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上,流云接过,大概翻了翻。看过秦斌记录的这么多账本,流云心中也已经有了个大概了解。秦斌的为人处事,她不得不佩服。与其他商家的来往,对官员政府的应酬,他无一不是做的滴水不漏,令人折服。而这又进一步证明了莫问的眼光,秦斌当时在大风寨,并没有得到多大的重用。也不知道当初莫问是怎么发现这个人才的,还有军事翟飞,流云原本自认为很了解他了,却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手段,可以培养出那么多杀手,而且都还这么优秀。尤其是当初莫问相中的那个薛倪,这个孩子,不得不说,虽然冷酷了几分,却是对自己,对莫问,都是心怀感激。奴才不要多,关键是要忠心。这倒是很对的为主之道。
“你看这些事情也都差不多了,接着下一步要如何?”流云毫不掩饰地问道,她终究不是莫问,虽然莫问一直赞自己聪慧,却终究比不过他的。眼前这个人,又是如此擅长经商,对莫问当初的计划,似乎也颇为熟悉,领悟得十分透彻。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直接了当地问问他。
“当初少爷给了我这个计划单子,我也就按照上面的做了,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岔子,所以当初也没有多问。”秦斌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暗自道,若是多问,那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啊。“只不过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主子找回来。以少爷的资质,绝不是甘愿苟活于大风寨的人。”秦斌想了想,觉得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些主意当初都是莫问给的,玻璃的配方也是他给的。没了他,秦斌发觉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这一刻,他发觉,这便是莫问身上的独特之处。有他的时候,那股不怒而威,不可抗拒,你无力反抗。没了他,你就像没了主心骨,什么事都不知道该如何落脚,下一步该下在何处,脑子里只有一片茫然。
“哦,我知道了,那你先下去吧。”流云一听,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翟飞,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多。就只盼着薛倪他们有消息,盼着莫问能尽早回来,好了结了此事。众人的心,也好安稳。
“嗯,好,那我先回去打理了。”秦斌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没多大的用处,可惜,事实就是如此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也退了出来。同翟飞不一样,早在莫问当众拿下大风寨二当家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这个流云,不简单。能够暗中观察,辨别出敌友,并且逃过那大风寨老二那么多眼线的监视,暗中在茶水中下药。那样的勇气和才智,绝对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
段思廉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请进。”流云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倦意,似乎还在十分认真地看着账簿。段思廉知道,自从莫问失踪时候,所有的事务,都落在了流云肩上。他看得出来,虽然柳晗月也有心想帮忙,只是这个柳姑娘自小就是小姐,很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帮不了什么忙。所以累着了流云,段思廉对流云,总有一种暗自的佩服之情。这样瘦弱的一个女子,居然可以抗住这样的悲痛。当时叶无涯他们回来,那一个摇头,他以为流云就这么被击倒了,需要人好生安慰。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再见的时候,流云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肩挑起了一切。
“额,你在忙啊。”段思廉讷讷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哦,是段公子啊,没关系,你请坐啊。”流云连忙起身,招呼道。
“哦,不用了。”段思廉尴尬地摇摇手,示意流云不用管他,“我是来辞行的,你要是忙,就先忙你的吧,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流云不禁停住手中的活儿,带着一丝惊讶看着段思廉。这些日子,由于包拯收了流云做义女,他们一行人便住在包公府了。只是后来,秦斌和翟飞来和流云联系,她便执意从包拯那里搬出来了。在东京郊外买了一个小别院,几个人住了下来。要等莫问的消息,也不是那么一两天的事情,流云也觉得虽然包拯对大家都很好,这么长期打搅,却不是办法。她便差秦斌去办了这件事。秦斌这个人办事倒也让她放心满意,这别院虽说不大,环境却是十分雅致。跟大风寨那里的那种江湖义气相比,说实话,流云觉得虽然从小在大风寨长大,她却更喜欢这般雅致清淡的环境。
“段公子这是为何呢?”流云想着一路上段思廉的照料,自己还没来得及答谢,对方就突然说要离开了。
“既然姑娘问了,那我也便直言了吧。”段思廉看了看流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本是大理段氏。”流云一听,便也明白了三四分,难怪当初遇见时,他对玉器如此有研究。
“前些日子,我接到消息,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回去解决。”段思廉不想再让流云操心过多的事情,再说自己的事,跟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然联系,便如此含糊地说到。
