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一纵,跃在白雕背上,袅袅升起。
接着,玉手一挥,一条蓝色匹练凭空出现,迎着微风徐徐飘扬,悠然舞动。
凌云面色一敛,放出风灵晶剑,取出“火龙璇玑仪”输入火灵力。霎时,周身腾起滔滔烈焰,一条暗红的火龙怒目张须,不时引吭长啸出可裂金石的龙吟声,绕着光罩飞快地盘旋,形成一个厚实的火龙光罩。
乔静宸玉指一点,鲛绡綄纱灵逸飞舞,在空中绎出一道道虚影,密密匝匝,把她护得严严实实。远处白雕尖鸣一声,化作一道闪电向凌云射去。
凌云怡然不惧,全力输入灵力,驱动飞剑向乔静宸贴去,按照既定策略,扬长避短,以武技对抗法术。
“轰!”一声暴响,凌云用护身火龙罩硬拼一记,依靠灵动的身法卸去一部分攻击,借力划出一道弧线向乔静宸逼近。
乔静宸严阵以待,试探着向后退去,决定避实就虚,先进行远程攻击,消耗他的体力后再进行正面对决。
然而凌云不是普通的武士,不能高空飞行,一身法力非同小可,脚下的飞剑如臂指使,旋转、直射、倒挂、迂回面面俱到,游动的身形宛若一条活灵活现的蛟龙,时而声东击西,一个回马枪把身后的白雕轰得晕头转向,时而远远接开距离,与乔静宸遥遥相望,看似调息养气,实是以逸待劳,让乔静宸自动送上门来。
就这样,两人各尽所能,使出十八般武艺,斗得天昏地暗,巨大暴炸声响彻云霄,如滚滚春雷向远处逸去。
凌云假装不支向外逃遁,当乔静宸紧追不舍之际,一拳轰开白雕,掉头迎击,把她劫个正着,立时拳头狂风暴雨般落下,太极拳、五行拳,拈之即来,精准威猛,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就在凌云挥拳如雨、痛快淋漓之际,忽地,远远传来一阵清越悠扬的长吟声:“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天地**藏于胸,问苍天,可有仙境?问大地,可有彼岸?彼岸之花何时开,九天仙境何是现?天地茫茫情茫茫……”
绵长的颂咏声宛若黄钟大吕,在耳畔缭绕,清晰如斯,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立时,凌云和乔静宸皆停下手中动作,屏气凝神聆听不之客的来向。
吟咏声熟悉而亲切,若在平时,凌云必然喜出望外,大喝一声迎了上前,去会会心中的偶像,名动大6的天音门门主桓咏宁。然而,此时此刻,凌云做贼心虚,生拍节外生枝,昔日旧识成为乔静宸救兵后援,横插一杆,令他落个两手空空。
凌云双手握拳,默默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桓掌门,你快些绕道而行吧!”
然而,事与愿违,桓咏宁仿佛知道这里正在上演一场好戏,被吸引凑了过来,眨眼功夫,化作一道白芒降在两人身边。
凌云嘴角抽搐,苦笑一下,双手抱拳作揖,恭恭敬敬道:“一别二十余载,桓掌门风采更胜从前,晚辈凌云满心欢喜,特此拜见。”
桓咏宁白衣胜雪,气宇轩昂,身上散柔和飘逸的气质愈浓厚,说不出的俊雅朗逸,令人自惭形秽,星眸如电般扫了凌云一眼,含笑道:“原来是凌道友,威远号一别,修为精进如斯,马上就要结成金丹大道,可喜可贺呀。”
凌云讪然一笑,拘束之感顿消,嘴角微努打算借双方熟络要来个恶人先告状,可转念一想,桓咏宁可不是一般人,慧眼如炬,洞若观火,别弄巧成拙自食其果,于是束手而立,以不变应万变。
乔静宸面露喜色,嫣然一笑,袅娜上前,款款一个万福,柔声道:“‘圣女教’弟子云梦给桓掌门行礼。”
桓咏宁只见眼前一亮,不禁叹道,好一位温婉娴雅的美人儿,于是,笑着调侃道:“圣主门下弟子我可识得不少,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儿却独独不识,着实不该呀。”
乔静宸莞尔一笑,软声道:“谢谢醒桓掌门的夸奖,云梦这厢有礼了。”接着又是一个万福,令桓咏宁极是受用,不禁连连颔。
凌云顿感压力骤增,忐忑不安朝乔静宸瞥去,适恰乔静宸眼波流转,四目相交,惴惴不安对上洋洋得意,凌云败下阵来,愤愤扭头避开。
桓咏宁目光如炬,当即看出端倪,朗声问道:“刚才听到这里有剧烈的斗法声,震动云霄,可是两位所为。”
凌云抢先应道:“桓掌门所闻无误,在下和这位圣女有一些误会、纠葛,相争不下,所以动起手来,惊动您的大驾实在不该。”
“哦!”桓咏宁饶有兴趣瞅了乔静宸一眼,淡淡问道:“我与凌道友交往虽浅,对他的为人还是有些许了解,至于圣主的弟子品德更是远播天下,众人皆知,你俩会有什么争执,需要兵戎相见,大动干戈?”
