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氏还未杀人,便被后到的三十余名悍贼中的八名截住了。
艾文慈想阻止她们杀人已来不及,心中暗暗叫苦,叫道:“联手,靠近来。”
冉峰从侧方抢人,递剑叫:“来一个死一个。”
艾文慈托夫叉拨出,一声大喝,回敬一叉,迫得冉峰向后跳。再反手一振,“锋”一声崩开三绝剑攻腰肋的一剑,顺势就是一叉,还以颜色。
三绝剑知道厉害,侧闪八尺避招,反而挡住了另一名悍贼出招,人影候止。
艾文慈横叉相候,徐徐向绛玉被围攻的方向移,虎目神光闪闪,作势迎击。他脸上冷汗如雨,脸色泛灰,每一条肌肉都在绷紧,持叉的手已现颤抖之象。日精剑晴藏在腰带上,任何时候他皆可拔出行雷霆一击。
冉峰一声低喝,踏进两步。
艾文慈向左移,叉尖一振,左面的悍贼惶然一剑封出,急退三步不敢接招。
双方僵住了,等候着最佳的出招时机到来。
尚氏身陷重围,后到的三十余名悍贼中,几乎有一半将她围住。另一半包围绛玉与艾文慈,却不敢贸然加入。
糟了,眼看三个人又被缠住了。
正危急间,蓦地右方吼声震耳,在大火熊熊火光灼天的明亮光线下,那名戴狻猊面具的黑衣人冲人,恰好接近被迫得危危可岌的尚氏附近。
黑衣人身法迅捷无比,龙齿剑一挥,“叭”一声砍断一名悍贼的双腿,怒叫道:“谁是飞天鼠冉峰?快来纳命,债主到了,我…··,”
尚氏已到了生死关头,左小臂挨了一刀,开了一条五寸长半寸深的创口,鲜血如泉涌,眼看要糟,听到叫声,猛地浑身一震,狂叫道:“官人,是你吗?助我!”
黑衣人如被震台,猛地一声怒啸,龙齿剑招出“八方风雪”,连人带剑飞旋而进,“噗嗤嗤”数声怪响,三名悍贼变成六段,疯虎似的冲近尚氏,重围立解。
“是蕙吗?”黑衣人嘎声急问。
“云松,果然是你……”尚氏叫,一跃而至。
黑衣人连挥三剑,迫退潮水般涌来的贼人,一面问:“谁是我们的孩子?”
“毓儿在外接应,那小后生是萧家的丫头。掩护他们撤走,不可恋战。”
“不!不能撤走,先收拾小贼,我要和冉贼决一死战,十年亡命破家之恨,比天高海深。杀!不逃者死!”他最后两句话,声如霹雷,压住了火场的爆炸声。
悍贼们愈来愈少,一个艾文慈已够令人丧胆,再加上一个挥舞奇形怪兵刃的可怕怪人,岂不令人寒心?而且堡中火势已不可收拾,悍贼们的斗志终于濒临崩溃边缘。
把守在堡墙上的尚毓不知战况,反正知道众人已陷入重围,赶忙向小秋道:“二表哥,我们得下去。”
小秋摇摇头,说:“下去没有用,恐怕又得陷住。”
“那我们……”
“我们得设法驱散群贼,助他们脱困,不能硬闯贼巢。”
“我来设法。”尚毓说,向堡中大叫道:“龙泉云和两县的官兵到了由下,快禀报大爷定夺吧。”
他一叫,叫得附近的贼人心中发毛,谁还肯禀报冉大爷?机伶鬼立刻发出了逃命的暗号,带了家小启开堡门,放下吊桥逃命去了。
不消多久,火场已无贼踪,斗场附近的贼人也陆续抽身溜走。
树倒猢狲散,但在飞天鼠冉峰这株树末倒之前,贼猢狲尚不至于全散,一二十名心腹仍然替他卖命。
无情剑已来到斗场,站在远处紧张地注视着恶斗进行。
兵在精而不在多,乌合之众似的小贼一散,冉峰与十余名心腹高手,反而施展得开。五个人围攻艾文慈,三个人包围了黑衣怪人,三个缠住绛玉,两个向尚氏抢攻。看情势,冉峰这一方仍占些优势。
