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兮怔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夏梦瑶的利刃尖锐锋利,夺走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反而忽略了身边那些看似柔弱之人。
“人嘛,就是你利用利用我,我利用利用你。或者,你设计设计我,我在设计设计你。”柳依婷也跟着笑出声,“我利用辰兮你让夏梦瑶露出一瞬间的空隙,我当然知道我肯定下不了手杀人,这个空隙是给无名制造的,我猜他一定在附近等待时机。”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夏辰兮发自内心的笑声,虽然很轻,但是能感觉到他很开心。他开心了,她也会高兴。
以往他的笑总是很淡很浅,仿佛被风轻轻一吹便消失无影。
她要守护他的笑容,守护他的心灵。
无名冷哼道:“女人,你伪装的很好,所有人都被你软弱的样子欺骗了。”
“我是很弱啊,要是和你们单打独斗凭蛮力,我可赢不了。”
恩怨纠缠,不幸的家族(4)
柳依婷一句话,把所有练武的人都比喻成了野蛮人。她紧接着又道:“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这看人就跟看驴一样,光看外表不行,要看内在。”
“小东西,这话是谁说的?”夏辰兮微一挑眉。
“想不起来了。”她正说到兴头上,有点忘乎所以。柳依婷伸手一指,指向无名,朗声道:“所以,你光看一个人的表面你就输了一半。这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们一群人在那里咬来咬去,不知道吧,我其实就呆在旁边看你们咬的两败俱伤我在补上一口。”
“小东西……”夏辰兮脸色微变。她什么不好比喻,把自己比作驴和狗?
“啊,辰兮,你等一下,我还没说完。”柳依婷此刻兴致盎然,越想越得意,原来她这么厉害呀。
“说的很清楚,不必在解释。”夏辰兮轻轻拥住她,淡淡地叹了口气。
“辰兮?”柳依婷心有困惑,但她却不知道困惑些什么。
空气微湿带有凉意。
寂静而哀伤。
承天殿。
夏辰兮与柳依婷相拥而立。
无名在寻找脱身的时机。
阿朱望着相拥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微笑。
夏墨兮也笑了,有点寂寞有点心痛。
“他不仅仅是梅诗煜。”
突然。
大殿之上。
蓝荣清凉有力的声音如一道破空之箭,打破暂时的安宁,“他不仅仅是梅诗煜。”
所有人向蓝荣望去。
柳依婷皱了皱鼻子,难道她没有调查清楚所有的秘密?接着她又笑了笑,世界之大,仅凭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掌握全部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蓝荣俯身,耳朵贴近左少弈的嘴唇,他在听左少弈说话。
左少弈身体孱弱,如秋风中枯黄的树叶随时随地从枝头被吹落,他能开口说话已属不易。
蓝荣站起身看向无名,重复左少弈说的内容,清淡道:“他是陈云青。”
恩怨纠缠,不幸的家族(5)
无名惊怔,手指骤然握紧剑柄。他伪装的滴水不漏,左少弈是如何看出他是陈云青?
“天啊,他是陈云青?那个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出口就是之乎者也,说话软绵绵的陈云青?”柳依婷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嘴巴张的大大的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和她有同样反映的人不在少数。
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陈云青会是眼前这个满眼仇恨,满身杀气的无名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无名扔掉手中长剑,一把扯下蒙脸的白布,文质彬彬的白俊脸蛋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不正是陈云青吗?
无名眼底的愤恨在扯下白布的一刹那顿时消散。他向柳依婷的方向缓缓伸出手心,眼中有着深情,语气轻柔而哀伤:“依婷,柳妹,跟我走好吗?只要你跟我长相厮守,所有的仇恨我都愿意放下。”
他的声音细软,他的神态忧郁,他的举止文弱。
前一秒他是无名,下一秒他是陈云青。身份的转换他早已拿捏自如。
“哼。”柳依婷甩都不甩他。
“哈哈哈。”无名狂笑,掌心握拳对准夏辰兮的方向,双目仇恨如火燎,语气狠辣如毒蛇:“那么,你们都得死。”
他恨所有姓夏的人,夺走他的家族,夺走他的女人。
柳依婷吓了一跳,无名不去当演员真是太浪费了,前后就一秒,他居然能生动的演绎两种极端的个性。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无名?其实他活的很悲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演戏,完全没有自我。
夏辰兮冷漠的出声道:“你辜负了陈氏夫妇的一片心血。”他搂住柳依婷,转向无名,他的眼神很淡,仿佛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
“陈云青,朕早就让辰王对你的身世做过一番调查。”夏墨兮冷笑道:“你的养父陈光耀是你生父梅贺的旧部,当年他用亲生儿子与你对换,他的儿子替你死了一次,你却不懂珍惜得来不易的生命。”
恩怨纠缠,不幸的家族(6)
“得来不易?”无名嗔笑道:“你去问问方嫣儿,当年梅家谋反的真正主谋到底是谁!”
