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四小时。谁都可以出钱雇用他,俨然一个雇佣兵。
“就是说,我们的意见一致了?”“耳语者”问道,同时与这个大力士握手。
大力士向“三明治”保尔同情地一瞥,后者浑身沾满豌豆汤的污渍,正在慢慢擦拭。
“那个行为乖张的家伙真的告发了格拉夫的儿子?”大力士想知道究竟。
“就是罗伯特·克朗佐夫。”“耳语者”点头,“这号人不能呆在我们这个城区!”
“臭狗屎。”大力士认同,骂道。
“你得教训教训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懂吗?格拉夫对这些笨家伙讨厌死了。”
大力士赞同。“耳语者”很高兴,觉得自己出了牌,别人也会跟着出牌。“三明治”保尔点头,如释重负。黑色越野车在马路上绝尘而去。
卡琳在厨房里让人给他治伤。他的嘴豁了口子,左眼红肿,腿也瘸了。
“你就不能对‘三明治’保尔说,叫他为自己准备好一口棺材?”苏加尔口出狂言,同时给卡琳的眉毛上贴膏药,那里有个吓人的大口子。
罗伯特神色严厉,注视着苏加尔。
“不,不能搞暴力行为!咱们是商量好的。”
“等一等,”苏加尔抗议道,“别人攻我,我就自卫!”
罗伯特不为所动。
“不要暴力,苏加尔!”
苏加尔无奈地点头。他帮助米琦把份饭送到货车上。罗伯特朝尤丽雅匆匆地看了一眼,她站在吧台边,再次给殡仪馆打电话。她形容憔悴。卡琳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发出浩叹,企图把罗伯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还痛吗?”罗伯特歉疚地问。
“现在不了!”卡琳笑得灿烂。
“快,快呀,”米琦心急火燎,催促道,“咱们的顾客饿死了。”
外间,莎洛特快速拐了个弯,进来了。
“你呆在哪儿?”苏加尔恼怒。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莎洛特低声告诉苏加尔,说罗伯特借了钱,而且偏偏是找特奥·吐佩借。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还有,特奥突然想要我在他的赌馆当清洁工。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借口加以拒绝,就只好每周去两次,每次干两个钟头!”她叹了口气。
苏加尔忍不住怪笑了一下。
在去赫伯尔大街途中,苏加尔告诉罗伯特,他已经知道了高利贷的事,他简直不敢相信有此事。这使罗伯特大为惊异。苏加尔对于借特奥的高利贷自然十分担心,也是坚决反对的。
“主要因为我们只有四个星期的周旋余地。”罗伯特想稳住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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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承担更多的责任!”苏加尔答道。
罗伯特竭力装出信心十足的样子。
悬崖边上(三)
“我们‘蓝香蕉’肯定能重新恢复营业额,这样就渡过难关了。”
“没有表演哪儿行呀?”苏加尔心生疑窦,问道。他接着把货车停在达维特大街人行道上的一扇铁门前,赫伯尔大街一些妓院就隐藏在门后。开始下雨了。莎洛特和卡琳必须坐在车上堆货的地方,所以淋得浑身透湿。他们一面骂天,一面用托盘装午餐份饭分送。他们没干多久,因为那个大力士就在红色的铁质监护岗后面等着。
“这家伙看上去像凶神恶煞似的。”罗伯特嘀咕道。
“本来就是凶神恶煞嘛。”莎洛特回答。
苏加尔从茄克衫口袋里掏出自行车链条。
“苏加尔!”罗伯特警告他。
苏加尔叹气,又把链条塞进口袋,慢慢腾腾地朝大力士和“三明治”保尔手下那拨人走去。几个妓女好奇,开窗朝他们凝望,苏加尔对大力士,保准有一场紧张的好戏。
“别再送午餐了,苏加尔。”大力士狞笑。
苏加尔装傻。
“为什么?”他问,并无恶意。
“这样我面临竞争了。”
“你?”
“一切都是个钱的问题。”大力士耸耸肩,“所以,你们洗手别干了。咱们也别吵了。我是最狠的,你得承认这点才行。”
“好一个出类拔萃的空手道拳手!”苏加尔恭维道。
“你还来不及出拳,恐怕就躺在地上了。”大力士预言。
苏加尔一时似乎甘拜下风。稍顷,他抓抓脑门,漫不经心地说:“那我就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动用这铁家伙了。”
大力士龇牙咧嘴。
“你知道我的老底儿吗?”苏加尔果决地说,“我打定主意再次坐班房,而你呢,膝盖骨也会被敲得粉碎!”
“别胡说八道了,苏加尔!”大力士揉了揉下巴,很不自在。
“我有什么办法呢?”苏加尔装出一脸的无奈。
“这样的蠢事你不干不行吗?”大力士试图让步。
“那就更好!”苏加尔摊开双臂。
“你提个建议吧!”大力士嚷嚷。
“作为竞争对手,我们付给你多少钱呢?”
