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口。
守门的衙役,看着刚才被巡抚客气巴结的大官,居然会一个人回来,惊讶的跟什么似的,嘴张的大大。右边的那个衙役,挺机灵的,忙上前小心地问道:“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的给您开门。”说着忙敲巡抚衙门的大门,里面的人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响,急忙将门打开。
“大人,我冤啊……”
就在冷无为快要踏进巡抚衙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喊冤之声,回头看来,正是当初安排好的阿庆嫂,只见她举着状纸,大喊“冤枉”。而这状纸并非是之前的状纸,乃是出自岳真的手笔,字字句句的戳到其中的要害。
周围的衙役神情紧张,一衙役上前拿棍子要赶阿庆嫂走,大声喝道:“你这个疯婆子,怎么还敢来,小心把你抓进牢去……”其他的衙役也反应过来,抢着上前要把人给架走。
“慢着。”冷无为喝住了他们,走上前去。
那机灵的衙役生怕出什么娄子,怕巡抚大人回来,交代不了,挡到冷无为的前面,赔笑道:“大人,听一个疯婆子唠叨什么,您还是进去歇……”
“啪”的一声,冷无为甩手就给那衙役一个嘴巴子,喝道:“昏了你的头,什么东西,居然敢挡在我的面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蛋啦,我就是进皇宫大殿也不敢有人拦我,一个小小的衙役,居然如此放肆,这汤化是怎么当官的?”谁也不曾想,这面子上看去很和气的大人,说翻脸就翻脸。
那衙役吓的忙跪了下来,“大人息怒,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冷无为蹲下身子,冷冷笑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啊,是不是这临安城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哪……哪有,大人……误会了……”这衙役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冷无为笑笑,走到阿庆嫂跟前,接起状纸,“你这状纸本官接了,当官的不为民伸冤,哪还叫官。你给个地址,等本官看后,自会让人传你。你先回去吧。”待阿庆嫂说了住址后,冷无为才不慌不忙的走进衙门里去。
门口的那些衙役神情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反应比较快的,忙去寻找巡抚、臬台等官员,好在他们去的地方都很固定,找起来并不是很难。
“什么,有人喊冤!”正在“五味楼”里寻欢作乐的汤化被突然传来的消息给惊呆了。孟长广也丢了婚,挥手让那些女子们都退下,然后询问那衙役道:“你真的看清楚是军机大臣冷大人吗?”
衙役十分肯定道:“没错,小的们见过他,不会认错。他接了状纸,看样子是要审案了。”
汤化和孟长广以及一班子的官员们都皱起眉头,神情相当的严肃。如果只是一般京城官员或许还没有权力插手地方事务,可关键是来的人是军机大臣,朝廷内阁重臣,不但有权力插手地方事务,还有专奏的权力。一般官员上奏,如果议的是官员中的事情,这折子是要通过督察院,再由督察院的有司衙门经过审核,再交给军机处,然后由军机有关大臣在折子上写要约,再交给皇上。这一系列的程序,可以买通的关节很多。专奏就不一样,那是一道折子就可以通天的,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直接交给皇帝御览。
铁全忙把邱掌柜的找来,问道:“冷大人可还在园子里面?”
