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计划全部都打乱。而你自己也差点因你的愚蠢冻死饿死!你倒是说说,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我有些傻了眼,我不跑,难道还傻乎乎地在这里躺着等你把我烧死?只是他这么理直气壮地问话,难道是确认那天夜里我并没有听到他和元胡摩的对话?还是……他只是在试探我听到了多少?
定然是试探吧。
我明了他的动机,旁敲侧击道:“阮陌哪里是发疯?阮陌是担心离宫之后,被大冢宰发觉,反而给天王惹来一身骚。大冢宰似乎对天王与阮陌的事格外上心呢。”
宇文毓冷声道:“若不是你一声不吭就跑掉,惹他怀疑,他怎么会上心?阮陌,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最后一次机会?什么意思?天王还没死心啊,还想着移花接木的把戏?当真不怕大冢宰知道你们掉包之计?”我有些怀疑宇文毓的智商,只有点明。
宇文毓眼里头的恼意一闪而过,“要不是你想和旧情人远走高飞,朕用得着冒这么大的险吗?”
我一下子怔住了,宇文毓说得真是好听,为我冒险?敢情他用元胡摩顶替我入宫是为了我?他还真是天真,居然用这么伟大的借口来解释移花接木。我冷冷一笑,他当我是三岁孩童么?
“大冢宰那边,朕自有办法。用不着你费什么心!”宇文毓烦躁地把窗户哗啦推开,“一会儿,你想见的人就要到了,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
“你把杨坚找来了?”我有些迷茫,他这又唱得是哪一出?可一下子就了然于胸,他莫不是想给我安排一出与侍卫出宫苟合,藏匿于这座小宅中,最后野鸳鸯不幸双双丧身于火中的结局?
宇文毓想杀我,哪怕不能把元胡摩带进宫里去,他也要杀我灭口的。我与杨坚的“私情”为他找了一个绝佳的由头,非常适合用来向宇文护交差。
或许我的声音高了些,宇文毓在一旁阴阳怪调地说道:“用不着那么激动,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
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门外边响起了杨坚铿锵做作的声音,“杨坚叩见天王,不知天王召见卑职,有何吩咐。”
宇文毓还真是雷厉风行啊。我挣扎着要起来,宇文毓瞧了我一眼,眼眸中的讥讽之色实在是明显,他是在嘲讽马上就要把我和杨坚毁尸灭迹了吧。
宇文毓绕过屏风走到外间,把门外的杨坚召了进来。
一阵铠甲窸窣响,外边的杨坚,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声,“天王。”
宇文毓说道:“杨坚,其实今日朕找你来,是想为你做桩媒。”
“做媒?”杨坚有些意外,“卑职一心只想建功立业,报效天王,不敢妄想娶亲。”
“男儿要建功立业,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若是有两情相悦的人,却万万不可错过。韶华易老,若得一心人,相携一生,也是一种福气。”宇文毓款款道。听起来,颇有一番感悟。
杨坚不再吭声,沉默着等待宇文毓的下文。宇文毓笑着对房内说道:“古人云,衣莫若新,人莫若故。朕有心玉成你们二人,你带着她远走高飞去吧。”
我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宇文毓以为我和杨坚有私情,想要让我们俩做一对苦命鸳鸯,但杨坚是何许人,怎么会如他所愿?
果然,杨坚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床上的我,他的眼眸里头波澜一现,立马“扑通”一声,笔挺地跪倒下去,“天王明鉴,卑职对贵嫔娘娘绝无半分非分之想,更不曾和贵嫔娘娘有任何私情,请天王明察。”
宇文毓知道杨坚会不承认,不为所动,“你不用急着否认,朕也约略知道些你们的事。召你来,不是要治你的罪。是朕不喜欢强扭的瓜,既然阮陌她一颗心都吊在你身上,你就把她领走好了。”
宇文毓话还没说完,杨坚的额头便把冰凉的地板磕得直响,“天王,卑职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分假话,倘若卑职对娘娘有任何私情,愿遭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他这一番誓言起得太狠毒,把宇文毓都给镇住了,杨坚却还不忘表决心,“卑职一心一意只想为天王排忧解难,报效朝廷以慰亡父在天之灵。”
宇文毓万万没有想到杨坚会是拼死不认的态度,他全盘计划是出于我和杨坚有私情而展开的,可现在,则让他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你当真这样想的?功名利禄就这样重要?”他犹疑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头满是不甘。
第五十七章 会筹谋?
