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沈康还真不好抹黄仕这个面子了。他拿起电话让总机接通宣传队。
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宣传队通讯员的声音:“你好,这里是宣传队,请问你找哪位?”
沈康请他去叫一下萧暮,通讯员把电话放下,接着沈康就听见他仰着脖子的宏亮声音:“萧暮!萧暮!军务处有电话找!下来接电话!”
沈康实在是对这个电话叫人的方式感到很无奈。被通讯员这只大喇叭一喊,估计整个宣传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我们的沈参谋在宣传队义务站了那么多天的岗,对于宣传队众人的取笑早已经表现得很淡定了。只要萧暮不要不理他就行。
宣传队的电话在一楼的走廊上,萧暮还没从四楼跑下来。沈康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咋呼着喊进来,叫得正是萧暮:“萧暮!萧暮!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你去告了密!老子昨天去掏了一手的大粪!”
沈康听出来了,这不是李玉申的声音吗?他不由自主地将听筒贴紧耳朵,屏息听了起来。
就听到萧暮的声音远远从楼上传来,她在笑,清脆的笑声跟串银铃铛似的:“哈哈哈!老李啊,你真的又去偷萝卜啦?我可没有去告密,我只是提醒了老瓜一声儿罢了!”
听筒里许多人的声音笑得十分杂乱。沈康没听到李玉申又说了什么,直到有人拿起听筒,传来萧暮那还带着笑的声音:“喂!沈康?”
沈康强笑了一下,涩着嗓子问:“刚才是怎么了?”
萧暮又是一串快乐地笑:“上个月我跟警卫营的几个兵去偷后山老瓜种的萝卜来着。谁知道那萝卜还没长好,才比筷子粗一点儿。没扒着萝卜不说,还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条狗,逮着我们就要咬。我们几个吓得抱头鼠窜,结果我跑不动了,他们几个只好轮流背着我跑回来。”
她笑得像一只偷着鸡的小狐狸:“可把他们给累死了。前几天我约莫着萝卜该长得差不多了,找小李想再去瞧瞧,谁知道那个臭东西说什么‘你这个臭丫头!死沉死沉的!带你去还得再背着你跑回来!’说什么都不带我去了,我就去老瓜哪儿转了几圈儿,问问他萝卜长成了没有。谁知道老瓜也是个妙人儿,竟然不吭声地给萝卜地里都浇上的大粪!哈哈哈!这不,有人就栽进去了不是?”
她想起那几个人一手的大粪,一脸吃瘪的表情,更是忍不住捧腹狂笑了起来,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等她再拿起听筒的时候,听筒里传来的只是一阵“嘟嘟”的茫音,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了……
沈康的心里又涩又辣,不知道都是什么滋味儿。他放下话筒,勉强笑着对黄仕说:“实在对不住了,萧暮她有事儿,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让她过来给你敬酒……”
黄仕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没有说话,只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就咱们俩,喝起来还更痛快些!走!咱们去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心里有事儿,沈康喝起来就带着几分借酒浇愁的味道。再加上黄仕又是海量,沈康就不免喝得大醉了。
他不知道同样喝迷糊了的黄仕是怎么给他送回家的,他醉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从嗓子到胃里都被酒精烧得火辣辣地难受。
这时一只清凉的手贴住他的脸试了试温度,又温柔地托起他的头,一股清凉的蜂蜜水缓缓流进了他的嘴里。他咽下去,舒适地叹了口气。
他一把抓住要从他脸上离开的小手:“萧暮,你别走……”
那只手顿了顿,终是没有拿开。
酒后的燥热让沈康浑身滚烫,他迫切地需要萧暮的清凉来降温。他伸出手,一把把身边的人拖进怀里,拼命汲取着她的清凉,模模糊糊中似是听到一声惊呼,可是醉沉了的沈康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楚了。他只凭着本能急切地撕扯着身子底下那个人的衣裳。
那个人开始还挣扎,但在沈康熟稔地爱抚下渐渐地化成了一滩水,终于迟疑着伸出手去。揽住了沈康的头颈。
在沈康沉重地喘息下,她的眼角默默滑下一滴泪珠。
沈康这一觉睡得很沉,从下午直睡到快天亮。他揉揉睡得发麻的脸坐起来,浑身赤裸裸的让他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围,萧暮不在。
他记得是萧暮来了的,他又一次发浑地要了她,也记不得到底是带套了没有。萧暮的大姨妈才来过,这几天刚好是安全期的边缘,但愿不要给萧暮带来麻烦。
他掀起被子跳下床。被子一掀起来,他的目光顿时一凝:床单上又一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他急忙往自己身上看去,他的大腿根和那玩意儿也有着点点的血迹。
这绝对不是萧暮。
他的脑袋“轰”地炸了开来。
他想起来,光着脚跳起来开开门,伸手摸了摸放在门头上的钥匙。果然,被人动过了。
知道他这个习惯的,只有他家的人。
小熙。
他的手颤抖了起来,他光着身子顺着门背后坐在了地上。揪住自己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
沈康一直没有去见萧暮。他的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也不敢回家,怕遇见小熙。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小熙,更不敢去找她求证。对她是歉疚,是心疼,还是懊恼?他全都分辨不出来,只知道,这一辈子,他是背定了这个良心的十字架了。
他不敢见小熙,他怕小熙要求他负责。他只能像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躲藏着,躲藏着自己的良心。
他更怕见萧暮,他怕在萧暮明亮的目光下,暴露出自己所做的卑鄙的勾当来。他怕萧暮知道了他的背叛,会是什么样的反映?
