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莹因为两百年妖族被灭,对人类怨恨很大,估计就算是找到她,她也不会愿意帮忙的。”文昊打破了他的这个建议。
活的越久~就越是孤单,对那些能够陪伴着度过共同岁月的朋友也就越是珍惜。上次人类杀了崔莹几个妖族好友,她若不是道法深厚知道不能妄害人命,只怕也早就替好友们报仇了。所以就算找到这个不知道躲在哪闭关修行的旱魃,她也不一定会帮忙。
几人都低头取暖,不再说话了,屋内只有暖气呼呼的声音。
我今日始终有些心绪不宁,化个浓妆,装上薄裳,不顾众人的阻拦出了房门。
漫无目的的闲晃着,外面的人除了那些神裔侍从外,其他人都是满面愁容。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走向北厢黑坎的居所。
“三小姐,三小姐,我们少爷有事在办,要不让属下先进去通报一声。”黑岑将我拦在门口。
“不必了,我那位亲爱的表弟某非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本君的吗?”稳重庄严的往前逼进,黑岑果然还是不敢拦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走入黑坎的院子里。
“啊!!”
一声惨叫从房间内传来,不过明显这个叫唤的人嘴里塞着东西,声音听起来很沉闷。
推开门进去,鼻翼下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凝目一看,黑坎正绑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玩烙铁。
见我进来,黑坎先是一惊,转而一俱,最后晒晒的笑笑:“表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边坐坐,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本君要去哪,还得事先告知你吗?”慢步走向那个被绑住的男子,他裸露的上半身因为我推开门而吹进来的的冷风冻得瑟瑟发抖。
“在玩什么呢?”
坐在桌边,黑坎递过来一听罐装咖啡,热热的咖啡拿在手里很是暖和。
“表姐,这行馆里也没什么好饮料,不过这个牌子的咖啡口感还不错,加热的,你尝尝。”
把咖啡罐拿在手心里暖了暖,感觉僵硬的手指柔和了许多之后,我又递回给黑坎,他很接坨的帮忙打开盖子,再度放回到我面前。
“喝个饮料都要别人帮你开瓶盖,要是身边没个人,真不知道你要怎么活下去,怎么不把你的文昊带出来?”
“身边没人我就自己开了。”低声的说着调皮话,背对着那个受刑的人,趁着外人看不到,我对着黑坎贼贼一笑。
黑坎呆愣了一下,挑起眉头无奈的摇摇头:“懒到你这种程度也是需要勇气的。”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看出来了,黑坎对那人倒是没下死手,只是他外面那层皮怕是用不了了。
“莫非表姐你~想管管这事?”黑坎笑的颇有深意。
“我问不得吗。”
“表姐,难道你的长辈都没有教过你一些话吗?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表姐时,你那种强出头的样子,真是吓了我一大跳,从来没想过天下还会有你这样的神裔。”
“一些话?”
“对!每个神裔都要学的一些话!我们这些人从小学的就是学会冷血,只对对我好的人好。
学会绝情,该滚的就滚,该留的就留。
学会残忍,该杀的就杀,该放手的就放手。
学会快乐,即使难过,也要微笑以对。
学会孤独,没有谁会永远把你当成宝,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孤独的。
学会坚强,自己笑给自己看,自己哭给自己听。
学会忍耐,该闭嘴就闭嘴,不然就永远都别想再张嘴。
表姐,这些是我们这样的孩子所必须要学的,学了才能活得下去,才能活得更好。”黑坎说的很认真,认真的让人心寒,“表姐,你外表是很冷了,但是心还不够冷,你这样……会吃亏的。”
苦笑!竟然要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孩子来教我该如何做。
叹了口气,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我今天来本身也就不是来谈这件事情的。
“对这次的水灾你怎么看?政府就这么有信心,水坝都开始裂缝了,还不叫群众避难?”
