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圆 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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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圆 典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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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前倾身,靠在她的耳边,闻见她身上有糖果子香甜甜的气息。
         「你说,我敢不敢?」醇厚的男声,极为低沉,话语里带著不怀好意的笑。
         呃?!
         月儿猛地回过神来,双眼瞪大。
         不对啊,她在发什麽呆?
         还没来得及骂人或求饶,她只觉得领口的力道陡然一松,眼前一花,整个人往外飞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月儿咚的一声,一屁股跌在门外走廊上。
         「啊!」她惨叫一声,粉臀儿疼得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晶莹的眼儿,立刻就蓄满了泪,又痛又怒。
         该死的,这家伙还真的把她扔出来了!
         「月儿,事情办妥当了,记得回客栈来,别在外头乱闯乱晃。」秦不换笑意盈盈,仔细叮嘱的表情,就像个善良的兄长。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屁股被摔得发疼的月儿,才清楚他的心地其实有多坏!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这碗闭门羹,可让大夥儿都吃得撑了。
         第五章
         长达数日的时间里,月儿比陀螺还忙,整日东跑西跑,在客栈内外进进出出。
         秦不换拒绝提供帮助,令凤阳村的女人们大为失望,月儿义愤填膺,忙著鼓励众人,还提出不少主意。她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反倒比女人们更积极奔走。
         每日早晨,天才蒙蒙亮,月儿就出门去,直到月上柳梢头,她才回客栈。
         只是,秦不换比她还忙。
         早晨她起来後,掌柜会告诉她,秦不换早她一步出了门;晚上她回来後,掌柜会告诉她,秦不换尚未归来。
         怪了,不是说了,不管凤阳村的事吗?那麽他还有啥事可忙的?
         好不容易,一个下著春雨的夜里,月儿回来的时候,瞧见了秦不换的房里,漾出几许烛光。
         非但如此,她还闻见食物的味道。
         没有敲门,月儿推开房门,直接闯了进去。
         「你这几天都上哪里去了?」她劈头就问,圆滚滚的身躯往前一跳,自动自发的来到桌边,抓了筷子,就开始大啖桌上的消夜。
         秦不换坐在桌边,穿著藏青色的袍子,手中执著笔,不知在写些什麽。他随身的素扇,搁在桌案上,素扇旁则摆满了书籍。
         听见这没头没脑的质问,他没有抬头,悠闲的翻著书册。
         「忙。」秦不换淡淡的说道。
         她咬著筷子,瞪著他瞧。
         「忙什麽?」她又问。
         薄唇上掀起笑意,他抬起头,黑眸瞅著她。「我还能忙什麽?不就是看看这里的姑娘。」
         「喔。」她小声的回答,低头啃著烙饼,在心中暗骂他死性不改。
         看姑娘?哼,难道他这几日不见踪影,是去打探这座临海镇,是否有构得上他标准的女子?
         心里那酸疼的感觉,像小蚂蚁般爬啊爬,悄悄的占据了她的心口。
         烙饼被她啃得七零八落,饼屑儿掉满了一桌,粉嫩的双颊上,也沾了不少。
         秦不换放下书册,再度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句。「凤阳村的女人们,打算怎麽做?」他问得漫不经心。
         连著几日没瞧见月儿,他隐约猜出,她跟那群女子,肯定有了什麽计划。她古道热肠,那些女人则是救人心切,这两方凑在一块儿,哪里可能会安分?
         月儿吞完烙饼,挟起春笋肉丝,放进嘴里。「嗯,计划得差不多了。」
         「什麽计划?」浓眉挑高,运笔速度却没有停歇,行云流水般的字迹,源源不绝的出现。
         「劫狱。」她一脸热切,兴奋的宣布。
         这回,毛笔停了下来,秦不缓缓抬头,眯着眼觑着月儿。
         「这是我们讨论出来的结果,与其等著那糊涂官做定夺,不如快快抢了人,好回村里去。」她咧著嘴,眨著水汪汪的大眼。「这主意很不错吧?」她忍不住发问,想听听他的看法。
         秦不换没让她失望。
         「笨。」
         正在餐桌上挥舞个不停的筷子,停了一下,她皱著眉头,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呃,你是说——」
         「笨。」他毫不吝啬,慷慨的又说了一次。
         月儿发出一声怒吼,扔下筷子,跳到他面前,眼儿发亮,一脸愤怒。
         「你什麽意思啊你?竟敢骂我笨!」她戳著他的胸膛,恨不得能在上头戳出几个洞来。
         秦不换垂眼敛眉,意态慵懒的睨著她。「劫狱救人,只是将整村的人都拖下水当钦犯,他们就算回村里,无以营生,还是只能做起私盐的生意,过不了多少,官府又会去抓人。」
         她咬咬唇,指尖还点在他胸膛上,却戳不下去了。
         唉,这家伙虽然讨人厌,但是所说的话不无道理。
         「但是,难道她们不该去救人吗?先前南陵王攻下淀纱城,城主被抓,还不是靠著夫人去救他的?全天下人都赞美夫人呢!」月儿嘟著唇,低声抱怨著。
         同样是救人,舞衣夫人能成为天下人钦佩的对象,而她就只得到他的一句「笨」,他就不能宽厚些,称赞她很勇敢什麽的?