凌云缄口不言,心想:“俗话说,恶人先告状,这个不好的名声咱可不要,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就由她先说,然后鸡蛋里找骨头,驳得她一无是处,颠倒黑白。”
乔静宸偏过面颊,瞥了凌云一眼,见他温文乖巧,一副低眉顺眼、装腔作势模样,气得七窍生烟,只好勉为其难应道:“是这样的,他抢了圣主送往‘绝情宗’的《太上忘情玄极经》玉简,弟子劝他交回,可他执意不还,弟子只好与他动起手来。”
立时,凌云面色一敛,义正词严道:“她这是血口喷人,我的修为仅仅筑基后期,孤身一人如何能在高手如云的混战中抢得玉简,并安然脱身,谁信?这个道理只怕她也无法自圆其说。”
闻言,桓咏宁兴致更高,流转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飘移,盎然道:“是呀,这不合情理呀,凌道友形单影只,没有同伙的策应,确实很难抢走玉简的。”
乔静宸急了,提高声音道:“桓掌门其中缘由盘根错节,请容我占用您些许时间,把来龙从脉向你娓娓道来。”
凌云心中一突,忖道:“俗话说先入为主,千万不能让她占得先机,必须抢在她面前指鹿为马,让桓咏宁相信我说的,心生反感,定然听不进真话。”
想到这里,凌云踏步上前,朗声道:“桓掌门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我有话不吐不快,先且容我揭露她伪善的一面。”
“哦”桓咏宁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越来越复杂,不禁精神一振,道:“圣主门下弟子有伪善的一面,这可闻所未闻,你不可信口雌黄。”言下之意就是让凌云大胆揭示。
凌云连忙挺胸收腹端正姿势,信誓旦旦道:“请桓掌门放心,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在您如炬的目光下造次,我只想问她一句,便可揭露她伪善的一面。”
接着,凌云转过身子,冲乔静宸词严声厉喝道:“请你用圣主的名义誓,向桓掌门说出真实姓名,你是云梦?还是乔静宸?”说完,眼中流露出戏谑之色,好整以暇看她如何辩解。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籁心经
乔静宸心里没来由一阵难过,对凌云的刻薄尖锐愤恨难平,狠狠瞪了他一眼,整理思络,支支吾吾道:“我……我现在叫云梦,以前叫乔静宸。”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扭,娇嫩的玉靥泛起一缕红潮。
凌云立即抓住话柄,喋喋道:“这是什么话理,现在是云梦,以前是乔静宸,那以后是什么?一个人难道可以随意性情大变?今天做张三,明天当李四,后天当钱五,也不怕性格分裂!”
“我有幸见过圣女乔静宸真容,她的风姿玉容不知比眼前这位俏丽几倍,都说天下女子最爱惜的就是容貌,试想哪位美女肯割舍天下女子为之妒嫉的绝世容颜,心甘情愿改头换面,沦落成一位相貌平庸的女子?除非她得了失心疯,自暴自弃。”
“然而,桓掌门看她的神情像吗?那副楚楚动人的小家碧玉模样我见尤怜,衬上娇美精致的五官,传神至极,只有造物者的鬼斧神工才能创造出来,哪有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所以,她说的话我一点也不相信。”
桓咏宁定睛朝乔静宸看去,上上下下打量片刻,微微点头,大感英雄所见略同。
乔静宸一阵心慌,嗫嚅道:“我……我服用过‘心相丸’,所以……所以相貌生彻头彻尾的改变,与之前容貌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对于“心相丸”凌云可不陌生,立即插科打诨道:“‘心相丸’乃‘幻形宗’的独门丹药,能够改变人的音容相貌,我也曾服用过一枚,极难达到玉简介绍的完美境界。”
“嗯,就算你彻头彻尾改头换面,可是你的人生阅历没有失去,几十年的性情更不可能说变就变。但是,你说你身上还有哪一点像乔静宸,气质、神情、性格、举止,皆没有一丝一毫粘上边,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乔静宸,你是在撒谎!你的话没有诚信,不可取!”
桓咏宁瞥了一眼凌云,又瞅了瞅乔静宸,见她青涩稚嫩玉靥满是委屈,心中不忍,柔声道:“这里没有人逼你,有话慢慢说,我为你做主。”
乔静宸轻咬朱唇,点点头应道:“嗯,谢谢桓掌门!是圣主要我服用‘心相丸’的,并下了一道旨意,要我忘记原来的身份、性格,完全融入现在的性情,做另一个自我,所以……所以我只能是这副神情。”
桓咏宁凝视她半晌,觉得她不像说谎,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感叹道:“‘心相丸’我虽有耳闻,却从未见识过,能让一个人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实在神乎其神,即使亲眼所见,一时间也无法改变根深蒂固的意识。”
见桓咏宁意志松动,凌云暗恨红颜祸水,心中一急,胡编乱造道:“桓掌门休得听信她的谎言,情况是这样的,这位叫云梦的圣女为了修炼《太上忘情玄极经》,假冒未来圣主乔静宸的身份,对我威胁利诱,要我喜欢上她。”
“然而,她不知我曾见过真正的乔静宸,识破她的小把戏后,对她的勾引色、诱声色俱厉断然拒绝,并拂袖而去,可是……可是她恼羞成怒,对我又爱又恨,恨我不识抬举,对她降尊纡贵视若无睹;爱我洁身自好,能够视美色权贵于粪土。”
“担心身败名裂,她不惜一切代价一路尾随跟来,想要以时间换空间,采用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之计,潜移默化感化于我。但是,我看破她内心真实目的,不想被她玩弄,沦为她炼功的牺牲品……”
听着,听着,乔静宸渐渐面色惨白,贝齿深陷朱唇,一缕血丝缓缓渗出兀自不觉,当听到被她玩弄的字眼,再也忍不住了,双目喷火,尖声叫道:“啊……不要说了!”