“嘘~”黑坎把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就是不能说的事。反正表姐你记住了,咱们就是来这里转一圈,住几天,装装样子,过几天就能回去了。到时候该过什么日子还过什么日子就行。这些事情那些大人们自己会商议好的,不需要咱们操心,咱们也操不上这份心。”
“黑坎你的意思是?!”倏然一惊,原本的猜测现在肯定了。
“不是不叫他们避难,而是不能叫他们避难。”黑坎摇头晃脑的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他们疯了,人命、经济损失,这些难道都闭眼不见吗?”虽然心中的猜测已经得到肯定,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整个河流沿岸都会被这场灾祸波及,如果散发出消息,那他们才是真的疯了,到时候人心不稳,一场民乱将起。那些当官的最怕什么人、什么事你知道吗?他们最怕的人就是百姓,最怕的事就是民乱。所以他们情愿不说,等这场水灾哗啦啦的一过,事成定局了,举国上下只有悲痛同情,再过个一两年这事情就算过去啦~”
黑坎说的轻声细语,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我也听得心惊胆寒。
“表姐,你说人命,咱们国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你说经济损失,只要地皮还在,再建起来就是。而且建楼的时候他们又能再赚一笔。你……明白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泯灭
今天我的眼睫毛是特意拉长了的,浓密长顺的睫毛上粘着颗颗碎钻,而我却惊讶的感觉到了自己眼睫毛上的碎钻碰到了自己的上眼皮。
“眼睛睁得那么大干嘛?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想想上次三城的瘟疫,还有以前的那些地震。反正只要民众们不乱,其他的就都是小事。”
……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当我回神的时候,红毛和大叔正搂在一起摔打着,师傅颇为无奈的靠在墙边看着他们打闹,文昊正给我披上厚厚的外套。
究竟这屋内温情的嬉闹是现实?还是屋外寒冷的雨雪是现实?到底哪一个现实会压倒另一个现实?
又过了一天,水坝终于还是裂开了,还好,只是一个小口子。但是人心已经慌乱起来。而此时……就是我这些神裔们出场的时候了。
走到缺口附近,遍地黄泥,小车都开不过去,没办法,只能由各家的侍卫将主子们抬过这片泥潭。
走近内场,我们那些抗洪抢险的最可爱的人,正在努力奋斗着,冬日冰冷的河水和冷冽的寒风撞击在他们身上,但是他们却满脸通红的飞快传送着器具,大声吼叫着“快!快!快!”
看到这一幕,我倏然有点心酸,爱国爱家的人们在这里奋斗着,自私自利的人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闲坐着,这就是天道?!
神月大人带着我们四家神裔,就站在一个小山包上远远的看着,看着那些人热火朝天的奋斗着,隔一段时间换一次班。从第一线上退下来的人似乎这才发觉到寒冷,一个个围在火堆边瑟瑟发抖。
感应了一下这里微弱的火精灵们,我用心和它们交流着。它们很爽快的同意了,于是我左眼微微一眨,一丝契约的灵力流出,那些火堆就烧的更加旺盛了。
似乎感觉到我玩的这些小把戏,神月和另外三家的人都微微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被我的面无表情冷到了,又再次把注意力移到了那个缺口上。
“神月大人,您看能不能……”冯铭豪一身的狼狈,他们普通人不能像我们一样用护盾隔绝雨雪,所以纵然打伞也仍旧弄湿了衣裳。不知道是雨还是汗的液体从他脸上顺着发丝滑落,眼睛附近黑黑的一圈,一看就知道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
呵呵,好干部,但是,就算你是好干部也改变不了你是弃卒的命运。大水灾一发,总得要有替死鬼,身为省长的冯铭豪,这个替死鬼够重了。
“本座明白,你让那些士兵们退开吧。”
“退开?那这个缺口?”
“你只管退开,这个缺口我们自会解决。”神月的话中已经带着丝丝不耐。
“是。”
没多久,那些人就散开了,缺口里的水开始泻出来。几位神裔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无言的看着那些河水流出。
正当其他人都焦急难当的时候,黑坎小手一挥,那些泻出来的洪水就仿佛被一个透明的水坝拦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只是缓缓地积高,仿佛水族馆里看展览一般。
过了一会儿,那些洪水将近两人高的时候,神月伸出手,对着那些洪水虚空一抓,用力一握,只听见她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泯灭!”
