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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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剑立云沙-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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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贺兰昀心疼地看着兰心,却不忘飞快地将自己的雪狐大裘铺在地上,祁风赶紧将人放在上面。
  
  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玉心顿觉周身恶寒,刚刚还似在烈焰中遭受焚烧之苦,现在却又如置身在冰川之中,四肢皆寒。又一波巨痛袭来,她蜷起了身子,抖个不停,犹喊着:
  
  “风!风!”
  
  “兰心,我在。兰心,我在。”
  
  羽瑶见了玉心眼中的血光以及变幻的脸色,蹙起了眉头。看来是藏不住了,那就随遇而安吧。这里已到了玉氏皇族帝陵的入口,看来是上苍的安排,要玉心恢复本来面貌。
  
  “按住她,别让她动,我要施针了。”
  
  祁风立刻上前,按住了玉心的双肩。玉心神智尚还清醒,但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支配,浑身狂抖痉挛,双腿拼命地踢腾着。
  
  “你怎么愣在一边?给我过来帮忙啊。”
  
  羽瑶狠狠瞪了眼贺兰昀。这个男人立刻过来了,神情却极为别扭,俯□出手去点玉心的穴道。然而,毫无效果。
  
  羽瑶急道:“焰毒入血,如火烧身,封不住穴道的。”
  
  贺兰昀心惊:“这毒可能解?”
  
  “赤狰的焰毒毒不死玉氏族人,不过疼死倒有可能。”
  
  祁风闻言大吼:“叶修衍,你畏手畏脚的干什么?”
  
  贺兰昀立刻按住了玉心的双足。玉心仍不停扭动着,体内真气乱闯乱撞,一忽汇聚丹田,一忽凝结于胸,似乎要冲破她的身躯,暴发而出。三人费尽力气,终于将她制住。
  
  “其余人背转身去。”
  
  方震等人早目瞪口呆,此时听羽瑶不容置辩地下着命令,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面向四围的幽暗森林。
  
  此时,玉心四肢百骸似针刺似蚁噬似火燎,从肌肤到脏腑,似乎有无数利爪在撕扯着她,似已将她生生撕碎扯烂。身体虽被两个武功高绝的男人按住,却阻止不了那一阵猛过一阵狂猛肆虐的抽搐。
  
  羽瑶的神色还算镇静,但眼中也现出了忧虑,那两个男人则早失了往日的从容气度。祁风眼中全是痛,豆大的汗珠汇流如注,顺着脸颊滚落。男人的唇抿成一道直线,口中的牙齿几乎都要被咬碎。贺兰昀比祁风好不到哪儿去。身上的汗水也已经湿透了前胸后背厚重的锦衣,眸中的金芒消散,深沉如潭,死死盯着女人惨淡的容颜。
  
  玉心已经处于半混沌的状态。事实上,她早就脱力,脑中昏昏沉沉一片空茫,若不是痛到无以复加,她或许就晕过去了。若能昏死过去该多好啊,甚至就此死掉了,也没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缩小了,就好像她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婴孩的体内。就是这种痛,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只是那时候,那个小小的孩子死了,是生生痛死的吧?而她接替她,隐忍地活了过来。可现在,劫难重来,她受不住了,好想死啊。泪,奔涌而下,口中啊啊嘶喊,喉咙碎裂如火烧般地痛。
  
  羽瑶忽撕下自己中衣的一角,将棉布塞进了玉心嘴里。玉心立刻唔唔不能成声。不待那两个男人发问,她飞快地解释:“不堵上她的嘴,我怕她痛得咬掉舌头。”
  
  两个男人都狠狠地咬牙,不语。
  
  羽瑶检视了玉心的右臂,摇摇头,两排极小却极深的伤口,显然毒已全部进入血液,而被毒牙划开的肌肤却向里缩着,血污已经凝固,这赤狰真毒啊。金针在手,羽瑶毫不迟疑地落下,首先刺入玉心头部神庭、百穴、太阳、睛明、耳门、人中、人仰等穴位。这些穴位皆是人体要害,眼见金针入体,祁风与贺兰昀齐齐蹙眉。幸好他们都知羽瑶是巫医之后,有妙手神通,否则任谁也不信她是在施手救人。
  
  而羽瑶接下来的举动令人瞠目结舌。
  
  冷面昀少爷爆发了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狮子吼:“羽瑶,你在干什么?”
  
