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一旁的卫昀一听,忙去安慰卫昉:“没事,大姐你还年轻,回头可以再生哥儿的。”
卫昉笑着捏捏豆哥儿的下巴,转头对卫昀道:“是个姑娘也好。姑娘是娘亲的小棉袄,贴心。”
卫昭笑着给豆哥儿拿了一块糖,掰碎了小块小块地喂着他吃,十分认同卫昉的话:“我也觉得女儿好。乖乖巧巧的,又听话。”
豆哥儿口中含着一块糖,口齿不清地对卫昭说:“豆哥儿听话的!”
童言稚语,惹得姐妹三个一齐笑了。
过来摸摸侄儿的小脑袋,卫昀弯着腰对他说:“豆哥儿可别太快长大呀~你还要给我和你小姑姑探弟弟妹妹的呢~”
☆、第99章
眼瞧着十月见了底,刘彤大婚之日即将来到。
太子刘念回京了。
刘念不是被越慎言派出去的人找到的,而是为了公主出降一事回来的。
回京先拜见过皇家长辈,刘念一刻也等不着,即刻飞身去往威武将军府见越四,也不管宫门即将下匙。
与喜气洋洋的刘念不同,与他久别重逢的越四似乎不太开心。
刘念还未来得及给越四献宝,便被她一把拉入书房,关上了门在里头说话。
这话一说,就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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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下人说,太子从我们家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在卫相府卫昭的书房里,越慎言同她这般说。
卫昭想起当初越四同自己说过的话,叹息一声:“这回小四是铁了心要和他分开……虽说太子待她情深如许,但是皇家那般人家,我也不知道当不当劝一劝她,莫要分手。”
“感情的事,勉强也勉强不来。”越慎言一顿,又道,“不过太子这次出去一趟回来,性子沉稳了许多。要是一年前的他,定要闹得我们越府阖家上下不得安宁。”
说到太子出行一事,卫昭不由得心生向往:“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是是个男儿,也不愿意在这牢笼地呆着,定要走得远远的,看一看我大周朝的大好河山。”
越慎言微笑着,伸手抱住她放在桌上的小小拳头:“以后,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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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分手却不消极伤感,反倒气势高涨地重新追求起越四来。
如果说以前他同越四的相处模式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那么现在他在越四跟前是温柔体贴,标准暖男一枚。
此外,还每日投越四所好地往她这儿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以博佳人一笑。
某日卫昭去找越四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太子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模样,对越四嘘寒问暖的,不由得娇躯一震。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太子这一别一年,大家都该自挖双眼了。
卫昭觉得太子此番大变样,除了得益于眼界的开阔之外,一定还有一位军师!
要不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破孩怎么知道泡妞啊!
如是想着,卫昭直接提了最大嫌疑人越慎言来审问。
被卫昭怀疑给太子做了狗头军师的越慎言大呼冤枉:“我年长太子七岁,一向同他相交甚少,论参谋也轮不到我当啊!”
和越慎言相知多年,卫昭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头有答案:“那你觉得是谁?”
越慎言摸了摸卫昭的鬓角,笑着反问:“你觉得,这世上和太子年纪相当相处甚密,又了解小四脾性的人,是谁?”
卫昭略一想,说了一个人:“你三弟?”
越慎言点点头。
卫昭顿时默然。
越慎言等着卫昭说话等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开口问她:“在想什么呢?”
卫昭抬起一只手支颐,望着越慎言道:“你们兄弟俩也太不厚道了!身怀绝技也不帮着点儿你二弟,一个只想着自己,另外一个又只想着太子……”
说着,卫昭十分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哎……我真真可怜越二公子!若不是老天有心玉成,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越慎言被卫昭这神态语气逗得一笑:“你都说了他是傻人有傻福,那还用得着别人帮!倒是我,未来岳丈不松口,才真是不知道何时抱得美人归的那一个呢!”
无意之间提起这不称心之事,越慎言话音落下时,脸上那点笑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卫昭看他神色不对,赶紧岔开话题,聊些其他的可乐的事情。
越慎言知道卫昭是怕自己伤怀,忙又将这事抛在脑后,同她说起自家三弟越慎知的八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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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刘彤风光大婚。
皇家婚事不同于平常百姓之家,卫昭又是未出阁的小姐,不能到场去目睹刘彤最幸福的一刻,不由得有些遗憾。
刘彤成婚后第三日,卫昭这才前去公主府拜访她。
看着刘彤春风满面地出来,卫昭冲着她行了个大礼,而后起身上前去牵了她的手,打趣道:“啧啧啧,果然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瞧你这水润润的样儿,我以方表哥待你好吧?”