艾文慈这一面形势危急,围攻他的是冉峰、三绝剑、三名艺业了得的悍贼,实力雄厚。他仍能支持,但明显地出现了真力衰竭的征候.托天叉挥动时已失去了速度,马步虚浮,闪避的身法显得迟滞。
黑衣怪人一声沉叱,一招“狂风扫叶”迫退了三名围攻的悍贼,挺身一跃,侧跳丈余,再凶猛地冲向从尚氏背后偷袭的一名悍贼,一声怪叫龙齿剑拦腰一挥,力道千钧。
捍贼听到叫声,闻声知留扭身出把自卫,“回风拂柳”剑虹旋飞。这一招是还攻,而且控制使三方正面,来人如果不收招闪避,即使能伤人也必须赔上老命,所以这一招用得极为恰当。
可是,龙齿剑比佩剑长一倍,黑衣怪人志在必得,出招的部位算得极准。在兵刃上已占了绝对优势。
快,快得令人眼花,招出生死已判,没有变招的机会。喇一声长剑从龙齿剑下方半寸一惊而过,龙齿剑则挥过悍贼的熊腰。腰挡不住沉重锋利的龙齿剑、“嚓”一声贼腰中分,内脏飞洒。
“围攻使托夫叉的人有飞天鼠在内。”尚氏急叫。
黑衣怪人转身虎跳,大喝一声,砍倒一名围攻绛玉的贼人。绛玉抓往机会,左手打出五枚梅花针,射倒了另一名捍贼。
先前围攻黑衣怪人的三名悍贼惊得手脚发软,艺业相差太远,围不住怪人,赶忙集结并肩拒敌,在后追逐。
怪人不理睬他们,两起落便到了飞天鼠冉峰的右侧,一剑迫开一名悍贼,拉掉面具大喝道:“住手!姓冉的,认得十年前杭州鸿泰绸布庄的尚云松吗?”
喝声如沉雷,人影倏止。
火光冲天,照耀得附近如同白昼,热流扑面。相距最近的火场仅有三十支左右,自然可以看清人的相貌。这人剑眉虎目,留了三绺短须,年约四十出头,脸色红中带褐,留着风霜的遗痕,眼梢嘴角已有显明的老纹出现。
冉峰按剑而立,略一打量对方,徐徐迫进沉声问:“你显得老了,但相貌并无多少改变,果然是你。今晚是你带人毁冉某的基业?”
尚云松丢掉面具,双手徐举龙齿剑,迎上咬牙切齿地说:“姓冉的,鸿泰绸布庆被你抢光,尚某两次伤在你手下,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尚某是本份良民,竟然被匪盗官府两相煎迫,家破人亡逃出浙江,十年亡命罪案未销,此恨绵绵。阁下,叫你的人退走,你我生死一次,十年仇恨今晚一笔勾销。”
三绝剑冷笑一声闪到,接口问:“阁下。你既然冲冉施主而来,那么,那位青年人与小花子都是你的党羽了?”
“道长的口气……”
“贫道至净,人称我宇内双仙之一。”
“咦!你是三绝剑至净道长?在下不清宇内双仙居然会与海贼飞天鼠同流合污。”尚云松讶然道。
“贫道只问你,小花子是不是你的贼伙。”
尚云松转头四顾,恶斗已经停止,但各处一方,仍保持动手的姿势。
尚氏在左后方,一名悍贼扬剑相待。小花子与另一名悍贼在有后方,双方相对形如斗鸡。先前围攻他的三名悍贼,在他正后方并肩而立,作势上补。
三名悍贼在正前方不斗处,三枝剑逐指支叉而立的艾文慈。
无情剑正剑隐肘后,在左侧方徐徐举步而来。
右侧方有四名悍贼,显然是刚赶到声援的人。
他心中明白,自己一方并未占优势,极可能有余贼赶来会合,再动手时将又是一场混战。飞天鼠如果存心脱身,以轻功成名的冉贼当无困难,所以他必须激冉贼放手一拼死活,不然此仇难报,冉贼往天涯海角一走,到何处去找?
