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贞道:“怎么?凌姑娘的事您要代她办?”
傅天豪道:“是的!”
秦婉贞低下头迟疑了一下,旋即扬起了头,道:“既然现在不用再去‘张家门’了,我主婢去哪儿都是一样。”
傅天豪道:“那么我请姑娘到‘大漠’去跟书玉、亚男作个伴儿去。”
秦婉贞娇靥飞红低下了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配。”
傅天豪道:“姑娘!傅天豪不是人间贱丈夫,你应该信得过。”
秦婉贞突然流下了两行悲喜热泪,微一点头道:“我信得过。”
傅天豪一抱拳道:“谢谢姑娘!”
转望霍天行道:“请霍老几位护送秦始娘跟玲姑娘到‘八里庄’去跟书玉、亚男会合,就一说我说的,让她们即刻启程到‘大漠’去!您诸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麻烦您诸位一直护送她们到‘大漠’……”
霍天行当即说道:“那是一句话,只是您……”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我要进京城为凌姑娘办事去!我一定要代她完成她这未完的使命。”
霍天行目光一凝,道:“进京城?使命?”
傅天豪道:“我不瞒诸位,‘张家口’刘海平是‘日月盟’中人,凌姑娘虽然不是,但她受‘日月盟’重托,奇*。*书^网这趟来京负有秘密使命。”
霍天行弟兄脱口惊呼,肃然说道:“原来那个马贩子竟是‘日月盟’中的忠义之士,凌姑娘居然也为我先朝遗民、大汉世
胄尽心尽力,好不令人敬佩,但不知凌姑娘所负的秘密使命是……”
傅天豪道:“从凌姑娘给刘海平这封信口气上看,应该是从他们手中拿回一样东西。”
霍天行道:“拿问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傅天豪道:“先朝的传国王玺!”
霍天行叫道:“先朝的传国王玺?在什么地方?”
傅天豪道:“凌姑娘在信上说:先朝传国王玺藏在‘团城’‘承光殿’佛像后!”
霍天行脸色大变,惊声说道:“‘团城’‘承光殿’佛像之后!
傅大侠!您可知道,那‘团城’在什么地方?”
傅天豪道:“‘北海’,由‘西安门’人,过‘金鳌玉楝’桥就是‘团城’!”
霍天行道:“傅大侠,那地方能去?”
傅天豪道:“我知道,三海内宫禁地,禁卫森严,岗哨遍布。”
霍天行道:“那您……”
傅天豪道:“霍老!我务必得去。”
霍天行道:“傅大侠!内宫禁地不比别的地方,这不是闹着玩儿。”
傅天豪道:“我知道!”
霍天行道:“傅大侠!凌姑娘固然是为拦胜奎追您而自绝,但她一半也是为了胜奎,即使您想有所报偿,报偿一个人的办法也很多……”
傅天豪摇头说道:“霍老!我不全是为了报偿,我也是大汉世胄!先朝遗民。”
霍天行双眉微扬道:“既然您非去不可,我不敢再拦,那么这样,让我们弟兄几个……”
傅天豪截口说道:“霍老!您的好意我心领,这件事无论如何请让我一个人办!”
霍天行道:“傅大侠……”
傅天豪正色说道:“万请霍老成全。”霍天行默然未语,不再说话。
傅天豪又道:“霍老!别让书玉、亚男久等,她们会揪心。”
霍天行一句话没说,转身跨步登上了车辕,他抽搐握缰,就要赶动马车。
秦婉贞突然说道:“霍老请等等。”
霍天行没动。
秦婉贞望着傅天豪道:“傅爷!您放心去办您的正事吧,大漠方面有书玉、亚男跟我,您万一有点儿什么,我们三个会侍候老人家一辈子。”
傅天豪猛然一阵激动,肃然抱拳道:“多谢姑娘,傅天豪永远感激……”
霍地转望霍天行,沉声喝道:“霍老!走!”
霍天行抖缰挥鞭,马车电一般驰去。
傅天豪望着马车远去,脸上浮现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夜色笼罩大地,远近漆黑一片。
今夜没有风,没有一点风,很静很静的一个夜!
“鹰王府”里显得更黑,更静,静得近乎阴沉。
只有后院一间精舍里透着一点灯光,微弱的灯光。
蓦地里!夜空中有人发话:“傅天豪求见鹰王,请哪位代为通报!”
只听漆黑的“鹰王府”里响起一个低沉话声:“你们都进去。”
那间透着灯光的精舍里,有条人影晃动,接着,精舍门口出现了一个颀长的白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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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是鹰王胜奎,他从头到脚一身雪白。
只听他道:“傅天豪!不用通报了,我在这儿,你下来吧!”