         「南陵王是叛贼,人人得而诛之。而你们的举动,则是跟官府为敌。」秦不换口吻平淡,却一针见血,分析出两者的不同。
         月儿皱著小脸,既失望又气愤,白嫩嫩的手无意识的画著圈子,没有发现,自个儿已经弄绉了他的衫子。
         「难道你有主意?」她抬起小脑袋,渴望的看著他。
         「我为什麽要出主意?」秦不换反问,视线扫过胸膛上的手,却没有拂开。
         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开始习惯她的小动作,不论是生气时的戳击,还是兴奋府,扯著他衣袖的举止,都已让他习以为常。
         这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在温和的表象下,他其实生性冷淡,从不让旁人近身,缜密的心思习惯了尔虞我诈,在和乐的浣纱城里,或许能稍稍放下防卫,却仍是独来独往。
         他彷佛跟任何人都很亲近,实际上,却是跟任何人都很疏远。礼貌温和的笑容,成为最佳的阻碍,从没有人试图跨越。
         只有这枚圆月,滴溜溜的滚近他身边,然後赖定不走。
         毫不自觉的,他深吸一口气,那软软的小手,搁在胸口,随著他的呼吸起伏,没有引起反感,反倒暖烘烘的,很是舒服——秦不换皱起眉头,黑眸中闪过幽暗的光芒。
         这样的感觉,从来不曾发生过。
         月儿没发现不对劲,正为著他的回答而不悦。「你不帮忙?」她再次确认,好希望他改变主意。
         浓眉没有松开,他转过身去,不著痕迹的退开,离开她温暖的触摸。
         「帮不帮?」她不死心,咚咚咚的绕过来,仰高小脑袋,非要看清他的表情不可。
         秦不换没开口,神情古怪的看著她。
         她误会他的沉默,是代表默认,一股火气又冒上来了。
         「没种。」
         他仍是看著她。
         「冷血。」她继续指控。
         深幽的黑眸里,闪过复杂的光芒。
         「双面人。」她很小声的说道,被那怪异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怪了,他为啥那样看著她?是生气吗?又不像啊!看那表情,彷佛他正被某件事困扰般。
         他如此聪明、如此冷静,有什麽事能够困扰他?
         「你——你——你这个人前一盆火,人後一块冰的家伙。」月儿在脑子里胡乱猜想著,小嘴却没停过,仍在低声骂著,很想从他身上骂出点反应来。毕竟,他这麽闷不吭声、紧盯著她瞧的模样,实在令她心里发毛。
         讨厌,他在看什麽啊?!难道是质疑她的决心?
         「算了,我也不求你帮忙了。你不去,我去。」月儿装腔作势的嚷道,偷瞄他的表情,接著回身就跑到门前,拉住房门。「我要走喽!」她喊道。
         呃,没反应。
         「我真的要走喽!」她提高声量。
         还是没反应。
         月儿等了一会儿,知道骗不了他,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蜇回桌边,拿起盘子,把没吃完的食物全扫进盘子里,再回身住房门走。
         这回,她是真的要回房去了。
         「我去睡了。」她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声,接著就捧著盘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室内重新恢复岑寂,秦不换复杂的目光,凝望著早已掩上的门。直到半晌後那幽暗的视线,才又再度挪回书上。
         只是,在他眉间那隐约的结,始终没有消失。。。。。。。。。。。。。。。。。。。。。。。。。。。。。。
         第二日早上,天色未亮,月儿已经起床。
         她在房里忙东忙西,不知在做些什麽,过了好一会儿,才拎著小包袱,踏著轻快的步伐,咚咚咚的出门去了。
         秦不换早已清醒,却没有动静,一直等到她脚步声远离,这才打开房门。他没有追上去,反倒走入她住的那间客房。
         雅致的房间里,有著香糖果子的甜味,他无法分辨,那是她身上所沾上的味道,还是从那白嫩的肌肤里透出来的。
         他在房内绕了一圈,发现床底下有著几个陌生包袱,他毫不客气,将包袱抖落开来,里头的公文、府衙行走令牌等等,撒落一地。
         好啊,那群女人,不只是想劫犯人,还事先绑了异地来的官差,将证据全搁在月儿这儿。她们可能是把官差的衣服剥了,绑在隐密的地方。
         这件事情要是没能善了,那枚圆月铁定要去吃牢饭。
         牢里的饭,她能吃得惯吗?
