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大碍的。老毛病了,前几日天气热,再也是又着了点急,有几日不能下炕,现在却是也好了的,只是还有些恹恹的,怕进宫来让太后看了操心,才就没来。”
苏悦菡不想再多说什么,嘱咐了几句母亲多仔细着自己的身子,也关照下姨母,便又问起过几日的选妃之事。已经入了秋,再有月余,先帝的孝期也就过了,各地报选上来的待选秀女名单已经拿在了手里,自然会挑一些模样、性情、才学都出众的入宫来。只是,紧要的位置上却也不是随意的安排,苏悦菡先头上也问了太后的主意,可是太后自打何太妃薨逝,莫离公主离宫未返之后,身子一直不痛快,什么事也都是不想着操心的,只说让苏悦菡自己拿了主意再去问阮黎望就好。苏悦菡自己虽有些计较,到底也是不太踏实,也就让母亲再去给问问父亲到底妥不妥当。
苏夫人略略地看了几眼说道,“这个陆将军的妹妹,倒是听你父亲说过,人是个不错的。而且现在韩大将军年迈,虽说仍有心披挂征战,到底连皇上也是不忍心的。可是除却韩将军之外,却也没个绝好的能信得过的人选。听闻陆将军年轻骁勇,是个能有担当的大将之才,皇上若是能笼络下也是好的。”
苏悦菡点头,暗暗记下,就又问起其他几个,吴氏之女,其叔父是封疆大吏,现下里也正是合适的年纪,若是能入宫来也是好的选择。蒋家千金才学之名满誉京城,其父亲和兄长一个在户部任职,一个在吏部当差都是朝廷堪当重任之人,若是有女入宫,该只会更加忠心于朝廷,皇上身边有个这样的才女,也只会是大有裨益。
聊了半晌,苏夫人忽然叹气道:“小荷,你素来是最懂事的,可是母亲却只担心你太过懂事了些。给皇上后宫广纳妃嫔,绵延子嗣,自然是好的,也是你这皇后该做的。可是,却也不必如此急功近利,皇上如今也还不及弱冠之年,你与皇上这一年来也还尚无所出,却不着急如此便一下子添了这么许多新人,那你与皇上之间岂不是还没热络起来,就要疏远了。”
苏悦菡冲着母亲皱皱鼻子,笑着拉了母亲的手道,“母亲不用担心女儿与皇上的事,若是皇上有心于我,再又多少的新人又有何妨,若是无心于我,后宫中只我一人却也是不顶事的。先帝本就子嗣不丰,现在后宫里只觉的冷清的紧,多些人来也是热闹些的。”
苏夫人也是宠爱地看着苏悦菡笑说,“几时倒也不知道,你还成了个爱热闹的人。小荷既是这么说,那皇上对你是有心还是无心呢?”
“母亲放心,自是有心的。”苏悦菡安慰苏夫人道。
苏夫人话接的便也快,“既是有心,怎么这么许多日子,你这肚子里还没个动静?”
苏悦菡羞赧地垂了头道,“许是身子有些虚,前些日子子余给女儿诊脉说过,气血多少是有些亏的,想来就是不宜受孕了。”
“哦,对了,冯家的孩子在宫中做太医呢,这倒是让人放心了,他既说你体虚,你就多让他帮着调养就是,养好了身子,早早有个皇子,你这皇后才是做的尽善尽美了。”
“女儿知道。”苏悦菡也只得应付道,每次面对太后和母亲说起这样的话题,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言语敷衍着。
送走了母亲还不到晌午,阮黎望还没有下朝回来,想起上午有人来回了说二皇子阮黎盛身子又是不太好,二皇子一向体虚,一个炎夏过来总有各处不适,倒也没有太要紧的病症。不过苏悦菡还是想着该去看看,就算是为了让何太妃宽心也是好的。
在阮黎盛那里遇到冯子余让苏悦菡倒是有些小小的欣喜,自从菱儿身子好了之后,她与冯子余却也是有些日子不见面了。原本阮黎盛的病一直不是冯子余问诊,只是原来的太医家中有事告了几天假,正好是冯子余代替前来。照例开了些药,二人便一起出了阮黎盛的住处。
“小荷气色倒是好,这么热的一夏天,却也没有任何不适。”冯子余说道。
“是,我一向不惧热只畏寒,你是知道的。”
“可是我给你开的药,却不曾听说御药房那边给你抓药。”冯子余说道,颇有些抱怨之意。
苏悦菡却只是装傻地笑,“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你开了药方,我只记得仔细地收好,倒是忘了抓药了。”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也没这么不在意的,你现在还是年轻,等有了岁数,再这么不爱惜身子,受罪的可就是自己了。”冯子余又唠叨道。
苏悦菡赶紧拦他,“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就让春暖去御药房拿药,你可别又啰嗦个不休了。”
二人只是在御花园里信步走着,这时节正是百花争艳才过,枝头稍许凋零的日子,冯子余就又想起苏悦菡养的兰花。随口问道,知道现在只剩下一株,也是有点惋惜。于是出主意道,“天气眼看就凉了,以往听凡安说过,兰花不耐寒的,反正也只剩下一株,不如移到盆里,拿到屋子里养着。省得最后一株,也过不去冬。”
“这样可以吗?现在好歹是活着,这样一挪万一倒伤了根呢?”
