观外的敌人一直没有发动攻击,他们实在是被适才王好好一招擒住了他们的首领那种奇妙武功镇住了不敢冒然赴死。
天黑到最黑处,露水打湿了隐在树丛中的三十六各飞弩手,最最倦怠的时候林中忽然闪出一个幽灵般的身影,这人除了一张脸外浑身上下无处不黑,好象是被这黑夜染过似的,而他的那张脸却呈惨白之色,白得令人见了心里发虚,而飞弩手中有些常走江湖的老手却想起了一个恐怖而又陌生的名字---白面判。那是最隐密的杀手组织“判官殿”中的一名骁将,只是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他在江湖上露面的消息了,而现在白面判竟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白面判果然身手不凡,劈手夺过一名飞弩手背上的大砍刀,一路砍去,如砍瓜切菜般,没有一人能在他面前走过一招,那些飞弩手们知道林中地方局促,弩箭不能凑功,反易误伤自己弟兄,当下全都弃弩不用,一色地由背上取下大砍刀抢攻而上,无奈技不如人,只片刻功夫,已然倒下一十三人,这一群飞弩手,帮规甚严,毫不畏死,奋勇上前相斗,突然就听“嗖嗖嗖”三声劲风袭到,白面判知道不好,和身往地上扑去,回手一刀,但听“嗤”地一声响亮,背后袭来的三枝铁箭均被削断,白面判身子往起一仰,左手起指一弹,一枚断箭“呜”地一声向空飞去,但听“啊”地一声惨叫,一个黑衣蒙面人由树巅倒栽而下,另两株树上的黑衣人立时弃了强弩,跳下树来高声喊着“风紧‘当先退去,剩下的飞弩手们也都无心恋战,瞅准机会都脚底抹油开溜了。
日头还未升上,天边已然透亮。
于枫扶着金明在观外缓步走动,金明侧脸看了看于枫,停下脚步,于枫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金明苦涩地一笑道;”你有许多话想要问我。“”
于枫幽幽地道:“这一路去蜀中,路会很长的。”
金明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是啊,路会很长的,我会给你讲一个很长、很值得回忆的故事,那故事中有一段快乐的日子,也有许多的忧伤。”
于枫抬起头来,缓缓地道:“但愿不会永远这样。”
金明点点头道:“回去吧,二哥去准备马车,想必也该回来了,这一路上蜀中,可又要辛苦你了,那里风波险恶,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两人说着,缓步走回观中,唐叶已将一应衣物收拾停当,王好好赶来一乘四马的大马车,也不知王好好是从何处弄来的,五人收拾好了东西,上车打马向西,一路赶向蜀中,路上,不时有唐叶给金明施以针药,控制住他的伤势,唐花除了偶尔与唐叶说几句话外,余人全都不理。王好好知道唐叶归心似箭,一路上贪赶路程,往往错过宿头,停在野外,唐花的伤稍微好些,也便不时将王好好替下来,自己掌鞭驾车,让王好好养精蓄锐一番。五人一路往西而去,倒也平安无事。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在唐门等看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人生往往如此,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只有那些充满勇气的人,才能够勇敢面对所有的风浪。
十二 你听说过‘四脚朝天’吗
6
且说赵天与白如喜一行,这一日正向苏州府前行,两人起了个大早趁着天还未热一阵疾驰,到得巳末时分,火辣的太阳升上来,两人的马儿都是大汗淋漓,白如喜的额头也见了汗。赵天因为早知道天热,所以把一身的轻甲收了,只穿了轻便的短衫,两人放慢了马速,尽拣林荫下慢行。这条官道临着运河,沿河一带碧绿的垂柳随着不时吹来的微风轻轻荡漾。那赵天真个不是个省事的主,不是两眼东张西望就是不时品评所见过的人驴车马;把白如喜烦得头疼欲裂。才刚说过一个年轻人不会照顾同行的长者,一会儿又批评路过的一家庄园建得土气。
白如喜这会儿心里不是滋味,金山玉牌是很重要,但让他堂堂一个副社主,陪着这个公子哥一样的人上苏州,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天,这真不是个滋味。而且这家伙也太爱管闲事了不是?当然还有一件事情是白如喜担心不己的,就是苍龙堂的事情,照情形看,形式不容乐观,他已经派了三起人手打听了,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消息呢。他想怎么的也要到前面的武进镇上就应该有消息了吧?
