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送走,在情在理无可厚非,但以今天的形势来说,老弟似乎对不起在下了。”
萧老人举步而出,冷冷地说:“丘兄,阁下的语气饱含责难,不是有点强词夺理、反客为主么?”
多臂熊神色泰然,仍然笑吟吟地说:“萧兄谓勿误会,兄弟所说皆是实情。目下艾文慈纠合了玉龙那一批匹夫赶来救人,昨天他们已赶到九江,先走的人可能已到了池州附近。眼看双方行将接触,而敝长上还得三两天工夫方能完全复原,即将大举,生死存亡关头已到,咱们势将不择任何手段,不放过任何制胜的好机,方可将他们置之死地。你想想看,云姑娘这一走,谁敢保证她不向她祖父天都老人透露口风?她再愚蠢,再无情寡意,或者她恋奸情变,甘心嫁给岳老弟嫁鸡随鸡,也免不了多多少少透露一些口风,她总不能眼看自己白发苍苍,爱她疼她的老爷爷枉死横尸的,对不对?”
多臂熊的话,语气虽缓和,而且是微笑道来,但其中的用字可并不太客气,不留余地。
“这一些事与小辈的人无关。”萧老人大声说。
“正相反,咱们决不放过任何制胜的机会,有云姑娘在我们手中,天都老人将是咱们的俎上肉。虎毒不食儿,老匹夫会乖乖就范的。”
岳琳脸色泛灰,说:“这样好了,在下负责看管云姑娘,保证将她不外出通风报信。”
“在下很难相信你。”多臂熊仍然微笑的说。
“你的意思是……”
“人交给在下看管。”
“你……”
“在下保证她,在事成之后,完整无损地交回给你。”
“不行!”岳琳骇然叫。
多臂熊呵呵笑,说:“随便你。你如果坚持,咱们的协议就此一笔勾消,各行其是。你们在场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顶尖儿白道高手,当然足以对付玉龙那群老不死,也足以应付中原一剑杨世超。不需要丘某这些人帮你摇旗呐喊助威。咱们就此分手,好来好去,再见。”
说完,含笑挥手,示意同伴离开。
飞霜愈听愈胆寒,她知道,爷爷的安全可虑了。
所有的人,全用奇异的眼神盯着岳琳。
多臂熊的人开始退开了。
神剑秦泰心中大急,脱口叫:“岳贤侄,拿定主意。”
百步神拳更是焦急,接口道:“岳贤侄,机会不可失,不可因小失大。”
岳琳内心天人在交战,脸色苍白,扭头凝视飞霜。
飞霜也脸色苍白,她在扫视四周,寻觅脱身路线,未注意岳琳的表情。
“岳贤侄……”神剑秦泰急叫。
岳琳一咬牙,突然举步便走,讶然叫:“你们随便吧!”丢下飞霜急步开溜。
脚步惊醒了飞霜,讶然叫:“岳兄,你……”
百步神拳向岳琳跷起大拇指。喜悦地叫:“贤侄,这才是大丈夫的行径。挑得起放得下。世间美女多的是,放得下方是人间大丈夫。”
人丛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仅可分辨的咒骂:“无耻!”
飞霜如被雷击,怔住了,久久方叫:“岳兄,琳哥!”
她自从与岳琳山东一别后,不再叫岳琳为琳哥,这时生死关头,叫琳哥也没有用了,岳琳要做大丈夫,大丈夫何患无妻?亲妮的叫声,唤不回大丈夫的心啦!
岳琳头也不回,急急走了。
她向村侧的密林飞逃,大滴汗珠向下滚。
多臂熊的人中飞起三条有影,快逾鹰隼,奋起狂追。
这是一座疏林,林左是修竹,林下枯草丛生,近竹林一带更是藤罗垂挂,荆棘重重,密密麻麻无法通行。
三名青衣人奇快绝伦,比飞霜快多了,两起落便已追及,长笑震天。
飞霜心胆俱来,她目前唯一的念头,是赶快逃出险境,设法通知爷爷。听到身后的笑声,便知人已追近,顾不得荆棘伤人,她转向荆棘丛中边。
第一名青衣是个五十余岁,鹰目高颧的人,一跃而上。远出三丈外友足下沉,脚一点再次跃起。这瞬间,突觉脚下一软,似乎所踏处不是实地,怎么软软地用不上劲?脚下一软,但仍然远出丈处,本来一跃可届三丈,定可落在姑娘身后出手擒人,这一来又得费一纵之力。
他所踏处是一个坑,坑内有人潜伏在内,坑外盖了枯草,掩住了这人头部。他所踏之处,正是那人的左肩。
飞霜逃入树林,背后追的人也到了。她知道走不掉,走不掉只好拼命。大喝一声,大旋身就是一剑。
青衣一声怪笑,大袖一抖,“啪”一声震飞了她的长剑,右手伸到,捷逾电光石火,轻轻地按上了她的天灵盖。
村内,突然传来大叫声:“二爷,大小姐到。”
走近村口的岳琳,向跟在身后的乃兄岳珩苦笑道:“大妹来了,京中可能有消息传来,接她去。”
人全散了,村口林空寂寂,草木萧萧。
潜藏在洞坑内的人像是死人,始终不曾移动,当人群已散,方喃喃地说:“是的,不放过任何可以制胜的机会,机会不是来了么?策使他们自相残杀,岂不妙哉?”
