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2）
“宣！——”
只听见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位年轻书生缓步迈过金銮殿高高的门槛，进入内里。
大约走到一品官员站立之处，他高声呼道：“端国来使段义仁，参见陛下！”
说完，缓缓拜下。
“免礼。”
面对端国人，宇文朗说话声也不免生硬了几分。
“谢陛下。”段义仁抬起头。
初见段义仁，怕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印象：白面书生！
他是端国丞相的公子，又是梁寅卿的东床快婿。
——年初的时候，他新娶了公主梁玉之为妻。
若不是这次端国遇到了大麻烦，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过来。
“臣特来送上岁币二十万，愿两国结为兄弟之国，永不进犯。”段义仁大声道。
宇文朗看着这个外表和女人一样柔弱的男人，心中的鄙夷更甚了几分。
就连本来想好的冷言冷语也收了回来：“赐座。”
“谢陛下。”
段义仁淡淡地道，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侍卫们又大喊：
“平南公主、赛罕公主在殿前候旨，请陛下召见！”
是白羽玥阙！
听到她们的名字，不仅仅是苍曦麟，所有的文武百官们眼里都是闪过一道光。
而段义仁，则是面孔略有些发白。
苍曦麟精神一振，脸上立即露出一丝笑容，愉悦的朗声道：
“宣！——”
侍卫们也仿佛心领神会，喊声格外嘹亮：
“宣平南公主、赛罕公主觐见！”
再见
“宣平南公主、赛罕公主觐见！——”
一抹艳丽首先进入人们的视线。
赛罕大眼睛忽闪忽闪，穿着鲜艳的民族服饰，头上戴着金玉珠翠，在阳光下闪闪亮亮，格外醒目。
而在她后面，才是白羽玥阙。
依然是一身纯白，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
若说不同，就是她这次并没有没有带上面纱，一脸淡漠的出现。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两年了，她从正式被接纳为平南公主，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已经两年了。
自从去年苍曦麟要白羽玥阙不再插手国事以后，她就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私下里，也就与梅家交流多了那么一些。
平常就算出现，也是带着面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从不出风头。
看到如今已经完全长成的白羽玥阙，所有人才都想到，这颗耀眼的明珠，似乎还没有主……
走到殿中，两人大大方方的拜下：
“白羽玥阙（赛罕），参见皇上！”
看到白羽玥阙过来，苍曦麟的眼神里马上多了几分温和。
他柔声道：“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来人啊，给两位公主赐座！”
任谁都听得出来，赛罕只是属于买一赠一的货色，主角依然还是那个一脸淡然的人。
只不过，原本装作并不在意白羽玥阙的段义仁，听到苍曦麟的话，忍不住太阳穴跳了跳。
他微微抬起头，仅仅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身子立即就震了震。
世事沉浮
三年，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三年没有见她了。
三年之前对她的记忆，虽然已经足够灵秀，但是举动之间，总觉得少了一些沉稳大气。
当时父亲很想让自己和皇家结亲，让他整天跟在骄傲的白羽徵身边，也让他去讨好还年幼的白羽玥阙。
说实话，对于当时血气方刚的他来说，让他放下身段去费尽心力讨好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子，他心里是不愿的。
但是，看到如今的白羽玥阙。
三年的洗练，世事的沉浮，她已经修炼的百毒不侵、宠辱不惊。
容貌不用说是极美的，举手投足之间，也是飘逸出尘的意味。
段义仁眼睛里渐渐闪过了一丝光芒。
他知道，如果当初自己再努力一点，这个耀眼的女人，就会是自己的妻子。
白羽玥阙没有理会段义仁逐渐灼热的光芒。
对她来说，眼前这个，似乎根本就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而这些或是欣赏，或是仰慕的眼光，她见的太多了，根本就无所谓。
当下几人坐定，苍曦麟站起来，举起酒杯：“诸位。”
殿内的目光，一下子就汇集到他的身上。
苍曦麟朗声道：“自从朕登基以来，四年里，我们大晟扫灭西羌，灭蜀国，将吐蕃永远关在国内。又与匈奴订立了永世邦交。在去年，我们还打退了来自南部的进犯。”
