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高大石门,走进空旷的大堂,偌大的厅堂仅有一位修士,是昨天跟班的年青女修。盘膝而坐,正在闭目养神,仿佛没感应出凌云的到来,不闻不问。
环顾四周,没见到其他人,凌云蹑手蹑脚,轻轻走上前,立在年青女修身前,细细打量起来。
“嗯,红唇稍厚,嘴巴不够精巧,鼻子不够笔挺,睫毛不够弯长……嗯,胸脯不够……”
见她不理不睬,凌云百无聊赖,顽心大起,以近的距离,对其相貌评头论足。
倏地,年青女修睁开明眸,神情微恼,轻嗔道:“喂,你那双贼眼往哪看?”
想来,这话是她的不假思索,说完,心中感觉羞燥,俏脸不禁泛起淡淡两团红晕,迭忙掩饰说道:“咳,道友来‘戒律堂’有何贵干?”
凌云讪讪笑了笑,向后退上一步,暗想道:“这不是明知顾问嘛,昨天,事情的始末、细节,你皆亲眼目睹。”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凌云答非所问,随口扯道:“怎么?偌大一个‘戒律堂’就你一个人看守?”
“那又怎样,难道谁有这个狗胆,愚蠢到如此地步,竟敢来我‘戒律堂’放肆?”年青女修秀眉一挑,乌黑的眼珠一转,斜斜瞥视凌云,含沙射影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内务堂
一句话,登时,凌云噎得哑口无言,只好自我解嘲,思道:“算了,好男不与女斗,这等口水战,赢了也没面子。”
于是,凌云尴尬地笑了笑,附和道:“是呀,是呀,谁敢呢,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我可没那么无聊。”
“啊,差点忘了,我是有事而来的。是这样,啊,对了,昨天你也在场,你应该知道的。”凌云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什么事,直截了当说,昨天,你的话多了,我如何知道是哪句?”年青女修一脸不悦,对凌云轻挑的目光耿耿于怀,语气不善,蛮横无理说道。
“什么态度嘛,真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凌云在心里小声嘀咕,全然不把刚才的无礼注视当回事。
“我叫凌云,请问如何称呼?我来这,是想询问叶轻风的情况,请你给予相应答复,不胜感激。”凌云表情倏地收敛,一本正经地问道。
“呃……”年青女修被凌云的突然转变,闹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愕然无语。俄顷,慌乱中,随心小声应道:“我叫林佳琦……”
“哎呀,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无耻下流小人。”猛然间,林佳琦回过神来,在心里轻啐一声。
“咳,咳,啊,就为了这,一大早赶来,我当什么大事?”林佳琦掩饰道。
“是呀,麻烦了,是不是打断你的清修了?”凌云铁了心,要把戏演到底,温文尔雅,语气恭俭说道。
“可不是,好吧,我帮你查查,请稍后。”林佳琦表情回复,淡淡说道。
接着,站起身,朝大堂后面的屏风,袅袅走去,那步姿,有点袁护法的韵味。
……
不一会儿,林佳琦不紧不慢,从屏风后转出,红唇轻启,说道:“刚查了记录玉简,叶轻风正在接受山门的处罚,于面壁崖静修思过。”
“哦,请问他何时结束面壁处罚?”凌云束手而立,神情没有一丝懈怠,轻声轻语。
“还有一个月时间”,林佳琦对凌云的温顺,置之不理,依旧平淡如水。
“嗯,我知道了,谢谢告知,打扰了,那我告辞了。”凌云轻轻点头,缓缓转过身,飘飘然离去。
“这人怎么古哩古怪的,看不透。”林佳琦望在凌云的背影,轻轻摇了摇螓,暗道:“算了,不管了,还是修炼要紧,希望再没人来骚扰。”
一走出石门,凌云不禁莞尔,对自己的特立独行也是大惑不解。
“嗯,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还余一件,希望一切顺利,与朱来福分开。”仿佛从肩上卸下一副重担,凌云一身轻松,脚步复又轻快起来。
胜似闲庭信步,凌云轻哼优美的旋律,绕过水池,经过一尊儒士雕像,人物造型是两手空空,负手而立,仰天长望。
脚下石道图案随之一变,人物神态安详,平易近人,把生活中的朴实场景,描绘得入木三分。
小道两旁,是修剪得整洁、平齐的绿篱,其中开着淡黄色的小花,清淡静雅。
小道曲折、蜿蜒,宛若游龙盘旋,远远望去,一座高大的石楼,静静伫立,三丈高的石门上刻着三个大字,“内务堂”,用金漆刷上,在阳光下熠熠光。
七转八绕,走出绿篱,凌云脚下生风,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走进石楼。
与“戒律堂”稍显不同,偌大的厅堂摆放许多桌椅、茶几,并不空旷。视线所及,重点处,摆设高大的绿色盆景,点缀得大厅,生机勃勃。
石墙上,随处可见字画、饰物,还有一些古董架,稀奇古怪的物件,千奇百怪,无一相同,陈列得满满当当。
种种一切显示,此间主人是饱学之士,儒雅风趣。
大厅内,两位年青男修坐在木椅上,品着热气腾腾的香茗,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瞥见凌云到来,立刻收敛,停止交谈,齐刷刷看过去。
“面生得很,怎么不见宋天佑和苏绍辉?”凌云目光流转,厅内情形登时了然。
“这位道友,来‘内务堂’有何事?”其中一位男修,仍旧大马金刀坐着,随口问道。
“请问,宋天佑和苏绍辉在否?”凌云不想把事情的因由重讲一遍,便淡淡问道。
“宋师兄与苏师兄皆不在,潜心修炼去了,你有何事?与我们说也一样。”年青男修漫不经心应道。
“是这样的,我……”
好一会儿,凌云耐住性子,把事情的始末,表达得一清二楚。而后,只觉口舌干燥,嗓子直冒轻烟,精神萎靡一小截。
第一百九十三章 山崖残道
“俩位道友看看,能否帮我调换寝室?”凌云最后柔声问道,心中忐忑,有一种预感,两位年青修士表现不够沉稳,不应是管事的,恐怕做不了主。
果然,另一位年青修士接口说道:“这事你还得找宋师兄及苏师兄,我们可没这能力。”
“哦,这样呀……”凌云低声呢喃道,随即陷入沉思。俄顷,精神一震,朗声问道:“请问,宋、苏两位道友何时结束闭关?”
