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迈了数十步,眼见便要离开大殿,暮地里从殿外传上来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跟着四面八方喊声大作。似乎是西夏大兵已经全力进攻,想是要在天亮之前抓去少林众高僧,现下寺中再不如适才那般静寂。
郭天啸一脸惊愕,不知发生何事?急忙向青青问道:“青青,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西夏大军并没有离开么?”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李青青见事实已败露,柔声说道:“臭小子,你千万别激动,我跟你讲。可能是爹爹想起,我还在寺中,便想留下部分人马来保护我罢?”
郭天啸半信半疑,转过头来,两眼向少林众高僧扫了一遍,只见诸位圣僧满脸忧愁,枯木大师更是焦躁不安,不住地在大殿之内踱步,显然已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如此景象,郭天啸心里已经明白,定是西夏大军根本未曾离开,只是青青担心自己,骗我说西夏兵马已经撤退。可是眼下知道他们举兵进攻,自己又能怎样呢?现下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到半刻时分,西夏数千精兵已将大雄宝殿团团围住。跟着李元昊率领众西夏高手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刚踏入大殿之中,便即瞧见少林众僧横眉怒视,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李青青正凝视着自己,脸上满是泪痕,显然大哭了一场。
李元昊看在眼里,甚是揪心,急切说道:“青青,你怎么哭了?是这小子欺负你了么?还是少林和尚欺负你了?”李青青见父亲如此关心,眼泪不禁地在眼眶中打转,几乎忍不住便要冲过去拥抱李元昊。
郭天啸尽瞧在眼里,心想:今日难免大战一场,不管谁胜谁负,对青青来说,都是伤害。于是劝说道:“青青,你…你还是跟着你爹爹走罢…我不想你再跟着我受苦受累,过不了安宁的日子。”
李青青一怔,不管有多苦多累,哪怕一起出生入死,她都觉得很是幸福,丝毫不曾后悔过,可眼下见他欲赶走自己,刹那之间只觉得所有的苦,所有的痛,瞬间爆发出来,几乎痛不欲生。
伤心了一阵,青青收敛心神,怒道:“臭小子,我李青青不是你想要便要,不要变顺手推出去的人。自从葫芦谷那日,我便打定主意,这一生一世都跟定你了。我休想赶我走,除非我死了!”
郭天啸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心中甚是感动,不由得心软下来,柔声说道:“青青,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只是今日之战凶险无比,恐怕性命难保,你有爱你的父王,又是堂堂西夏国的公主,又何苦跟着我妄送性命呢?”
李青青不愿再听他这般说道,转身向李元昊走去,说道:“父王,女儿已有了他的孩子,你就看在女儿的份上,饶恕他吧!”
李元昊大吃一惊,沉默片刻,说道:“父王可以答应你,饶他性命。但他从今往后便是我们西夏国的驸马,自当为西夏国效忠。”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忽地只听见郭天啸仰天大笑。此时他虽然身负内伤,但经过短暂的休息,内力已有微微凝聚,发笑之时暗运内劲,大殿内每个角落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众人无不为之震撼,那十八名红衣番僧更是惊骇,明明经脉尽断,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笑声,不由得对他佩服万分,同时不免也多了层惊恐。
郭天啸微一凝神,朗声说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郭天啸出生之时,便是大宋国的子民,这一生一世就永远都是大宋子民。在下虽非当世豪杰,但也决不是卖主求荣的走狗。”
听他这般豪气冲天,数百名少林僧人齐声为之喝彩,更有人大呼:“郭少侠,你就是当世大英雄!”“当之无愧的豪杰!”“大宋国的爱国英雄!”
李元昊怒羞成怒,自己为青青已是退让了,不料他竟然丝毫不留情面。忽地只见右手一挥,身后的数十名西夏高手便朝郭天啸冲将过来。
便在此时,一条青影从李元昊身后闪出,刹那之间向众西夏高手拍出数掌,众人一惊,不由得向后跃开。郭天啸登时大喜,原来此人正是他当日在永乐城中见到的乞丐前辈。
那老乞丐笑呵呵嚷道:“哈哈,哪里有热闹可瞧,哪里就有我老叫花子的身影。诸位少林大师,光头乞丐拜见了!”
枯叶大师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老衲道是何人,竟然有如此气魄,原来是丐帮神丐前辈!多年不见,贵体安恙啊!”
光头乞丐道:“枯叶大师客气了,老叫花能吃能睡,好的很!”此时,郭天啸也跟了上来,喊道:“老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那光头乞丐回头朝他一微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老叫花子为追寻你的下落,却被少林几位大师误解,以为老叫花子杀了陆长生,独吞了武林宝典《逍遥玲》。
大帮小派都信以为真,这二十年来,每日都派人追寻老叫花的下落。老叫花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他们没日没夜的追问宝典下落,可我老叫花哪有什么宝典?