“你出个价!”
“纯利润的百分之十。就这么着吧。现在看起来不多,但从长远看可以养老呢。”
大力士略做思考。
“百分之二十吧!”他说。
“百分之十五。”苏加尔回应道,伸手同大力士相握。大力士同意了,立马转身命令他手下人撤离。他大大咧咧地信步从“三明治”保尔及其打手们身边走过。格拉夫的保镖头儿看样子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他既不情愿同苏加尔也不情愿同大力士发生冲突。罗伯特及其帮手们现在可以畅通无阻了。
不久后,“三明治”保尔在那间装演得古色古香的办公室里向他的老板汇报,“耳语者”也在场。“三明治”保尔对苏加尔怒不可遏,可格拉夫好像根本没听。他一直在看报纸上的那些照片,关于IEG公司在被拆除的海港大厦地基上建房的奠基仪式的照片。最前排站着曼弗雷德·菲舍尔、银行家施密特·韦贝尔和市府委员维廷。维廷一如既往,手里端着酒杯同另外两位快乐地祝酒。
“苏加尔罪该万死——这个阴险的家伙!”“三明治”保尔破口大骂。
“这家伙的日子长不了。”“耳语者”火上浇油,“总会把他收拾掉——与罗伯特·克朗佐夫一道收拾,用不了多久。”
“他们谁都不能收拾掉,”格拉夫冷冷地说,“特别是罗伯特·克朗佐夫。他要是出了事,你们想想,警察会调查谁呢?”
坦雅进了办公室。
“我觉得这儿像堡垒。都是新面孔。”她说得很尖刻。
他的公公突然显出非常疲惫的模样,在自己的办公桌椅子上坐下来。
“咱们在餐饮方面赚什么呀,”他对“三明治”保尔说,“赚小费!”他用手支着脑袋,看报上的照片,若有所思。“咱们得想办法让罗伯特·克朗佐夫改变他的证词!要好好地对他讲!因为克朗佐夫不是敌人,不是!”
“耳语者”突然显得十分不安了。
马克斯受到那名警官一连数小时的审讯,他的律师和一名女速记员也在场。这时,他精疲力竭倚在椅背上。审讯老是在兜圈子。当一名警察进来给警官递一份卷宗时,马克斯看见尤丽雅正在外面前厅等候。马克斯向她点头,但是她没有反应。警官清了清嗓子。
“在货栈区那次约见真有点蹊跷。谁也没来,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您在场。您为何要约见这么一个人,让他给您提供做买卖的机会,却又要匿名?”
马克斯真是欲哭无泪。
“上帝啊,这是圈套,该死的圈套啊!我本该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呀!”他绝望地叫喊。
“您最后一次见到女友是什么时候?”
“下午。”
“什么地方?”
“我们购物。”马克斯痛苦地说,再一次说起同拉雅娜购物散步时的不快,因为她同一个男售货员调情。
“所以您就大声责骂她,”警官一面匆匆地看他的材料,“要她‘见鬼’去,是吗?”
马克斯点头。这些情节无关宏旨,还有助于摆脱困境,何况他又不是认真说的。
“所以您就把女友玛丽娅·莱茵宁格——又叫拉雅娜从窗户推下去,正如见证人所看到的那样?”警官又追问。
“那不是我!”马克斯叫喊,绝望地叫喊。
“那不是您?”警官嚷道。
马克斯开始哀号。
“不,上帝啊,不是我!”
尤丽雅从前厅用哭红的眼睛呆望着他。
当马克斯在位于荷尔斯顿格拉西的预审监狱里坐牢,苏加尔和卡琳正在去|乳牛场偷新鲜牛肉的途中时,莎洛特和米琦在收拾厨房。太阳早已下山。米琦突然大声叹息。
“你怎么啦?”莎洛特问。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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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洛特追问:“你就说嘛!”
“我爱上别人了。”米琦承认。
“那又怎么样?”
“可是他对此毫无觉察!”
“谁呀?”莎洛特自然想知道米琦把心交给谁了。她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他非常年轻,”米琦发出像啾啾的鸟鸣声,“人又可爱,天真无邪——我喜欢他呀。”
“是苏加尔吧?”
“哎,什么呀,苏加尔!”米琦恼怒地把手一甩,“我说过苏加尔一个字吗?”
“那么是谁呢?”
“罗伯特。”
“哎哟,”莎洛特咕哝,“看上去有一大排人呢。”
“什么一大排?”米琦惊异。
“很简单,你有很多竞争对手!”
“还有很多人追他?谁呀?”
“我不说了。我再也不透露私密的消息了,这是原则。这是原则。这原则是否也适合你呢?”