“这我可不敢保证,也许二十几天,也许一个月,像道友这等琐事,我们也不好贸然前去打扰他们的清修。”年青修士轻描淡写说道。
“那你们堂主任护法在否?如果在,请帮我通报一下。”凌云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呵呵,你想见我们任护法?这可难了,任护法早就对内务堂事务不闻不问,任由堂内弟子打理,可谓神龙不见尾,就连我们也难得见上一面,嘿嘿!”年青男修肆无忌惮说道,神情漫不在乎,对其堂主毫无敬畏之心。
另一位男修见状,不满地给他一眼神,接过话茬,朗声说道:“道友还有何事?如无其它,就请过些时日再来,或许两位师兄已然出关。”
“那我就告辞了,多谢了。”凌云抱拳拱手道。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多呆片刻也无济于事,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送,不送,道友走好呀!”两位年青修士同时拱手,异口同声说道,而后,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当凌云走出内务堂大门,耳边传来轻微的话语,一位修士埋怨道:“刚才与他瞎扯什么,尽说那些没用作甚,还敢编排堂主的不是,真是好大胆子,这要传出去,我们脸上不也无光?”
“实情本来就是如此嘛,我不过口吐真言罢了,再说,这事早就在门内传开了,也就刚入门的修士蒙在鼓里。”另一修士委屈应道。
……
“呵呵,那位修士倒是口直心快,说话没遮没拦,可是,这些闲言碎语与我无干,更无一点帮助。唉,只好再等下个时机了,回去安心修炼吧。”
此行目的皆有了结果,凌云一面大步流星,一面寻思道。
再次经过圆形水池,凌云放慢步履,左顾右盼,瞧出另外几条小道,迂回盘转,不知通往何处。
“‘落星门’其它几个堂也应在此,看来,它组织架构挺严谨的。”凌云暗想道,也无深究的心情,念头一闪而逝。
……
俗话说,上山难,下山更难。这话一点没错,此时,凌云身处山崖的半腰,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扶按湿冷的山岩,感同身受。
脚底石阶湿滑,如抹上薄薄一层油膜,大片的青苔斑斑点点,犹如初融的片冰,一踩即滑,更令人头痛不已。
下山时,步履轻盈,去势难止,令人不愿停顿。可是,山路窄小,曲折萦回,又无拦杆、铁索护道。稍不留神,脚底虚浮,便难控制身形,整个人仿佛要随风飘逸,冲了出去,坠入百丈深渊。
虽然,凌云身负绝学,修炼小成,可是,如此长时间小心翼翼地控制身形,令身体重心始终一脚心保持垂线,极是不易,不禁腿酸脚麻,忍不住驻足,喘息片刻。
百无聊赖之际,凌云目光流转,朝四下看去。
不远处,一棵岩松斜斜探出身子,华盖宛如朵朵浮云,根须好似虬龙盘旋,深深扎入灰白的石体,不屈地迎着太阳,向大地展示它孤傲的身躯。
更远处,是一丛翠绿的不知名小草,在洁白的残雪中顽强地生长着。
“咦,怎么看起来宛若一条蜿蜒的蛇行小道,没错,上面可以行人,只是起始处离石阶远些。不过,也难不倒我,找其间几块突起的岩石落脚,几个纵身跳跃,便能抵达上面。”
蓦地,凌云宛若现新大6般,好奇心大起,在心里盘算着。
“没有人工开凿的斧銊痕迹,应是天然形成的,可是它又通往何处呢?”凌云情不自禁浮想连翩。
目光流转,顺着天然小道的迂回、跳跃,起起落落,宛若随波逐流。小道并不完整,时断时续,可是每个断处都不远,似断实连,萦回而上,渐渐消失在山崖的另一面。
“要不要试着走一遭,瞅瞅后面的风景,也许另有一番天地,说不定还有高人留下的洞府、秘藉……”凌云又开始异想天开。
“切,什么乱七八糟的,近来我是怎么了?尽是白日做梦。嗯,一定是朱来福害的,修炼总被打扰,没休息好,以致精神萎靡不振,易胡思乱想。”
俄而,凌云收回思绪,对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嗤之以鼻,并把祸害根源,横加在朱来福的头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流云披霞诀
