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关入斗室的几天,他还是不得安宁。
经常在不经意间,脑中就晃过那人身影,做的那一堆荒唐事,就算刻意压制,也做不到。
就连在梦中,或者该说就因为是在梦中,浮现在脑中的是更激|情大胆的画面。有些是经历过的,有些却是那一晚杜鳞坐在他腿上所做之事的后续。
他梦见他将杜鳞推倒在地上,却并没有如现实中那样离开,而是扑上去,将那人的衣杉撕裂,任由那人在他手中呻吟喘息,流泪求饶。
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心中还有如此深沉的黑暗。如此蓬勃的欲望……这让江无畔有点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比练武走火入魔还要糟糕,还要可怕。
不行,他一定要克制住这种感觉,不能再让它泛滥下去。
他追求的是至高无上的剑之道,不能让别的庞杂事物打扰了!只有心静,才能领悟更高一层的剑之道……
这一夜,江无畔继续闭上眼,在床榻上盘膝打坐,不料一向寂静的外面,却闹腾得不像话。
江无畔双眉紧皱,强行集中注意力的他,已经掌握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抓刺客!」
「保护庄主!」
外面护院的叫嚷声夹杂在刀剑碰撞声中传过来,江无畔右手一挥,房门顿时大敞。
再眼熟不过的全身黑色、显然就是出门越贷杀人的最佳装扮,一群打过两次交道的杀手们,正和临剑庄护院打成一团,剑来刀往好不热闹!
此刻,看到房门大敞,早就虎视眈眈想往里闯的黑衣人直冲而入,衣襟上绣着的金线充分表明了他们身分上的不同之处。
果然,这几个出手也狠戾得很,角度刁钻,剑势极快,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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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畔冷哼一声,放在一旁的长剑上手,一抖手,绮丽剑花绽放而出!
「哗!好厉害!」一听到不对,就在第一时间跑出来看热闹的杜鳞兴奋的爬上屋顶,盘膝而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下面打架。当江无畔打开大门时,他就双眼放光,看到那白衣潇洒的剑客再度大发神威,和那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肉脚的刺客斗成一团。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打赶来也分外卖力。
杜鳞这场戏看得兴致勃勃,兴奋到都没发现身后有人偷偷走近。
「别动!」低沉声音伴随着横在脖颈上的长剑一起出现,杜鳞的身子立刻僵硬无比,配合着一动也不动。
「喂,老兄,你搞错没?我就是一路过的路人甲,对你没好处,你抓住我干啥?」搞什么,怎么每次都要玩这一套?
「哼!」黑衣杀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扬声向下面喊道:「江大庄主,你还不住手么?」
杜鳞忍不住吐槽道,「老兄,你脑袋没坏掉吧?下面那位江剑客可是巴不得我快点死,他好不用还债呢,你这样做,他肯停手才怪!」
一边说,一边想用师门秘技逃跑,但这一次却不管怎样做都逃不了对方的控制。
「唉?」在发觉对方干脆利落的用某种奇怪手法将他巧妙禁锢住,杜鳞惊讶得睁大眼,「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下九流』门的手法对么?」对方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别忘了,你们下九流门中全都是三教九流的人,这样的人来当杀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用的和师父教的不一样,你这种手法……有些怪。」杜鳞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中「咯噔」响了一下,「你该不会是……『那位』师叔的弟子吧?」
「哼,多说无益。」黑衣杀手懒得跟他蘑菇,直接将剑一横,冲下面叫道:「江无畔,你还不住手么?」
江无畔脸色铁青,手中长剑却「锵」的一声落了地,「我警告你,你若他一根汗毛,我定要你付出相应代价!」
江无畔一停手,其他人自然也打不起来,家丁护院们不情不愿的住手,同时更加怨恨的目光直冲向杜鳞。
杜鳞心中别说有多委屈了,这又不怪我,都是你们家那个庄主擅自行事啦!