老叫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躲了起来,自那以后,几乎就没过过一天安宁日子,终日躲躲藏藏,连丐帮老窝都没敢回,为的还不是逃避众人的苦苦追寻。”
枯叶大师颇为诧异,问道:“神丐前辈,为何今日在此显身,难道就不怕江湖义士知晓,追寻而来么?”
光头乞丐笑了笑,并未马上回答,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只觉得空空如也,酒水竟然已经喝光了,正想让众人给打赏点,刚欲伸手,又即想起,此处乃嵩山少林寺中,在这里须得遵守清规戒律,自然是没有酒水。
第六十七章 真相大白
光头乞丐摇了摇头,显得极是无奈,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本来老叫花也是不敢来的,只是前些日子,老叫花子追查到一件重要的事实,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安排,让老叫花子成了杀人凶手,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郭天啸极为好奇,忍不住问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啊?”光头乞丐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别着急,听老叫花子慢慢道来。此事关系甚大,老叫花定会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少林众僧听他说得如此悬乎,心中更是疑惑万分,恨不得他一下子把所有的话都讲出来。
可光头乞丐偏偏是不急不缓,慢悠悠地说道:“当年用暗器杀害陆长生之人,武功高强至极,能以单臂之劲道,灌注在紫玉发簪之上,便射穿了陆长生身体,深深地插入松树枝干中,并且发簪丝毫无损。
单单这份功力,当今世上为数不多,更何况要以极其阴柔之力保证发簪不损坏,恐怕找不出几人。但老叫花子日前发现了一人,不但身怀如此本领,而且此人身份神秘,行为极其鬼魅。
老叫花子追查下来,便得知了一个关系武林安危的重大秘密。今日,这人也在大殿之内,不知各位可知是何人?”
众人听他一说一顿的,心下甚是着急,无我圣僧怒道:“老乞丐,你别说半句,留一句的,都快急死老和尚了,你倒是快快说来。”
此时,就连李元昊都颇为好奇,想知道此人是谁,见众西夏高手停顿,也并未发号施令催促动手。
光头乞丐顿了一顿,又道:“此人也在大殿之内,只是老叫花子不明白,他为何要处心积虑陷害老叫花?”
大雄宝殿上,长长的红烛已慢慢熄灭,但这时天边已微露晨光。寺中的僧人也就不再添换蜡烛,虽然光线不如先前的明亮,却能依稀瞧见众人神色。
殿内所有人听他说起兄弟便在大殿之内,不免相顾一愕,为之震惊。郭天啸颇为诧异,新奇地向众人扫视过去,将众人一个个地排除,最后眼光停留在那清瘦老者身上。
~奇~只见那清瘦老者神情泰若,从神色看来,肯定没人相信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他。可郭天啸千思万虑,大殿之内唯有他和无花圣僧有如此功力。无花圣僧乃少林寺德高望重的高僧,自然不是凶手,那剩下也只有清瘦老者有嫌疑。
~书~久久未言的巴克摩听他这般说道,心下甚是疑惑,寻思:这老乞丐说的如此慎重,那自是不假,可此凶手究竟是何人?他忽地心念一动,猛地想起一人,忍不住向那人瞥了一眼。
被巴克摩瞥眼之人正是清瘦老者,也恰是巴克摩平日里唯唯是若的一人。在李元昊身边,此人颇受器重,而巴克摩一直极为嫉妒,有心铲除他,可是那人武功深不见底,巴克摩迟迟不敢动手,生怕捉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如果他真是那陷害老乞丐之人,那他必有什么秘密隐瞒了陛下,只须自己再添油加醋几句,势必能将他拉下马来。想到这里,心下甚是欢喜。
光头乞丐优哉游哉地朝清瘦老者走去,道:“敢问阁下,老叫花与你可有仇?”那清瘦老者并不见惊异之色,一脸泰然,面无神色地摇了摇头。光头乞丐又道:“莫非老叫花子与你有怨?”
清瘦老者道:“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有此一问?”光头乞丐哈哈大笑,满脸不屑之色,凝视着清瘦老者的干瘦面孔,笑道:“素未谋面,当年在暮景镇上,你冒充老叫花,让陆长生误以为老叫花夺得了《逍遥玲》。
后来你又故意引来少林高僧,在他们面前杀了陆长生,顺理成章的,老叫花又成了杀人灭口的凶手。老叫花好生佩服你,心思如此细密,只是老叫花子一直不明白,老叫花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这等处心积虑地陷害于我?”
