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有一双火眼金睛眼,一眼就瞧出这两尊美人像价值不菲。
卫夫人飞快地在心底盘算着这两尊白玉美人塑能值多少钱,心潮略有些澎湃,但是面上还是淡淡的:“王爷这礼太重了。”
刘诤捉摸不透卫夫人的意思,心里也不慌。
只要他能捉摸透卫昭的意思就够了。
如是想着,刘诤朗朗大笑三声,道:“不过两件玩意儿博相爷一笑罢了~贵不贵重,又有什么重要的?”
刘诤都这样说了,卫夫人便坦然收了这份厚礼:“那臣妇就替相爷谢过王爷了!”
说完,卫夫人命人收这两尊玉下去,并收拾收拾那俩西域美姬,给刘诤带回去。
大功告成,刘诤压在心口上的大石落下,真恨不得马上找卫昭来见上一面,向她邀功。
刘诤如此想,也如此做了。
“不知道卫三小姐可在府中?本王与她也有一些日子没见过了,夫人命人请她出来一叙罢~”
刘诤笑眯眯地同卫夫人说。
卫夫人是答应了越慎言要替他拦着刘诤的,是以再次脸不红心不跳地欺君了:“她一早便让威武将军府人请了去,这会子还没回来。”
刘诤闻言,遗憾地轻呼了一声,然后抚掌道:“无妨,那本王便在这儿等她回来。”
卫夫人久闻刘诤厚颜大名,今日得见,心中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要等人,卫夫人不好逐客。
略一沉吟,卫夫人扭头吩咐采薇道:“你去寻大少爷来陪王爷说话。”
看着采薇得命下去了,卫夫人起身向刘诤请辞:“臣妇手头还有许多琐事要处理,便少陪了。一会儿大儿卫昶来到,王爷便同他聊天打发时间罢~”
刘诤笑得如春日一般,明媚照人:“夫人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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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钟后,卫昶来了。
刘诤想着卫昶是卫昭的大哥,便放下了王爷的架子,同他亲切地说话。
卫相爷那般正经又风趣的人,生出来的儿子当同他一样儿的罢?
刘诤这般想着,试图用与卫相交往的那套同卫昶相处。
谁知道这卫昶就特么地继承了他爹的正经,一点儿风趣的边都沾不上!
刘诤说个笑话,卫昶不仅听不懂要刘诤解释,还在刘诤解释完毕之后对他进行教育——
王爷您是皇室之人,代表着皇家风范,怎么可以说这种不入流的笑话?!您应当多看多听,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而后为民请命才是啊!
讲个笑话而已就要上纲上线,这天还怎么聊?!
头一回交锋大败下阵,刘诤不信邪,干脆顺着卫昶的口风说民生。
这下好了,这个话题说到卫昶的心坎上去了。
卫昶仰头喝完一大杯茶水,慷慨大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卫昶自己一个人自己唱戏就算了,他还要求刘诤回应他,还要求刘诤说说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这辈子立志于做一个闲散王爷混吃混喝等死的刘诤好想哭。
半个时辰后,刘诤连笑都笑不出来,卫昭也不要等了,匆匆忙忙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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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诤解决了西域美姬的问题,想来卫相卫夫人当冰释前嫌才对,谁知道卫相还犟着性子不肯低头。
掐指一算夫妻二人已有一个月没说过话了,卫夫人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成,难免会有人说闲话,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脚踹开了卫相书房的门。
因为夫人有令,大家都不敢靠近书房伺候,只能远远地看着书房里烛光亮起,然后听到卫相一声闷哼。
这一夜,书房里灯火明明灭灭,偶尔传来卫相或吃痛的或难忍受的轻呼。
第二天早上,卫夫人一如既往地早早起来了。
看卫夫人红光满面,却神色如常地召唤管事们来吩咐事情,院里伺候着的下人不由得好奇起昨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来。
卫相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方醒。
卫相是一手扶着床栏,一手扶着自己老腰,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的。
守在屋外的采薇听到卫相的动静,忙进屋来伺候。
卫相没料到下人来得这般快,赶紧收了扶着床栏和老腰的手……
采薇目瞪口呆地看着卫相直瞪瞪地从床上往地上倒头栽下去……
“咔擦——”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快来人!老爷从床上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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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来的龚太医给卫相包好了断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相爷!您已经不是龙虎之年了,要保重身子啊!”
卫相的老脸臊得通红,尴尬地清咳一声,道:“这……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啊!”
