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府前厅。
宾客满座,不对,是宾客溢座,都带着家眷,准备吃垮状元府吗?
瞧那一个个销魂蚀骨的美人儿,有风骚的,有娇羞的,有温婉的,有高贵的,敢情是宴请百花?争奇斗艳来了?
柳依婷躲在帘幕后面,一双明亮的眼眸,滴溜溜的打量着众官。
最先看到的是——空座!那小丫头还跟她说一个都没漏,全坐满了,第一个位置就没人,难道是上厕所去了?
眼神往下移,宰相柳延,位高权重,却居于次座。没带家眷?以示清廉?
继续往下移,嗯……不认识,在往下移,嗯……跳过,往下移……往下移……啊,白色的身影,柳依婷内心一阵激动,呃……是个女的。
扫视一圈,却没有夏辰兮的身影。
众里寻他兜错路,蓦然回首,空无一物。
难道,第一个座位是夏辰兮?他上厕所去了?想想看,宰相都心甘情愿坐第二,除了王爷难不成皇上要来?
柳依婷的猜测不假,确实是王爷,但却不是辰王,而是……
素雅的天空蓝锦袍,有一股宽恕世间一切罪孽的胸怀。他的眼睛宛如天山仙池里最神圣纯净的池水,任何污浊在他面前都将被净化。
他轻轻地浅笑,谦逊有礼。
“夏锦兮!”柳依婷低呼,她怎么把夏锦兮给忘了?如果是夏锦兮,肯定会帮助她,他是雷锋在世,不,他是雷锋的先祖啊。
“柳依婷?怎么会是你?”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柳依婷背后响起。
柳依婷霍然转身。
鲜红的纱衣层层叠叠,若隐若现包裹着女子火辣的身躯,使人想入非非。娇艳欲滴的朱唇,仿佛在勾引男人一亲芳泽。
“你是谁?”柳依婷警惕的看着她,为什么叫的出她名字?
宴请百官,就缺辰王(5)
“我是巧儿啊,几年不见,大小姐怎么把我忘了?”巧儿淡笑道。
柳依婷暗暗握拳。李梅儿口中的巧儿,难道是宰相府的巧儿?还是恰巧同名?
“夏梦瑶。”柳依婷脱口而出,紧盯巧儿。
巧儿神色未变,笑容清淡:“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到公主的名字?”
柳依婷笑了,说道:“巧儿,别装了,你淡漠的表情可配不上这一身性感的衣服。柳依婷早就死了三年,我可不认为身为柳依婷娘家的柳府不知道这件事,你居然来个几年不见?你从容的露出了破绽。”
“大小姐真会开玩笑。”巧儿轻轻地将额前散落的长发勾于耳后:“你不是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吗?难道大小姐要告诉我,你是鬼魂?”
柳依婷微微挑眉。夏梦瑶身边的女人可真不是盖的,先有芸香毒死人不偿命的嘴,后有李梅儿睁眼说瞎话的嘴,这个更厉害,如此泰然如此淡定,好像天塌下来都不关她的事。
“我说我就是鬼,来索命的厉鬼,你们会怎么办?”她已经被逼上梁山,要么变坏要么变态,二选一,就看对手是谁。
巧儿浅浅一笑,拖着长长的裙摆,仿若无人般与她擦肩而过,留下一脸茫然的柳依婷,呆立在原地。
良久。
她才回过神。巧儿,是什么意思?
突然。
仓促的脚步声。
轻纱帘幕被扯落。
柳依婷心惊,扭头。
宰相柳延怒目而视,他身边的巧儿柔柔地凝视柳延,轻轻地微笑。身后的百官搂着各自的美娇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柳依婷皱眉,溜?还是不溜?先看看情况在说。
“胆敢冒充我的女儿,来人,给我拿下。”柳延底气十足,苍劲有力的手,指向柳依婷。
柳依婷微一颤。还是溜吧,这个老头从来没有给过她说话的机会,开始的婚嫁,后来的投奔,现在的冒充。
宴请百官,就缺辰王(6)
“等等!”陈云青高声阻止,挤出人群,勇敢的挡在柳依婷面前,直视柳延道:“柳大人何出此言?”
柳依婷收住脚步,还是在看看情况吧。隔着衣服,她握了握胸口的免死金牌,大不了金牌一出,谁与争锋?
“亲眼看到。”柳延简短而显威严。
陈云青拱手,以示尊敬:“柳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说小依是冒充依婷?”
柳延瞥了眼柳依婷道:“她叫小依?那就对了,巧儿称她为大小姐,她并没有拒绝,不是冒充又是什么?”