“唉,还要忍受一个月雷鸣般的非人侵扰,而后,还不晓能否调成,可恨的朱来福……”凌云越想越恼,手掌握拳,轻轻在石壁上捶了一下。
片刻,喘息渐渐平缓,气定神凝,精神重又抖擞。蓦地,一阵强烈山风吹过,拂得衣袖“飒飒”作响,撩动耳边丝、丝带,在风中零乱地飞舞,带来一缕寒意。
凌云仿佛被一“人”形空气撞了个满怀,身形微晃,猛地清醒过来。
“吁……”,凌云长舒一口气,心中郁闷一扫而光,步履复又轻盈,探出身了往下一看。
只见轻薄如纱的山雾涤荡一空,空中垂落的水珠在狂风中四下飘荡,纷纷扬扬,星星点点打在碧绿的潭面上,绽开无数朵灿烂的白玉花,煞是好看。正是,“绿阴浓映池沼,縠浪皱风漪。”
一步,一步,黑色踏云靴轻轻点在绿阶上,时间拿捏极其精准,暗含韵律,宛若天成。凌云和着拍,高声吟咏道:“空崖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此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
修真无岁月,眨眼功夫,二十多天过去了。
夜色如凉水,如胶似漆,无声无息渗透每一寸空间。石室内,与往常一般无二,凌云拉满五道厚布帘,盘膝坐在石床上,默默运起《五行真经》,感受清爽的灵气从天地间,一点、一点渗入体内。
由于石室中间有布帘相隔,朱来福粗重的呼吸声细不可闻,凌云神态安详,心无旁骛地安心修炼着。
一连二十天,朱来福都不曾打过呼噜,不知不觉,凌云渐入佳境,进入深度打坐,宛若沉浸在那深邃无比的黑暗,令人心碎的璀璨星空中。
蓦地,一只插着两只翅膀的白胖肥猪,仿佛从最暗深处突兀闯入,身边伴随着雪亮的闪电,宛若晴天霹雳般,响彻天地。
霎时,瑰丽绚烂、变幻无穷、深邃悸动的星空宛若一块玻璃,在一声巨大的“呼噜”下,轰然支离破碎。
犹如正吃着香美的烤鸭,忽地,一只奇臭无比的如墨脚丫,从鼻尖、眼前掠过,赛过大粪。立时,凌云如遭重捶,吓出一声冷汗,猛然惊醒。
“呼噜,呼噜……”连绵不绝的巨大鼾声,此起彼伏,凝成细丝,穿过五道厚厚布帘,清晰钻入凌云双耳。宛若夏日里,酷暑的正午,知子恬不知耻的大声噪吟,肆无忌惮地求偶声,令人心烦意燥,辗转反侧。
“啊……朱福来……”凌云身子前倾,探长脖子,冲着对面怒吼道。
“呼噜,呼噜……”,依旧有节奏地响起。
凌云的不满的嘶吼声仿佛没甚穿透力,被厚厚布帘一阻,与雷鸣般的鼾响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么弱不可闻。
又叫喊两声,仍旧如泥牛入海,激不起丁点涟漪。凌云仿佛耗尽全部精力,一脸颓然,耷拉着脑袋,两眼无神,胸口起伏不停,气呼呼地喘着气。
“长夜漫漫,何以打?这个朱来福也忒可恶了,睡死你。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呀,难道我前世亏欠过他?”来到这个神奇星球后,不自觉,凌云信起鬼神、轮回之说。
“唉,不管如何,还是先想想当前恶劣处境吧。外出练习《五行拳经》?算了,时辰太早,钻研玉简功法?嗯,将就这样吧。”凌云昏昏沉地寻思道。
“噫,好象记得有一种功法,以前粗粗看过的,隐隐可以让我摆脱这等烦闷。哎呀,叫什么呢?怎么一时记不起了。”
“清醒,清醒,这脑子,关键时刻总偷懒。”凌云用手掌轻轻揉着两边太阳穴,轻声呢喃。
“啊,记起来了,叫《流云披霞诀》,对,就是它,傅老鬼还对它做过批注。”凌云星眸倏地一亮,透出一缕惊喜。
白光一闪,手中多了一枚玉简,凌云迫不及待,放出神识,渗透进入。
良久,凌云缓缓张开双眼,脸上微微露出喜色,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愁苦,轻轻地自言自语:“应该可以的,只是……”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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