龚太医给卫相递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然后下去给他开药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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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太医开出的药方足足有十页之巨。
其中两页写的是养骨头的方子,而剩下的两页,全是补阳的药材。
能在卫相院子里伺候的人都不是蠢货,一看这药方子,登时就都明白了。
于是卫相和卫夫人院子里的气氛莫名地变得微妙起来。
卫夫人泰然处之,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卫相表面上还端着个架子,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这一夜,到了睡觉的时候,卫相磨磨蹭蹭地赖在屋子里不肯挪动。
卫夫人冷冷地看了卫相一眼:“相爷今晚上还要睡书房不?”
卫相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书房的床太硬了,不好睡!”
卫夫人闻言眉毛一挑:“那么我去睡书房?”
卫相继续摇头:“也不用也不用!咱们的床这么大,两个人一道儿睡,敞敞的!”
还怕治不住你?!
卫夫人轻哼了一声,转头对采薇道:“你去把书房里老爷的东西都收拾了,送回来罢!”
☆、第98章
卫相受伤了,便告病在家养伤。
卫相摔床的第二日,皇上便命跟前最得力的大太监李菊福送伤药来,并传了口谕,命卫相好好养伤,公务暂且先搁置罢。
卫相负责谢恩,管家小娘子卫昭卫昀二人负责收赏赐。
打开李菊福送来的唯一一只金匣子,看着里头一粒粒圆滚滚黑黝黝的药丸,卫昭的额头不由得落下十三条黑线。
同样窘迫的还有卫昀。
姐妹俩相顾无言半响,卫昀终于弱弱地开了口:“昭……昭儿,我记得李公公说的,好像是伤药?”
卫昭轻轻地盖上了匣子盖子,神情比较复杂:“这个……也算是伤药的。专治内伤……”
缄默片刻,卫昀点了点头:“也是……”
这时候在她二人身后等着登册入库的采蘋举着毛笔,忍不住发声问到:“小姐,这丸药要如何录册?”
采蘋看着卫昀,卫昀看向了卫昭。
卫昭揉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答到:“宫里赏什么,咱们就录什么好了。”
采蘋应了一声,运笔如飞,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了——
十全大补丸,二十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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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卫相留了女儿卫昭来说话。
一开口,卫相便提皇上的赏赐:“今儿皇上赏了我不少伤药,想来我们家一家子都是习文的少有受伤的时候,而我也就这阵子用得上,约莫又要余下许多……”
听卫相这开头,卫昭莫名其妙地背后发凉。
紧接着,卫相捋了捋美髯须,望着卫昭微笑:“你待会子下去,将里头的药留一小半下来,剩下的包成两包,一包给段轲送去,一包给阿好送去。他俩都是习武的,难免磕磕碰碰的伤着,他们派得上用场。”
卫昭忍不住嘴角一抽。
虽然卫夫人没过问宫里来的赏赐是什么,但是一看卫昭这表情,就知道不对头。
卫夫人走过来扶起卫相又往他身后加了一个软枕,说:“段家和越家都是百年的武将之家,家里的上好的上药还能缺了不成?老爷您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
卫夫人这般说,卫相只是不服气:“他们家的是他们家的,我送的是我送的。再说了,我送的难道就比他们自个家的差吗?!”
卫相老毛病又发作,卫夫人不想同他在这样的小事上产生分歧,只能无奈地转头对卫昭道:“那么你便按着老爷的吩咐,给二位公子送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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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是苦着脸从卫相的屋子里出来的。
这么尴尬的差事……让她怎么处理?
难道要暗中掉包换成真正的伤药送去?
卫昭走了两步,卫夫人身边的采薇便追了上来:“三小姐请留步。”
卫昭停下了步子,待采薇过来。
对着卫昭一拜,采薇开口问:“夫人让我来问三小姐话,今儿皇上赏赐的伤药,有什么不对?”
卫昭叹了口气,答采薇到:“皇上赏赐的药材都是补阳的……其中最打眼的是一匣子的十全大补丸,足足有二十粒。”
听到卫昭这话,采薇小怔一下,然后嘴角忍不住往上一翘,对卫昭福身道:“好的,我这就去回夫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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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卫夫人就着身边的关雎来同卫昭说,不管皇上赏的是什么,只管包了给二位未来姑爷送去。
卫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关雎。
什么?!将这个玩意儿送给他俩,不太合适吧?!
卫昭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和关雎再次确认:“夫人真是这么说的?”
关雎望着卫昭一脸不可思议,微笑着点头:“夫人真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漏下。”
得到关雎的确认,卫昭已经没想法了。
既然夫人说要送……那就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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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份礼送出去,段轲坦然收下,越慎言反而命人将药丸又送了回来,并称,这药他用不上。
卫相一听下人回报了越慎言的回复,对着卫夫人赞许地说:“阿好真不愧是我相中的人!我就是喜欢他这份自信!”