他自卑地想,或许萧暮选择李玉申才是正确的,他这样肮脏的人哪里配的上萧暮呢?
就这样,一天接一天地因循着。突然,他听到了一个消息:警卫营的李冠军要和基地532医院的美女向医生结婚了。
他的怒火瞬时就烧到了头顶上。这个李玉申真不是东西!他怎么敢一边儿跟萧暮好,又去勾搭别人?!
沈康带着一腔怒火直接去找李玉申,他要给萧暮讨个说法。他是对不起萧暮了,可是别人可不能欺负她!
他打听清楚,来到李玉申正在布置的新房跟前。“当当当”使劲儿敲门。
门开了,李玉申打开门出来,一见到沈康,他就是一愣。
沈康更加认定是他心虚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直接就问:“你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李玉申迷茫了,他眨眨眼:“别人?别人是谁?”
沈康的拳头攥得铁紧,几乎要忍不住招呼到他的脸上。他怒吼道:“你跟萧暮好,为什么娶的却是别人?!”
李玉申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跟萧暮好?”
看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沈康,李玉申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来,轻轻地把沈康的手指头掰开:“我跟萧暮怎么样,那是我们的事。沈参谋您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
沈康刚想举起拳头挥上去,就见李玉申回头往屋里吆喝:“萧暮!你快出来!沈参谋找我打架来了!”
沈康目瞪口呆地看到门开了,萧暮和另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萧暮怎么会在这儿?
萧暮这两天都在帮着李玉申两口子布置新房呢,这不,她的手里还拿着只正在剪的红窗花。见到沈康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奇 怪{炫;书;网}地问:“你怎么了?”
沈康再迟钝,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他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难道都是他误会了?
他看看李玉申、和李玉申揽着的那个女人,再看看萧暮:“你跟他……;不是……”
萧暮明白他又是喝飞醋了,白了他一眼:“我和他怎么了?小李从来就是我的哥们儿!就是你的心眼儿斜,总是想到歪地儿去!”
心眼儿斜?沈康苦笑,他是心眼儿斜:“可是,你们那么好,让我怎么能不误会?”
萧暮气得拉过李玉申旁边笑着的向医生:“向姐姐,你说,你怎么不误会我和小李?!偏偏就他误会?”
向医生笑:“这倒不怪沈参谋。我开头见你和小李那么好,也误会来着,只不过后来见你们真的是兄妹关系,我才没想法的。”
萧暮的嘴张得老大:“天啊!姐姐你居然也怀疑过我?”
她的嘴撅得老长:“你们都不是好人!”
向医生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为这个就生我的气了?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要吃那个小熙的醋?”
萧暮的脸一下子红了:“那,那……”
她把辫梢儿缠过来、绕过去,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小心眼儿?
她悄悄拉过沈康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小心眼儿,冲你乱发脾气。”
沈康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他勉强露出个笑容,搂住萧暮,轻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才是小心眼儿……”
他说不下去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他自己。正是因为他的无中生有,小肚鸡肠,才铸成了大错。
他闭上眼,紧紧搂住萧暮,他做错了一次,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他一定会用一生来弥补萧暮。
既然一定要辜负一个人,那么,对不起了,小熙,我注定要对不起你。我今生的爱都给了这个人,如果有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
第41章 终于
吃完晚饭,萧暮就急忙迫不及待地往沈康住的地方赶去。她迫切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康。
今天下午王队长通知她,她的拿手节目《飞翔》在总政组织的全军文艺汇演选拔赛上,已经入围了。
王队长告诉她:决赛已经定在7月份,就在他们所驻的N市举行。时间已经很紧张,他要求萧暮要抓紧时间练习,一定要争取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夺取个好的名次回来。按照萧暮的水平,她如果正常发挥,进三甲是应该没问题的。
王队长跟萧暮说:“丫头,加油!只要你进了前三,我就给你请功!今年我们队里的保送进军艺的名额就是你的!”