我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也已经看够了,但我到底要回宫,要和宇文毓继续周旋,这残局只有我来收拾,于是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插话进来,“天王就别跟杨公子开这种玩笑了。天王的的确确是要为杨公子做媒,但怎么可能是我呢。新娘子另有其人,杨公子就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杨坚依旧跪在地上,并不看我。不看我,是他对我的话不认同,甚至在他心里边,更加认定是我有心陷害他于不义。前殿约会风波,此时此刻的赐婚试探,搞不好在他看来,都是我从中作梗,刻意想把他和我绑在同一根绳子上。他以为我想跟他同归于尽,宁愿自己惹了一身骚也要把他拉下马?我不禁苦笑,杨坚对我的敌意怕是要越来越深了,只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但愿我能在他得势之前就逃离长安城。
“陌陌?你们?”宇文毓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上前亲昵地牵着他的手,说道:“天王,玩笑开够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宫去了?赐婚的事,天王还是改日再和杨公子说吧。我瞧杨公子可不是一个能随便开玩笑的人,今天是被您给吓着了。”
宇文毓眼见杨坚笔挺且坚定地跪在地上,想要让他把我领走估计是比登天还难,他沉吟了半晌,终于不得不悻悻地把杨坚打发出去,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了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还在这里唱得是哪出戏?”
我心里暗笑,你这唱得又是哪出戏。我因两只脚赤脚着地,寒气逼人,不禁眉头一皱,本来这双脚在逃跑时就被划伤了,加上天寒地冻下的皲裂,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我想寻双鞋子,却找不着。
宇文毓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靴子,靴子有些老旧,一看就是男人穿的,他递给我,语气不知怎么也变缓了些,“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抑或者,他嫌弃你?”才一说完,就自言自语般地补充道,“朕都没嫌弃你,他倒挑剔起来。”
我差点没被宇文毓这句话给雷翻,他是想说杨坚嫌弃我是他穿过的破鞋么?我强忍着笑意,挤出一副凄婉的神情来,“天王您当真不嫌弃阮陌?”
宇文毓被我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你在说什么?”
我苦笑道:“是阮陌唐突了。天王不嫌弃阮陌的过往,是因为对阮陌无爱。不过,不论如何,阮陌听了,也很是感动。”
宇文毓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要辩解,但最后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要不朕找他重新谈一次,你与他的误会不解释,只会越来越大。”
我不禁冷笑,他还真是不死心啊,“天王也瞧见了,在杨公子的心里头,功名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天王不必费心了。”
“他若执意为官,只要不在长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宇文毓又道。
我摇了摇头,“阮陌对杨公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眼见他又要说什么,我只求速战速决,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宇文毓背部一僵,下意识地就要把我给挣脱开,只是挣扎了两下,见我抱得紧,却又放弃了,但语气里头明显带着一丝不善,“阮陌,你这是做什么?”
我幽幽道:“天王之前对阮陌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天王说会好好相待,与其他娘娘一样,不分彼此。”我贴着他的背,感觉到他全身上下的弦都是紧绷着的,我于是伸手轻轻地拍抚了一下,“我跟天王回宫去好不好?放下从前的一切,和睦相处。”
“你那么想离宫,怎么现在反而要回去?”宇文毓把我的手剥离开来,他扭过头,伸手撅起我的下巴,冷冷地看着我,“是因为杨坚不要你?你就想向朕示好了?你就这么水性杨花?”
