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和心瑶被张姑娘从花满楼里救出来之后便一直躲藏在这座小村庄里。这里的人烟极少,整个村落不过也就几户人家。也因着离皇城较远,很少会有外人来,便也就安心住下了。
原本她们打算等风头过了便回去,不想这一住就是一年。也听说皇城那边现在很乱,她也确实放心不下心瑶。
马蹄声渐近,苏影扯着头巾将脸裹紧了些。像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经常会有官兵从这里经过,也并不觉得稀奇。
她挑着筐子继续走着,摇摇晃晃并没有半点要停下来一观究竟的意思。
很快,近十匹骏马从她身边疾驰而过,不肖半刻便越过了她,朝着前方急速奔去。官道上卷起了一地的沙尘,苏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偏开头避开那滚滚的黄沙,恐沙尘迷了眼睛。
走远的马蹄声忽然停下,为首的一名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率先拉住了飞奔的骏马,后面的几名追随着他的几个人也顿时拉了绳索。要不是他们个个马术精湛怕早就被这突然的急刹从马座上甩下来了。
为首的黑衣男子迅速地回过头,一双犀邃的凤眸顿时眯起。不知为何,刚才他从那女子身边经过的时候竟然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是一种独特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却是曾经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也闻到过。
会是她吗?在找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寻遍了整个东陵,却仍旧没有一丝一毫有关于她的消息。
望着那缩小了近一半的身影,龙天陵迅速地调转马头,朝着那人疾奔而去。
“颜儿”
苏影未及反应,就被那匹折返的骏马和人给吓住了。那人风似的迅速跳下了马背,一下马就将她的手给拉住。
苏影的眼睛还未适应沙尘过境所带来的不适,只能胡乱地眨着眼睛试图看清这个忽然拉住自己的人到底是谁。面上一冷,包裹在脸上的面纱随即落下。
龙天陵低首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底有一丝失望。不是她,不是她!所有的希望都似落空了一般。“抱歉,我认错人了!”
声音极是好听,却沙沙的,像是在地狱中苦苦煎熬了无数个日夜。苏影顿时很想看清能拥有如此好听的嗓音的人长得什么样子。无奈却见他转了身。
苏影心中一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脱口道:“公子是要找人吗?”
龙天陵没有回转过身,只停了脚步,点了点头道:“嗯!”
“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吗?万一我认识。”苏影急切的说道。她从来不主动搭理人,可是面对这个男子,她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龙天陵本欲上马,听到她那句‘万一我认识’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是啊,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所有人都说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不可能还能生还。所有人都劝他放弃。
龙天陵苦笑,他如何能放弃?
就在苏影以为他不会告诉她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就见他回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佟雪颜,你认识吗?”
苏影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他的轮廓很清晰,五官分明,整个人在暮色下竟似渡了层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只是那深邃的眸底处似有股沉潜的悲痛欲发,让她的心也不觉地跟着一丝抽痛。
苏影看着他,圆圆的眼珠动也不动,表情呆呆地摇了摇头,喉咙里似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龙天陵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了句“算了!”便骑着快马扬长而去。
苏影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后知后觉的回到村落,还未推门就见一个人匆匆地走了出来。见到她,那人的脸上顿时松了口气。“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此人正是祝心瑶,佟雪颜曾经在花满楼里救下的那个姑娘。祝心瑶见苏影神色有些恍惚,以为她在外边受了什么惊吓,急忙替她卸下了肩上的担子。关心道:“苏姐姐是在路上遇见什么人了嚒?”
苏影想起刚才的那名俊逸非常的男子,竟觉得身处梦境一般。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丰神俊逸之人!
从他的话里说出‘佟雪颜’三个字的时候,她竟能从他的话里行间感觉到无尽的*溺和温柔。
苏影进了屋,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案上发着呆。佟雪颜?她细细地琢磨着那个名字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莫名的熟悉。佟雪颜?佟雪颜?颜儿?
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在花满楼的时候,毓姑娘称张姑娘为‘颜嫂嫂’,她当时明明说她叫张程,可是为什么毓姑娘又会叫她颜嫂嫂呢?
苏影将腰间的香囊解下,这香囊她一直随身戴在身上,里面放着的是一些制作胭脂水粉的香料,那时她在张姑娘所要用到的化妆用品里添加了一些东西进去。难道张姑娘真的会是那个男子所要找的人,他是闻到了这个才会将她错认的吗?
