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怕受人监视,冷无为并不住在客栈里,而是大大方方地在巡抚衙门里过了一晚。听到小寇子来报,田大已经将人给抓了,立时便放下心来,让他嘱咐田大尽快让他们招供,以此为把柄,就可以向这些官员动手了。
然而另一方,孟长广他们却坐卧不安,折腾了一宿,也不见有人向他回报。孟长广心知不妙,此前派出的人是他衙门里的捕头,平日看他有些身手,办事麻利,因此便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一早,他再一次登门到巡抚汤化别院,岂知汤化早已经派人在门口等候他的消息。汤化也是在书房里坐了一宿,连眼睛都熬红了。
“什么,事情砸了!”汤化“腾”地站了起来,看着孟长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孟长广心急如焚,情急道:“我派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样子八成是回不来了,这是个阴谋,绝对是一个阴谋,他们早就设好了套,等着怎么去钻。以我看,这幕后的黑手,必是冷无为,怎么就这么巧,他刚到就来了状纸喊冤,而他也不顾咱们那么多的官员的面子,硬是要审案子。还有,我们的人去杀一个什么都没有依靠的婆娘,居然几个大汉都回不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啊。”
汤化木然的坐了下去,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也发起愣来。
“大人,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啊?”孟长广催问道。汤化仿佛下定决心,道:“看样子,不能再顾脸面了。你快去,召集差兵将那家客栈给我包围起来,说什么也要把那些人在招供之前给弄回来,你快去!”
“是,我这就去。”孟长广急忙跑出门外去。待他走后,汤化叫来一随从,拿出昨夜写好的信函,道:“你立即将这封信函亲手交到八爷的手里,明白了没有?”
“小的,明白。”随从接过信函急忙上路。
汤化安排好事情后,倚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担愿能躲过这一劫……”
“快,快,你们给我快一点……”一千户哟喝着手下,催促着他们奔跑。大街上,快速跑动的百余名官兵飞步向那客栈跑去。路边的老百姓们都被这阵势弄呆了,都相互小声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了没有,朝廷的大官要审阿庆嫂的案子了,这些当官的现在都怕了,这不连臬台衙门的人都派了出来。”
“是吗。那你说这案子能有希望吗?有道着过江龙不如当地的蛇啊,这大人就算再这么三头六臂也只是一个人,别忘了这整个省的官员们可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是啊,谁说不是呢,我看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对此事是议论纷纷,其实早在昨天,他们一听说阿庆嫂的状纸让新来的朝廷大臣给接了,便开始议论起来,抱乐观态度的很少很少。
客栈前,百余名的衙役将整个客栈围的是水泄不通。掌柜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跑着从客栈里出来,赔笑着对一千总问道:“总爷,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老儿这里一没有窝藏罪犯,二没有逃税漏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千总把掌柜的往后一扯,喝道:“这没你什么事,本总是奉大人的命令来追查犯人来的。谁敢在这里滋事闹事,全都给我抓起来。”说完,对手下的人开始下令。官兵差役立刻发了疯似的往客栈里面冲。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客人的惊叫,和锅碗瓢盆被砸的声音,有的酒坛子一被砸了。这个客栈里面顿时是一片狼藉。掌柜的心疼的脸色都发了白,不住的哀求身边这位千总,可这千总又哪里肯听他的话。
不久,这些官兵们就来到了后院里,刚准备往里面冲的时候,正门突然打开。一眼就瞧见,五名黑衣人被绑在一起,丢在堂中央。在他们身边坐在一老先生和一遮面纱的女子。那老者正是品茶看出书,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而那女子则拿着针线在补件衣服。
“好了,先生。这袖口我给您补好了。”马娉婷咬断针线,收拾衣服,将它放到一边。岳真笑笑,感谢道:“辛苦你了,不过我还是你一次看你动针线,倒有那么回事。”
里面二人丝毫不把外面的官兵放在眼里。瞧这阵势,一副尉跑起禀报上司,得到消息的那名千总急忙跑来。只见他上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本总奉臬台大人的指示,特来抓这些罪犯回衙门,得罪之处,还望包含。”说着一挥手,指示手下进去抢人,但官兵还不曾靠近门口事,冷不防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青衣男子挡在前面,只见他气度不凡,虎目怒瞪,威风凛凛。
“怎么回事啊,这谁是头啊?”