“前些日子?”流云突然觉得更加愧疚,“看来还是因为我们的事情,让公子耽搁了。”流云从书桌旁走过来,“段公子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跟我们联系,若是我们能帮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姑娘见外了。”段思廉心中却是对流云有深深的愧意,他一直把莫问失踪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当初若不是因为雪思寒,或许莫问就不会淌上这浑水,流云也不会中毒。那么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种下的孽果。
“额,流云姑娘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我本来答应好莫问兄弟照顾你的,只是现在有事不得不离开了。我们就此别过,莫兄弟一旦有什么消息,还望立刻通知我。”段思廉看着流云,言简意赅地说。虽然来之前,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现在见到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我让秦斌派人送你一程。”流云也知道留不住他了。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一个人出了这东京,便有人接应的。”段思廉笑着拒绝了。说完,也不等流云再多说,便推门独自走了出去。
父王祝福你们
流云看着段思廉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心中却很是复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样的感觉,似乎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只是,流云不敢去正面面对。她心中有一丝忌惮,有一丝害怕。这一路上走过相处过,那种感觉,流云只是祈祷,那是一种错觉才好。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莫问牵着李蓉蓉的手,目光坚毅,跪在西夏王李元昊的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元昊面无表情,看着两个人。
“父王。”李蓉蓉声音中带着十分的祈求和哀怜,“父王,女儿求求你了。女儿真的不愿意嫁给大将军,女儿已有心爱之人。这偌大的世界,女儿,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为父早就说过了,当初就不应该就他!”李元昊带着怒意,双目圆睁注视着莫问。莫问则是牵着李蓉蓉的手,一刻也不放松,跪在地上,不言语。
“父王!”李蓉蓉带着哭声道,虽然她希望父王成全自己和莫问,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莫问如此伤面子,受到不该有的责骂。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蓉蓉,当初那个骁勇善战,为父王出谋策划的公主哪里去了?整个西夏,有那么多王公贵族追求你,你却都是那样不屑一顾。这个大将军,不仅是你父王的恩人,也是整个西夏百姓的恩人。你,不仅是父王的女儿,也是整个西夏百姓的公主。蓉蓉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也已经不小了,当初那么多追求者,若是你听父王一句,早些许下一位,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一场了。”李元昊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指责起李蓉蓉过去的不是来。只是言语中却也尽是无奈和哀怜,看得出,他也舍不得他这个宝贝女儿那么委屈地嫁给那个年老的将军。
“父王。”李蓉蓉的语气明显减弱了许多,她当然知道,身在皇家,虽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却有不可逃脱的责任。她的一切荣辱,都跟她的父王和整个西夏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莫问注意这李元昊的话语,在他的记忆里,这个西夏王,开始还算一个励精图治的君主,可惜后来居然昏庸到抢了自己的儿媳妇封做皇后。擦,虽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那杨贵妃不就是被唐玄宗抢着去的吗?出个家,做个道姑,回来便摇身一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然后就堂而皇之地接回来,从儿媳妇变成了自己的老婆,这皇帝,也着实当得潇洒。历史上又有多少皇帝能如此随心所欲,还不被骂做昏君的?不过对于历史上这个百花公主,莫问却没有丝毫印象。李元昊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叫李蓉蓉,他还真不了解。自己穿回来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大宋,是不是历史上的大宋,莫问心中不禁觉得有几分疑惑。
“蓉蓉啊,若是你不许,父王知道,以你的性子,宁肯死,也不会嫁给他。可是你要将父王置于何地?将整个西夏的百姓置于何地?”李元昊也不对莫问说什么,也不迁怒与他,只是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女儿。“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痛?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处于帝王之家的难处?”
