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试探(三)
“既然如此……”她小声嘟囔,“王爷已经怀疑我了,为何还要留我在王府呢?”
说罢风若痕直视她的眼迷离起来,望着她,眼里似她非她的感觉更加深刻。
“你多大了?”
“什么?”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突兀的跳转,风若痕刚不是在审问她吗?这会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岁数来?
软塌上黑袍的男子眼眸全开,定定的望着她,没兴趣再把话反复说。
“呃……十七。”吞了口唾沫,如实作答,乖巧得像学堂里认真听先生讲书的孩子。
十七……
他眸光流转,暗藏玄机。
“哪国人?”声音清淡的继续问。
“朱雀。”那方女子继续白目的回答。
早知会有今日这一茬,来时沁儿就把身份打点妥当。
这些年她与爹娘周游列国,对各个国家的民生风情都有所了解,加上那过目不忘的本事,给自己捏造一个朱雀国刚发生了饥荒的偏僻小镇身份并不难。
这次来风都前,故意绕道,随着一堆朱雀商队而来,如果风若痕派人深查下去,最多查到那小镇半年前就荒凉了。
人走他乡也无可厚非。
“朱雀……”风若痕厚度适中的唇间咀嚼着这两个字,“你既是朱雀国的子民,为何要到我风都来,费这番心思接近本王?”
“朱雀皇?”贺兰沁儿满脸不屑,简直嗤之以鼻,“那个好色之徒,我若是去了,才是会被埋没!再说王爷四年前不是以少胜多,赢过朱雀么。”
说到这儿她翻起那双杏眼,良驹寻伯乐般,“谁规定哪国的子民就必须向哪国效力,我要的是看中我才能的人,不是看上我表皮的男人。”
闻言风若痕被她逗笑了,“如此说来本王能被当作你的目标,应当感到荣幸?”
贺兰沁儿倒不含蓄,理直气壮的就道,“我过目不忘,通晓音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能跟在王爷身边?”
危险的试探(四)
冷冷的瞥了那黄毛丫头一眼,“过目不忘不是聪明。”只是记性好而已。
揶揄得她小脸又紫又白,差点没叫风若痕把楚嘉叫来,当场把他打趴给他看!
再不成,给她队兵马上阵杀敌也行!
未想多年后,这人话比以前多了不少,大概是每日早朝被那些老家伙给闹的吧~
就是张口还是那么气人。
动不动一句‘你配吗?’、‘你行吗?’、‘就凭你?’……
到底她不及他老辣,三言两语就被逗得犯孩子气,差点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
默不作声的洞悉她的神色变化。
十七岁的女子,能有这番过人胆色,已经实属不易。
就是那日在百花楼,让他一时兴起买下她的,其实是她眸子里渗出的念想。
那一刻,他只不过在那片澄澈里看到了最诚实的色彩,而非她的动人之姿。
她生疏的暧昧,和鼓起勇气的勾引,到最后默默忍受,至多在他那里得到一个‘勇气可嘉’的半褒半贬而已。
而他在乎的,一直都是她真实的身份。
是否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姿?
思绪良久……
这答案,留待今后去慢慢的探寻吧。
站在他不远处的小人儿也不说话了。
她揣摩着,风若痕这会大概也在犹犹豫豫到底该拿她怎么样吧?
是杀还是留?
若是要杀,她早就准备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风王府的戒备没有想象中那么森严。
若是留下……
当下疑惑更深,他点破她,却不杀她,语气态度反而比之前好了很多。
联想昨夜武珈太子说的那些话,风若痕……对‘贺兰沁儿’有顾及对么?
回神,沁儿不敢再想下去,转而看向仿佛也是在思考的风若痕,笑得婉转含蓄,“方才多谢王爷相助。”
他淡淡一笑,脸上有几许自嘲的意味,“你很像本王一位故人,若非如此,那刀我亦不会挡。”
后悔挡那一刀(一)
沁儿心中一动,忍不住脱口问,“谁?”
他笑,提及某个人,仿佛就能牵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托她的福,你且留在王府吧。”
言毕便再度合上俊秀的美目,挥手示意她出去。
她站在离他七八步的距离,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心里复杂得无以复加。
他说的那个人,是她贺兰沁儿么?
