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既然敢到这里来为她家小姐报仇,就已经不顾生死了。
冷眼看向风若痕,反驳道,“你不过是唯我独尊的暴君,不服从你的人都没好下场,我家小姐是这样,被囚在深宫的曜帝是这样!
还有花总管,只因为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所以就算你孕了龙嗣都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要屈身在王府做总管,你们有苦不敢言,能做的只有顺从!”
花殇被戳到痛处,表情滞了一滞,竟然有些无言以对,错愕的撇过头去。
那两个尚书听得更是惊心!
龙嗣?!
原来当今皇上,已经有后了么?还是位皇子!
“把她放了。”对她说的那些话,风若痕置若罔闻,所有重心都放到贺兰沁儿血涌不止的伤口上。
那蛊毒,终于是发挥了出来。
任由旁人如何讶异,如何乱,他只要沁儿平安无事,如若不然……
“不放又怎样?”抓着他的软肋,行凶的人丝毫不惧,“不如你现在再问问你的王妃,是否还信你?”
芥蒂(八)
信他?沁儿笑得有些惨淡。
那两个大臣不是说了么?
王爷宽厚,留司空韵全尸!
可是,她肚子里有她爱的人的骨肉……他明明答应她的……
“你怎么忍心……”开口,沁儿才发现自己已是气若游丝,无力到这般。
低眉往下望去,自己身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人也有了意识。
原来她中的蛊毒有那么厉害。
可是却不及风若痕对她的万分之一!
他不语,只是冷隽的面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狰狞,牙关仿佛是紧咬着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说话啊!”沁儿又冲他急道,“是不是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贺兰沁儿!”再开口,将她呵斥住的是花殇,“不管王爷如何做,都是为了你!”
这女子……太不识好歹了。
可见她浑身的血,又于心不忍,“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沁儿身后的女子先声夺人的问,颤抖的语气里有着某种诡异的音色,“我都差点忘了,贺兰沁儿原先爱的人不是我们风国的陛下吗?
是王爷囚禁了陛下,再设局引她回来,处心积虑,才有了今天的结果吧?被欺骗的滋味好受吗?”
她越说,风若痕的脸色就阴郁得越可怕,杀气四溢的,随时准备将那挟持沁儿的人碎尸万段。
“本王再问你一次,人,是放,还是不放?”
放不放,她都难逃一死了。
“放啊……”那女子轻飘飘的回道,继而又凄厉的笑起来,“原是想杀了她,让你一尝失去的痛苦,不过……”
她改变注意了,狡黠的看了看面露绝望的贺兰沁儿,在她耳边低语了句,“他不爱你,你也不过是他满足私欲的道具。”
言毕狠狠把沁儿向外推去,双手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心房!
沁儿受到猛烈的推力,无力而又踉跄的往前倒去,连忙被风若痕接住,那一瞬间,两双眼眸交汇。
皆如死灰……
再没有信任。
芥蒂(九)
霎时间,眼前猩红,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迷住了视线。
一片混乱之间,风若痕扶着贺兰沁儿,咫尺距离,心已相隔天涯。
“你杀了司空韵?”她痛苦的问他,声音已然无力。
风若痕神色僵凝,环视周遭。
那名婢女血溅当场,没了气息,不知她死前对沁儿说了什么,只是见她在她耳边蠕动了唇,贺兰沁儿看自己的眼神就变得疏离陌生。
不回答她的问题,一把将人抱起,平静的吩咐传召御医,往风雨楼走去。
沁儿不依不饶,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皱眉直问,“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把她禁锢在身边,只是因为从未拥有过她的快乐。
才将走到院外,她问罢,他步子就顿下了。
低眉望她一眼,她的脸上,写满了怀疑,惊恐,一切的不确定。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凉薄,深处隐藏着类似‘伤痛’的东西。
可是,她却并未发现。
“你说话!”沁儿逼问,“是不是风曜,你也没打算放过他?”