他不了解尚氏今晚的事,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负完全责任,略一思索,说:“道长的事,在下不愿答复……”
“那么,贫道只有向阁下讨公道一途了。”三绝剑抢着说。
尚云松心中大急,万一与老道交手时,冉贼乘机溜走,岂不前功尽弃?说:“请道长稍候等在下与冉贼交待要当,再还道长公道,如何?”
“冉施主的事,与贫道无关,他是主人,理该让客人先行了结过节,施主姓尚吗?可否将身份表明?”三绝剑冷冷地说,剑尖徐扬,鹰目中冷电四射。
冉峰向手下的悍贼打手式,徐徐退后。
尚云松大急,向老道沉声说:“道长既不问冉峰的事,请退在一旁,在下保证还道长的公道了。”
“贫道已等得够久了。龙齿剑乃是冲锋陷阵的兵刃,贫道不知能否接待下呢,施主请赐教。”三绝剑阴森森地说,长剑一振,龙吟乍起,立下了门户。
尚云松怒叫道:“老道,你急什么?你误了在下的大事……”
绛玉忍无可忍,突然一跃而前。她对面的悍贼来不及阻拦,一声怪叫大举步便追。
形势一乱。一触即发,悍贼同时发动,又展开凶狠的拼搏。
绛玉来得快,用剑向三绝剑一指,怒叫道:“老道,来,你我放手一拼。”
“哼!你找死。”三绝剑冷笑,闪身放过飞外冉峰的尚云松,一声冷关再发,身剑合一攻向绛玉。
尚云松飞扑冉峰,冉峰一声怪笑,左手疾扬,三把飞刀化虹而出。
尚云松本有准备,十年前两度栽在飞刀上,这次穿了护身软甲前来寻仇,已有万全准备。但在心理上,他对冉贼的飞刀确是兢兢业业不敢大意。飞刀来如寒星,他本能地闪身回避。
“得”一声轻响,一把突然折向的飞刀未中他的右肩,翩然坠地。另两把飞出十丈外,贴身而过的厉啸声令他头皮发紧。
他奋勇疾冲而上,抢剑待砍。
冉峰一声长笑,侧跃丈余,一面游走一面怪笑道:“又是一个穿了甲为人,冉某的飞刀委实名震武林,武林无出吾右,哈哈!打!”
尚云松倏然止步,伸剑准备拨击飞刀。
没有飞刀飞来,冉峰向右一跃八尺。
尚云松急掠而上,大吼道:“你走得了?””
冉峰突然被草所绊,脚下失闪,向前一栽。
尚云松一跃而上,龙齿剑手下绝情,“力劈华山”猛劈而下。
艾文慈正在两侧外,刚一叉将三名悍贼追退,眼角看到冉贼仆倒,么看到尚云松一剑下劈急叫道:“小心有诈……”随着叫声,他急跃而上。
冉峰在身躯着地的刹那间,背部冒险暴露在龙齿剑下,左手后扔,左手持剑以把一拨,一声长笑,滚出丈外去了。
“嗓”一声响,龙齿剑以半分之差,擦过冉峰的左腰肩,砍下一块衣次与冉峰的一段腰带,砍人地中尺余,劳而无功。
尚云松只看到有寒星从峰贼的左肩下飞出,相距太近,想躲已力不从心,只觉左小腿一震,奇痛入骨,似被尖锤击中,不由收脚后退。低头一看,一把飞刀插在小腿侧,被腿骨所拦,仍钉在腿上,刀长仅五寸,又窄又薄,谁也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凶猛的劲道,居然会将人震退。
他不在意,一声怒叫,挥剑扑上追击。
冉峰侧跃八尺,狂笑道:“倒也,阁下。”
尚云松突觉下身一麻,左脚似乎已经不在了,站立不中,人向前冲,“当”一声扔掉了龙齿剑,砰然仆倒,双手慌乱地支撑身躯。可是,气血一沉,眼前发晕,似乎脱力。
冉峰反扑而上,举剑疾挥。
“哎呀……”不远处的尚氏狂叫,“铮”一声架开向她进攻的悍贼挥手的一剑,想脱身奔来抢救,但已来不及了,悍贼也不容许她脱身,另一剑接捷攻到。
生死须臾,尚云松想动也力不从心,暗叫完了。
不远处,绛玉引开了三绝剑,在草坪上立下门户,老道迫上报出“白蛇吐信”抢攻,她后退一步,“指天誓日”轻封来剑,“铮”一声双剑相交,她的剑突然下沉,一声低叱,“阴极阳生”狠招出手,先前阴柔封招的劲道突变,以怪异的凶猛力道排空直入,剑随手进,行雷霆一击。
三绝剑吃了一惊,急退八尺叱道:“且慢!你是谁的弟子?”