那一刀,是为她挡下的么?
眸光暗沉。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出了书房,花殇竟然还等在外面。
“王爷同你说了什么?”表情还是僵僵的,态度没之前那样差了。
风若痕的脾气,琢磨难定,今天为了一个从青楼带回的小丫头受了皮肉之苦,也不知道会被怎么为难。
没想到人完完整整的出来了,真是奇。
摇头,“就问我是哪里的人,多大了,这些……”有点儿无聊的问题。
沁儿做出很无奈的表情。
花殇也有些犯糊涂,风若痕哪里是会伸手替人拦刀的正义之士,就更别说去关心他自个儿从青楼买回来的丫头的生辰八字了。
琢磨着,她又板着脸道,“别以为你今天替我挡那一下我就感激你。”罢了摆出一副和你不是很熟的样子。
口是心非的家伙。
“你别误会了。”沁儿笑得婉转,“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上去替你挡的,而且那时候我已经后悔了。”
“那你还挡什么?”花殇的声音比尖了起来,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人!
满脸堆满恍然受到惊吓的后知后觉,“武珈太子是因为我而来,今天的事是我招惹的,总不能让别人有事,可是……”
可是她拦过去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所以……
她确实不用对她心怀感激。
花殇脸色沉沉,但显然,这个答案似乎比较好接受。
就地站了半会,觉得再为难眼前人也不是,于是阴着脸道,“走吧,我带你去你的住所。”
后悔挡那一刀(二)
还以为拉拢了花殇这位管家大人,贺兰沁儿在王府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没想到,这女子将她带着在偌大的王府里七转八绕,感觉周边的景致已经可以用‘荒废’来形容了,才在一座院落前停下。
这房虽大,用外人的眼光来衡量,足以顶得上一座不错的宅院,就是偏僻陈旧了些。
要是住在这里,还怎么接近风若痕,更别说靠着他进皇宫去!
心里立刻呜呼哀哉起来……
老大不情愿的跟着花殇进到里面,满眼的典籍经文还有史册,足足堆满整个宽敞的房间。
四壁灰灰,墙角爬满青苔和蛛网,不知多久未曾有人踏足过。
贺兰沁儿顿时懵了。
她要住在这里?
“王爷有很多女人。”
在她打量着这些书时,花殇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你嘛~连个夫人都不是,这里是唯一能给你容身的地方,穿过后面的弄堂,有个房间,你住那里,若是平时没事,就替我将书整(http://。)理好。”
风若痕确实有很多女人,可是这些女人都没兰沁貌美,没有她身份来得模糊。
花殇王府里的管家,不能不多长个心眼。
而且,想起那群女人来……
呵……花殇心里冷笑,“别恨我,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不是真的想救我。”
她无需报答她。
匆匆带她来到此地,撂下几句话便回身离去了。
人走的时候倒是大方,眯笑着对沁儿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她。
可是王府那么大,转眼人就溜得没了影,上哪儿找她去?
末了一个人站在书堆里发了好http://。。久的呆,忽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她不是小妾,也不能将她当丫鬟使唤吖!
……
风雨楼内,宁静致远。
处理完早晨那处闹剧,风若痕回到自己的居所休息。
反复思想着今天和那女子的对话,寻找蛛丝马迹的破绽,等到他恍然已经午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多期望她就是贺兰沁儿。
后悔挡那一刀(三)
花殇在风雨楼上上下下寻了一圈,才在顶层的阁楼找到风若痕。
彼时人正悠闲的倚靠在丝绒软塌上,看着手上的伤发呆,神色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温柔?!
来人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来~
啧啧…真是没见过风国摄政王大人这副相思模样!
转身接过身后小丫鬟端着的饭菜,还有奴刹国那边派人送来的金创药,示意她们都退下,她则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
“王爷,那道伤口很疼吗?”
不疼你老看个什么劲,连午膳时间都忘了。
听出花殇的弦外之音,风若痕敛了眉宇间的温和之色,撑坐起来,伸手拿过青瓷茶碗饮茶,刚送到嘴边才发现茶早就凉了,顿时眉头微皱。
花殇又是一笑,“午时啦!”