他说着，特意藐视了段义仁一眼。
段义仁咬着牙，铁青着脸。
恶性竞争
段义仁咬着牙，铁青着脸。
苍曦麟说的也没有错，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受辱的准备。
苍曦麟没有理会他的难看，而是将酒杯举得高高的：
“我们大晟（炫）经（书）历（网）过无数风雨，如今，成为这天下最强盛的国家。”
他说着，断了一断，用眼睛扫视下面在座的群臣，最后，又落在了白羽玥阙身上：
“大晟有如今的成绩，离不开众位爱卿们的协助。更离不开朕的好皇妹，平南公主的出谋划策。诸位，满饮此杯！”
他这么一说，殿内众人顿时了然的看了看白羽玥阙。
长期以来，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这个年轻的皇上，早就看上他的好皇妹了。
只是因为“兄妹”名分，以及后宫之中已有皇后，才一直拖着。
众人之中，慕云天虽然低垂着头，可拳头一直握得紧紧的。
而梅思禹，惊讶之余，也是皱紧眉头，一脸的不满意。
——苍曦麟是利用自己的皇帝身份打压白羽玥阙的追求者，这不是恶性竞争么？
当然，惊讶的还有在一旁的段义仁。
他虽然在端国，可也听说过不少关于白羽玥阙的事。
晟国人一提起他们的“平南公主”，莫不是翘起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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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的规矩
当然，还有传说不少未婚已婚离异男青年对她垂涎不已。
这其中，就包括了她的“干哥哥”——皇上苍曦麟。
不过，让他更意外的是，面对如此明显的暗示，在对面的白羽玥阙依然面无表情，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站起来，随着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之后便乖乖的坐下去，似乎对苍曦麟的说法，一点排斥都没有。
酒过三巡，段义仁忍不下去了，便站了起来，端着一杯酒，敬向苍曦麟：“陛下，臣敬您一杯！”
苍曦麟却摇摇头：“如此小杯，怎么能算敬？来人，将那个龙凤金樽拿出来，给段使者满上！”
太监们依言而行，送到段义仁面前，他瞪圆了眼珠子。
这龙凤金樽，居然有一个头那么大。
里面盛满了醇厚的液体，满溢着酒香。
苍曦麟笑道：“晟国的规矩，想要敬酒，至少也得喝下这三大海。段使者，请！”
段义仁的腿开始有些抖了。
这么大的一尊酒，还得连喝三次，这不是要了人的命么？
这帮子晟国人究竟是怎么活的？这么个喝法，还不将人醉死？
苍曦麟看到段义仁不接，朗声笑道：
“段使者是不敢喝，还是不会喝？难怪朕听说，江南女子温婉如玉，江南男人却软弱无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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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的诚意
“难怪朕听说，江南女子温婉如玉，江南男人却软弱无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殿内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苍曦麟的话，显然是将白羽玥阙排除在外，不过也连带骂了白羽徵。
也是，白羽徵那小子从来就对自己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义仁还是有些急智的，大声道：
“不然。且不闻‘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我是端国最没用的，于是就被派来这里。”
这意思，显然是说，晟国很不好，不如端国。
苍曦麟眼睛一眯：“这么说，梁寅卿对这次和谈毫不重视咯？竟然派了最差的一个人过来！来人啊，把这个端国最没用的人给朕乱棍打出去！”
段义仁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历史上，“晏子使楚”就是用的这一招，不仅仅让楚王对他刮目相看，也促成了齐楚两国的和平。
但是这一次，他却被苍曦麟赶了出来。
他不想，他不愿！
于是段义仁挣扎开，大声道：
“陛下，陛下，下臣身负使命，祈求两国邦交！”
“求？哼，好，朕告诉你什么才叫做‘诚意’！”
苍曦麟冷哼道，“去年梁衡之带领十万大军进攻云州六郡，在朕的皇弟、兰陵王苍曦遥和镇国大将军梅凌西的誓死守卫之下，才没有丢失。但是，朕却损失了唯一的弟弟！如果梁寅卿要诚意，就把梁衡之的人头给朕带来！”