刘彤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然后扯了卫昭坐下,笑意盈盈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问她:“我今日的眉毛,画得好不好看?”
卫昭看着她两道眉毛一边深一边浅、一边高些一边低些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故展颐一笑,答:“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刘彤啐了卫昭一口:“就知道取笑我!我看你家的越大公子以后画得肯定比我这还奔放!”
说完,正巧丫鬟们上了茶点来,刘彤让她们搁了东西滚蛋,然后同卫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刘彤很想和卫昭说一些私密的事,可碍于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放在台面上来说,百蚁噬心似的,难受死了。
卫昭看刘彤那纠结的模样,再想想她素日里大胆作风,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来。
心中暗自好笑,卫昭也不去问刘彤,只悠闲地喝着茶,给她说自家八卦。
听到豆哥儿测孕一事,刘彤觉得十分新奇,开口便说:“我家里也没什么小小孩儿,待我怀孕了,你也带豆哥儿来给我测测~!”
卫昭满口应下。
刘彤说完了,不由得又有些犹豫:“我这是又想马上有喜,又想缓两年再生……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卫昭乐了:“你这才成婚几日?!便就去想孩儿的事了?!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我都还没嫁呢你就怀上了,我岂不是输得惨不忍睹?!”
刘彤被卫昭这样子闹笑了:“我也就这么一想……”
卫昭拍拍刘彤的手:“顺其自然罢。”
刘彤点点头:“嗯,顺其自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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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刘彤才和卫昭提怀孕的事不到两个月,便被太医摸出了一个月的身孕。
卫昭言出必行,带着侄儿拜访公主府,给刘彤摸了一把。
豆哥儿说是女孩。
刘彤身份这般尊贵,生男生女都是好的,听豆哥儿这般憨憨地说,喜得在他脸上香了两记,赏了他好多稀奇古怪的玩具,俱是珍宝制成。
卫昭一看这情形,不由得嫉妒起自己的小侄儿来——
你小姑姑我赚个皇家赏赐都是提着头在刀尖上跳舞的,你小子倒好,嘴巴张一张说个性别,这钱就哗啦啦来了?!
人比人,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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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柴骄阳的产期也跟着近了。
虽然说卫相府接生过两位小主子,但是这一回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早就准备好了接生婆和奶妈。
除夕当日早上,柴骄阳终于发动了。
柴骄阳折腾了一整天,最后在年岁交替时分,平安诞下一名男婴。
新生儿的哭声是与新年的鞭炮声一同响起的,守在屋里的卫夫人大喜,忙命人去给家中各人报讯。
彼时正被炮竹声响烦得要死要活的卫相一听这喜讯,也顾不上外头天寒地冻又吵又闹,汲拉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陪着父亲守岁的卫昭无奈,只能抱着父亲的氅衣追上去:“老爷!衣服!先把衣服披上!”
此时整个京城正鸣炮之声震天,卫相听不到小女儿的呼喊,一鼓作气跑了好远才被卫昭追上。
卫昭气喘吁吁地站定,给卫相披上氅衣:“老爷您慢点儿。”
卫相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一抬头正好看到天际有无数的烟火腾空升起,噼里啪啦地炸成绚烂一片。
卫相心情十分好,指着那天空,对卫昭道:“昭儿,咱们给你这位小侄儿取个小名叫阿炮,好不好?”
耳边声音杂,卫昭一时间听不清楚:“……老爷您同我说什么?”
卫相回过头了给了卫昭一个“你是聋子吗”的白眼,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心生的哥儿小名取做阿炮,你觉得好不好?!”
这回卫昭听清楚了。
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凸凸凸”地跳动着,卫昭十分艰难地开口问:“炮……是哪个炮?”
“就是鞭炮的炮!炮仗的炮!”
女儿蠢笨,卫相不由得有些生气。
卫昭闻言大囧。
想着怎么着也要给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小侄儿争取一份做人的尊严,卫昭弱弱地反问卫相:“为什么……不叫阿鞭、或者阿爆?”
说完这个提议,卫昭自己也囧了。
这两个小名和卫相提的那个就是半斤八两,一样的难听啊!
其实方才卫相也是一时兴起,现在被卫昭这么一问,一时半伙也想不起关于“炮”字的掌故或箴言来,不由得恼道:“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卫相一生气,整个卫相府都要抖三抖。
卫昭默默地认了怂:“自然是……您说了算。”
“哼!”