如果是那么张姑娘又会去了哪里?是出什么事了吗?苏影的眉越皱越紧。
祝心瑶实在是越来越看不过去了,一屁股地在她身边坐下。急道:“苏姐姐你倒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呀!”
苏影一听顿时回过神来,看她急成那样不由噗哧一笑。道:“没什么呢!只不过刚才遇到了个奇怪的人,他将我错当成别人了。我只是觉得奇怪!”
祝心瑶听罢才舒了口气。“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就算认错也不奇怪!”
“是吗?”苏影看着手中的香囊,难道真的不是因为这个?
“别想了,你累了一天了。我今日熬了粥,可香了。我现在就去盛一碗过来!”祝心瑶说着便一下溜到了厨房。
苏影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香囊又仔细看了看,才重新系在腰间。
夜色渐沉,龙天陵一行人终于从荒芜的官道上进了个小镇。夜晚的行人不多,路边只有几个小摊贩摆放着各种物品吆喝着。
“主上,那边有间客栈,不如在这里停歇一晚再走吧!”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的男人说道。这人是东陵十三营的上校,平日里喜欢和人比射箭,他的箭术在整个军营里几乎没有人及得上。
龙天陵抬首望去,只见前方一户楼房,陈旧的匾上挂着“好再来”的字样。他微额首,便随着一行人下马进了那家店。
由于战乱,平日里店里的生意并不好,一天能见到的客人少之又少。为了节省开支,店掌柜也只顾了一个伙计。
这夜,掌柜老刘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盹儿,忽然听到淅淅沥沥的脚步声,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抬头便见三五个人走了进来,急忙迎了上去。“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为首进来的是一个长相相较普通的男子,五官平平,气质却不俗。这个人叫方言,十三营里面出谋划策的军师。
说到十三营不得不提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西突袭击中州龙天陵所率领的军队一半以上都是十三营的人。这个营地向来被称作最强的一支营队,也是曾经一直跟随在龙天陵身边的一支队伍。
随后进来的是魏才显,也就是最初说话的那个人,十三营的上校。龙天陵跟在其后,面上无太多的表情,只让人觉得冷寂。后面还进来两名护卫,一前一后的跟着。其余的几个官兵都被安排了在外头守着。
“上几样好菜,再要几间上好的厢房,爷几个今晚要在这里睡一宿!”魏才显粗声道。
“好咧!大爷里边请!”伙计匆匆上来将他们带到一张相对干净的桌子上,用手上的毛巾擦了擦。又上了壶上好的毛尖。
菜一道道上来,龙天陵让两个护卫将一些饭菜拿出去分给外头的几个士兵们。略吃了几口便上房休息了。
龙天陵神情疲惫地躺在*上。窗外,一弦明月当空,伴随着星星点点,心里愈发地烦躁起来。
不久前宫中传来太皇太后病急的消息。原本他还不想那么快回去,左右沈万青催得紧,说是万一太皇太后去了,朝中怕是要乱。宫中一切内务他都交给了睿王打理,不想这一出来也有一月有余,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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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宫娘娘
不久前宫中传来太皇太后病急的消息。原本他还不想那么快回去,左右沈万青催得紧,说是万一太皇太后去了,朝中怕是要乱。宫中一切内务他都交给了睿王打理,不想这一出来也有一月有余。
自从彰兰王被处于极刑之后皇太后便一病不起,皇太后一党几乎乱了阵脚。
他这一次出宫,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剿除彰兰王在番外所余留的势力。如今事情早已办妥可却迟迟没有回宫,估计宫里那边怕也是急了。想想出来那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此前,他去了一趟长白山,那是东陵的国师常年修道之所。国师说紫微星仍在,只是星象微弱,地处偏僻很难寻找到她的踪迹。
他生性狂妄,从来不相信天地鬼神的他竟然信了国师的话!只因为他希望她活着!
翌日一早,龙天陵秘密赶回宫中,届时已是入暮时分。李全等人早已在锦华宫内等候多时。一进来,屋内的人立刻朝他跪下行礼。
一名与他相貌相同的男子立刻脱下了身上的龙袍,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并撕下,露出一张端秀的面容。只见他单膝跪地,恭声道:“恭迎皇上回宫!”
龙天陵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辛苦你了!都起来吧!”