在门外的邱掌柜已经听到里面说的话,赔笑道:“小的忙着招呼各位大人,对冷大人的事情并不清楚,我再去看看……”嘴一撇,把责任赖在他们的身上。
“你退下吧。”汤化突然说道。邱掌柜赶忙跑了下去。孟长广“腾”地一声,坐回位置上,怅然若失道:“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巡抚衙门里,刚才没有仔细观察里面的景致,现在倒真有时间去观察了,可以看的出来,这汤化所住的地方不在衙门里,应该有别的处所,这周围的装饰摆置简单,一副清水衙门的样子。就是那书房办公的地方,也是简单的很,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副不知道从哪买来的便宜画外,要数能看的上眼的也就是书架子上的书记,和桌案子上的一方砚台。
桌案上还摆放着没有处理的公文,砚台里的墨汁是干的,用过的笔也没有来的及洗刷。大大暖炉,或许是整个室里最贵气的东西,周围十米之内,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冷无为大咧咧地坐在办公的椅子上,随便翻看桌子上的公文,有的是臬台奏报上来的案情,有的是地方事宜,都很寻常。但就在他继续往下翻的时候,突然看到在咱们多公文底下,压着一封书信,那上面署名居然是端王爷。
端亲王元及是当今皇上的堂叔,今年约有六十三岁,平时不大喜欢参议朝政,倒喜欢弓马宝剑,为人比较粗鲁。曾在孝文宗皇帝时,立过功绩,被封为亲王。在这么多皇室宗亲里,以冷无为的印象,就数他最干净,不交朋结党,大概是性子使然,在皇室宗亲里,是个不大讨人喜欢的角色。冷无为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德武帝生病时,自己奉命保卫皇宫时,和他顶过嘴,也算是不愉快的第一次见面。
冷无为有点纳闷,这端亲王这么和浙东省的官员绞在了一起。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缘故不成。既然后台已经知道,不过这端亲王是真的后台还是假的后台,在这封信函上可以知道,他与这事情绝对是脱不了干系。
正当冷无为沉思琢磨的时候,外面的衙役跑了过来,禀报道:“大人,抚台大人和各级官员都回来了,等待大人您呢。”
冷无为把信函悄悄地收到衣服袖子里,微微笑道:“你去告诉他们一声,我马上过去。”
“是,大人。”
汤化等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刚才的消遣、快乐,一下子全部抛到脑后。正当他们焦急不安之时,冷无为从后衙走来,往尊席上一坐,将状纸放到茶几上。
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几乎把目光都聚焦在那状纸上。汤化的眼睛对着那状纸,简直就定格了。
冷无为端起茶杯,悠闲自得的品尝着,不软不硬的问道:“汤大人,这状纸上写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事可不小啊。”
汤化强笑道:“那疯婆子的状纸有什么好看的,她都来过好几次了,本抚也曾经审过,可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以后本抚也就懒的去理会她了。她说的事,大人可不能当真啊。”说着接过状纸看起来,笑容顿时僵住了,脸上陡然的冒出许多汗来。
冷无为装作没有看见,对着下面坐着都流汗的官员,冷冷地道:“本官不官这疯婆子说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而言之,既然本官接了她的状纸,自然是要审个清楚。再说,私开国家钱矿,这罪名一旦属实,尔等就很难逃干系。所以事关各位大人的前程和身家性命,本官也绝无袖手旁观之理。各位大人,这上面的事情,不是真的吧?”
各位官员只顾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上,好象鞋子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那么的“关注”。
“呵呵,大人您说笑了。”孟长广生怕冷无为起疑,出面打破僵局,笑道:“这村妇之言,何足为信。况且我等都熟知大汉律条,岂能干这糊涂事情。这都是谣言,实不足信。”汤化也赶紧接道:“是啊,冷大人,这简直就是污蔑,此女子应该立即正法,以正朝廷律法。”
领头的一狡辩,下面的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连连说没有此等之事,更咒骂告状之人居心叵测。冷无为看着这些官员“慷慨激昂”的行为,打心里发出冷笑。当他们告一段落,目光看想自己时,才道:“此事事关重大,既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言,也不能听她一纸之言。我看还是审审吧。不过,这状纸要告的也没有指具体人的名字,只说丈夫不见了,是被官府抓走的,这就难办了。不写被告名讳,光有个原告,这审起来还真是麻烦。我想问问,当初抓她夫君的是哪个衙门?”