千总暗吸一口气,提步上千,大声道:“我是这里的头,本总……”不待他说完话,田大就发话了,“给我滚回去。”丝毫不留情面。
千总瞪着双眼,道:“我是奉命抓贼,不抓到贼,本总叫不了差。阁下还是把人交出来吧,省的自找麻烦,有官府作对可不是好玩的。”说着就要下令,他来之前被孟长广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是要把人给带回来的。
田大冷冷一笑,“好大胆子啊,连十三爷的面子都不给了,我到是在这里看了眼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大喝一声,将欲上前的官兵给吓了回去。那千总一听田大提十三爷的名字,吓了一跳,十三爷是什么个角色他是知道,凭他这六品小官,如何敢作对。正犹豫到底是不是真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突然出现近五百多人的人马反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此时白云飞也走了进来,身后带着近十人,当他大步走到这位千总的跟前时,藐视地冷笑道:“哟,这是谁啊,胆子倒真不小,连十三爷要抓的人都敢抢,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活腻了。”
“谁证明你们是十三爷的人,你们……或许是冒充的呢。”不敢就辱的千总扯着嗓子说道。只见白云飞拿出玉佩,在那千总的眼前晃来晃去,“看清楚了没有,这可是皇家专用饿玉佩,上面还书有十三爷的名讳。你总不会再说这玉佩是我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吧。”
这千总虽然是六品小官,可到也有几分眼力劲,这玉质好坏倒也能分的清,这玉佩上嵌上珍珠一颗,就价值上来看也是不菲的,应该是宫廷之物,绝对错不了。认识到这一层,那千总像变了人一样,态度利马软了下来,打着自己的耳光,赔笑道:“瞧我这不长眼的东西,居然连几位尊神都辨不出来,真是该死,该死。”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在手下跟前的面子。
田大上前,冷笑道:“该不该死不是由你说的算,我们弄死你比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别说你这个六品小官,就是二品的巡抚,我们哥俩也不看在眼里。给我滚!”
“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那千总立刻指示手下,赶快把人撤了。“慢着。”白云飞突然把他叫住,“这客栈里那么多的东西损失,你总不会让我们替你赔吧。”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把总立刻从身上拿出银两,也不数一数就塞给掌柜的,然后像逃命似的跑去。那么大的阵仗而来,却灰溜溜的跑了,倒是来的威风去的狼狈啊。
掌柜的让小二们遣散周围围观的人群,又命人把东西收拾收拾,然后让人准备一桌酒席端上来。“小老二,有眼不识贵人,有怠慢的地方,还望各位大人恕罪。”
田大笑笑,表示不介意,让他下去忙自己的,并嘱咐不要有人过来打扰。那掌柜的忙点头答应。
刚才那么热闹,却丝毫没有惊动睡觉的小寇子,等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他才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平冤案(七)
就在那些官兵衙役从客栈撤走不久,消息就传到孟长广那里了。由于巡抚衙门现在由冷无为给占着,好多事情不方便到那里商谈,便把地方转换到臬台府衙,召集了一大帮与事件有牵连的官员,研究此事。
还没有怎么说话,整个屋子大厅上就愁云惨淡,一个个像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脸。
“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汤化重重的放下杯子,发出响亮的声音,“平日里,用不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个人五人六的,真到用你们的时候,怎么了,都蔫了不成。”
孟长广在一旁搭腔道:“我说各位,有什么主意,你们就说吧,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别说我们不管你们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是同舟共济,想个对策才行。铁全,你说说你的想法。”
铁全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赔笑着看看看各位官员,才道:“以下官认为,要审就让他审便是,只要咱们把证据给消失了,也就没什么关系了,没有证据这冷大人就是亲王也无法定罪啊……”说着在此打住。
孟长广和汤化想想颇觉的有些道理,孟长广鼓励凹:“你继续说下去。”
“其实消灭证据并不难,如今真的能证明咱们死挖金矿的除了在坐的各位也没有其他的人。唯一能间接证明的,便是那死去的三百多人的尸体,只有这些尸体才能证明,他们不是死与自然灾害而是被人谋杀的。所以只要咱们一把火将那些尸体给烧了,便什么事情也都没有了。”
他一说完,所有的官员都(炫)恍(书)然(网)大悟,甚觉有理,都含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报……”一衙役上前来报,不过是直接走进来,在孟长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惊讶的孟长广杵在了那里。
“孟大人,出了什么事了?”汤化问道。
孟长广在数次提醒中才醒悟过来,将汤化请到后堂。
“大人,不好了,那些人没有被带回来,回报的人说十三爷派的人就住在那里,看样子是他们设的局把人给抓了,这下子怎么办。事情变的越来越诡异了。”
汤化脸色越发的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和十三爷扯在一起了?不是只和冷无为有关吗?”