他此前出宫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也就只有身边的几个人。他的 目光从一行人中扫过,眉头微一皱“睿王人呢?”
李全肩膀微微抖动了下,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睿王。。。。。。恐怕在秋水阁里!”
龙天陵面色忽然变得凝重,只道:“朕有些倦了,都退下吧!”
“是!”一行人陆续出了锦华宫。只余下李全在一边侍候着。
待人离开龙天陵在案前坐下,单手揉着眉心,模样似是有些疲倦。
李全上前,问道:“皇上可需要现在用膳?”
龙天陵挥了挥手。“不必!你先出去,朕想静一静。”
李全欲言又止,龙天陵皱了皱眉道:“还有事吗?”
李全轻咳了声,才道:“回皇上,容妃娘娘今早来过说是等皇上回来。奴才见娘娘气色不好便让她先行回去了,说是等皇上回来再通知她一声。”
听到李全说到气色不好,龙天陵神色有些复杂。很快又站了起来道:“陪朕去趟香雪宫!”
李全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急忙应了声是!
这宫里皇上真正在乎的人怕也只有香雪宫里的那位了。自从佟妃落崖后皇上几乎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早朝也不上。那几日太皇太后一帮人马蠢蠢欲动,加上关押了彰兰王,太皇太后更加肆无忌惮,煽动朝臣反动,当时几乎到了逼宫的地步。
他们也是急了,所有人都劝皇上,可他却无动于衷。那时候若不是容妃,皇上恐怕真的连皇位都放弃了!
从那之后皇上的性情变了许多,变得更加不喜形于色。那些曾经被太皇太后煽动反朝的人也一个一个被曝出贪腐受贿、结党营私、与外通敌等行径,皆被皇上发放边疆或者斩首示众,以示警戒。至此以后,朝中再无反叛之人。自彰兰王死后,太皇太后一党也纷纷与之划清界线。
香雪宫里,一名蓝衣女子坐在案前低首轻弹,面容素净,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如碟翼一般。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来回拨动,每一个音符精准而又扣人心弦。
那是一曲《凤求凰》,香雪宫里的宫女们听得入了神,如此美妙的琴音有生以来她们是第一次听到。
只是若是仔细听便能感受到作者心里似乎有心事。翠竹是香雪宫里的大丫鬟,她曾经在宫里的贵人身边侍候过也算有点儿见识。分配到容妃身边也有段时日,便也有些懂得察言观色。
外头有人进来通报说是皇上来了,容妃面上一喜,琴声戛然而止,忙站了起来。
门外果不其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即便是站在大街上她也能够准确地一眼将他认出来。看着眼前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她的眼睛瞬间迷蒙了,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慕容雪一头飞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陵,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李全朝屋子里的宫女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出去。
翠竹识相地领了她们一一地跟着李公公退下。刚才听娘娘的琴声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如今看来她的心事也应解了。外人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主子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沾光不少。
龙天陵原本想抱住她的手又落下,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似笑非嗔的容颜,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罪恶感。他不忍将她推开,轻轻地拍抚着怀中女人的背,安慰道:“嗯,朕也想你。”
慕容雪抱着他久久不肯撒手,龙天陵没辙,只任她这样抱着。
也不知道是谁先打破了沉默,慕容雪终于松开了手,仰起脸看着他,似怎么也看不够。
龙天陵的模样属于好看又耐看型的,原本白净的脸在这一个月来晒黑了不少。慕容雪白雪一般的指抚上了他的面容,眼泪掉得更汹。这让龙天陵有些措手不及。
“陵,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还黑了。那些人是怎么照顾你的?”慕容雪心疼道。
听到她的话,龙天陵不觉莞尔。他是瘦了也黑了,这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他又想起了少年时在行军打仗的日子。他帮她擦了眼泪,无奈地说道“朕很好,倒是你。朕听说你这段时间病了,可有请太医来看过?”
“嗯,太医来瞧过了。没有大碍,只是气血虚弱,都是一些女人的通病,服几贴药便好。”
“嗯,没事就好!夜了,你早些休息!”龙天陵拍了拍她的肩。唤了李全进来。
李全手里拿着一件他刚才进门时脱下的披风,见皇上要走急忙将披风给他披上。
“皇上今晚不留下来吗?”李全刚要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容妃娘娘哀怨的声音。
龙天陵回过头去。“嗯,朕还有事,过段时日再来看你。”
他转身要走却被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