脖子上浅浅的刀口,血流不止。
她的气息越来越薄弱,口中呢喃不止,“你到底想要什么……”
罢了,人晕厥过去,抓住他衣襟的手也松了。
有什么东西,堵在风若痕的心口,拿不开,除不去。
哽得人在窒息和狂暴间几欲要被撕裂。
抱着不计一切代价得到的人,为什么此刻,心空洞得难以形容。
“王爷。”花殇跟在后面,也琢磨不透风若痕愣在那处做何感想,只得小心翼翼的提醒,“先止住她的伤……”
他才是一怔,回神过来,抱着昏迷的人大步往风雨楼而去。
留待花殇满心复杂的回头望了狼藉的内堂一眼。
吩咐下人送那两个尚书走,又叫人去把楚嘉和司空陵请来。
那两个人,芥蒂是肯定有了,如何消除还是后话,要是贺兰沁儿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以后会发生什么。
就更加难以预料了。
大婚,所嫁非他(一)
天色忽然变了。
乌云堆积,暗沉了天光,没有风,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仿佛是要落雨了。
司空陵来到的时候,就见王府的下人行色匆匆的出入风雨楼,人人手中都端着被血染红的水,心是早已惊动。
拦下一人问是谁的血,得知是贺兰沁儿受了伤,才抒怀了些。
这女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好,迷得那男人晕头转向!
花殇站在外院,看得他那一副‘只要风若痕无事便好’的表情走进来,忍不住道,“你别以为她死了,好日子便回来。”
只怕贺兰沁儿一死,风若痕就疯魔!
司空陵止步不前,扫了眼楼内,知花殇话里的意思,心烦的问,“怎么样了?”
“你好妹妹的陪嫁丫鬟来寻仇,在王爷的心头肉脖子上划了道伤口。”
说得是轻描淡写,司空陵一听又愣了,“多深的伤口?”
刚来时看下人端出来那些血水,就是他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知事态严重。
花殇还是那个口气,冷冷哼了一声,道,“两寸不到的口子,皮肉伤而已,倒是该去查查究竟是个什么蛊毒如此厉害,侵蚀了她的武功不说,但凡受了伤,就血流不止……”
越说越小声,她也是担心了。
毕竟贺兰沁儿就过她们母子的命。
花殇就是这性子,越担心,口气越凉薄。
血若是止不住,那女子也顶不了多久。
各自忧心着,司空陵忽然又问,“你可去看过韵儿?”
这几日他被风若痕支得晕头转向,想寻个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指望花殇。
“你妹妹?”花殇扬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那丫鬟是为什么来寻仇?”
闻言司空陵脸色突变,躁动起来,“你什么意思?”
“为了保住你们司空家,王爷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如此,她司空韵还活得成么?
“我要见王爷!”二话不说,司空陵往风雨楼内走,花殇横身将他挡住,“叫你来不是为了和王爷理论此事!”
大婚,所嫁非他(二)
原以为风若痕将他和楚嘉支得远远的,是心里有了对策,哪知今日一来,得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让开!”此刻对花殇也没那么多耐烦心了。
说别的?他没有心情!
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告诉他没了,那可是他从小到大的妹子!
“不让!”花殇是什么性子?岂容得谁跟她硬碰硬。
两个人一言一语的争执起来,风雨楼内的人还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外面早已焦灼。
下人们无人敢去劝阻,只得装作没看见。
不时,远远的,就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初来风都就能见到摄政王之妹与风国第一聪明人吵得何其热闹,真是不枉此行。”
来人口气嚣张,说话更是字字犀利。
只一眼就把花殇和司空陵的身份给看破了。
侧目往院门口看去,一个未曾见过的男子正好悠哉的踱进来。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眉峰似月,深眸如星,清逸俊秀,气度不凡。
若不是如此贸贸然闯进来,定要以为他是哪国来的贵族。
花殇望着他愣了一瞬,“你是何人?这还轮不到你放肆!”
来人面色不惊,舒爽笑道,“习性如此,花殇姑娘莫要见怪,在下墨卿然。”
说着视线又错过花殇和司空陵,往风雨楼内张望了一眼,又见不停有婢女端着盆盆血水走出。
末了口气惊诧的叹,“哎呀,竟是血咒,到底是何人能让苗疆种下如此歹毒的蛊,真想见识一番。”
他那有恃无恐的态度,惹得花殇不满,正欲命王府侍卫将他赶走,楚嘉却行了进来。
“墨先生,你果然能解这蛊毒!”
另外二人闻言,再看那男子,依然一副‘天下间就没有我治不了的病’的表情。
既是楚嘉接来的人,顾不上细问,花殇拽着他的手就往风雨楼被拖走,“我可是有言在先,医不好里面的人,你命难保!”