饭菜放上桌,“别人望梅止渴,我们王爷是忘伤止饿。”
到底有血缘关系,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们二人说话是颇为随意的。
不说还好,一说,那人的深深目光又盯上手心中的伤口。
层层白色的纱布包得仔细,光是看着,都能让人感觉到处理伤口时,那个人的心意。
尤为让他想起幼年时……
‘砰’的一声,花殇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在桌案上,打断他的思绪。
看过去,是个很精致的瓶子,上面有奴刹国的印记。
金创药?
午时摄政王的俊眉再次不满的拧起。
“看来吖~那位武珈太子是对我们兰沁姑娘上了心了!”跟在他身边多年,又是从花楼那种地方出来,花殇自小身世坎坷,心眼自然也比别人多。
早先她是被吓到了,而后稳定了心绪,稍加揣测,不会看不出风若痕在顾及些什么。
盯着那枚小巧的瓶子,他当然知道那是做给兰沁看的。
武珈和兰沁是什么关系?
说是奸细,费尽心思安插这样一个奸细在他身边,却又是漏洞百出。
“依你之见?”
后悔挡那一刀(四)
花殇小嘴微微张合,他居然问她意见?
不过是来了一名与那位女子相似的人儿,就让他全然没了主意?
这影响力,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
接收到怀疑的眼神,风若痕没好气的瞥了惊乍的人一眼,状似无意的问,“你将人安置到哪里去了?”
“哦~就西苑的旧书房。”回答白目得很。
话音还没散尽,那刚悠哉准备倚上软塌的人又弹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瞪在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身上。
那眼神里,明明写的就是:西苑的旧书房能住人?
避开那不善的目光,花殇去到一角摆动湮灭许久的香炉,语气也严谨起来,“王爷,那个女子来历不明,就这样近身放着,不太好。”
明眼人看的出来,兰沁的出现,已经撩拨起他心里久未颤动的那根弦。
况且人还未确定,是否她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那个。
现在六国局势甚紧,如果这是外敌打击他的手段,那么不得不说,真是找准了弱点!
见风若痕半响没说话,忽然,花殇负气起来,“我倒希望昨日被你扛回来那人只是个奸细,或者就是个被迫卖身的青楼女子也行,若是真的贺兰沁儿回来了,你还不……”
“好了。”她担心的事情他清楚得很,“此事暂且如此罢。”
他现在拿不准。
若是贸然将兰沁当作奸细杀了,只怕日后悔不及当初。
所以只好留在身边,花殇将她安置得远远的,亦是为他好。
“放心,那女子会武功,冷在书房两夜都没冻死,不知道你担心什么呢~当真那么在意,试她一试,不就知是真是假了~”
点燃了香炉,花殇又走回去,抓起她兄长受伤的那只手,啧啧叹,“万一是个假货,有的人心啊~不但要凉去半截,怕是得后悔挨那一下了!”
她说完风若痕倒笑了,收回手,口气淡淡的,“挡完之后本王确实有些悔。”
他还真想看看,那一刀到底会不会劈下去。
后悔挡那一刀(五)
他还会后悔?
花殇满眼怀疑,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那自然,反正那刀劈下来伤的也不是我。”
说着没心肝的话,她还要不时瞅瞅风若痕的脸色,见他无动于衷,又继续道,“不过兰沁可真有意思了,早先她也跟我说,那刀她挡了之后才后悔,看来你们都觉得不该挡,就我该死了对不~”
女孩儿家就是小孩子气。
风若痕展眉笑,“你死了,本王让整个奴刹给你陪葬。”
“那有何意思?”她才不稀罕那破奴刹国,人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了。
“那你想要什么?”和妹妹斗了会嘴,风若痕心情大好。
好像这会你跟他说什么,都会答应你似的。
风国权利最大的男人,能宠溺的人不多,她花殇是一个。
可他一问,站在跟前的女子就埋了头,神色也凝了。
“我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的。”声音很低,搀和在温度不高的阁楼内,很是无力。
言毕,风若痕脸上笑意不再。
花殇抬起眼皮望他一眼,幽幽叹气,“你看吧,我想要的,你又不给,那你还问,所以下次别问了。”
免得人失望。
罢了又道,“不早了,先把午膳用了吧,饭菜都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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