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自己心爱的人消失在这个世上时,他的悲痛才会演化成仇恨。
莫子清执念太深,因为一个误会而犯下弥天大错,华苏竟是觉得哭笑不得。
“你让我和你女儿成亲其实不是为了牵制我,只想让她生下子嗣,延续莫家的一条血脉,是不是?你以为自己不能和我娘在一起,却希望她的亲生儿子和你的亲生女儿来完成你的心愿是不是?”
莫子清没有矢口否认,华苏也从中知道了莫子清做这一切的真相,原来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好,我答应你。”
莫子清蓦然抬头,华苏又说:“条件是,你必须收手。”
凌寒如梦
第三卷 如梦篇 第八十章 峰回路转(下)
'更新时间' 2011…10…23 12:43:57 '字数' 3332
天,朦胧漆黑,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外头阴云密布,全城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下,偶有雷鸣电闪,狂风大作,雨不停歇。
时辰一到,凌寒的睡穴跟着解开,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房内点着烛灯,带着颤抖的光亮。
“你醒了?”眉黛素雅,风韵犹存,这是凌寒对眼前妇人的第一感觉,她坐在凌寒床边,面目含笑地看着她,凌寒觉得她的眼中除了和蔼还有一种华贵的气质,可是凌寒并不认识她。
“请问夫人是?”凌寒歪着脑袋问。
夫人浅笑,“我是太尉府的大夫人,是我让少棠带你来这儿的。”
原来她就是莫子清的发妻,和莫秦煜的娘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凌寒可以隐约从她身上找到安定的感觉。
“凌寒见过公主。”凌寒知道莫子清的发妻是先皇的妹妹,身份自然显贵,虽然她平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可在皇甫杏面前,她还是遵从礼教,想给她行礼,算是对长辈的一种尊重。
怎知皇甫杏立即扶住她,说:“不用行礼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叫我杏姨便可,我只是子默的妻。”
子默是莫子清的字。
凌寒愣了愣,从未见过如此识大体的公主。
凌寒张了张嘴,问:“杏姨,为何你会让秋少棠把我带到这儿来?”
“子默作恶多端,早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我身为他的妻子,却没有令他放弃执念,眼看他一错再错,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变成如今这样,我一个妇道人家,无法站在朝堂上与他对立,而我所能做的,便是在他背后,替他收拾残局,弥补他的过错。”
凌寒大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想保她周全,可是令她不解的是,莫子清的大夫人为何会与秋少棠联合在一起?
凌寒看了看皇甫杏,又去寻找倚靠在窗边的秋少棠,满是疑虑。
“你一定好奇为何我会与少棠结识,又知道子默的秘密,是不是?”
凌寒点头。
“我还在宫中的时候,经常会去偷看紫菱跳舞,紫菱是少棠娘亲的闺名,她的舞姿十分出众,生得更是貌若天仙,深受晋王喜爱,皇兄便把紫菱赐给了晋王,只是不出一年,紫菱爱上了毓秀山庄的庄主秋元昊,她背叛晋王,嫁给了秋元昊,最后毓秀山庄遭到灭门。”说到这里,皇甫杏眉间浮上一层淡淡的悲伤,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为此感到难过。
“而我当时只有紫菱一个朋友,我为她的遭遇感到既惋惜,又心痛,唯一能够补偿的,就是保住他的孩子,只是等我的人赶去时,却发现少棠的尸首,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后来,我将他们三人安葬在一起,运送遗体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少棠的‘尸首’发生了异变,而我心头狂喜,因为雨水冲刷走了易容粉,他不是少棠,少棠还生还在天!”