大婚,所嫁非他(三)
墨卿然正是当日白宣口中医术了得的奇人!
白宣登基之后,立刻修书请了此人出谷,专为贺兰沁儿医治蛊毒。
进了风雨楼,不号脉,也不问满屋子御医诊断情况,自顾把屏风后的躺在床上的女子看了一番,而后又是惊奇的叹息,“这世上果真有血咒。”
人仿佛也是第一次见,好生诧异。
风若痕便坐在屏风外的软塌上,脸色沉得铁青。
若不是而后跟进来的楚嘉说,这就是朱雀皇口中医术高深的师傅,只怕早就火起。
沁儿脖子上的刀伤止住了些,缓缓还是有血渗出。
女子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呼吸极微弱。
风若痕正欲开口问到底如何,就见墨卿然嫌恶的对那几个老御医不留情面的道,“想要止血,封住两个穴位即可,把风国未来的摄政王妃扎得如同刺猬,本就失血过多,人哪里受得住!”
说罢就动手拔掉沁儿手臂和头上的银针。
这举动急得那几个御医直叫唤,可再见躺着的虚弱的女子没有半点不适,止住的伤口也立刻止住了,奇得人瞪大双眼,纷纷闭嘴。
自知医术不及来人,沉默的退到一边去了。
简单的料理完,墨卿然从屏风里退出来,扯了婢女手中的湿巾擦拭,对风若痕淡淡道,“王妃娘娘中的是苗疆奇蛊——血咒。
此蛊也是今日我第一次见,据医书记载,中蛊之人武功尽失,身虚气短,若不受伤还好,一旦有了伤口,便会血流不止,直至身亡。”
“如何治?”风若痕未有其他表示,心中暗自度量,既然他能说得出来,必定有医治的办法。
墨卿然笑得相当自信,“既然我受了我那皇帝徒儿所托,就一定能将王妃医好,只不过……”
看了看屏风后奄奄一息的人儿,再看看风若痕和这满堂都盯着自己望的一干人。
他才慢悠悠的说,“风都虽繁华,可没有我想要的药材,要根治血蛊,王妃就得跟我回修罗谷去,所以……”
大婚,所嫁非他(四)
墨卿然抱歉的耸肩,“只怕王爷的大婚,不能如期举行了。”
不能成婚?天大的笑话!
花殇第一个冷笑起来,“现在风都城各个驿馆客栈住满了人,诸国的使节带着厚礼,还有一些王公贵族也在其中,你可知他们是为何而来?”
眼看大婚之期将近,他一句要带新娘去什么听都没听过的修罗谷治病,怎可能!
墨卿然‘呵呵’的笑,自个儿寻了风若痕对面的椅子坐下。
望着花殇,脸色极正道,“那恕在下无能为力~”
瞟了屏风里昏睡的人一眼,他口气里有几分看戏的兴味,“都已虚弱如此大婚还要照旧,看来风国的王妃不好当啊!”
他说到点子上,竟然无人反驳。
司空陵更是杵在靠门的位置,话都懒得说,心下想的全是他不知何时被秘密处决的妹妹。
其他人默然着,都不知道风若痕在想些什么。
之前发生的一幕,还有贺兰沁儿的指责,这婚还如何能成?
“修罗谷在何处?”沉寂半响,一身素黑的男子启音问道。
墨卿然眉峰微展目视远方,道,“风国之南,临近蚩尤,是个山灵水秀的好地方~”
风若痕眼中似有思量,“让她随你回谷,几时能够医治完好?”
“这可说不准,据我刚才所见,娘娘这蛊毒中了也有三个足月,得带回去细细调理,断了根源,少说也要半年。”
“半年!?”倚在门边的楚嘉惊乍起来。
那这婚到底成不成了?
好笑的瞥了眼楚嘉,墨卿然神色依旧,“半年能救回你家王妃,保她长命百岁,你说值得不值得?”
“可是……”
楚嘉担心着大婚的事,就听风若痕道,“容本王想想,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悉数退出风雨楼,留待那对人在里面。
人走空了,沁儿却昏睡不醒,风若痕来到床头,静静看着她,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责怪,不免怅然。
说穿了……由始至终,你都是怨我的吧。
大婚,所嫁非他(五)
亥时刚过,沁儿不知怎的就忽然醒了。
缓缓睁开了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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