下面突然没有了声音,汤化和孟长广的脸色相当难看,冷无为压根就不给他们面子,还是坚持要审。
“回大人,是卑职派的人。”铁全起身回道。
他这一站不要紧,汤化和孟长广简直要气疯了。一般看来,状纸上没有被告的名字,这案子就不能成立,如果铁全不露面,这案子就成立不了,那还怎么审。现在这铁全居然主动出面,承担责任,就等于将自己位于被告的地位上,那不是把头伸到别人的刀下吗?而这铁全在整个事件上,知道的最多,也最详细,地方是他发现的,那些外地百姓是他抓来的,就是封山也是他提议的。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今天就糊涂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其实,就算铁全不出面,冷无为也会强把这事情推到他身上,因为事情出在临安城郊的紫雨山上,属于临安知府的管辖范围内,如果真有官兵来抓人的话,这当地知府不会不知道,更何况是他派出的兵,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把事情嫁到他身上。
不过,既然他主动出面承担,倒省了不少的麻烦。
冷无为那标志性的笑容,再一次在脸上浮现,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平冤案(六)
夜晚,孟长广一人单独到汤化的私人别院,相讨主意。汤化一知是他来,便让人请他到书房来,接着遣走下人,在昏暗的烛光下,沉思对策。
“抚台大人,这冷无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硬是要审这个案子。咱们可不能让他胡来,要是真的给问出什么来,那我们可句大祸临头了。”
汤化脸色发白,眼色发青,虽坐的端直,可两手捧杯之状,却颤抖不已。“你的意思是说……”
孟长广阴沉道:“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将那女的……”说着走到书桌前,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不妥,不妥……”
汤化立即站起来,连声反对,“现在这样做,那岂不是正好告诉冷无为,这事情却有其是吗?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孟长广焦急道:“大人,咱们必须得这样做。没有了原告,这案子就变成死案,就算冷无为他就是明知道里面有问题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到时候咱们送点银子孝敬他也就是了。”
“可……”汤化还是觉的不妥,却又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考虑到这冷无为的确是可以用银子收买,吊起来的心便放下一二分,沉思片刻,道:“你说的也对,的确只要把这案子做死了,便回不了了之,没有了什么证据,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这事情你就去办吧,不过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要出什么纰漏。”
孟长广面色狰狞,冷笑道:“大人,你就放心好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说完,走出门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孤独的烛光把书房照的昏暗,还呆坐着的汤化依然没有解开心中的绳索,手端着茶杯,却落寞出神。
当子时的更声敲响过后,街道上悄无一人。突然,四五条黑影突然沿着墙角边上窜了出来,一身夜行打扮,还蒙上了面,为首的身材魁梧,手上拿着宽大的大刀。
“头,下午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婆娘住在后院的普通房子里,只要翻过后面的墙,咱们可就能进去。”一偏矮的黑衣人靠上前说道。
那大汉头一摆,率先往后院的围墙小跑而去,身后的人紧跟着。到了墙角边上,那大汉对身边一人,道:“你站在这里为我们放哨,遇到什么情况就打暗号。其他的人随我进去。”说完,一个跃身,手扒上的墙头,一骨碌的翻了进去。其他人也都很麻利的翻进去。
“头,就是左边的那个房间。”矮子手指着方向道。这客栈的后院本来是雅间房,提供那些一大家子住的人,那左边的小房间是为那些仆人设置的,好随叫随到。一般人就算是要住这里中的一间正房,也要付全部的房钱。
大汉隐在墙跟前,小声道:“其他两个房间有什么人住?”
矮子道:“也没有什么人,正房住的好象是一个老先生,带着一个戴面纱的女人,看样子是父女两个。旁边的房间住的两个跟班的大汉和随从。”
大汉皱起眉头,寻思道:“这后院是一个套房,不可能单独把一个房间让别人住。这一家子怎么会让那女人住进这里,莫非有什么关系?”
矮子道:“头,你过虑了。我听掌贵的说,这女人是因为睡在路边快要冻死了,是那家人好心把她救活过来,以前连一次面也没有见过,所以不会有什么联系。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大汉沉吟片刻,手握刀的力度又紧了紧,“好,咱们上。不过动作要麻利点,千万不要惊动那旁边屋子里的人。知道没有。”
“知道了。”
大汉手一挥,其他人跟着他轻步跑了过去。到达那门前,一人用刀撬开了锁,其他人一下子就冲了进去。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这些人在床上乱砍一番,才住了手,感觉到不对头。
“头,这没人。”矮子翻开被褥,只见上面只有被刀砍烂的被褥,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是什么人了。大汉眉头紧皱,“其他地方给我仔细搜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必了……”一阴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只见田大拿着灯笼,悄然的站在门口,手上提着本应该在墙外放哨的人,此刻已经昏迷不信。
大汉和他的人被突然的状况给惊呆了,但很快就把刀提了提,欲欲上前。“小子,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破坏爷的好事?”
田大丢下昏迷的人,走进门去,将门关上,冷冷地道:“我还不想惊动其他的人,想必你们也不想。不知道,你们是哪个衙门派来的?”
黑衣人们听声,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大汉心惊胆战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田大提着灯笼,想照找清楚里面共有几个人,“这还不明白,不是朝廷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你们今天晚上有行动。如果你们知趣的话,马上就束手就擒,否则的话……”后面自然是不用多说。
大汉白刀一闪,二话不说带头就劈了下去……
旭日东升,天色渐渐明亮。客栈里上下又变成繁忙的景象,仿佛昨天压根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为怕受人监视,冷无为并不住在客栈里,而是大大方方地在巡抚衙门里过了一晚。听到小寇子来报,田大已经将人给抓了,立时便放下心来,让他嘱咐田大尽快让他们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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