“柳大人此言差矣,小依确实是依婷,并没有冒充一说。”
柳延挑眉道:“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不是冒充的?”
“这……”陈云青略显窘迫,他确实无法拿出证据,连他自己都不能十分肯定她就是柳依婷。
柳依婷白了眼陈云青,百无一用是书生,出手拍向陈云青的肩膀,高声道:“后退,我来。”
陈云青惊讶的看着柳依婷。
“还愣着做什么?亏你是状元呢?”柳依婷上前一步,指着柳延的胸口,大声道:“就凭我这张脸,足以证明本人就是柳依婷。”
“就凭你这种嚣张的口气,也足以证明你不是柳依婷。”柳延甩掉柳依婷的手指,“在场所有同僚,都知道我柳延的女儿柳依婷,温婉娴静,岂会像你一样泼辣。来人,给我拿下。”
“等等,谁敢拿我!”柳依婷大吼,指着不知从何处跳进来的铁甲官兵。
陈云青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替身而出,护在柳依婷面前,朝着凶神恶煞的铁甲官兵道:“退下。”
虽然不能真正让他们退下,但以状元的身份挡在前面,众人也不敢对柳依婷下手。
双方僵持。
柳延怒斥道:“大胆陈云青,在不退下,以包庇罪论处。”如果在今晚之前,他敢对陈云青灭杀。不知何人替陈云青出了主意,竟能请到锦王,他只能暂时作罢。
宴请百官,就缺辰王(7)
柳依婷淡定的伸出食指,轻敲陈云青肩头,问:“你行不行啊?”
陈云青“啊?”了一声,无暇顾及她说的话。
张开双臂,陈云青公然袒护柳依婷。面对真刀真枪,空有一副高大挺拔的身躯,可叹只是一介书生。他神情紧张的盯着铁甲官兵,就怕自己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
“你不行啊。”柳依婷推了推陈云青,惊讶的发现,虽然是文弱样,力气到不小。
她低头弯腰,敏捷的从他臂弯中钻了出去。
手握免死金牌,她得意的笑着。
金灿灿的金牌在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显得异常耀眼,仿佛能刺瞎在场所有人,于是她就可以大摇大摆的从一堆盲人眼前从容的离开。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她出的是哪一招。
“免死金牌。”柳延眯眼。
柳依婷掌心一松,手指勾着红绳,金牌滑落,悬挂在空气中,不停的旋转。她咧嘴一笑:“宰相大人好眼光,我本来还担心你老眼昏花,说看不清这是什么呢。”
“给我拿下。”柳延用力一甩手。
“免死金牌”四个字从柳延口中蹦出之时,众人惊魂飘走了一半,哪敢真的上前去擒拿柳依婷。
但是,免死金牌毕竟不是一般的凡人能看到,更不是一般的凡人能得到。众人犹豫,按照祖训,免死金牌,如见君王,理应下跪叩头。可是如果免死金牌是假的,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眼前的小丫头?
“等等,等等。”柳依婷出手阻止:“有没有搞错啊,免死金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免死金牌!懂不懂啊,就是免死的意思啊!要我在解释的更清楚一点吗?”
柳依婷指着免死金牌的正面道:“诺,这里写的清清楚楚,我念给你们听啊,皓雪一八年,赐辰王夏辰兮及后代,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
咦?没有写“及其亲属和后代”吗?
宴请百官,就缺辰王(8)
“咳咳。”柳依婷干咳两声,一副夫子教育学生的模样:“我在解释一下上面的含义,可能你们不是很理解。”
柳延怒喝道:“好啊,你竟敢盗窃先皇赐予辰王的免死金牌,罪加一等,给我拿下。”
“啊?盗窃?”她还想解释“夏辰兮及后代”蕴藏的潜在含义呢。
这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有着欲说还休的内敛,想说却又不愿意把话说的很明白,由此可以感受到,先皇是很含蓄的一个人。
看来她不必多费口舌了。
“你自求多福,我先闪了。”柳依婷拍了下陈云青,很不讲义气的脚底抹油,逃你没商量。
一跃而起,柳依婷借着众官的肩膀,宛如飞燕。
布衣在烛光的照映下,微微泛黄。迅速的凌飞,衣角款款而动。犹如丛林深处迷路的夜精灵。
她没有方向,在失去他的时间里,只能徘徊于原地,不断地犹豫不断地踌躇,何处寻芳踪?