一条人影飞射而下,直落精舍门口,鹰王胜奎当门而立,背着微弱的灯光,身影在地上拖得长长的。
尽管胜奎背着灯光,傅天豪仍能把他看得一清二楚,胜奎脸色煞白,两眼发红,人虽然显得很虚弱,但他仍笔直地挺立着,一动不动。
胜奎那失神但冷峻异常的目光从傅天豪脸上扫过,道:“你的胆子不小啊?居然还敢回来,尤其是到我这儿来!”
傅天豪道:“当日王爷要是不差人给我送药订约,我早就来了。”
胜奎两眼寒芒暴射,厉声道:“你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
傅天豪道:“今夜我来,毫无敌意!”
胜奎道:“那么你是来干什么的?”
傅天豪的目光从胜奎的身边投进精合。
精舍里的摆设都是白的,桌子上铺的是白绫,点着一对白腊烛,只有一样是漆黑的,那是一具棺材。
傅天豪缓缓说道:“我进去站一会儿就走。”
胜奎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天豪道:“听一位秦姑娘说的,秦始娘是听徐二晃说的!”
胜奎道:“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傅天豪道:“知道,所以我来看看她。”
胜奎双眉一扬,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傅天豪缓缓说道:“‘傅天豪’,凌姑娘……”
胜奎道:“傅天豪又是何许人?”
傅天豪道:“凌姑娘的朋友。”
胜奎一声冷笑道:“她现在是我胜家的人,胜奎的亡妻,鹰王的福晋,何等身份,哪有你这种朋友?”
傅天豪道:“据我所知,凌姑娘就是成了皇后,她也不会不认傅天豪这个朋友!”
胜奎道:“她或许认,我不认,别忘了,她已是我胜家的人。”
傅天豪道:“凌姑娘是嫁到胜家的,不是卖到胜家的。”
胜奎厉喝说道:“大胆!在‘玉泉山’上我饶你不死。”
傅天豪道:“王爷该记得肩上的伤,我手下也留了情。”
胜奎陡然一扬掌道:“现在你再试试。”
傅天豪一动没动道:“我说过,今夜我来,没有—点敌意!”
胜奎道:“我无时无地不对你充满仇恨。”
傅大豪道:“那么王爷只管出手,等于是我害了凌姑娘,当着她杀了我,也可以慰她于九泉之下。”
胜奎神情一震,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你不用抬出她来,固然她是为阻你我争斗而死,可是我为的是大清朝廷,我不会为她循私。”
傅天豪道:“我知道王爷赤胆忠心,刚正无私。”
胜奎脸上再泛抽搐,也缓缓垂下扬起的右掌,半响才道:“今夜不同于往常,我不动你,你走吧!永远别再到京里来,永远别让我再碰见你。”
傅天豪道:“我可以永远不到京里来,也可以永远不让王爷碰见我,但我现在不能走,在没进去站一会儿之前不能走!”
胜奎刹时间又恢复了冷峻道:“你不必再费口舌了,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傅天豪道:“王爷!我既然来了,一定要进去站一会儿。”
胜奎道:“我不许。”
傅天豪道:“王爷!我不惜一切。”
胜奎怒笑说道:“你凭什么?”
傅天豪道:“我是凌姑娘的朋友,凌姑娘是我的朋友。”
胜奎厉声说道:“你不配,你害了她还有脸来见她?”
傅天豪听若无闻道:“王爷请让一让!”
胜奎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傅天豪道:“我也说过,我既然来了,我一定要进去。”
胜奎微一点头道:“好!那你就试试吧?”
傅天豪道:“王爷!凌姑娘已死,我以为你我应该让她死得值得。”
胜奎道:“她死得不值!太不值!”
傅天豪平静的道:“至少她救了两条命,你跟我两条命。”
胜奎道:“不!她是为救你而死的?”
傅天豪道:“我不知道凌姑娘英灵有知,会作何感想?”
胜奎霹雳般大喝:“你住嘴!”
傅天豪道:“现在我相信王爷那句话了,她死得不值,太不值!”
胜奎脸上浮现起痛苦神色:“我叫你住嘴,傅天豪,你聋了?”
傅天豪道:“我没有聋,我不能不为凌姑娘叫屈,我原没有泪,可是现在我想哭,放声大哭。”
他两眼之中出现了泪光。
胜奎咬牙说道:“你再说我就杀了你。”
他又扬起了右掌。
傅天豪没再说话,两道目光直逼过去!