  羽瑶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手下不停,已将玉心的衣袍撕剥干净。女人美丽的、诱人的、时而惨白如蜡、时而晕红似焰的胴体颤抖着展露无遗。
  
  祁风苍白着脸瞪着对面的男人,他比贺兰昀反倒冷静沉着。只是,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字一顿且难以成句:“羽瑶要施针,必须,你别,别看,扭过头去。”
  
  贺兰昀真就立刻掉转了头,却对上了一只赤狰幽绿的眼。他愤怒地瞪着这些兽,它们竟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前不着寸缕的女人。他真想掏出鞭子,把这些兽全抽死。
  
  贺兰昀是君子,他真的一直扭着头,不看被他把持着双足的赤*裸无助的女人。可他心中有火,熊熊燃着。刚刚,一瞥之下,女人已被他一览无遗,那腿间神秘美好的幽谷尽收眼底。……他一直等着她长大,等了那么久。长久的痛,痛到麻木。长云笑他,劝他,为他不值。他也想过放手。可今天过后,要他如何放?
  
  他忽转过头来,却不是看向女子。
  
  祁风本低头看着羽瑶将一根根金针刺入玉心的穴位,忽感受到对面射来一道灼烧的目光。他猛抬头,和那男人四目交汇。
  
  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河渐落晓星沉 七

  羽瑶的神情凝重,金针精准地刺入玉心膻中、鸠尾、巨阙、神阙、气海、关元、中极、曲骨、鹰窗、乳中、乳根、期门、章门、商曲、肩井、太渊等全身上下各大穴位。随后让祁风小心扶玉心坐起,又在她背部各要害处刺入金针。
  
  随着金针入穴,玉心渐渐安静下来,堵在喉间的嘶喊声也弱了下去。身上的疼痛并未完全消退,但已在她能够忍受的限度内。她沉重地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祁风感受到玉心的变化,小心地取出她嘴中的棉布,痛苦的呻*吟声立刻传出,但已不像刚刚那样令人撕心裂肺。男人心疼地看着女人,她全身上下刺入金针无数,在彩灯下闪着诡异的光。须臾间,根根金针皆成焰蓝色。
  
  “小心她流出的污血。”
  
  羽瑶边说边刺破玉心两手的中指,血,立刻滴淌下来。祁风心惊地看着,那血不是殷红色,而是暗红中夹着青乌色,显见这血极毒。
  
  此时,玉心已停止了抽搐,疲软地由祁风支撑着双肩坐在那里。贺兰昀也收了手,长身而立,背对着她。羽瑶将手放在玉心丹田,催动她体内真气沿着十四经运行,最后真气游走至指尖,将血液中的奇毒排出去。不过片刻,从两指那小小的破口处竟流出那么多污血,在玉心身体两侧各积成一小滩血洼。
  
  羽瑶的内力不断向玉心体内送去,渐渐有些不支。
  
  “你们两个,谁为她输些内力?”
  
  贺兰昀霍地回身。
  
  “我来!”
  
  异口同声。
  
  羽瑶看看这位,再瞅瞅那位,又瞧瞧紧紧闭目昏睡的玉心,暗笑,臭丫头,这回你糗大了。
  
  “祁风,你到前面来,内力从丹田送入。你,来扶住她。小心那些针,剧毒无比。”
  
  祁风眉峰紧蹙目光深暗,贺兰昀眼神深邃明灭不定。羽瑶不再答理这两人,疲累地坐在一旁,却又拾起那只咬伤玉心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兽,掰开它的嘴喂了一颗丸药进去。真是神奇,那兽涣散的目光立刻泛起森幽的绿意。但这眼光温柔无比,它还快速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羽瑶的手,竟然满脸谄媚。羽瑶却不再理会它,她实在累了,有些昏昏欲睡。一路上她提着真气狂追过来,一直在心里痛骂玉心,竟敢自己去闯羽山。还好,追上了。还好,总算没有晚。
  
  旁边那两人一前一后,都在为玉心输入内力。眼见着从玉心中指流出的血渐渐由暗红转为殷红,女子的容颜虽仍苍白如纸却好过刚刚死灰般的惨淡。两人都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羽瑶听见这声声悠长的叹息,挑了挑眉,过来验看了指间的血色,终于露出了欣慰之神情。
  
  道声万幸,她往玉心嘴里塞了一颗丸药,便伸手由头部开始,将穴位上的金针一一启出。她刚收手,祁风连忙用自己的紫貂披风将女人紧紧裹住。抱起他珍爱的宝贝,躲到一棵粗壮的老树后,一件一件为女子穿好衣服。
  
  ……太白星耀亮东方空际,长夜漫漫终于过去。密林中虽仍晦暗不明,但四周的幽森鬼煞之气已尽数散去了。赤狰成群结队向更幽邃的森林深处退去。
  
  玉心睁开眼时,就见一颗大头贴在面前,憔悴黯淡的一张脸,却在见她睁眼的一霎亮了起来,眼睛也如黑曜石般濯濯其华。见祁风正关切地盯着自己,鼻子忽地酸了,玉心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难以成语。
  
  “兰心,别哭,是不是身上还痛?我这就叫羽瑶来,给你喂药。”
  
  “不要,不要。”玉心头埋在男人怀里,使劲摇着。
  
  “为什么不要?怎么了,兰心?”
  