         薄唇上勾起一丝笑,他扔下包袱,走到桌前。桌上有著一张宣纸,上头的墨还没有乾,看来是早晨时匆匆写下的。
         他知道她念旧得很,每隔十日就会写一封信,跟「杨柳山庄」的人们报平安从不间断。
         宣纸的正中央,画了枚圆月,四周则照例画满食物。只是圆月的中央略有同,不再是张无忧无虑的笑脸,而是画著一名头上扎髻,手上拿剑的胖姑娘。。。。。。。。。。。。。。。。。。。。。。。。。。。。。
         春夜里的雨,打在身上,有几分冻人。
         临海镇的府衙大牢,邻近府衙,只是一座陈旧的建筑,四周总有官兵把守。
         深夜时分,一群黑影穿著官差的衣裳,帽子压得低低的,偷偷摸摸的接近府的大牢,每前进几步,就紧张的转头察看四周。
         原本以为,今晚的行动十分危险,一群娘子军们,全抱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壮烈情怀,急著想破牢而入。
         只是,就像是老天爷也决心站在她们这边似的,这一路上通行无阻,她们未曾碰到拦阻。别说遭遇盘查了,就连应该把守在门前的官兵,这会儿都不知去向。
         事情顺利极了。
         甚至,顺利得让人觉得不对劲。
         「怪了,那些守门的都跑哪儿去了?」有人悄声问道,很是不安。
         「大概天气冷,去喝酒了。」
         「这不是怠忽职守吗?」
         月儿推高帽子,抬头看著大牢。牢房的高墙,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窗子,暖暖的光亮,从窗口流泄而出。
         「别吵了,机会难得,我们快些救人就是了。」她握紧手里的剑,低声说道迅速下了决定。那圆滚滚的身子一马当先,往前一站,很有气势的举起脚,轰的一声,猛然踹开牢房大门。
         牢门大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桌,以及两个正在桌边对酌的男人,两人气定神闲,像是早预料有人要来劫狱,特地坐在这儿等著她们。
         月儿住屋里一跳,举高长剑,对著那两人大喊。
         「把人交出——」那个「来」字还没说出口,微张的红嫩小嘴里,就陡然没了声音。
         啊,其中一个男人,看来很眼熟呢!
         她伸出手,揉揉眼睛,怀疑是自个儿看错了。
         那男人穿著月牙白的衫子,气定神闲的看著她,不仅仅是那张俊美的脸庞很熟,就连他嘴角,那七分迷人、三分惹人厌的笑容,都是她眼熟到连作梦都能画来的。
         秦不换!
         女人们冲进来,高举著刀叉剑斧,瞧见他在场,全都傻眼了。
         「你在这里做什麽?」月儿脱口问道,跑到他面前,挥舞著亮晃晃的长剑。
         「喝酒。」他好整以暇的回答,瞄了那柄长剑一眼,笑容变得讽刺。
         这个小女人,凭著这些破铜烂铁,就妄想劫狱抢人吗?
         月儿皱著眉头,搔搔小脑袋,不明白事态怎会急转直下到这种程度。而杵在她身後的女人们,早已迫不及待,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怎麽回事?」老婆婆率先出声问道。
         「这人怎麽会在这里?」
         「我丈夫人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才发现,牢房内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十来双眼睛,全瞪著秦不换,亟欲知道答案。
         「难道这男人出卖我们?」有人小声的问。
         「不,他不是这种人。」月儿用力摇头,一脸严肃。「他虽然冷血又没种,但我可以保证,他绝不是那种会出卖人的王八羔子。」
         後方传来低沉的笑声。
         那人穿著华丽,长得一派斯文,神情却跟秦不换有些神似,温文儒雅,却又高深莫测。
         「秦兄,她这是在替你说话吗?」他莞尔的问道,挽袖斟酒,打量著月儿。
         秦不换懒懒的挑眉,没有回答,仰头喝乾杯里的好酒。
         「喂,你又是谁?」月儿皱著眉头,瞪著那个陌生男人。
         那人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在下范封桐,是临海镇的巡官,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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