夏墨兮脸色一沉。方嫣儿正是太后的全名,而无名所说的真正主谋暗指太后策划了当年的惨案,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是夏家欠梅家的血债。
“你再问问方嫣儿,梅家一百五十七条人命她要如何还?”无名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无论怎么努力,你梅家的一百五十七条人命都不可能复活。”柳依婷清越动听的嗓音感染在场每一人,她平静的说道:“杀光所有人,也许能停止你的仇恨。但是,到那个时候,你还剩下什么?”
还剩下什么?无名怔住,他没有考虑过大仇得报以后的事情。
柳依婷倚在夏辰兮怀里,轻声道:“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过。”
没有经历相同的遭遇,一个人是无法体会另一个人的心情。选择报仇,还是选择放下,都很痛苦,没有正确的选择,只有心安的选择。
“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岂可就此放弃?”无名阴阴一笑,白色的粉末自他掌心散出。
他已经无法回头,原本他可以带着柳依婷归隐田园,与养父养母一同生活,放下仇恨,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但是夏辰兮却把他的未来无情的掐断。
又是姓夏的。
为什么都是姓夏的!
他不甘心!他恨夏辰兮,恨方嫣儿,恨所有姓夏的人。
无名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众人。
有人吸入无名的白色粉末,口吐鲜血,内力尽失。
无名继而又洒出红色的粉末,这些都是从夏梦瑶那儿偷取得到,至于有什么作用他一概不知,反正夏梦瑶的毒药都凶猛毒辣。
辰王府十二名亲信瞬间被无名毒倒。
无名冰冷的看向亲昵相拥的夏辰兮与柳依婷。没有片刻犹豫,他的五指呈厉爪,直朝夏辰兮的咽喉掐去。
一对奇怪的夫妇(1)
倾注全部内力,无名面目狰狞,青筋凸起。
所有的仇。
所有的恨。
将在这一刻结束。
恨已入骨,心已成魔。
无名疯狂的怒吼。
天!
柳依婷震惊,她防了无名的武功,却没有防到无名也会使毒。百密一疏,怎么办?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应对无名倾尽全力的一击。
不可以!
谁都不允许伤害夏辰兮!!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一切,哪怕她的身体不堪一击,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她都要保护他。
谁说女人就一定要被男人保护?
她偏偏就要保护她的男人。
夏辰兮紧紧抱住柳依婷。她的心思呵,还是一眼就被他看穿。
他抱的死紧,不给她动弹的机会。夏梦瑶的毒对他来说只需要时间便可驱除,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恢复内力。
反正……
……“我保证,这一生不会再有任何伤害你的举动,也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夏辰兮把后背留给了无名,他静静地微笑,低头凝视柳依婷。
他还是那么美丽,令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他的笑,仿佛渐渐透明,渐渐地、渐渐地……
他会消失!
“不要,你放开我!”
柳依婷怒吼!