那些洪水就全部分子化了。
接下来我们四家神裔一同联手,从水库内抽出一条巨大的水龙,神月这次双手一握,再次“泯灭”。
再看水库,水位已经低到了警戒线以下了。
“哦!哦!太好了!”四周的民众们欢呼着,呐喊着,我们知情的五人则默默的转身预备离去。
泯灭——五阶异能,就算我们四个帮助控制目标,让神月可以一次成功。但是以她的异能量,又能使用几次?若是这场雨仍是不停……
回到行馆,电视里正在大肆报道着今天的事情,当然我们也都有上镜头,拍的最多的就是神月的那两握,后面几个分家神裔只是镜头一晃便过。
“三小姐,新闻时间短,当然不会每个人都拍到,你……”
“我没这么肤浅。”
文昊以为我会在乎上镜时间长短吗?如果我在乎这些虚无的名号,那我完全可以让天下皆知。
“那三小姐你回来后就一直不开心…”文昊没有再说下去了,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做侍从的可以问的,他这一句话已经是过了。
但是我现在正好想跟人说说话,“是人。我今天看到那些人们求生的欲望,对活着的渴望,让我心里很乱。”
“谁不想求生,谁不想活着,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乱的。”红毛不以为然的挥挥手。
倒是师傅和大叔对望了一眼,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师傅开口了,“你知道了?”
“黑坎说的。”
“其实你也想得到的,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
“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是不愿意去想。”
“大概也就这两三天了,忍忍就过去了。”
“这种真相,我真的情愿不知道。”忍?忍是心上的一把刀,疼。
红毛左看看右瞧瞧,很是不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水灾呀。”
明白红毛不喜(…提供下载)欢别人对他闲言闲语,怕压不住脾气给我惹祸,所以基本上都不出门,见得少了,自然知道的也少了。
“水灾不是今天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照今天这样办不就行了。”红毛还是不解。
“阿烈,四阶的瞬移,你能用多少次?”我循循善诱。
“十次左右吧,看精神状态。”
“那么五阶的泯灭呢?”
“爷异能还没到五阶。”
“我的意思是你估计能用多少次?”
“五六次应该可以吧。”
“那么五六次之后呢?”
“……”
红毛半天不语,隔了一会,冷哼了一声,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靠在沙发上有些愤然:“那为什么还不让这些城市里的人赶快跑?”
看来阿烈也明白了。
“跑?跑到哪去?他们一跑,怕是会带动附近城市的人全部跟着跑,迁家带口的跑。人一跑就乱,有乱的地方就有人会趁乱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国内有,国外也有。所以情愿咬着牙掉一块肉,也不能乱。”
这个道理我都明白,红毛自然也明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劝离
“呵呵,这算不算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壮士断腕?”毕竟死的不是本族人,而且还是有深仇大恨的人类,红毛倒还笑的出来。
但是在我们几人的冷眼相视下,他猛咳了几声,就收住了笑容:“你们又不想看着他们死,又不能跟他们说,那你们就要愁眉苦脸的也不是个办法呀。”
确实不是个办法,正待接话,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文昊迅速过去接洽了。
来人一块白布系在腰间,满脸悲容的躬身道:“三小姐,我们省长冯铭豪刚刚去世了,现在正在准备追悼会,副省长派在下过来通知一下。”
“站住!”来人欲去的脚步被我叫停了。
“去世了?怎么去世的?我刚刚不是才见过他?”冯铭豪毕竟是冯家兄弟的父亲,对他的突然去世我还是有些关心的。
“好像是心肌梗塞,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突然说要召集大家开会,然后我们到会议室的时候,冯省长已经倒在地上了。”
“你走吧。”
来人离开之后,我们屋内几人对视了一眼。是真的这么巧?还是这个冯铭豪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
冯铭豪的丧礼……办的很是憋屈,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省长的丧礼。
冯家兄弟一脸悲戚的站立在一旁对来客叩首,侧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哭的都没声了。
恭敬的上了一柱香,我也想上去拜拜,却被冯熙宏和庞文昊一边一个拉住了。文昊把我拉到一边才轻轻的说了句:“三小姐你不能拜,他受不起。”
无奈的看看四周,果然大家都在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文昊走到冯熙宏身边低语几句,冯熙宏就过来了,邀我们进入内室。
“来的人……似乎很少。”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陈诉实情。
“呵,人走茶凉,很正常。我一毕业就因为一次好胜斗勇被R国抓住了,我弟弟今天才毕业,现在父亲又去世了,那些人再来又有什么意思。”冯熙宏反倒是看得很开。
“你们走吧,就今明两天,最好今天就走,马上。”看在与冯家两兄弟往日的情分上,我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句嘴。
冯熙宏用双手搓搓自己干燥僵硬的脸,搓完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爸是不是死的另有原因?”
“我不知道。”这句话我倒是答的干净利落,我确实不知道。
冯熙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