“紫菱是易容高手,少棠这孩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往后几年我派人多方打听,却迟迟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煜儿大婚,我在院中起舞为他庆贺,那是紫菱曾经跳过的舞,少棠于那日潜入府中,看到我的舞姿,居然唤我‘娘亲’,我便知道,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凌寒暗自惊讶,那一天她也在太尉府中,只是没想到那一日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我告诉他一切。”除了他的真实身份,皇甫杏在心底想,“希望他能暗中替我监督子默,避免子默酿成大祸。”
“可大祸终究还是酿成了,对不对?”这一天下来,凌寒大致是明白了,景元受到要挟,与莫子清狼狈为奸,但她相信这一切并非景元本意,如今莫子清逼他这么做,是想以景元的势力,把持整座皇城的局势,他想一网打尽,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暗中找到秋少棠上演一出反间计。
皇甫杏点头,一脸痛苦。
“皇上如今有危险,我们难道就只能呆在这间屋子里坐以待毙吗?”凌寒抓住皇甫杏的衣袖一时失控。
“你放心,有叶将军照应,事情会得到好转。”皇甫杏伸手覆上凌寒的,和颜悦色道。
凌寒不解,“可景元不是……”她想说叶景元不是莫子清的人吗?又如何照应?只是话未说完,却被皇甫杏生生止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与她慢慢道来。
*
昭阳殿。
“来不及了,蒙古人在皇城布满眼线,边疆军队所剩无几,即便老夫收手,他们依旧会打过来。”
“如果你交出兵权,或许还有得救。”华苏道。
“兵权……”莫子清身形一顿,他此生最忌惮的就是手中的兵权被削弱,因为没了兵权,他便无法完成自己的大业。
“倘若你还顾念亲情,还顾念天下苍生,就请您交出兵权,舅父大人!”华苏步步紧逼,希望他良心尚存,“若是让蒙古侵入丘启领土,一旦攻破城门,你可以不管城中百姓,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可会安全?”
“部日固德答应过老夫,会念在老夫扩张有功,放过老夫的家人。”莫子清信誓旦旦道。
“部日固德也曾答应朕,蒙汉两族永结同盟,可是呢?回过头来还不是夜袭我方军营?舅父,亏你老谋深算,难道连这‘兵不厌诈’的道理还不懂吗?”
莫子清双手一抖,华苏继续说:“你我都是汉人,犯不着替外族伤害族人,若是要以这江山为母后陪葬,母后泉下有知,是不会原谅你的。”
莫子清似有动容,缓缓地抬起手,伸向衣襟,此时,华苏向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迅速从身后钳制住莫子清双手,莫子清大骇,随后大声笑道:“哈哈!老夫早该料到。”
“对不起,舅父,为了天下苍生,朕不得不与叶将军共演这出戏。”华苏徐步行至莫子清跟前,从他怀中掏出兵符,“原本想你既然肯拿兵符出来,朕大可以饶你一回,可你犯的是卖国之罪,朕乃一国之君,不可能既往不咎,至于太尉府上下,按照丘启律例,理当满门抄斩。”
犹如晴天霹雳,莫子清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外甥居然也能有如此狠绝的心,完全有皇甫阳当年君临天下的风范,他怎就忘了,他们本就是父子,即便华苏在谷底生存了五年,表面再怎么慈善,他流得仍是皇甫家的血。
而在这之前,他的确是低估了他。
华苏反将他一军实属意料之外,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叶景元在忠于自己的同时,居然还忠于华苏,莫子清心想,这个叶景元也绝非善类,若是善类,当年他也不会把他收入旗下了。
莫子清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到头来还是信错了人。
也罢,追究来追究去又有何用,如今酿成大错的人是他自己,倘若有叶景元辅佐君儿,他死又何憾!
只是……
“既然老夫已经交出兵权,皇上大可以派叶将军上阵杀敌,保住领土,只是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华苏含笑看着他。
“放过老夫家中妻儿,老夫定当以死谢罪。”莫子清几乎是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华苏,人说大势已去,过去的恩恩怨怨都该一笔勾销。
“法理不外乎人情,念在亲情一场,朕可以不处死他们,改为发配边疆。”华苏是一国之君,他要给世人一个交代,即便再怎么心痛,仍是要依法办事。
“谢皇上成全!”说着,他跪了下来,弯腰给华苏磕了一个响头。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华苏面前下跪,而如今,他以君臣之礼给他下跪。
华苏欲将他扶起,只见莫子清垂下头,不再出声。华苏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移动,直到叶景元将莫子清放开,他的身躯往下倾斜,华苏猛然回神接住他,轻喊了一声:“舅父。”
泪水沿着眼角慢慢滑落,莫子清咬舌自尽了。
*
子衿枫院。
“哐!”屋外忽然风雨大作,门窗像是在打架,兵乓作响。皇甫杏手上的玉镯忽然脱落断裂,地上片片碎玉。
她的心一颤,泪水滑落眼角。
“怎么了?”凌寒不明白她为何哭了,一脸困惑,随后看向地面的碎镯子,才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秋少棠,我求你了,你能否去宫里查看一下情况?”凌寒奔到秋少棠面前,扯住他的衣袖,满是恳求。
秋少棠低首思量了片刻,才点头,只是刚行动,却又听皇甫杏说:“不必去了,皇上和叶将军都很安全。”
“可是杏姨的镯子……”凌寒回头看向她,想起她的泪水,隐有不安。
