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怎么可能能够感兴趣?
回到扎帐立营之处,莫早已在那等候,对于他们去了哪,做了什么,莫一句也未过问,狩猎果然已经结束了,轻尘没有问今年是谁拔得了头筹,因为有岩止在,这个悬念几乎是形同虚设。
“王在主帐里。”莫莫名其妙地丢下了一句话,便冷着脸牵着克拾拉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轻尘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他告诉她这个做什么?
但一想岩止今日说的话,轻尘终于脸色一沉,往主帐的方向而去。
……
主帐之内。
头曼为居上席,皇后坐在头曼的身侧,其下是岩止、图格等各位皇子殿下,继而便是各部的最高领袖,除此之外,这座空旷的王帐里,在猎场里均有所收获的勇士也都是来自各个部落的贵族,此刻也在此帐之中,并未入座,等候单于的嘉奖。
王帐左侧,岩止依旧那身尊贵而内敛的墨黑色猎装,那身衣饰以银线勾勒,光泽却丝毫不曾被那墨黑所掩盖,穿在他高大修长的身体之上,更加彰显具有震慑力的王者风范与至尊威严,此刻这个莫测而俊美的男人正淡笑着坐着,星眸深邃,气度非凡。
头曼身侧的皇后苏白拉,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她的眼角虽有细细的细纹,可比之多年前,却并未再有一丝衰老之态,可以算保养得极好了,一眼看去,竟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并不算老的妇人,风韵犹存。
苏白拉嫁给头曼之前,乃乌孙的公主,如今乌孙那位现任昆莫,正是苏白拉的兄长。这位美丽的皇后也不知已经是多少次将目光逗留在岩止身上,那双眼睛里可谓是五味杂陈的心情,她对岩止素来又爱又恨,而此时这个可恶的没人教养的男人却总是流露出那样漫不经心的笑容,他的笑容实在是太刺眼了,惹得苏白拉心中愤懑,却又频频不由自己地将目光追随着他。
“瑞祥。”身侧的头曼忽然沉声念出了自己的儿子的名字,苏白拉顿时一惊,但毕竟能在头曼身旁侍奉这么多年的人,自然是有本事做到滴水不漏,她的目光又再一次慈爱地关切地落在了儿子瑞祥身上。
听到父亲大人喊自己的名字,瑞祥立即从座位上起身,阔步上前走到大帐中央,以手按胸俯身行礼:“父亲大人。”
看着这个已经有几分魄力的小儿子,头曼满意地点了点头:“听说你今天也收获不少。”
“父亲大人的夸赞儿臣实在不敢当,比起兄长大人们,儿臣还差得远。”在头曼面前,这个飞扬跋扈的瑞祥却表现得极为谦逊有礼。
“你的表现很好。”头曼似乎对这个小儿子越发满意了,毫不吝啬他的赞美:“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
瑞祥猛然抬起了头,眼睛一亮,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那个正在从帐侧进来的那个该死的女人的影子,瑞祥顿时不由分说地忘却了在头曼面前该有的礼节,又快又准地将刚刚踏入帘帐还未走进来的孟轻尘给拉了上来,一同在头曼面前站定:“父亲大人,儿臣请求父亲大人将这个女人赐给我,儿臣很喜欢她。”
轻尘突然被瑞祥给拽了上来,她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已听到了瑞祥接下来那段让她顿时恼怒不已的话,轻尘白皙精致的脸上顿时皱起了眉,眸光凌厉,拳头一握便欲甩开瑞祥紧紧拽着她不让她挣脱的大手。
若非此时在匈奴人的王帐之内,她一定毫不犹豫地一个拳头将瑞祥打个鼻青脸肿,可偏偏此时她不能动气,在头曼和岩止面前真的将瑞祥怎么样。
“别动。”瑞祥眉飞色舞地冲着轻尘瞪了一眼,警告她不准乱动。
要赐婚,不过是父亲大人的一句话而已。
瑞祥有些得意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已经可以遇见到父亲大人满足他的愿望和这个该死的女人只能认了的那一幕了。
但令瑞祥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一句话,效果竟然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让整个大帐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气氛微妙古怪。
最先变了脸色的是苏白拉皇后,她美丽的风韵犹存的面容之上顿时一拧,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儿子,娶谁不好,要娶这个中原人!
岩止把玩着酒杯的手骤然一顿,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如他所料的,见到孟轻尘,最震惊最受刺激的,非父亲大人莫属。
只见头曼忽然间眼神一怔,他苍老的脸上冷沉了下来,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有火光在跳跃,不,是火与冰的激烈角逐,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了,浑身竟然正在隐隐颤抖着,这个在位几十年的匈奴王,曾经叱咤疆场打下这厚土阔疆的昔日王者,此刻竟然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突然被瑞祥拽上来的中原女子,震惊到……几乎根本没有听到瑞祥在说些什么!