“徒儿——”
一道浑厚有力的叫声,似从云端深处传来。
人未到,声先至。
再一眨眼。
无名只感觉到右脸颊被人用鞋底狠狠地踢了一脚,口吐鲜血,血液飞溅,全身骨骼瞬间脱臼,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
他被人一脚踹出了承天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所有人怔在当场。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一名身穿灰布粗衣,衣着看着似农家老汉,但其样貌清奇,仙骨风姿,行动间似有一股祥光瑞气在他周围飘扬。
满头白发梳理整齐,用一根普通的绳子束起发髻,白眉白须,笑脸盈盈,站在夏辰兮背后,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你让让,我跟我徒儿有话要说。”
一对奇怪的夫妇(2)
夏辰兮怔住,转头奇怪的看向老人。从老人雄健浑厚的声音中可判断出老人拥有绝世旷古的内力修为。
他是……
柳依婷刷的落下两行清泪,差一点,差一点……她紧紧的抱住夏辰兮,永远,永远也不要放手。
“师傅……”柳依婷泣不成声,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全挤了出来。她仿佛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就在那一刻,她明白了无名的恨,如果没有了夏辰兮,她也会报仇,粉身碎骨全不顾。
夏辰兮侧身,单手环住柳依婷的细腰,让出位置,使老人与柳依婷能面对面而谈。
老人伸出苍劲有力的掌心,摊在柳依婷面前道:“徒儿,临行前为师给你的那颗毒你不偿命还给我。”
柳依婷揉揉泪眼朦胧的双目,抽泣道:“吃了。”
“什么!你吃了!”老人跳脚,丝毫没有长者该有的风范。
“你才吃了呢!那是毒药,我怎么可能吃。”柳依婷顶嘴。
夏辰兮从怀里抽出白丝帕,轻柔的替柳依婷拭去眼泪和鼻涕。他眼底参杂着复杂的情愫,爱恋与不舍、哀伤与无奈。
“那你给谁吃了?”老人古怪的上下打量夏辰兮。
柳依婷指着殿上晕倒在地,一身金色凤衣的柳雪婷道:“喏,给她吃了。”
忽然。
一股清香飘进承天殿。
不是花香,是一种淡雅清新的体香。
一名少'③üww。сōm'女撑着纸伞,站在承天殿的正门口。
纸伞画有竹叶,竹叶被雨淋湿,翠绿鲜嫩。伞下的少'③üww。сōm'女容貌秀丽,面无表情,上半身衣着浅绿色的布衣,下半身穿着火红色的布裙。
少'③üww。сōm'女的衣袖轻扬。
“咻——”
一根金色的丝线自她白如雪的手腕,瞬间飞向夏辰兮正在替柳依婷拭泪的右手腕,在夏辰兮柔滑的手腕上绕过一圈。
夏辰兮惊怔,速度好快,他根本毫无察觉,金丝便以缠住他的手腕,她的内力不再老人之下,年纪与小东西相仿,她是谁?
一对奇怪的夫妇(3)
横跨半座承天殿。
金丝的两端分别缠着少'③üww。сōm'女与夏辰兮。
少'③üww。сōm'女掌心轻翻,三指捏住金丝,目光始终平视前方,仿佛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片刻过后,少'③üww。сōm'女收回金丝,她看向夏辰兮道:“你,很像一个人。”她的声音很普通,但是她在说话的时候,从她嘴唇里溢出一层薄薄的寒气。
老人听罢脸色微变,他一把捏住夏辰兮的手腕,刚触摸到他的脉搏,老人微微皱眉似在自言道:“一、二、三、四、五,你身上有五种剧毒混合在一起。”
“师傅……”柳依婷神情紧张。她十分清楚老人高深的医术,所以不至于失魂落魄而没了方向。
老人扬手挡下柳依婷欲说的下文。
“徒儿,为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暂时死不了。”老人深深地看一眼夏辰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夏辰兮。”夏辰兮淡道。这对他来说已经含有敬重之意,否则他会拒绝回答老人的问题。
老人朝少'③üww。сōm'女高声喊道:“娘子,他叫夏辰兮,名字不一样。”
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不禁感叹这个老头有福气啊,年纪都一大把了,居然能娶到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③üww。сōm'女,虽然那少'③üww。сōm'女看着奇怪了点,身上有股清香,清香飘到之处似乎还透着寒意。
突然。
少'③üww。сōm'女消失无影。
再一细看。
她竟瞬间移动到了夏辰兮面前,无神眼眸一眨不眨直直地勾住夏辰兮绝尘的容貌,她伸手指向夏辰兮的美颜道:“很像。”
“不像,一点不像。”老人连连摇头,指着夏辰兮的头发道:“你看,颜色不一样。”
少'③üww。сōm'女静默不动,她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没有思想也不会思考,但是她却在搜索记忆片段,最后她看向老人,露出失望的表情道:“不是那个人吗?”
“不是。”老人的语气略显哀伤似历经万劫磨难:“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的声音沧桑悠远仿佛这一句话跨越了一个世纪。
一对奇怪的夫妇(4)
哪个人已经死了?柳依婷好奇的看向夏辰兮。她对师傅和师娘几乎不了解,一是她没兴趣知道,二是师傅和师娘也没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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