卫夫人笑了笑,道:“可当初他们越家,可是求了昭儿三次老爷您才许的欸。”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每一次打脸。
这一次卫相也是持如此态度。
“刘备还三顾茅庐呢,咱们昭儿哪值不得他求三次了?!”卫相泰然自若,“我那时候是在考验他!”
看到夫人翻了个白眼不理自己,卫相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安梯子:“对了!皇上赏赐的药我还没吃过呢!夫人快命人拿了来,我今晚上吃上一剂,看看是不是威力无穷!”
卫夫人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将卫相的头塞到被子里去:“得了得了!药也是混吃的?!老老实实睡你的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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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进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柴骄阳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养在卫夫人跟前的豆哥儿十分喜欢这个二婶,每次柴骄阳来请安都要围着她打转。
这一天,柴骄阳再次来给卫夫人请安。
卫夫人忙免了柴骄阳的礼,说她:“你这都快七个月了,就少往外走动了。”
柴骄阳扶着算珠的手落了座,对近旁的卫昭笑笑,转头去答卫夫人的话:“夫人是一早免了我的晨昏定省,可是为人儿媳,也不能十天半个月地不来给婆婆请安一次罢?再说了,出来走走,对孩子也好。”
听柴骄阳这般说,卫夫人便不再要求她。
正巧这时候奶娘抱了豆哥儿过来,对着屋里的三位主子请了安,笑道:“哥儿听说二奶奶来了,豆羹也不吃了,闹着要见她呢~”
正说话着,豆哥儿已经挣扎着下了地,蹦跶着小短腿跑到柴骄阳腿边,甜糯地叫了一声:“二婶~”
柴骄阳伸手摸了摸豆哥儿的,夸他:“豆哥儿真乖~”
豆哥儿“咯咯咯”地笑起来,抬起双手冲柴骄阳撒娇:“二嫂抱抱!”
上首的卫夫人一听,不由得宠溺地说了孙儿一句:“豆哥儿乖,别去闹你二嫂。”
这时候卫昭起身过来,在豆哥儿身边蹲下,问他:“二嫂带着小宝宝呢,抱不了豆哥儿了。让小姑姑抱好不好?”
豆哥儿眨眨黑溜溜的大眼睛,转身勾住了卫昭的脖子:“小姑姑抱抱!”
卫昭一把抱住侄儿香|软的小身子,看了柴骄阳一眼,不由得起了个念头。
指指柴骄阳的肚子,卫昭问侄儿:”豆哥儿,你觉得婶婶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呀?“
二岁多的孩子明白的事情并不多,听卫昭这样问,豆哥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都说孩子的第六感最是灵敏,卫夫人一听卫昭这样问,也跟着问了一句:”豆哥儿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生男生女柴骄阳都无所谓,但若是能早一些知道孩子的性别,她也是愿意的。
三个长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豆哥儿左看看右看看,良久方答——
“豆哥儿……想要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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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和卫昭两个正无语着,柴骄阳已经先行笑出了声。
伸手在豆哥儿胖嘟嘟的小脸上摸了摸,柴骄阳说:“豆哥儿想要小狗狗,那么回头二婶让人给你抱一只来,好不好?”
豆哥儿高举双手,欢呼道:“好!”
近几次陈馨携一双儿女回门,豆哥儿在外婆家见到了这种毛茸茸的生物,爱得不得了,心心念念着想要一只。
为着有小狗狗的事情兴奋了好一会儿,豆哥儿这才探出粗短的小手,在柴骄阳的腿上拍拍。
正同卫夫人说话的柴骄阳不由得低头去看侄儿:“豆哥儿怎么了?”
豆哥儿眼睛眯成了月芽儿,笑得鼻子都皱起来了:“二婶婶~这是个小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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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闻言大喜过望,招手让卫昭抱了孙儿过去,狠狠地在他脸蛋上亲了几记,然后对柴骄阳说:“是个哥儿,准没错!”
卫昭喜气洋洋地回过头来恭喜柴骄阳:“二嫂好福气!头一胎就是男孩呢!”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也赶紧儿给柴骄阳贺喜。
柴骄阳只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不管是哥儿还是姐儿,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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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豆哥儿给柴骄阳预测了孩子的性别,卫昉坐不住,也赶着回娘家让侄儿给探一探。
一回生二回熟,再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豆哥儿不假思索地对卫昉说:“大姑姑的是个小妹妹!”
守在一旁的卫昀一听,忙去安慰卫昉:“没事,大姐你还年轻,回头可以再生哥儿的。”
卫昉笑着捏捏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