素白的裙裳,白皙的肌肤,墨黑的青丝如绸,纤细的身形,清冷的气质,出尘的姿态……。
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是她……月宿!
如此相似的轮廓,如此相似的清冷气质,如此相似的影子,分明就是那道只存在他的记忆里的月宿!
月宿,为什么她一点也没变,他已经从昔日威风凛凛的匈奴王,变成了如今这个年迈的老人,可月宿还是一点也没变,她仍旧和当年一样,一样的……让他心潮澎湃,抑制不住自己。
当他看到那个中原女子纤细的手腕之上让人无法忽视的墨绿色镯子,那个镯子……那个镯子……头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了,他的背脊僵直着,两只手却在狠狠地颤抖着,月宿,月宿,月宿!
仿佛是勾起了头曼那颗苍老的不再颤抖的心,勾起了他的回忆,勾起了那些被存封的往事,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头曼才从刚才那样无法克制的震惊之中缓缓地回过神来,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决斗似的。他的眼睛出现幻觉了吗,还是被巫术摄了魂施了法?直到现在他才看清,眼前的那个中原女子根本不是月宿,她们的容貌并不相像,只是,她一出现,那种强烈的存在感,散发着凉意的存在感,让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冷静去追忆月宿的容貌……
整个大帐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单于大人的反应太过反常了,是因为那个女子么……
“父亲大人 ?'…3uww'”瑞祥不解地皱眉,父亲大人为何不说话了?
轻尘更是事不关己地冷沉着脸站在那。
“本单于有些累了。”头曼忽然之间感到疲惫至极,他抬起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低喘着气,连眼睛也不敢再睁开看那个女子一眼。
“父亲大人 ?'…3uww'”瑞祥忍不住再一次出声询问,甚至无视了他的母亲死命地给他传递里“闭嘴”的眼色。
头曼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瑞祥的话:“你的愿望,本单于会考虑,现在,我有些累了……”
“臣妾陪单于大人回王帐歇息。”苏白拉皇后再一次暗暗瞪了瑞祥一眼,示意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他的父亲生气。
“不必了。”头曼忽然之间的拒绝让苏白拉有些错愕,但头曼仿佛没有看到苏白拉脸上有些尴尬甚至惊讶的神情,他不再似年轻时那样阴鹜冷厉的眼睛淡淡扫了眼还在那站着,却给人孑然一身潇洒不羁之感的中原女子一眼:“你,跟我进来,本单于有话要问你。”
“父亲大人!”瑞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要上前阻止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瑞祥。”头曼果然有些不悦了,沉下脸来:“你想要本单于为你赐婚,但这位毕竟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原人,你贵为一个皇子,贸然娶妻,本单于也得慎重了解一番才行。”
“父……”
很显然,头曼已经不愿意再与瑞祥多谈,冷哼了一声由着侍女搀扶了下去。
仍旧站在原地的孟大将军却是一头雾水,此事原本与她无关,可现在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头曼为什么要见她?
“姑娘,单于大人有请,请您跟奴婢来。”
一位身穿侍女服饰的匈奴女子来到了轻尘与瑞祥面前,恭敬地邀请道。
轻尘下意识地将目光朝岩止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岩止此时却也正好在看着她,轻尘轻轻蹙眉,只见岩止淡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轻尘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沉着脸,挣脱了有些发呆的瑞祥的手,沉默地随那名侍女而去。
“姑娘,单于大人就在里面。”她被那名侍女带到了位于单于庭北的头曼的王帐之中,侍女只将轻尘引领到了帐口处,便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轻尘挑了挑眉,掀帘而进。
一踏入王帐之中,轻尘便闻到了浓烈的药渣之味,难怪头曼的脸色如此蜡黄,就连行走时时常都需要人搀扶,原来已经病得如此严重了,轻尘对医理虽不精通,但也有所研究,这药味闻起来,像是用来治肺疾之病。
“坐吧。”头曼的声音慢慢地传来,这位不再年轻的匈奴王正坐在榻前,轻尘闻言,也不扭捏,径直走到离头曼不远处的桌前坐了下来。
此刻的头曼,比起方才在大帐之中显得冷静许多。
“您为何找我?”与头曼说话,轻尘不得不扯着十分生硬的匈奴语。
一听轻尘嘴里说着生硬的匈奴语,头曼突然一愣,然后竟然笑了:“这一点你不如她,她可是个天才,她刚来这的时候,便说了一口流利的匈奴语,这让我们都十分惊讶。”
见到这个站在权利巅峰的王者露出这样平和的追忆往昔时才会流露出的慈祥笑意是十分难得的,轻尘凝眉,沉思了一瞬,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您说的‘她’,是谁?”