拖出去斩了！
“但是，朕却损失了唯一的弟弟！如果梁寅卿要诚意，就把梁衡之的人头给朕带来！”
苍曦麟声色俱厉，殿内诸人皆是一震。
确实，如今晟国强而端国弱，端国他们自然要祈求“和平”。
但是，当晟国稍弱的时候，端国什么时候放过他们了？
从一开始联系四国对晟国围攻，到梁玉之派出刺客在上京妄图杀死白羽玥阙和赛罕，最后几乎要苍曦遥送去一条命。
再到去年，趁着晟国国内干旱成灾，世家大族反叛之际，攻入云州，夺去了苍曦遥的一条命。
笔笔血债，谁能忍得了？
段义仁脸色惨白，反驳道：
“云州六郡，本就是我端国的！去年我朝太子率军北上，不过是收复失地！”
“哼，笑话！”
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白羽玥阙。
“云州六郡，什么时候是‘端国’的了？从一开始，端国就没有拥有过云州！”
确实如此，当端国尚未立国的时候，苍曦遥就从白羽徵的旧部手里夺去了云州。
等梁寅卿称帝之后，云州早就在晟国的控制之下了。
而如今，让江南的旧主人，白羽玥阙说到这话，自然是比利剑还要狠。
段义仁一下子愣住了。
苍曦麟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话？来人啊，把这个狂徒给朕拖出去！斩了！”
斩？
段义仁大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和自己喝酒，谈笑风生的苍曦麟，会说杀就杀。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和自己喝酒，谈笑风生的苍曦麟，会说杀就杀。
“两，两国交战，不斩，不斩来使！”
他开始为自己辩护，可是话音都开始颤抖了。
苍曦麟冷笑一声，周边的文武百官也像看着好戏的样子，冷眼旁观。
一滴冷汗无声的滑落，段义仁愣愣的站在殿内。
他随后就镇静了下来，不怒反笑，朗声道：
“晟国，就是这样招待来使的么？”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大殿之上，却是柳子玉大声道：“阁下既然是端国最差之人，我们大晟，自然要用最差的待遇来对待阁下。”
“你！——”
被自己的话绕进去，段义仁也是一脸火气。
稍作一瞬，他冷静下来，大声道：“今日义仁前来，不是来与各位争吵的！是来求和平的！”
“求和平，也得要有资格来求！”
说话的是慕云天，他阴沉着脸，沉声道：“刚刚皇上已经说了，要想求和，先得送上梁衡之的人头！”
“这种理由，任谁都不可能答应！”
段义仁拂袖，一脸义正词严的模样。
“端国没有资格与我们讨价还价！晟国有雄兵百万，随时准备踏江而过！”梅思禹傲然的道。
“晟国有雄兵百万，我端国也有精兵数十万！若是贵国要涉江挑衅，我们一定会让贵国不虚此行！”
“既然如此，那段驸马又何必千山万水的赶来？”苍曦麟冷笑一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既然如此，那段驸马又何必千山万水的赶来？”
苍曦麟冷笑一声，朗声道：“朕今日也不杀你，你且滚回去，给梁寅卿带一句话：明年今日，朕定要在天京的金銮殿上，与诸位饮酒庆祝！”
他说完这一句，朗声道：“来人啊，将段义仁给朕乱棍打出去！”
侍卫们这下来了劲，纷纷拿着大木棍，将段义仁一路打了出去。
等再也听不见段义仁的声音，苍曦麟忽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道：“诸位爱卿！”
所有人立即站起来，恭敬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苍曦麟。
他看了看坐下众人，大声道：“晟国开国百年，历经数代，励精图治。现在西羌、蜀国已灭，匈奴已与我永修和睦。我大晟，是最强大的！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要灭掉端国，统一天下！”
“灭掉端国，统一天下！”殿内，所有人都大声的应和着。
白羽玥阙，难得的哼了一声：“看来，这次，不需要我去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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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曦麟说打就打。
不过几天的功夫，他日日夜夜要文武大臣进宫商议。
与此同时，国内各大兵团开始调动。
去年打压世家大族得到的巨大财富也迅速转化为粮草辎重。
且因为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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