“一池花只剩下一株,总是不适应这么长的。挪走,换个地方,没准是个好活路,一直死守着那一块地儿,怕它不好,也许还是害了它呢。”
苏悦菡闻言点点头,眼看到了太医院近前,二人也就道了别。临走前,冯子余却忽然说道:“小荷,换个心思,没准倒是有个好的活法,你说是不是?”
苏悦菡一愣,冯子余也只留给她了一个背影。
转头走了几步,却看到眼前一双明黄色的龙靴,抬头看见阮黎望才要请安,阮黎望便扶住了她,只是闷闷地问道,“冯太医喊你小荷?”
☆、宠幸需慎
日头有些晃眼,苏悦菡逆着光,看不清阮黎望此时的表情,只是觉得语气中倒也无太过恼怒的痕迹,却仍是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妾小字小荷,臣父、臣母与相熟的亲友都是这么称呼臣妾,臣妾与冯太医自幼相识,也是喊惯了的,刚刚冯太医与臣妾偶然说起家中诸人一些往事,一时顺嘴忘了称呼,还请皇上宽恕冯太医的失礼和臣妾的无状。”
阮黎望扶起苏悦菡伏下去的身子,声音仍是有些闷闷的,却开口道,“朕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刚才听了,觉得新鲜,原来梓童小字小荷。倒是听着挺好听。”
“是,臣妾生在荷花盛开的日子里,名里用了个菡字,小字就用了个荷字。”这话原本大婚当日里便是苏悦菡想要告诉阮黎望的,却因那日他的冷漠而无了开口的欲望,此时再说,却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也不过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面前的阮黎望好似早不是那一日的阮黎望了吧?而自己又何尝是当日的自己。
“嗯,梓童的名和小字都很好听。”阮黎望说道,自然而然地去牵了苏悦菡的手。
“皇上下朝了吗?这是要去哪?”苏悦菡这才想起问道。
“嗯,朕才去了鸾阙宫找你不在,便想着先去给母后请个安,再去鸾阙宫的,不想在半路就遇到了你,梓童这是要去哪里?”
“臣妾从二皇弟那边出来,也是要去看看母后。”
阮黎望听闻一笑,握着苏悦菡的手便又紧了几分道,“那刚好,咱们一起过去。母后身子若是还好,咱们也是许久没有一起陪着母后用膳了,正好就在绵福宫用了午膳再走。”
太后这一日身子倒是还算爽利,此时趁着阳光不错,日头也不算毒,正在院子里散步,听见通传,抬眼就看见牵手而来的阮黎望和苏悦菡,清冷的面上不觉就挂上了一抹笑容。
难得三人一起用午膳,太后瞧着面前的小两口相处似是比初时果然亲热了许多,心中自然是欢喜,老人们最多想着永远是子嗣,于是便也劝道,“望儿最近操劳国事,听说极是辛苦。只是再辛苦也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的,有悦菡照顾着,哀家自然是放心,可是望儿自己也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知道嘛?”
“儿臣知道,谢母后关心。”
“再有,如今你与悦菡大婚也是快一年的时间了,以往若说是你们之间尚不熟悉,哀家也不催着,今日哀家看,你们也是感情甚笃,如何悦菡肚子里还没个动静?是望儿近来操劳国事冷落了悦菡,还是身子骨哪不舒坦,没仔细着瞧瞧?”
苏悦菡倒是很冷静地接话道,“母后,儿臣往日里也与您说过,是儿臣身子骨不争气,气血亏虚不宜受孕,不过这些日子也是紧着调养呢。母后您也莫要太急,即便是儿臣身子不好,再有几月,后宫充实,也不怕皇上无法绵延子嗣的。”
阮黎望听了太后这话,却是有些窘,急着端了茶去喝,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可是听了苏悦菡的话,却不禁又是一呛,一下子就咳了起来。
苏悦菡忙着去帮阮黎望顺气,太后笑望着她俩,等着阮黎望顺了气才又道:“悦菡,那哪会一样啊,虽说日后后宫嫔妃多了,哪个有了孩子都是望儿的子嗣,都是咱们皇家的枝叶,可到底你是皇后,只有你的孩子才是嫡出的正统。好在如今你们也还年轻,倒是也不那么的着急,可是现在想想,先帝那会儿,像望儿这么大的时候,哀家却也是有了长公主了的,只是那孩子命薄……”
苏悦菡见太后眼中有了哀戚的神色,赶紧打断道,“母后,现在天虽还热着,却是也入了秋,臣妾让内务府那边捡着今年才进贡来的锦缎给您做了几件厚些的衣裳,一早说送来给您试试,到不知道可还合身,暖和不?”