孟长广也糊涂了,琢磨了片刻,想了想道:“看样子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冷无为只是出面的来执行查我们的事情,幕后的指使者是十三爷。如今人家连兵马都调来了,传话的人说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像是当兵的军人。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当兵的,那就错不了了。”
汤化也甚觉有理,唉声叹气道:“这帐是越来越算不清了,一个冷无为就让我们头疼,现在又冒出了十三爷。把柄又落在十三爷派来的人手里,只要开堂审案,我们是肯定要被卷进去的。为今之计,那就是合法稳住冷无为,和再派人将客栈里的那些人杀了灭口。只有供词,没有人证也扳不到我们。朝廷就是怪罪咱们下来,也有八爷和端王也可以为咱们担待一二。”
孟长广点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手,下毒毒死他们。”
“豆腐,新鲜的豆腐……”小贩们扯着破锣嗓子在吆喝着买卖。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底是临安城,一省首府就是不一样,连寒冬腊月也有这么热闹的街市。
冷无为穿着便衣,独自来到客栈里,进去之前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才放心的进门。
“快,快去禀报抚台大人,就说冷无为进了客栈。”一个便装的官差对一齐来的另一个人命令道,那人听到,急忙飞步跑回去。
客栈里面,冷无为大大方方的朝堂上一坐,轻松着饮了些茶,吃点果品。旁边的马娉婷将烘手的暖炉递上,“你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不在衙门里呆着,跑这里来受什么罪。对了,那些官员的后台你查到了什么没有?”
冷无为没有接过暖炉,反而捉住她的小手,一边抚摩一边揉擦着,“虽然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感觉有点奇怪。”说着将信函拿出来交给坐在旁边的岳真。岳真翻看了一下,面色严峻,沉首不语。田大接过信,看了一会也觉不可思议,他道:“端王爷向来不大理会朝政,如果说对骏马有所偏爱的话,那我还是信的,可要说他为了银子与地方官府勾结,肆意伤害人命,我觉的这也好象不大对啊。”
岳真也同意道:“咱们不能只凭这信上的晦暗不明的用语就断定,他们的后台是端王爷,以我看来,或许送银子做孝敬给端王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信里的内容只是说上次孝敬的银子有没有收到,和问候语罢了。咱们不能武断啊。”
冷无为低头喝水,“在我看来,管他是不是真的后台,对我们来说只要有后台就行。皇上要搞大狱立威,针对的不是个别的人,而是全天下的人。十三爷的举止就已经充分的说明,无论这浙东省有没有问题,一定要让我在这里搞出动静出来,那么大的权力授予,可不是让我们投鼠忌器的。好了,我打算,明天就开堂受理案子。既然咱们以十三爷的名义造势,就不能污了他的名头。老白你快去到紫雨山那里,带人把那些遇害的尸首给我挖出来,到底是被谋害的还是怎么着的,都要弄清楚。田大,你要小心这里的饭菜,既然这里已经暴露,他们是迟早要在这里下手的,那些刺客虽然已经招供,但人命还是要保护好的,别出娄子。”说完起身,就要走。
田大和白云飞彼此去办自己事去。
堂上只剩下岳真和马娉婷在内,岳真低头不语,脸上有不忍之情。马娉婷不太明白冷无为刚才说的话,询问道:“先生,爷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这话里好象有话啊?”
岳真叹道:“侯爷是要杀人了,刀虽然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上,可那刀却是他拿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会因此而丧命,也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会卷入这道风波里……”眼睛仿佛看见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下午,太阳以最强的日光照射着大地,却赶不走任何寒冷的味道。巡抚汤化和冷无为闲聊着,心思却不知道跑哪去了,自从上午证实了冷无为与那些人有联系后,肝胆就仿佛裂开一样,一阵风吹草动都好象有什么警示一般。
“汤大人,这案子我看就明天审好了,本官也不方便在这里多呆。朝廷里还有一大帮子的事情需要我协调。前线的兵马粮草以及军饷办理,想想那些,我头都疼了。”
汤化露出尴尬勉强的笑容,“冷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都离不开你。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冷无为端着茶,笑笑道:“我现在都已经是军机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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