宛若河东狮吼震耳欲聋,凌云不禁打下寒颤,声音嘎然而止,偏过面颊,呆呆看着她暴走飙的神情。
桓咏宁先是对凌云的污言碎语秀眉紧蹙,接着又对乔静宸的歇斯底里为之侧目,只觉事情复杂得难以置信。
顿了顿,乔静宸在两人如炬的目光下渐渐平息如潮涌动的怒火,强烈的羞惭之意油然而升,红霞腾飞双颊一直烧到耳根,迭忙低下螓,呐声道:“我……我刚才失礼了,还请两位谅解,那个……那个……凌道友继续吧。”
凌云极不自然地扭动身躯,尴尬应道:“我……我没什么说的了,刚才言词刻薄尖锐些,请你不要介意。”
乔静宸毫不领情,缓缓抬起螓,对他不予理睬,正眼不看,目光柔顺凝视桓咏宁道:“凌道友说得极对,现在的我仍旧有从前的人生阅历,所以我还记得桓掌门十年前受圣主一邀前往圣女崖,为我们传授音律知识,您的所授博大精深,弟子至今受益匪浅。”
桓咏宁奇道:“可是我不曾见过你呀?”
乔静宸莞尔一笑,道:“您忘了,当时我可不是这副模样,我可是您最出色的弟子,还有幸讨得一枚音律玉简,至今带在身上。”说着,白光一现,一枚晶莹的玉简呈现玉手中,向前递了过去。
桓咏宁随手接过,定睛一看,上面刻着四个大字《琴意浅析》,不禁呵呵一笑,朗声道:“哈哈,正是我对你好学的奖赏,你真是乔静宸。”
顿了顿,凝视乔静宸片刻,轻叹一声,缓缓递回玉简,淡淡说道:“你们两位的身份现在已经确定,皆与我相识,看来必须管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凌云面色一变,于心中小声嘀咕道:“没想到她与桓咏宁也曾相识,而且关系比我要好,凭上次经验来看,桓咏宁重色轻友,看来这次大事不妙。”
果然,乔静宸接下来冰冷的语主令他大惊失色:“圣主嘱托于我的功法玉简就是凌道友身上,如果凌道友愿意证明自身的清白,不妨让我搜一下身,如果我没能搜出,甘愿冒逐出师门的风险把《太上忘情玄极经》默诵于你。”
凌云强行压下心中惊慌,大义凛然道:“士可杀不可辱,想要我让你搜身是万万不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这不是怯懦,这是对人格的尊重,人格!你懂吗?人活着是要有尊严的,你们可以笑话我,甚至辱骂我,却不能让我干有损人格尊严的事情。”
“如果你能拿我身上有所谓功法玉简的证据来,比如有第三人亲眼见证,或者拿此玉简身上会显示某种特殊迹象,令我心服口服,那我会尊重事实,心甘情愿让你们搜身。”
“如果没有,嘿嘿,恕难从命,我会为了捍卫人格尊严力拼到底,既使流尽身上最后一滴鲜血也在所不惜。”
一番义正词严说得两人面面相觑,对望一眼,均感束手无策。
乔静宸面色稍霁,柔声道:“既然凌道友如此洁身自好,那我也不勉强,只希望凌道友陪我一同前往圣女崖,请圣女定夺。”
凌云只觉身上一轻,洒然一笑,耸耸肩道:“对不起,我俗事缠身,暂时没有功夫陪你走这一遭,如真有必要,就等我从顾渚山区回来时,再前往圣女崖聆听圣主的教诲。”
乔静宸轻叹一声,幽幽道:“凌道友相貌堂堂,可心胸却如此狭隘,难道圣女崖是龙潭虎穴让你忘而却步。告诉你吧,只要到了圣女崖,即使你心中有再大的困苦,圣主都能为你解决,包括你修炼《固若金汤》随之而来的问题。”
凌云轻笑一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心中没有困苦,根本不需多此一举,更不用劳烦圣主为一位小小人物伤神费心。”
顿了顿,凌云信口雌黄道:“凭圣主深不可测的大智大慧,世间有什么事情逃过她的预料,你们这是自寻烦脑,没事生事。”
此言一出,宛若惊醒梦中人,结合圣主下山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