绛玉冷哼一声,反问:“你问这话有何用意?”
三绝剑迫进两步,喝道:“说,不可自误,你姓什么?”
“在下萧玉。”
“萧玉?怪,美髯公萧孝贤,你的什么人?”
“这……”
“说!”
“那是家祖。”
“呸!见你的鬼,萧家没有名玉的人。”
“信不信由你。”
“你如果是萧家的人,为何不知道贫道?”
“在下岂有不知之理?”
“那你竟敢与贫道动手?”
“那是你迫我的。”
“上次你并未用武当的剑术。”
“在下不知你与师门的恩怨内情,不愿暴露身份。”
“哼!你怕贫道向武当报复拿你出气?”
“这个…”
三绝剑突然收剑,冷冷地说:“你听清了,贫道被逐出武当,错在贫道,因此师门情义仍在,贫道不和武当的门人为难。你说,令尊何人?”
“家父辈谱为传,子不言父名。”
“你的辈谱为何字?”
“家”
三绝剑双眉深锁,惑然地说:“怪!萧传劳到底有几个儿子?”说完,扭头便走,转向两名捍贼北道:“你们还不滚蛋?”
绛玉注视着他的背影,叫道:“道长珍重,那宏光老道是个下三滥的玄门败类,下贱得专向妇女勾搭骗钱,与这种人为友,有失身份。”
三绝剑止步扭头叫:“胡说,谁与宏光是朋友?贫道在紫虚观落脚,管闹事而已。告诉那位青年人,下次叫他小心了。”说完,向无情剑奔去,相偕走了。这时,也就是冉峰使刀仆倒暗发飞刀的时光,老道不再过问,如飞而去。
冉峰挥剑扑来,剑奔向云松的后颈。
蓦地,喝声入耳:“接叉!”
寒光人目,劲风压体。冉峰机警绝伦,猛地收剑侧扭身后退。
“呼”一声厉啸,托夫叉几乎贴胸而过,令他毛骨悚然,半寸之差,危极险极。
艾文慈全力将叉掷出,提最后一口元气奔来。
冉峰连退五六步,收剑入鞘咬牙切齿地叫:“哦不信你是不怕剧毒的金刚。”
声落,双手连扬,一阵刀雨齐向奔近至两文外的艾文慈射去。
文义慈右手一扬,日精剑脱手而飞,用尽了真力,脚下一虚,突然倒地。
变生仓碎,冉贼的飞刀已完全出手,做梦也未料到艾文慈会自行倒地,飞出刀手便无法再行控制,枉费心机全部落空。
这瞬间,恶贼看到了自己发出的刀雨中,多了一星奇异的光芒,还来不及分辨是啥玩意,这星光芒便已冲过刀雨,快得几乎肉眼难辨,近身了。
想躲已来不及,这位暗器大行家,飞刀出神火化的大贼,不得不冒险伸手虚拍近身的光芒。
掌与芒接触,恶贼突觉手掌一冷,接着胸前轻微一震,别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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