「哼,果然识时务……」
黑衣杀手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杜鳞就哇哇大叫,「我不用你救!这不是条件交换!我还要你帮我画……」
「你给我闭嘴!」江无畔冲他恶狠狠的喝斥一声,又将脸冲向黑衣杀手,「说吧,你想怎样?」
「呵呵,果然如江湖传言一样。」黑衣杀手笑出声。
「江湖传言……」
杜鳞和江无畔跟着念了一遍,杜鳞是好奇,江无畔却是心中有种糟糕到不能言说的预感。
下面人也全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
这实在不能怨他们孤陋寡闻,临剑庄虽然名气不错,但却是难得的入世,旁边的麒麟城又是民风质朴,少有江湖人驻足,所以那些八卦消息小道传闻自然传不到耳朵里。
「你们还不知道吗?」黑衣人也有些惊讶,这消息可是传遍了江湖的各大门派,名列江湖秘闻录撰写的年度最受欢迎八卦排行榜第三名,这些人居然不知道?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够厉害的了,「江无畔江大剑客和他的情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令无数心仪江庄主的女子悲恸欲绝,众男子拍手称快,大大称颂江大做了件天大好事,使得他们有了数不清的机会……」
一阵风吹过,江无畔没什么反应,临剑庄众人也没什么反应,但是黑衣人后背却觉得一阵冷风直吹,让他的心肝肺都觉得凉飕飕的。
搞什么啊?
黑衣人在心中嘀咕,不过依然很敬业的将长剑又凑得离杜鳞脖子更近了一点,「所以,江大剑客,为了你家情人的小命着想,你选择配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杜鳞默默的,默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江大侠,其实我们这么大动干戈,三番四次来找你,无非是出于一个目的。你只要老老实实将那东西……哎?」
黑衣人的话刚放出一半,江无畔的身影忽然稍失了!
不过,就是一阵风刮过,卷起几片落叶,江无畔的身影就突然鬼魅般的消失了!
「怎么……」黑衣人惊讶的瞪大眼,但在下一刻就听到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去死吧。」
「你……」从胸口突出的剑刀挂着一串血珠,在月色下反射出冷冷的光。黑衣人无法置信的望着那截剑刃,随着抽回去的动作,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倒去,骨碌碌的滚下了屋檐,「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尘土四扬,显然已经是十死无生了。
下面临剑庄众人也一改昔日鼓噪作风,默默的动手,不过刀光剑光掌风却更加凶狠,黑衣杀手们的情势急转直下,完全搞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突然像是中邪一样,变得这么难缠!
杜鳞依然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却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开玩笑,江无畔已经气爆了,那群极端拥护庄主,完全奉行庄主至上主义的猛男们也气疯了,等到他们杀光了那群黑衣人,就要来找自己的麻烦,此时不离开暂避风头,更待何时?
他想得挺美,但江无畔也不是傻瓜!
杜鳞身形刚一动,江无畔就随之跟上,杜鳞向东,他就向东,杜鳞向西,他就跟着向西,如影随形,就是不肯放松。
杜鳞带着哭音道:「江大剑客,不关我事啊!当初你不是也知道,那个是意外!意外啦!」
江无畔也不说话,只不过面色更加平静,平静到完全就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嘛。
「哇哇哇……你别跟着我!我……」
这声哀嚎还没完,江无畔忽然一个纵身,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吓得杜鳞又是一长声的惨叫。
「啊!」
奇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出现高低音混合效果了?
杜鳞诧异的张开眼,刚好见到一名黑衣人从半空中跌下去,显然是被江无畔一剑劈了。
唉?等等……
杜鳞这才发现他腰上多了不属于他的一条铁臂,正紧紧箍着他的腰,不肯放开。而他整个人也被抱入江无畔的怀中。
如果是前几天,兴许他还会兴奋的想着占点便宜,但是现在,一对上江无畔毫无表情的冷峻面容,那一点点的色心也就灰飞烟灭了。
「呜哇……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
「你说。」低沉冷淡的声音偏偏带了些许平常觉得听不到的魅惑,江无畔微微垂头,在他耳边呢喃道:「我是将你油炸清蒸,还是切片用大火炒好呢?要不然,烧烤也不错。」
这对江无畔而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情款款」的声音,却让杜鳞吓飞了魂。
不是吧?他不至于真的气成这样了吧?
「我……小心!」杜鳞正想讨价还价,却刚好瞥到黑衣人从江无畔背后出现,一柄大刀向着江无畔的背直接砍下来!当下还来不及想,身体就自动自发的动起来了,一个用力,两个人的位置顿时逆反,一阵冷风吹过,火辣辣的痛楚让杜鳞禁不住闷哼一声,哭诉道:「江无畔,你好狠……居然用我当盾牌……」
江无畔的表情很怪,既像是诧异,又像是紧张,或者该说是惊慌?原本抱住杜鳞的手更用力了,「你明明自己转过来,还说我用你当盾牌……你……你糊涂了么?」
「啊?」杜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自动去当人家盾牌哦?搞什么!「我搞错了……」说完就双眼一抹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杜鳞!杜鳞!」
江无畔摇摇怀中的人,发现是彻底昏死过去了,伸手便给他点了止血的|穴道。一扬手,便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丹药,想要塞进杜鳞的嘴里,却发现这小子痛得牙关紧咬,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江无畔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将丹药含在口中,一低头,吻上杜鳞的嘴唇,就这么给他把药灌了下去。
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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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临剑庄众人,还是黑衣杀手们,都傻愣愣的望着他们当众表演,看着传闻中不近女色不近男色的「剑舞」抱着怀中的青年一顿猛啃……
等到一吻结束,最崇拜庄主的江三顿时发出一阵狂吼,「哦哦哦哦哦哦!杜鳞我要杀你全家!」双锤到处,血肉横飞,这股蛮力远比之前要猛上许多!