“这镯子是子默曾经送我的新婚之礼,如今它碎了,便也代表情意碎了。”皇甫杏淡淡回忆,她深知这镯子对于莫子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送给一个女子的礼物罢了,可在皇甫杏眼中,它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因为这是莫子清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即便知道他的心里不曾真正有过她,可这么多年来陪在他身边,依旧觉得很幸福。因为幸福,她不再蛮横,纵然他后来纳妾,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只要他开心就好。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藏着的人始终没变,仍是他的姐姐,莫宛清。这本是骇人听闻、有悖伦常的爱恋,可当皇甫杏得知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后,也就不再怨怪了。
如今,子默不在,留她一人孤独于此,而他却能在地府与她相聚,该是欣慰了吧。
思及此,皇甫杏释然一笑,离开了“子衿枫院”。
而凌寒,对于她方才那番话听得莫名,她想问个究竟,却听秋少棠说:“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凌寒不解地看着他。
秋少棠看向窗外,说:“天就快亮了。”
凌寒微微一愣,同时看向天空,不知不觉,东边竟已露出了鱼肚白。
凌寒如梦
第三卷 如梦篇 第八十一章 风雨过后
'更新时间' 2011…11…03 21:13:19 '字数' 3556
秋少棠将凌寒送回将军府的时候,天空已经发亮,雨也一点点停下来,可是路上的泥泞不减。
秋少棠把凌寒交给先一步回到府中的叶景元,随后欲转身而走,凌寒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他,秋少棠顿住步子,回头,凌寒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秋少棠勾起嘴角,耸肩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行走江湖,扶贫济世。”京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而杀手这条路始终不适合自己,索性做侠士得了。
“那你身上的血咒怎么办?”心想他不做杀手固然值得欣慰,可他的血咒尚未解除,岂不是还有生命危险?
秋少棠邪魅一笑,两眼直勾着她,凌寒心虚地低下头,叶景元在一旁看了很不是滋味,狠狠地瞪了回去,秋少棠一愣,随后在心底笑开了花,他多想留下来陪他们多玩一会儿,可他不得不离开,只要他多留下一刻,便愈加危险,谁让他是晋王的后裔呢!
之后,他骗凌寒说,前阵子在山林里遇到了高人,那高人说与他有缘,便替他抑制住了身上的血咒,不是一定要有施咒之人解咒才能活命,如果能够控制发作,照样能够活得长命百岁,当然,他开玩笑说,只要在这之前没有发生意外就好。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凌寒站在原处愣愣地看了许久,有一点点担心,又有一点点怀疑,她知道秋少棠这人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也不能完全不信,问题就是她不知道何时能够相信,何时不能相信他。
如今他既然能够潇洒地离开,相信他是能够为自己的安全做好打算的。
直到望不到秋少棠身影,过了良久,站在她身边的叶景元才勾住她的肩膀,轻声地,带点疲惫地说:“进去吧。”
凌寒点了点头,提起裙子,踩过水塘,跟随叶景元进了门槛。
经过一天一夜,整座将军府没有丝毫异样,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宫里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丘启皇城已遭蒙古人紧紧盯视,布满眼线。
不知道也好,免得他们担惊受怕,不得不说,叶景元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丁管家仍旧有条不紊地打理府中上下事务,安顺也好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看到凌寒只是低了低头,随后绕道离开。
凌寒看着安顺离去的背影,内心满是愧疚,心想他一定是怪自己打晕了他,然后一个人去冒险。
凌寒垂头丧气道:“景元,是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打晕安顺,然后只身前往皇宫,安顺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从小到大,安顺从没有看到我就不理我的。”
叶景元将她护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垂顺发丝,说:“是的,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
凌寒怔了一下,没想到景元非但没有安慰自己,反而与安顺站在同一阵线似的。
她撅起嘴,“难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傻丫头,他也是因为关心你才会这样,如果你不让大家操心,不就没事了?”
闻言,凌寒抱紧叶景元,的确,是自己鲁莽冲动了点,可是,她抬起头推开叶景元,“不过,这一点景元也有错!”
叶景元愣了愣,心想这怎么又成了他的错了?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也就不必那么担心了,也不用伤害安顺了呀!”即便混乱也是尘埃落定,凌寒仍旧对此忿忿不平。
叶景元听她语气,想必她是事情的原委,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他妥协,一是说不过她,二是他在这件事上的确做得不够完美。
“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会再去计较,至于安顺那边,你要和我一起赔罪!”凌寒得寸进尺道。
叶景元皱眉:“赔罪?如何赔罪?”
凌寒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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