就算我现在柔情万种,**,他也绝对不会相信我能对他有情,我知道这出戏不能这样演,只是换了种方式,笑吟吟地看着他,“不是水性杨花,而是选择一条最好的路。”
宇文毓冷哼道:“陌陌果然最会为自己筹谋打算。不过,凭什么杨坚不要你,朕就要收容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阮陌不是看得起自己,而是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天王对阮陌的好意,我铭记于心。作为回报,阮陌留在宫里,也好打消大冢宰对您的疑虑。从今往后,天王既是阮陌的夫君,阮陌自当一切都以天王的利益为重,与天王及其他娘娘和睦共处。”眼见宇文毓黑着一张脸,想来是对不能杀我灭口心怀不满,我微笑地上前去牵起他的衣袖。
宇文毓瞧不起我没关系,说我水性杨花、见风使舵也无妨,重要的是得让他对我放松警惕,知道我活着的价值,让我安全无虞地在宫里活下来。其他的一切,找虎符、报仇、算账,才有施展的空间。
宇文毓把袖子从我的手指间抽了出来,对我的怨气并没有消散,他一个人大步走出门去,我怔怔地留在原地,正不知他心里如何盘算的,就听门口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我一愣,不禁一笑,“等等我,我走得慢。”话音刚落,宇文毓又从前边走了回来,不由分说就将我打横抱起,动作实在有些粗暴,我喉咙里喊疼的声音还没有出来,他已经抱着我步出房去。
我摸着胸口的金牌,把痛楚的声音憋了回去,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第五十八章 心机藏
庚艳殿大门紧闭,从外边瞧,自然是不知这几日里头有什么变化。宇文毓也不想大张旗鼓地引起**波澜,是以偷偷地把我送回庚艳殿后,并没有停留。
庚艳殿里的奴婢早被宇文毓打发走了,迎着我进屋的是李娥姿。她一见我就热情似火,拥着我不停地介绍,“娘娘,这榻上奴婢已经铺了三层蚕丝被,您试试,保管又暖和又舒服。”
“这是北边室韦国的灰绿黄堇,公爷说娘娘每日瞧那些ju花腊梅的定然瞧厌了,这花娘娘瞧着新鲜,红艳艳的,心情也会好许多。”
所谓的灰绿黄堇,火红的,像极了罂粟。室韦国偏北,也是突厥类似的游牧民族。我听得有些心里烦躁,整个庚艳殿里里外外都有些焕然一新,自是为了迎接元胡摩而准备的。李娥姿自然也是奉了宇文邕的命令才会到这里来,换了别人他们兄弟二人必定是不放心。
我打断李娥姿“公爷”长,“公爷”短的介绍,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有些乏了,直接上chuang去休息。蚕丝被的确是要软和得多,不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一半的时候,却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刻意压得极低,可又一直保持着一个频率,实在有些聒噪。我只好挣扎着爬起来,听得那声音好似来自院子,于是穿上鞋子,准备出去瞧瞧。
床边的鞋子已经改头换面,不知何时已经裹上了一层棉布,像极了后世的蓬蓬大头鞋,穿上之后,倒也不觉得皲裂的地方疼得厉害了。
走出来却见李娥姿立在院子里,脸上带着笑,不停地对着这边的墙点头摇头,我不禁疑惑地掉转头,这一瞧,却是吓了一跳,却原来旁边已经支起了一座木架子,架子上排列着许多花束,形成了一面花墙,猛一眼瞧去,倒像是用花拼成了一幅画。我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离得远了些,这一下,倒是瞧得清楚,只见一个短发齐肩的女子跃然于花上,她侧着身子,在花丛中惬意地笑,微风吹过,花束轻轻摇摆,倒像是把她的头发与衣袂也吹了起来,好不令人心生向往。
那红红绿绿背后,忽然有一个人影钻了出来,他灰头土脸,穿着一身奇怪的衣裳,倒像是从画里头活脱脱地走了出来,他咧开嘴,对着这边睆然一笑,喊了声,“陌姐姐,吵醒你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那头顶插着鸡毛的男子正是宇文邕,“这些是你弄的?”
宇文邕笑着点了点头,“室韦国派人送来了许多花,我瞧御花园都放不下,就给陌姐姐送来了。想着闲着也是无聊,所以就摆出一幅画,陌姐姐,你喜欢吗?”
若说是不喜欢,那是假话。若说不为所动,也是假话。可一想到宇文邕可怕的心机和城府,面对这样一幅画,面对大汗淋漓浑身脏兮兮的宇文邕,我是无论如何也感动不起来,只是扶着墙立在一旁,指了指宇文邕头顶的鸡毛道:“你扮成这样做什么?”
“这是室韦国的服装,我穿着想博陌姐姐一笑的。”宇文邕笑着过来想要扶我,“陌姐姐,外边风大,我扶你进去歇会儿吧。”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让我有些心里堵得慌。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元胡摩未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宇文邕对我的这份真诚,我是真心拿宇文邕当亲弟弟看待的,可他却伪装得这样深。
“是想博我一笑,还是博你的三嫂一笑呢?”我对上宇文邕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实在忍不住,挣脱开了宇文邕的手。
我可以与宇文毓虚与委蛇,因为我对他只有恨,可我没办法和宇文邕假模假样地演绎姐弟情深,因为我对他还有期望,“阿弥,你告诉我,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我很想把你当成一个天真浪漫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当成真心相待的好弟弟,可是你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想要自欺欺人都不可以。”
宇文邕静静地听我说,扭头对李娥姿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他这才转过脸来,拉起我的手,“陌姐姐,我的确是瞒了你许多事,但你也知道,身处皇宫,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瞒着你,瞒着大皇兄和所有人,只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自己。可是,不论我是真的懵懂,抑或是假装不知,我对陌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