两人拐过一片松林,前面是一个三岔路口,挨着松林有一座茶铺,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瓜摊,放了两堆碧绿的西瓜,瓜摊中间坐了个中年汉子,黑黝黝的面庞,那汉子在两堆瓜上各切开一只西瓜,左边的是红瓤的,右边的是黄瓤的,都是颜色鲜艳熟透了的好瓜。赵天看了;呵呵笑道:〃正好渴了;我说白老爷子;咱们也歇会子;吃点东西。〃
白如喜自然也叫好。两人下得马来;自然由赵天上前和那中年汉子磨蹭半天才买了个黄瓤瓜;两人在茶铺里拣了个座头坐了;又叫了豆腐干;龙牙豆几样小菜;又把瓜开了;先吃了起来;吃了瓜;赵天又叫了一壶茶;和白如喜边喝茶聊天边望呆。白如喜正自叹气自己的这日子实在无味;却忽见赵天神情变了一下;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运河之上正有一艘小船飞快地划来;船头站了个白衣胜雪的姑娘;眉目如画;身影婀娜;手里撑了把精巧的油纸伞。白如喜回眼看赵天;正好赵天收回目光;见白如喜正看自己;不禁尴尬地一笑;叹道:〃真是人间极品呀;整个省一顿饭。〃说罢;也顾不得白如喜异样的目光;又回头望去。只见那小船靠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码头上;那姑娘下了船走上几步登上一个小土坡;官道旁停了辆马车;一个很精悍的车夫手里拿着马鞭在车上等着;那姑娘到得马车前和那车夫点点头;轻声说了句什么;这才上车;那车夫一点头;一扬马鞭赶着车往官道下去了。那小船上的船夫见马车安全离开;这才一起篙;将船撑离了岸。
赵天尴尬地向白如喜笑笑道:“我说白老爷子,你怎么好象有心事的样子?”
白如喜耳根忽然抽动了一下,侧过头去,赵天就见远处一个黄衣男子骑着一匹白马飞快地赶来。赵天嘴上现出淡的笑意,就见那人来到近前飞身下马,将马缰向旁一丢,飞步抢到白如喜的身边两人交换一下眼神,那人就俯在白如喜耳旁轻声说着什么,只说到一半,白如喜面色一
变,双眉紧锁道:“怎么会这样?”那黄衣汉子抹了把满头的汗水又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白如喜咬了咬牙道:“他们也太托大了吧,不是已经告诫过他们要小心吗?居然惹上这么个主,没有弄清人家的底就出手。”说着他又看了看赵天,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下决断。
赵天关心地问道:“白老爷子,家里有事情啦?那就赶紧地回去解决吧,不然事情闹大发了,可是不好收拾呢。我呢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想来那些动不好心思的人也会有所顾忌的,放心吧,你不在了,我在江南还有几个朋友,我这就把他们招了来帮着我就是了。”
白如喜听着那个别扭呀,什么叫我不在了呀,这浑小子,却听赵天又道:“您放心就是了,我也不急着做什么的,一等你回来了我动手就是了。这样您可是能放心了吧。放心吧,是您的就跑不了您的。”
白如喜听着赵天话里有话,而自己这会儿实在是在他身上耽搁不起了,心想着只有着人把赵天一行人给盯紧了,这条大鱼可怎么也不能丢了。心下想定了,当即展颜一笑道:“那么老朽就向赵公子告罪了,实在是家里出了些不能不去的大事。一等事情处理完毕老朽立马回来帮助公子夺回家业就是。”
望着白如喜他们远去的身影,赵天嘴角浮起笑意,喃喃自语道:“不容易呀,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热心真是不容易呀。”可惜这句话没让白如喜听见,听见的话不呕得吐血才怪。
赵天想了想自己的行程,心里有了计较,这一趟事情,如果没有米口袋,可就不热闹了。
米口袋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使得不含糊,平日里四乡八镇中人有什么纠葛要想争辩过他那是很稀有的事,他总想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已然是上上大吉的事情了,不知有多少人会为此而大声庆祝,可是现在却偏偏有人来招惹他米口袋。米口袋心服口服地认输跟着赵天走人的时候心下还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又输给赵天了,但是米口袋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眼睁睁。米口袋是个二十多岁的干瘦汉子,他在自己的镇子上住着,因为赌得厉害,名声象纸包不住的火传扬开来,有时候远在百里之外的嗜赌豪客也赶来和他会一会,胜负互有而米口袋的赌技却在蒸蒸日上,他平日与人对赌之时,对方输了他只拿一只白布米口袋去人家里量米,因为他对这份赌注看得淡,所以他到今天还没有发迹,但却得了个米口袋的浑号。他自己开的赌馆经营不太景气,虽然进来的赌客很不少,但大多输了钱后只给一些白米就可了账,赌馆的伙计跑的跑来的来,最后只剩下几个六十多岁的孤身老汉无家可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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