太后闻言敛了愁容微笑道,“试过了,很是暖和合身,样式也好看。只是哀家老了,哪还需要这么多新衣,倒是悦菡,别光想着哀家这老婆子。自己也要添置些新衣,人年轻,生的又好看,别辜负了这青春美颜。”
苏悦菡含羞垂首道,“母后谬赞,儿臣哪里称得上好看,您也不是未见过四公主的,还有过几日要上选的秀女,儿臣这几日看了不少的画像,那才是各个美貌如花的。”
太后掩面而笑,嘴里说道,“悦菡就是恁的谦逊。”
阮黎望不禁在一边嘀咕道,“就不知梓童的眼睛是怎么看的,要朕说,梓童这样子才是让人看着最可心的。”
太后和苏悦菡都听见了这句低语,太后面带欣慰地微微颔首,苏悦菡面露羞赧,却又不禁有些意外地瞟了眼阮黎望。
阮黎望却只是低头吃菜,边吃边赞道,“母后这里的菜,儿臣平日里有几样还真是从未吃过的,好吃的紧。”
“你素来只喜(…提供下载)欢食荤,哀家上年纪口味清淡,专门捡了些素菜来吃,自然是你未吃过的,倒不知你何日里也转了口味呢。爱吃,就多吃些,偶尔吃些清淡的,对身子也是大有裨益的。”
一餐午膳,三人说笑着,倒也吃的开怀,太后的精神也比往日好了许多。吃罢了午膳,太后要歇着,帝后二人出了绵福宫,也不上轿辇,阮黎望只管拖了苏悦菡的手就走,边走边说道,“这午膳不知不觉就用的多了,还是要走几步消消食的。”
苏悦菡便跟在身边,轻笑道,“皇上若是也喜(…提供下载)欢吃这些,以后臣妾也张罗几样可口的素菜给您就好,可是再好吃,也没得一次吃的太多,总是对龙体不好的。”
阮黎望听了就只是笑,似小孩子一般,带着点傻气。一边走,一边扭着苏悦菡的手,犹犹豫豫地似乎有话要说,苏悦菡被他拽得难受,几次侧过头去看他,他却也并不说话。二人踱步回了鸾阙宫,苏悦菡问阮黎望是否要歇个晌午觉,阮黎望只是摇头,苏悦菡便只叫人泡好了茶端来,没喝几口,外边就有人传说,内务府拿了各宫新添的衣裳服饰的单子来让苏悦菡过目,苏悦菡盈盈起身,跟阮黎望施了礼便要出去。阮黎望此时却踯躅着忽然开口道,“梓童,朕以后也唤你小荷可好?”
苏悦菡微微一愣,遂笑答:“皇上不嫌臣妾小字太过小气,愿意这么称呼臣妾,臣妾自然高兴。”
阮黎望听了,原本略有不安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带着几分欣然轻唤道,“小荷……”
“臣妾在。”苏悦菡躬身应道。
“嗯嗯,朕就是喊一下试试,那,那个,小荷去忙吧。”
下午间的阮黎望似乎开怀了不少,偶尔看折子略略皱了眉头,却不一会儿也就展开,西北的灾情和边患仍是未有缓解,倒是南边的灾民安置妥当,大得人心,也算是一桩让人松心的事。晚间阮黎望便刻意让孙福圆嘱咐着御膳房又多加了几道菜,也算是小小庆祝下。
苏悦菡见阮黎望这一天比前几日少了几分愁容,心里也是松快了许多。也就听着阮黎望念叨着朝廷上的事,有些处理得好的,阮黎望言语间便也免不了有几分自得,苏悦菡也就紧着奉承几句,阮黎望就更开怀了几分。
晚膳撤下,阮黎望依旧是还未走,拉着苏悦菡在院子里吃茶赏月,再有半月便是阮黎望的生辰,苏悦菡也就问起该如何庆祝。阮黎望只道,如今虽说朝堂上的事有了缓解,少了些忧虑,毕竟还不是天下太平之时。况且,离着先帝孝期也还有些时日,实在没有大肆庆祝的必要。“小荷,只朕与你夫妻二人,加上母后和朕的几个还在宫中的兄妹一起吃个饭就好。这生辰之日,朕也只是想着与朕最亲近的一起吃杯酒,说些贴心的话就是。”
“皇上圣明,您既心系天下与百姓共甘苦,又念着家人亲情,真是无一不周到。”苏悦菡赞道,虽是奉承,却也有几分由衷。
阮黎望自然十分受用,美滋滋地牵了苏悦菡的手道,“这入了秋,晚上也有些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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