他就是艾文慈,昨晚潜身坑中,藉草掩身,一动不动地侦察村中的情形,谁也没料到他有那么大的胆子,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在村口潜伏,也没有料到他有那么大的耐心伏了一整天毫不移动,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儿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天色不早,黄昏降临,外围的暗桩只留置少部份警戒,大部分撤回防守村四周,以避免桩多力分的弊端,事实上他们仍嫌人手不够分配,警戒网不宜撒得太广。
村东角的警备,岳琳的人撤回一半,由大风山庄的人接替,整座中浦村戒备森严,危机四伏的。
艾文慈将带来的干粮饱肚子,带上水葫芦,背着剑,胁挂盛着金针匣的特制革囊,穿的是草黄带褐色的劲装,腰带上还带了一件一面黑一面白的披风,头上有外黑里白只露双目的头罩。整个人裹在神秘可怖的气氛中,像个恐怖的幽灵。
幽灵一寸寸接近了村外缘,隐没在房屋的阴暗角落里。
一道短墙下蹲伏着两名警哨,警觉地向外监视。居然未能发现有人从身后经过。要深入办事,不可先制警哨,他连越五道警哨,直趋中枢,首先到达村东,已是二更未三更初时分,在夜行人的心目中,时光尚早呢!
小厅中,岳家兄弟与乃妹正在争吵,争吵得相当激烈。只有兄妹三人,没有人在场排解。
岳琪姑娘上次在山东,协助乃兄伴同飞霜姑娘远缉艾文慈,明枪暗剑齐施,把艾文慈追得上天无路,几乎得手。岂知艾文慈机警绝伦,多次逢凶化吉脱出罗网,最后她被艾文慈擒为人质黑店遇险,艾文慈反而以回报怨将她救出。此后,她对艾文慈的看法有所改变,不但不愿再协助乃兄,甚至不时在乃父金翅大鹏面前替艾文慈缓解。
她来了半天,弄清了情势,心中不以为然,向两位兄长愤慨地说:“二哥,你居然与大风山庄的黑道反贼同流合污,这件事传出江湖,你叫爹爹如何做人。而这些消息绝对瞒不了人,你怎么不替爹爹想一想?
我反对你这种不顾后果的做法,你必须悬崖勒马改弦易辙,尽早摆脱那些人所共弃的黑道凶魔。”
“大妹,你别管我的事,爹爹已许我便宜行事,我做的事我负责,你叫什么?”岳琳不悦地说。
“大哥,你怎么了糊涂和跟二哥胡来?”岳琪的火发向岳珩。岳珩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两位大师和两位仙长皆不反对,今天到达的擒龙客萧老爷子也无异议,我凭什么反对?擒沈仲贤做饵,是神剑秦老爷子一手策划的,我又怎能反对?大妹,你要知道,我和二弟奉命追缉艾文慈,名义上是我和二弟主事,其实我们只是傀儡而已,他们只要藉我和二弟的官员身份,以便合法地缉捕人犯,由不得我们。两僧两道皆是江湖提督直接差来的人,他们是事实上的主事人。大妹,你责备我们是不公平的。”
岳琳也冷冷一笑,接口道:“我和大哥是朝廷的命官,缉盗的专使,所行所事,与爹爹的武林地位无关。我们并未利用爹爹武林的声望,要求武林朋友奔走驱策;我们作为是好是坏,由我们负全责,别用有损爹爹的名望这些话来唬人好不好?”
岳琪不屑地微微嘴,悲愤地说:“二哥,你这些话无法令人心服,不管这次成功失败,我相信爹爹都会不悦的。暂且将爹爹的武林声望置之度外,那么,午间你竟牺牲云姐姐,将她交与大风山庄的恶贼,你有何话说?你对得起不顾一切伴你天涯缉凶的云姐姐?她前来找你,你却自私自利不顾情义,将她交给宇内凶魔,扪心自问。你天良何在?”
“哼!她这次可不是助我而来,她居然替艾文慈求情呢?不错,她曾经帮助过我,但并不是说我欠她一份情。再说,我已经替她尽了力,她该怨她的爷爷天都老人,于我何干?”岳琳笑笑说。
岳琪气得粉面泛青,拂袖而起愤愤地说:“好吧,和你这种强词夺理的人说也说不清,明天我回家,把你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向爹禀明,让你一意孤行好了。”说完,出室而去。
“大妹……”岳珩急叫。
“别理她,这疯丫头,她也同情起艾文慈来了,留她在此反而误事。
不等她到家,咱们已将艾文慈的脑袋摘下来了。”岳琳毫不在意地说。
“二弟,你我是不是得反省?”岳珩迟疑地问。
岳琳不悦地推椅而起,冷笑道:“要反省,你自己反省好了。做事三心二意,万事无成。大哥你这种人做事下不定决心,婆婆妈妈讨厌得很。”说完,径自走了。
外面窗脚下,黑影隐去。岳琳在院门外仰天吸入一口气,喃喃地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可不像大哥那么没出息,畏首畏尾成得什事?”