「啊啊啊啊啊啊!三哥,你杀完告诉我,我要鞭尸!」另外一位也狂化了。
「鞭尸完通知我去刨坟!我再去鞭一次!」
「蠢材!怎可能有坟?」
「为什么不能有坟?挖坟鞭尸才是王道!就算没坟,也通知哥几个造几座!」
倒霉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些黑衣杀手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帮已经野兽化的壮汉猛男们口中大声咒骂着杜鳞——也就是临剑庄庄主情人,手中的刀枪棍棒却全部向他们招呼过来。
「干!老子们可不是出气筒!」黑衣杀手们也来气了,冲上去顿时和众人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江无畔早就抱着杜鳞回到了后院。这一路上遇神杀神过佛灭佛的强大气势,让原本打算阻拦他的黑衣杀手们都望之却步,也让他一路顺利抵达。
他望着怀中脸色惨白,双眉紧蹙的杜鳞,原本就乱糟糟的心中变得更加混乱了,而且还有着阵阵不熟悉的抽痛,还有难以言喻的慌乱,只想着将那帮黑衣人千刀万剐……
只要一想到杜鳞会受伤,更进一步的想到杜鳞可能会死,这一点让他手脚法凉。虽然他明知道这道伤不会致命,但还是忍不住那样想,那样害怕……
这种心情究竟是……
「我到底是……」
在某种情绪的激励下,胜利毫无疑问的倒向临剑庄这一边。
黑衣杀手几近全灭,临剑庄众人虽然挂彩的不少,也挂掉些学艺不精的兄弟,但大体上还算不错。
杜鳞后背受伤,一直昏迷不醒,经过山庄专用郎中的诊治,总算是脱离了最危险的时期。
这段期间,江无畔一直守在杜鳞身旁,不曾离开。
就选样过去了三、四日,江无畔再度出现在临剑庄众人面前。
「留下来的活口招了么?」
「庄主,老奴办事不力,没发现他们舌头底下藏有剧毒……他们都服毒自尽了。」
「嗯。」这些杀手本来就是死士,留下性命招供才奇怪呢。江无畔沉吟片刻,吩咐道:「江福,明日你带上三十人去探查挽秋的消息。」
「庄主!」江福大惊,他还要留下来监视杜鳞那厮有没有对庄主动手动脚呢,如果现在被派出去,岂不是被调虎离山?开什么玩笑!
「顺便探查一下黑衣杀手的消息……当然,以挽秋的事为主。」
「可是,老奴虽然不才,但我若是离开,那杜……不,这临剑庄如果有个麻烦事,那该如何是好?」他可不能让杜鳞那妖魔鬼怪伤害庄主一根汗毛!
江无畔没听出江福真正担忧的原因,续道:「你江湖经验丰富,能从蛛丝马迹中寻到事实真相。挽秋是我至交好友,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虽然也是他的作风,但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福管家,这件事只有交给你办,我才放心。」
庄主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怎样?
江福只能不甘不愿的横手躬身行礼,应了下来,「……是。」然后趁着躬身的时候,向一旁同样很焦急的江三打了个眼色。莽撞大汉这次总算算没领会错管家的意思,点点头,表情凝重,看那模样,也是要誓死保卫庄主的贞操不至于被禽兽夺走,江福这才放下心来,束手站在一旁。
可还没等江福的心彻底放下,江无畔又吩咐道:「这几日杜公子正在养伤,吩咐膳房准备些补品。」
「是。江顺为人机灵,手脚麻利,老奴这就让他去照顾杜公子。」顺便监视。当然这句话管家称职的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嘀咕。
江无畔沉吟片刻,回道:「不用。」
「啊?」江福一愣,却不能有任何异议,道,「是。一切谨尊庄主吩咐。」
江无畔点点头,便向西边走去。
福管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庄主他……到底还是……」
「这几天庄主都是亲自照顾那个姓杜的,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