  祁风想捧起她的脸,可是女子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肯抬头。
  
  “兰心?”祁风有些慌,一时不太明白是什么状况,只是一声声唤着,“兰心?”
  
  他哪知玉心羞愧莫名。昨夜羽瑶对她做了什么,她都知道。只是,那样的局面她早就无力掌控,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赤*裸在两个男人面前。想死的心真有了。那痛,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想昏厥过去都成了奢望。没脸见人了,想着她又呜呜哭起来。
  
  “兰心,没事了,没事了。”祁风哄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良久,女子终于平静下来,抬起头来,像只小狗般怯怯地看着男人。祁风温存地笑着,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兰心,身上还痛不痛?”
  
  “不痛了。”
  
  “那就好,我都要担心死了。”
  
  “风……”玉心欲言又止。
  
  祁风看着小女人吞吞吐吐、满面羞惭的样子,忽地明白了。大手使劲揽在女人腰间,把她狠狠搂在怀里,封住了她的嘴,将舌头深深探入,猛烈索求。玉心回抱住他,任他为所欲为。
  
  忽有人冷哼:“哎哟,世风日下,白日宣淫,唯兰心其谁?”
  
  两人霍地松开,齐齐回头,张扬的红衣鼓袖飘飞,不是秦长云还能是谁?
  
  这少年的神色不似平素那样和颜悦色,相反,似乎还带着丝丝怒意。
  
  玉心偷偷向四周扫了一眼,原来她和祁风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树后,并没有旁的人在场。她叹口气,这少年就是不懂得非礼勿视。不过,不知怎地,她脸上烧烧的烫,再也扬不起气势来。
  
  堆起笑脸,她问:“长云,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来得,我来不得?”
  
  咦?火气这么大?
  
  玉心一呆,又问:“呃,你什么时候到的?”
  
  少年墨黑俊逸的眉一挑:“你说呢?”
  
  而后袍袖一甩,红袂飘扬,转身走了。
  
  “我哪得罪他了?”玉心瞠目结舌,委屈地看向祁风。
  
  男人苦笑:“你偷偷来此,没告诉他,他生气了呗。”
  
  “凭什么呀?”
  
  玉心更委屈了。干嘛非得告诉他?他谁呀?好端端地气什么?把十几万大军扔下,弃主帅的职责不顾,哪是个负责的男人?还对她这样的态度。哼,她愤愤地想,自己不做女帝则已,做的话,一定好好惩治他。
  
  可她忽然心虚了,刚刚她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答:你说呢?那眼中似大有深意。
  
  天哪,他不会是昨夜就到了吧?以这人的性子,岂不?岂不?
  
  玉心浑身一颤再次扎进祁风怀里。
  
  男人拍拍她的背:“走,去吃点东西。”
  
  “不饿。不吃。不去。”
  
  “怎么可能不饿?乖,要吃。走吧。”
  
  “嗯嗯,不去。”
  
  祁风摇摇头,一把抱起小女人,向篝火边走去。那里,贺兰昀正对秦长云怒目而视。
  
  “长云,那十几万大军你置于何地?”
  
  “哥哥尽管放心,小弟都安排好了。”长云脖子一梗,“你来得,我为何来不得?”
  
  贺兰昀一甩袍袖不再搭理他,一回首却见祁风抱着女人走过来。眼光黯了黯,却见那小女人缩在祁风怀里,始终不敢抬头。她,在害羞么?
  
  “兰心,好些了么?”
  
  玉心一颗心突突突狂跳不已,记忆中,修衍从不曾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她更使劲地往祁风怀里缩,根本不敢看那人。
  
  祁风温和开口:“多谢叶兄,兰心已无大碍。”
  
  “这就好。”
  
  两个男人忽然间变得客客气气,可玉心更觉得别扭。终于她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修衍,唉,那人立刻给了她一个微笑。这一笑,恰似春风拂过花千树,梨花碎雪满枝头。她的脸又烧了起来,赶快看向别处,却又撞进了一双探寻的美妙凤目中。
  
  她拼命找着话题,终于想起什么:“长云,大军都安顿好了?”
  
  “嗯。”这一声好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那,你看,这里一切都无虞,你也可放心地回去了。毕竟你是三军主帅,责任重大。”
  
  “不劳费心。”
  
  少年声音淡淡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玉心脸上讪讪的,眼睛似乎都没地方放了。而后她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忽然怒了,狠狠瞪了那两人几眼,便扭过头去不吭声了。
  
  祁风把她抱到火堆旁坐定,取下烤熟的獐子肉,选了最细嫩的地方割下来,用小刀切得碎碎的拌在粥里,亲手喂给她吃。
  
  玉心红着脸,却不敢伸手去接粥碗,乖乖张嘴任他喂。秦长云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看,她有些毛,有些气,又狠狠地瞪过去。那少年迎着她的目光,忽而一笑。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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