“父王,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对不起你。”李蓉蓉眼泪不断地落下,心中万分难过。
“父王也不怨你,你有你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是父王无能,才要委屈你嫁给大将军。可惜啊,可惜我西夏没有更可靠的将才!”李元昊将李蓉蓉和莫问扶起来,两个人却都是不肯起身。他只得摇摇头,叹口气:“罢了,罢了,趁着如今大婚之期还未到,父王替你隐瞒几日,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远走高飞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李元昊说完,扭过头去,不愿再看李蓉蓉。
“父王,父王!”李蓉蓉跪着爬到李元昊身前,抱着他的双脚痛哭着,“父王,女儿不好,是女儿对不起你。女儿不配做西夏的公主,女儿对不起西夏,女儿是西夏的罪人。”
莫问脸色沉重,看着这父女两。擦,这跟小说情节,真像。莫问真想抬头45度望天,可惜这样的情景,似乎十分的不符合。人家父女两悲戚不已,还都是因为他这个外来人拐走了他的女儿,堂堂西夏的公主。自己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显得如此不以为意呢?这多不礼貌啊,再说了,人家女儿对自己一片痴情,无论怎样,自己总该有点回应才好。只是莫问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于李蓉蓉的遭遇,他同情,他愿意娶她,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对自己情深意重。那女子太过痴情,他不忍心拒绝。可要说到这心中有几分爱意,他自己却也不知道了。上一世,做了一辈子杀手,杀了无数人,他根本不知道何谓情,何谓爱。当然也就不知道,面对李蓉蓉,自己是否真心相爱。不过,眼下这情况,自己必须这么做,否则,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残忍之人。
“大王。”莫问终于开口了,他将李蓉蓉牵起来,替她擦干眼泪,将她搂在怀中,给她一个肩膀依靠。李元昊不禁对这个外来的异乡人感到颇有几分吃惊,看来自己的女儿,眼光果然不凡。这男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行为却是这般与人不同。莫问倒是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当然,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二十一世纪,大街上牵手相搂的情人多了去了,见怪不怪,他早已经习惯了。可惜他没有想到,李元昊,人家是西夏人,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子民。再说当着人家西夏王的面,这动作,也的确有点过分亲昵了。
“年轻人,你以后要是不好好待我女儿,整个西夏都不会放过你。”李元昊看着莫问,不容置疑地说到。
“大王误会了。”莫问却是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掩盖过去,没有任何一丝被吓到的迹象。李元昊见到不禁在心中暗赞,好气魄!
“哦?”李元昊不禁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我既然要娶公主,那便是自然要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娶。没有能力,又岂敢让公子跟着一个穷小子吃苦?”莫问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说到。
“你……”李蓉蓉一脸不敢相信,看着莫问,不知道他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莫问给她一个安慰的手势,叫她放心,一切有自己在。
“你一个外乡人,什么都没有,居然敢跟我夸下这样的海口。”李元昊故作生气,带着怒色。
“不是海口,既然我莫问说了,就一定会做到。难道大王还不相信吗?”莫问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脸上写满了自信。
“好!好气魄,我欣赏!”李元昊突然大笑,“女儿,父王祝福你们!”
李蓉蓉满脸的不解,看着这两个男子。
“蓉蓉放心,我去见将军,你在这里等消息,等我。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莫问对着李蓉蓉真挚地说到。
李蓉蓉点点头,坚定地看着莫问:“我等你回来。”
又要选花魁了 (1)
段思廉骑在马上,调转马头,最后朝这个皇城看了一眼。大宋最有权力,地位最高的城市。若是论繁华和美丽,倒不见得称得上第一。不顾,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却是有无数故事,是其他任何城市都比不上的。那个紫禁城,曾经圈禁过多少美丽的容颜。皇城里的女人,就像花儿一样,开了又谢了,谢了,又有新的花儿进来。看着那些容颜老去的女子,呆在皇城里苦苦等待,终究等到了吗?段思廉不禁感到十分沧桑,相比较起来,皇城之外的女子,也是有几分幸运的。那入宫的,并不见得都喜欢入宫。那得宠的,也并不见得都是想争宠的。只可惜,那个地方,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却要用一辈子的苦等与孤独去换取。这样的交易究竟值不值得?或许在皇帝眼中,这样的交易,是很值得的吧。所以才会招无数女子入宫放置在一旁,哪怕是做个花瓶欣赏。可惜,又有多少人明白,那女子心中的苦楚。有的花朵,一辈子也绽放不了一次。若说女为悦己者容,那么那些衰落的花朵,曾经可否为谁妆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