素雅的蓝,夏锦兮步履轻盈,从月光下走进哄乱的大厅。
微微皱眉,他才出去一会,众人为何都乱作一团?轻抬头,人群之上,一抹矫捷却显凌乱的身影。那个罪魁祸首,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依婷?”夏锦兮疑惑的轻唤一声。
柳依婷对上夏锦兮溪水般纯净的眼眸,眼眸的深处有着细微的惊讶。
她灿烂一笑,救世主来了。
提气,足点地,轻飘飘的落在夏锦兮面前,正要嘘寒问暖一番,一个字都来不及吐出,数十把大刀架上柳依婷的脖子。于是,条件反射,高举手臂,大呼:“我投降。”
柳依婷笑眯眯地望着夏锦兮,正想开口叙旧……
柳延大跨步,走了过来,拱手道:“锦王爷,此女假冒下官的女儿柳依婷,且盗窃先皇赐予辰王的免死金牌,又公然在状元府大闹官宴,下官正要交由舜天府府尹详细调查此事。”
宴请百官,就缺辰王(9)
说完,柳延不等夏锦兮发话,朝众官大呼一声:“舜天府府尹可在?”
人群中,走出一个体态矮小肥胖,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走到柳延身边,拱手道:“下官在,下官在。”
“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收起愤怒的表情,柳延换上他一贯的严肃,手臂划出弧度,恭敬道:“锦王爷,请上座。”
柳依婷期待的凝望夏锦兮。
他不会袖手旁观,他肯定会救她。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不,他已经离神的境界不远了,只要救了她,帮她找到辰兮,他将位列仙班,从此脱离生老病死的苦海。
夏锦兮朝她微微含笑,笑容温暖如风,朝她轻轻点头。接着,转身朝柳延和婉道:“柳大人也请。”
身后众人一拆为二,留出宽敞的过道。
“喂……”柳依婷愕然,就这么完事了?早知道不帮她,干嘛自投罗网啊喂!她轻轻地推了推架着她脖子的大刀,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大哥,贵姓啊?”
“本官姓鲍。”舜天府府尹见夏锦兮与柳延走远,立刻趾高气昂,一副鱼肉百姓的神态。
“我又没问你。”柳依婷小声的嘀咕,突然眼睛一亮,开心的问:“姓包?包大人?包青天?请问大人是叫包拯还是叫包龙星?”
“本官名叫鲍玉,鲍鱼的鲍,玉石的玉。带走。”鲍玉一声令下,护甲官兵举着大刀,推着柳依婷向前。
“鲍鱼?还鱼翅呢。”柳依婷咕哝道。真倒霉,本来她可以逃走。都怪夏锦兮,连陈云青都不如。陈云青虽然没用,至少挺身而出救她。夏锦兮怎么说也算老朋友,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
“等等。”陈云青快步走到鲍玉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给鲍鱼一锭金元宝。
鲍玉眼睛亮了亮,小声道:“陈状元,我也不是不给你面子,你长话短说,锦王爷和宰相大人可都看着呢。”
私奔?(1)
陈云青走到柳依婷面前,双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担忧的注视着她:“小依,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说完,与她擦肩而过。
鲍玉笑眯眯地走过来,抢下柳依婷手中的免死金牌:“这是赃物,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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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天府地牢。
光线昏暗,空气腐臭,凄厉的尖叫声从深处隐约传来。
柳依婷踢了踢脚下潮湿的枯草,足上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双手被板铐固定在一起,抬起一只手,另一只也必须跟着上前。
捂着鼻子,她自言道:“当年我在王府内,每天就想爬出去。如今我在王府外,想尽办法要进去。”
拖着沉重的铁链,在空荡荡地牢房里走了一圈,皱眉道:“过去几天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巧儿准备放任我在地牢一辈子?还是她还没通知到死鱼眼,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毕竟路途遥远,又没有手机。我应该体谅下古代的通讯不方便。”
绝顶的轻功也无法冲破坚硬的墙壁,何况她现在手脚都被锁住,师傅应该教她怎么开锁。敲了敲牢房的木杆,无力道:“什么时候开饭啊?”
一天一碗馊饭外加一碗馊水,她能坚持不拉肚子,简直就是奇迹。
蹲下,抬头,自语道:“当年我在牢门外,过来看望李梅儿,此刻却在牢门内,不知何人会救我。”
“冒牌柳依婷,有人来看你了。”腰胯佩刀的守卫朝柳依婷的牢房喊去。
柳依婷大声回道:“除了夏辰兮,其他人我都不见,你就说我不在……呃……是陈云青啊。”
话未完,守卫带着陈云青已经来到她面前。
守卫恭敬道:“陈状元,您长话短说,小的就在外头,有什么事情您就喊一声。”
守卫离去。
隔着木栏,陈云青担忧道:“小依,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还行。”柳依婷失望道,“如果你能让他们把伙食改善下,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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