“月宿。”头曼谈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的瞳孔仍然迅速一缩。
“月宿?”轻尘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听起来如此美好的字眼:“她是谁?”
“她和你一样,从中原来,我的妻子。”头曼缓缓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说的,不是单于的阏氏,也不是匈奴的皇后,而是,“妻子”二字。
轻尘不禁有些惊诧,但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想必头曼所说的这位月宿,便是那位传闻中很久以前便病死的单于的阏氏,正是因为她的逝世,才有了如今这位在位多年的新任的皇后,这么说来……月宿,便是岩止的母后?
“月宿和你一样,思考的时候,眉头总是紧缩着,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如此潇洒,好像无所不能的女子。我给她荣华富贵,给她尊贵的身份,给她别人梦寐以求的荣耀,而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可月宿的潇洒和无畏,在拥有了她的孩子之后,全都没了。”
她的孩子?
似乎看穿轻尘心中在想些什么,头曼忽然一笑,那笑意冷然:“你不觉得,岩止的眼睛和他的兄弟们都不一样吗?我与月宿,怎么可能生得出这样一个孩子。”
岩止的眼睛……
那独一无二的神秘色彩,隐藏在墨黑的瞳仁之下,当他笑时,恼怒时,那抹诡异的淡绿色,便会缓缓地蔓延开来……
“这镯子是岩止为你戴上的?”头曼灰暗的眼睛难得出现了一丝光彩,便是在看着她腕上镯子的时候。
轻尘点了点头:“嗯。”
听闻及此,头曼的神情更加复杂了:“那是月宿的东西,这是个好东西,你戴着,总会有用处的。”
“您认为岩止不是您的儿子,这就是您不喜欢他的原因吗?”犹豫了片刻,轻尘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喜欢?”头曼几乎是冷笑了一声:“我是恨他。即使他不是我的儿子,但他是月宿的儿子,就算我不会将王位传给他,但作为月宿的儿子,我本也可以善待他。可这个畜牲,十几岁时便杀母求得生存,总有一天,他也会杀父杀兄弟,白眼狼永远是白眼狼,他野心勃勃,一日也未曾熄灭。但这是皇家的丑事,不能公开,人们只知道他是匈奴的大皇子,他的母后在多年前就已病死。”
在他还十几岁之时,他头曼就无数次想要置他于死地,可是都没成功,如今他羽翼日渐丰满,拔除这一根肉中刺,更为不易了。
“可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轻尘心中的滋味很复杂,头曼对于她孟大将军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死对头:“况且,我是岩止带到这的,您告诉我这些,也许我未必会相信。”
轻尘眸光霎那间变得凛冽起来,几乎要让人无处遁形。
头曼却是丝毫未放在眼里,他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很快你便会知道了。”
……
傍晚的落日绽放出温柔而又悲壮的红光,将蔚蓝的天际寸寸染红,使这辽阔的草原和大漠也逐渐地染上一层金黄,如墨入水,酝酿开来。
很快,余晖殆尽,夜幕深深沉沉地降了下来,天空由深蓝慢慢地变得如同被幕布遮掩住一般,漆黑的夜空惟有那些璀璨的星辰与月齐辉,夜凉如水,整个平原到了此时,原本应陷入了寂静,但此时地面之上却是篝火连天,觥筹交错,勇士们大快朵颐,男人们喝酒唱歌,女人们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身姿曼妙,热闹非凡。
但这快乐的气氛并未感染孟轻尘,从单于那出来,轻尘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头曼所说的话,她也不尽然全信,王者,大多寡情,可岩止像会是杀母求得生存之徒吗?也许头曼太过憎恨这个儿子了,月宿,那是个怎样的女子?为何岩止从来不曾提起过她?
头曼今日与她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只是单纯地想倾诉而已吧?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竟然长了一张值得倾诉的脸。况且,头曼所说的,很快她便会知道了,知道什么,他要做什么?
“在想什么?”
岩止的声音忽然响起,轻尘一直心不在焉地走着鲁,眉头紧锁,此时猛然被一吓,脸上的表情真是丰富得极其可爱。
只见月华浓浓之下,夜风纷飞他的衣袂,他高大修长的身形立于星斗月色之下,竟如一尊美丽的雕像,身体冰凉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岩止已经换下白天那套猎装了,此时身着他的王袍,更显得英姿高大挺拔,英俊如斯。
轻尘眯了眯眼睛,他的身后是热闹无比的草原上的篝火宴,空气中飘着羊肉烤熟的香味,火星子兹拉兹拉地作响,羊肉表层慢慢地渗出了一层喷香的滚烫热油,烤熟的肉色泽鲜美,没有任何调料,匈奴人吃羊肉,总是花样百出,伴随着那羊肉的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