米琦略微思索。
“我是有机会的,你相信吗?”
“我怎么知道?”莎洛特耸耸肩,“你就只有提问的能耐!”
罗伯特坐在父亲靠窗的办公桌边看账簿,忽然听见轻微的抽泣声,来自隔壁拉雅娜的房间。警察开放了这个居室,尤丽雅用一千六百五十马克租下居住。苏加尔给她出了这个价,她无异议,接受了。罗伯特觉得这租金有点儿过高;但另一方面,他们又需要每一分钱。他推开账册,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里,但见通向尤丽雅临时之家的门虚掩着,她正立在窗前哭泣。罗伯特腼腆而入,尤丽雅转身发现是他,便在沙发上坐下。
“我在生活中要是出了纰漏,”她泣不成声,“某件事要是落空,我姐姐总是帮我。没有她……”她失声。
罗伯特束手无策。该如何安慰她呢?他用手指着室外黑黝黝的天空。
“您看见天幕上的星星了吧?星星很可能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爆炸,星光需要数百年才来到我们这里。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某些事物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他试图让她理解他的意思)……那么,某些东西我们看不见了,但它还是存在的。我认为,”他又尴尬地补充道,“也许您姐姐还在某个地方——在您身边。”
尤丽雅深深地吸气。
“如果说我们头顶上有什么,可那天晚上它又在哪儿呢当我姐姐被人从窗户推下去的时候?”
她大声抽噎。
罗伯特评论道:“我的理智也说:那里没有什么!一切皆空。如果人们根本不相信他们所见的东西,那么到底相信什么呢?”
“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尤丽雅嚷叫。
罗伯特站在她身边,万般无奈。至于他本人告发马克斯,那只是依据他以为看见了的东西。在他看来,自己的感官不可能欺骗他。他对尤丽雅讲了上述的故事,但此刻他对诸如此类的故事仍不甚了了。
数天后他们安葬拉雅娜,她的遗体终于不再被有关当局封存了。这一天,赫伯特大街四周妓院的妓女都必须到别的小吃摊点买饭吃。这样一比较,她们才发觉米琦烹调技艺之高超。
为参加丧礼,卡琳穿得花里胡哨,妖里妖气,像去赶除夕舞会似的。莎洛特看不惯,直皱眉头。卡琳还精心给米琦化妆,十分扎眼。遗憾的是他的人造Ru房突然又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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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绷得紧紧的——皮肤像要开裂似的。”他抱怨道。
“那就别向前挺了。”苏加尔劝他。
“听着,它们多贵啊,”卡琳打趣地回答,“即使痛,我也为我的‘车子底盘’自豪!”
“可走路别像个得奖的拳击手!”莎洛特提醒他。
面色灰白、孤立无助的尤丽雅站在吧台边叫出租车。苏加尔瞅她泪水汪汪。
“瞧,”他说,“别哭了。哭也不顶用!”
她不予理睬,苏加尔于是凑近她。
“你要是换一种想法,”他继续说,“我愿意将贱躯相让。”
尤丽雅不明其意:“什么?”
“哦,我是说,性茭可以使情绪高昂!”
尤丽雅惊惶不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考虑考虑吧!”苏加尔向她点头,挑逗。
“你真好,哼,谢谢……”尤丽雅结结巴巴。
“这会转移你的注意力,百分之百。”苏加尔想说服她,“这会帮你渡过难关!”苏加尔对此深信不移。
“这些时候,我已经够惊怕的了。”尤丽雅说。
“是啊,唔,你是个漂亮的姑娘。我随时可供驱使,明白吗?”
尤丽雅就那样让他傻站着。他目送她出去,很不以为然。“这母牛真蠢。”他想。出租车在外面等候,尤丽雅上车,而夜总会的其他人则挤上那辆货车。苏加尔身穿黑色西装,这衣服对他过于紧绷绷了。他神经紧张,围着货车乱跑一气,催促别人赶快走。公墓里的氛围令人压抑,更兼有毛毛细雨,因而倍觉凄凉。
这不是女皇的葬礼,花圈太少,悼念的宾客也太少。拉雅娜生前有很多崇拜者,然而,她所爱的人却只有妹妹一个。好一阵子,妹妹木然呆立在墓|穴的边缘,罗伯特对她满怀同情地凝视。她偶然抬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微笑,她回避。稍顷,因剧烈抽泣而浑身哆嗦的她把一束小花扔在棺木上。
当晚罗伯特决定在城区转转,摸摸竞争者的情况。他打算重新恢复“蓝香蕉”的脱衣舞节目,而且要快,否则他们就完蛋了。
他造访第四家夜总会时,听到一位优秀女歌手的演唱,另外两名脱衣舞女也使他称心满意。他请侍者总管安排与这些女孩谈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