萧暮高兴得几乎要飞起来,上大学,一直是她的梦想。而且,她还有个隐秘的心思:她不管有多么的才华出众,毕竟是个大头兵。和沈康的距离差别的太大了。她怎么也忘不了许姯熙看着她那眼中的不屑。她非 常(炫…书…网)担心,沈康的家人也和许姯熙一样会看不起她。现在终于梦想要实现了,她要是上了大学,就会与沈康的距离拉近了些吧。
她心花怒放地跑去告诉沈康这个好消息。
沈康也很为她感到高兴。他抹去萧暮跑得红红的脸上的汗珠,鼓励她:“你放心地排练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得第一的!”
萧暮完全沉浸在了即将踏入大学校门的喜悦之中了,她一股劲地拼命练舞,节假日也顾不得再去沈康那里。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沈康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沈康对她更好了,常常在她晚上加班练舞的时候给她送宵夜过来。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完,露出一脸猫儿般的餍足表情时,会笑着摸着她的头。会在她累得动不了的时候默默地给她按摩手脚,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地休息。萧暮满足地享受着他的宠溺,却根本没发现,沈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会笑得那样阳光,会缠着她不知疲倦地做 爱。
薛教员也在这关键的时候归队了,她一回来,萧暮和沈康就不敢再放肆地见面了。而萧暮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准备比赛上,不分昼夜地练舞,几乎挤不出时间和沈康见面。
一转眼,两个月的时间就飞快地流逝过去了。第二天就要比赛了。
萧暮抽到了第一天的上午比赛,非 常(炫…书…网)靠前的出场顺序。萧暮觉得心里有些沮丧。
她正在默默地整(。。)理比赛的衣物和舞鞋的时候,楼下的门岗大声地叫:“萧暮!有人找!”
萧暮一下子站起来,是沈康来了吗?
他知道明天她要比赛,一定是来给她加油来了。
萧暮的心情好了些,连忙飞快地跑下楼去。
出了大门,萧暮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那是个她怎样都想不到的人。
许姯熙。
萧暮迟疑了一下,还是让自己脸上的微笑显得自然些地走了过去:“你好,沈康没和你一起来吗?”
许姯熙的眼中一抹很奇 怪{炫;书;网}的神色一闪而过,低头笑笑:“沈康让我先来接你,他还有些事,马上就到。”
萧暮上了许姯熙开来的切诺基,许姯熙随后上了车。她仔细地系好安全带,对着萧暮笑了笑,说:“我们约在你们大院的后门外见面。咱们走吧。”
萧暮点点头,后门外是一处很大的山谷,老瓜的菜地就在那附近,再没有人比萧暮这伙人更熟悉那里了。
许姯熙把车开到一棵大树下停下来。一路上,她专注地开车,没有开口跟萧暮说一句话。而萧暮,也觉得跟她在一起有些别扭,所以也是一路沉默着。
萧暮不想跟她就这样在车里两两相对无言。就打开车门跳下车等着沈康。许姯熙也跟着下来,默默地靠着引擎盖站着。
这里其实已经离后门很远了,连门岗岗哨的灯光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四周没有人迹,只有远处的山涧边传来几声蛙鸣,身边合抱粗的合欢树开满了满树绒绒的红花,一股股淡淡的清香随着微风送到鼻端。萧暮弯腰拾起一朵凋落的合欢花,皱皱眉,沈康怎么要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
她不禁扬起脖子往后门处眺望。许姯熙淡淡地道:“别急,他会来的。”
萧暮觉得她的态度有些怪,扭头看了她一眼。许姯熙抬眼看着她,又是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萧暮有些不耐,她真的不想陪着这个人待着。她刚想去迎迎沈康,就看见远远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地朝这边走过来。
带到沈康走到跟前,看清冲着他笑得灿烂的萧暮时,他的脚步猛地一趔趄。脸上露出了即惊慌而又有些恼怒的神色。
他没理萧暮,直接铁青着脸看着许姯熙:“你约我出来,还让萧暮来干什么?”
许姯熙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种浓浓的悲伤。
她望着沈康,眼睛一眨不眨:“我为什么也让她过来?因为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她作为当事人,又怎能不到场?”
萧暮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她抿紧唇看看许姯熙,又回过去盯着沈康,沉着气一声不吭。
沈康的牙咬得咯嘣嘣的,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许姯熙:“我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