那清瘦老者仍是满脸枯涩,浑然不在意,似乎光头乞丐在说他人一般。只见他沉默不语,完全不去理会。
光头乞丐又道:“你不用再去伪装了,老叫花子在你住处无意之中搜寻到一封无名信,上面详详细细地记载了你如何陷害老叫花,如何引来少林僧人,如何将陆长生灭口的罪状。”
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封古黄色的信件,显然书信已经发黄,光头神丐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件,展现在那清瘦老者眼前。那清瘦老者脸色微显惊愕之色,可那神色一闪而过,只见他冷冷道:“凭什么说这书信就是我的?”
光头乞丐一怔,心想:他说的也没错,这书信全无署名,如何断定这信就是他的呢?又如何说他就是书信中人呢?
沉吟了半响,却全然毫无对策。便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常青侯,多年不见,何时变得如此羞涩,整日躲躲藏藏的。”
跟着大殿右角传来一记阴沉沙哑的老声:“不死书圣老贼,这么多年来,老夫一直盼望着今日的到来,既然敢显身出现,那就好好算算咱们的一笔旧账罢!”
这两道声音极为响亮,似乎能让方圆几里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仿佛感觉他们在耳边说起一般。
话音刚落,从西夏众人身后闪出一名瘦骨嶙嶙的老者,白发苍苍,看上去至少也有九十来岁了。他生得三角眼睛,自中露出凶狠的眼光,片刻之后,殿外走来一名精瘦老书生,他右手摇着纸扇,显得颇为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之余又觉威风凛凛。
那老书生后面跟着一人,此人正是郭天啸气走的腕儿姑娘。郭天啸见她与此书生一起,极为惊讶,可更让他意外的是,那白发老者竟然就是他崇拜若神的师父。
师父不是已经仙逝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外貌想象而已。郭天啸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人就是他师父?
曾经那名黑影人说过,他师父是不死书圣,可是他此时听师父将眼前的老书生叫做“不死书圣”,那师父就不是不死书圣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复杂?
第六十八章 癫狂妖人
婉儿姑娘见到郭天啸,一脸的冷漠,似乎不认识他一般。郭天啸盼望见到她,好向她解释那日不得已之情,然而见她如此神色,心下惴惴,深自惶渐,又感内疚,可此时此刻,无心过多考虑这些,转过头去,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殿内情况。
那老书生缓步走了出来,说道:“常青侯,多年不见,你容貌丝毫未变,白发似乎也微有转青迹象,看来功力已到了返老还童之境界。”
白发老者不以为然,两人相视一眼,突然之间同时仰头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直震得大殿上的大钟鸣响,殿内数千人群听在二中,尽感不寒而栗。
那白发老者一伸手,扯开胸口衣襟,只见胸膛上似乎刻了一个硕大的紫玄印记,若隐若现,而下面的“颊车穴”筋脉颤动,众人瞧见了不由得寒颤。那老者指着胸口的印记,笑道:“不死书圣,这便是当日绝顶山一战,你们给老夫留下的,每逢初一十五,这处便如万阵刺入一般,奇痛无比。”
老书生脸色微变,显然有些吃惊,道:“想不到当年一战,令你烙下如此痛处,真是始料未及啊!”那白发老者冷冷道:“身体伤痛也就罢了,可老夫全家人的性命却都因为你们而死,这等深仇大恨岂能不报?恰好今日便是他们的忌日,书圣,今日老夫便与你好好大战一场,看是你功力犹存,还是老夫内力更甚从前。”
三十年前,中原武林四大绝顶高手不死书圣、无花大师、癫狂妖人常青侯、丐帮帮主金帮主,在绝顶山一战,为争夺天下第一。这一战就是五天五夜,当真是惊天动地,鬼神同泣。可最终癫狂妖人不敌不死书圣,被其扇子所伤。
可癫狂妖人身负重伤,却不加及时治疗,而是沉迷于破解不死书圣的‘书生折扇手’,以至于邪魔入侵,伤了心脉,后来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性情大变,完全陷入疯狂之状。二十年前的一次发作,令他后悔终生,他竟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八岁孩子。
偏激的他,迁怒记恨不死书圣,甚至参与大战的几名高手。可是绝顶山大战之后,不死书圣便消失江湖。
常青侯知道不死书圣和名威镖局的老镖头关系密切,便即想出阴谋之计,大肆宣扬名威镖局拥有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学圣典《逍遥玲》,并收巨鲸帮帮主为徒,当然这些都是他暗中进行的。
后来,以夺取武学宝典为由,借用陆长生杀害了名威镖局一家,想以此引出不死书圣。哪知道光头乞丐插手此事,常青侯将计就计,扮成光头乞丐从陆长生手中夺了婴儿,并顺便挑拨丐帮与少林关系,以此报复神丐和无花大师。
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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