卫相冷哼一声,甩手往卫旭的院子走去。
走了几步,卫相一回头,看到卫昭还杵在原地不动,不由得大怒:“发什么呆呢!还不跟上来!”
卫昭听不清卫相对着自己说什么,可看他一脸不善,忙小跑着追上去了。
和小女儿一道儿走在爆竹声中,卫相在走到卫旭院子门口的时候,突然清咳了一声,解释一般地同卫昭说:“呐。咱们卫柏村里有个说法,说的就是孩子起贱名就好养活……所以我看,叫阿炮挺好的。”
都这个时候了卫相还要兜着他自己那张老脸,卫昭无语至极,半响方答:“嗯……是挺好的……”
☆、第100章
乐呵呵地抱过了孙儿,卫相转头便对卫夫人说:“我给他想了个极好的小名儿~夫人要不要听听看?”
守在一旁保持着神经紧绷状态的卫昭一听这话,忙上前去截住卫夫人的话头:“老爷也真是的。一早就说出来就没神秘感了,留到洗三那日再说,不好?”
卫夫人瞧了卫昭一眼,知道她这一打岔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便顺着她的意思点头道:“昭儿所言极是。”
看着卫相一副憋得慌的模样,卫夫人面上含笑:“老爷要是真想同我分享,那咱们回屋了关起门来说罢。”
在卫相的认知中,只要是卫夫人说的,那就一定有道理!
所以卫相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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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相是第三回当祖父,怎么说抱孙子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是以抱了一会儿卫旭的小儿子,卫相瞧着夫人面上有几分倦色,便还了孩子回去,叫卫夫人回屋去。
卫夫人惦记着卫昭方才打岔一事,可也不主动开口,只能卫相自个儿提。
果然,进里屋椅子都还未坐热,卫相便迫不及待地同卫夫人说:“我给小小旭儿取了个小名,叫——阿炮!”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卫夫人的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阿炮?”
卫相一说这个就来劲,忙拉了卫夫人的手,探出食指在她的手心上眉飞色舞地写了一个字:“就是炮竹声声辞旧岁的那个炮字!”
卫夫人沉默片刻,说:“老爷,那个字是爆,不是炮。”
卫相一噎,干脆就这般将错就错下去:“哈哈哈,我说的是就是阿爆。”
说完,卫相还似给自己坚定信心似的自言自语到:“嗯,就是阿爆。”
卫夫人微微一笑,也不去揭穿他,只问:“老爷为什么想要给小孙儿取这么糙的一个名字呢?”
卫相摸了摸虎须,道:“都说了贱名好养活,所以我有此想。”
说着,卫相看向夫人:“夫人觉得这个名字够不够贱?”
卫夫人点了头:“是挺贱的。”
卫相面上正有得色,谁知道卫夫人话锋骤然一转:“但是我记得咱们卫柏村老家宅子隔壁数过去第四家的卫三伯的五儿子的长子去年生的小男娃也叫这个小名,一村里住着都是亲戚,撞了名,不好吧?”
卫相早被卫夫人话里的那个一二三四五闹得有些头晕,且村中人际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而他离家也有二十来年了,更分不清谁是谁了。
卫相不由得扶额,烦恼起来——怎么这么别致的小名都会有人和我孙儿撞!
卫夫人瞧着卫相那绞尽脑汁的模样,心中好笑,又说:“这个名儿用不上,不是还有别的名吗?贱名好寻,狗剩,二嘎啥的,相爷您再想一个就是了。”
听到卫夫人说的那两个名字,卫相的脸骤然一黑,摆手道:“这两个也太贱了!不行!”
卫夫人起身,走到卫相身后扶了他的肩膀,劝诱到:“老爷您今儿也抱过了,咱们二哥压手,下面的人称了说他足有七斤重呢。这么胖的小子,哪里不好养活的了?所以这小名嘛,也不必往贱里取,咱们寻个吉利字,给他取了便是了。老爷您说,我这法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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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卫家二房长子洗三礼上,作为祖父的卫相十分自豪地公布了小公子的乳名——
阿元。
元者,始也。
小哥儿是新年伊始之时诞生,又是二房卫旭的长子,元字,当得。
没有从卫相口中听到意料之中的“阿炮”,卫昭在欣慰之余,不由得好奇起卫夫人怎么说服卫相的来。
于是卫昭怀着一颗八卦的心,去找卫夫人。
母女俩相处并不扭捏,卫昭拜见过母亲,开门见山地提出了疑问。
卫夫人轻飘飘地瞧了女儿一眼,抓了一把算盘过来。
卫昭立即狗腿地上前去给母亲拨好凌乱的算珠。
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