门外站着两名警哨,前中一名问:“二爷你说什么?”
“我说,擒艾文慈的一天快来了。”他大声说,似乎藉此发泄心中闷气。
多臂熊的卧室,紧接着前面的门房。病房内,脸色略带苍白的玉面神魔,坐在榻上运气行功,额角汗影闪亮,似在紧要关头。多臂熊把守在门外,替玉面神魔护法。
房四周,八名高手严加戒备,如临大敌。
多臂熊的卧室后进,是囚禁飞霜姑娘的小室,中间隔了一座天井,没有后门。天井中有两名看守,瓦面上伏着两名警哨。后面两侧的墙根下,也有两名警哨潜伏。瓦面的与墙角的警哨,皆可与前面病室的警哨保持目视联络,相距仅六七丈,彼此呼应,任何人也休想接近十丈内。
左右的村屋上下,皆有警哨潜伏,可说绝对安全。
寒风彻骨,夜黑如墨。后墙脚的一名警哨,刚感到身后冷风讽坝,便突然昏原,靠在场上人事不省。
一个黑影如同无形质的幽灵,到了天井的短墙下,像轻烟一般徐徐上升,一手搭住墙头引体向上,侧头以一眼向内瞧。另一手伸至墙头,轻轻一振,两把飞刀化虹而飞。刀出手,人立即以闪电似的奇速滚越墙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身法扑向两名看守,双掌齐抓,抓住了两名看守的脖子向屋内提。
黑影是艾文慈,那两把飞刀,得自大清河双杰万老大万文手中。昨晚他救隐虹姑娘,接了万文三把飞刀,今晚用上了两把,一把贯入一名看守的喉下方,另一把射入一名看守的左背胁直抵心坎,随刀下扑,两名看守未能发声叫号,便呜呼哀哉。
他将两名警哨倚在墙角下,轻轻卸了加了锁的小木门,闪身而入。
小屋中灯光明亮,前面向天井开了一个小窗,在窗外可看到室内的一切。
飞霜姑娘的手,被粗大的铐链铐在一个特大号的石磨上。铐链连着脚镣,双脚也被脚镣扣住了。这是说,她的手脚皆被扣死,只能稍稍活动。外衣被卸掉了,现出穿在里面的亵衣,即使她能有缩骨法逃脱,上体无衣也够狼狈的。她躺在一堆稻草上,冷得脸上已无人色,浑身都在发抖着,缩成一团。
艾文慈取出口精剑,俯身低喝:“禁声,举动要轻。”
飞霜听到叫声,方觉有人近身,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个可怕的人,吓得几乎叫出声,以为是鬼魅出现哩!
日精剑削铁如泥,削断了铐链与脚镣,他将披风将她裹上,低叫道:“抱紧我,出去将有恶斗。”声落,将她背上,用衣带系好,剑鞘不要了。
他剑隐肘后,跃出天井扶摇上升,出其不愈猛扑瓦面的两名警哨,快速绝伦破空猛扑。
瓦面上伏着的两名警哨,刚看到黑影从天井下升上,还以为眼花,尚来不及站起,剑已将一名警哨刺死在瓦陇上。
“吠!”艾文慈暴叱,一脚急飞。“砰”一声响,将另一名警哨竟踢飞三丈,上升丈余。带着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号,掉下屋后去了。
他一跃而下,去势如电射里飞,没有人能看清他是人是鬼,但见黑影一闪而逝。
中浦村像一锅沸水,火把齐明,人群惊窜,乱哄哄成群结队大搜特搜。可是,入侵的人无影无踪。
飞霜在艾文慈的背上,像是做了一场恶梦,从开始撤走至出村,她只感到人向上升;有人横尸,有人狂嚎,接着是腾云驾雾一般,耳畔只听到风声呼呼,身躯乍起乍落,四周黑漆漆一片迷蒙,她感到头晕目眩,如此而已。但她的心是清明的。神智更是清醒,毛骨怵然地想:“这救我的人,是不是鬼?”
不久眼前更黑,接着火光一闪,有松明的毕剥声传出。
这是一石洞,很小。但相当深,而且内部折向,里面没有风,松明的火焰毫不摇晃。
艾文慈将她解下,从壁角的石堆中取出包裹,取出一件夹衫,背着身子递过说:“外衣宽大,但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着,将就些,穿上再说,地面的山洞阴凉,你如果不穿悉从尊便。”
口气含有敌意,飞霜先是一怔,然后急急穿上外衣,用腰带一捆,像是一件长袍。穿着停当的,她揉动着手脚说:“恩公,你似乎对我有成见,但为何救我?能请教你的大名么?”
他拉掉头目转身,冷冷说:“成见!哼!我该袖手旁观看你遭报。”
飞霜脱口叫:“艾文慈,你……”
“哼!你还没忘记艾某,记性不差呢。”
“你……你救了我……”
“在下并非救你,而是利用你。”
“什么?你……”
“在下用你那位好朋友好情人岳琳的狗腿子们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