胜奎道:“你以为我不会出手?”
傅天豪没说话。
胜奎冷笑一声,一只右掌已抬至胸前,道:“你要以为我不会出手,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傅天豪仍没说话,两眼眨也不眨地逼视着胜奎。
胜奎两眼中突然涌现杀机,一掌拍向傅天豪。
傅天豪跟没看见似的,仍然一动没动。
眼看胜奎那凝足真力的一掌就要拍中傅天豪,胜奎忽然收功沉腕,收回右掌,厉声大喝道:“你为什么不动?”
傅天豪一双目光缓缓转向精舍里,一下子变得黯淡异常,道:“我说过,今夜我来,毫无敌意,而且我也不是来打架的!”
胜奎脸上掠过一丝抽搐,道:“傅天豪!我再说一遍,我绝不会让你进去!”
傅天豪缓缓转过目光落在胜奎脸上,他看了胜奎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开投进精舍,忽然举步行了过去!
胜奎怔了一怔,忙道:“傅天豪!你要干什么?”
傅天豪跟没听见似的,第二步又迈了出去!
胜奎沉喝说道:“傅天豪!你站住!”
傅天豪迈出了第三步!胜奎忽然扬起右掌道:“我已一忍再忍,你再过来我可真要出手了。”
傅天豪适才站立处离精舍门原就没多远,如今他一连迈了三步距离已缩短了一半,离挡住精舍门的胜奎只剩了两三步远,这是一般人掌力最有效的距离,设若胜奎在这时候出手,傅天豪要是不闪不躲不出手,他非死在胜奎掌下不可!
傅天豪是个大行家,焉能不懂这个,可是这当儿他似乎没想到这一点,一连两步迈出已逼到胜奎眼前。
胜奎脸色一变,一个身躯忽然向一旁闪去,立即让出了进门的路。
傅天豪停也没停,跟着一步从胜奎身前擦过,跨进了精舍。
胜奎掌心一吐,足以开碑的掌力猛向傅天豪后心印了过去。
只听傅天豪道:“多谢王爷成全,傅天豪感激。”
胜奎脸色又是一变,手腕忽沉,掌力下滑,砰然一声打在精合门口地上,沙飞石走,地皮为之一颤。
傅天豪脚下只顿了一顿,但他没回头,旋即又迈步前进到了那上铺白绫,点着一对白蜡烛的桌子之前,桌子的那一边,就是一只漆黑的棺木。
傅天豪停了步,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胜奎站在门外,望着他那颀长的背影直发愣。
他没看见傅天豪动,也没听见傅天豪说话。
傅天豪站在精舍里没动,也没说话。
胜奎站在精舍外没动,也没说话!
良久,良久!傅天豪突然转身走了出来,他脸色煞白,两眼都发了红,但他没流泪一滴都没流。
他出了精舍。
胜奎横身拦住了他。
他望着胜奎道:“多谢王爷,我永远感激。”
胜奎忽然一摆手,厉声喝道:“走!你快走!永远别再到京里来,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傅天豪深深看了他一眼,腾身掠起,飞射不见。
胜奎转身,面向着精舍,脸上掠过一丝抽搐,道:“红姐!你看见了的,我没动他!我不是很听你的话么?”
忽然间一阵微风吹过,那对白烛的烛焰一阵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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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西安门内大街”接“文津街”,北边是明“玉熙宫”旧址,南边是“时应宫”,往东,就是“金鳌玉楝”桥的“金鳌”大牌坊三座门。
夜色很浓,“金鳌”大牌坊三座门一带静悄悄的,在大牌坊下站着两个黑黑的人影,看不清楚脸,只听见两个人在低低的说话,聊的全是“八大胡同”里的事儿,谈兴很浓。
这个说“八大胡同”里有个春菱姑娘人美功夫好。
那个大不以为然,他说有个叫彩的比春菱强过十几倍。
正聊着,不远处传来“叭!”地一声轻响。
两个人都听见了,左边这个—凝神喝间道:“谁?”
“嘘!”地一声,右边那个低低叱道:“你他XX的嚷个什么,进了‘西安门’就是皇城,咱们这儿离‘紫禁城’也近,谁?除了自己人还会有谁,你要是把领班嚷来了,非挨顿臭骂不可?”
左边那个哼哼两声道:“你别怪我嚷,咱们这儿可是个要道,过了‘团城’可就到‘紫禁城’下了,北边是‘北海’,南边是‘南海’,只有咱们这儿这么一座桥,要放进个人去,到那时候,哼哼,我要瞧瞧去!”
右边那个道:“要去你去!我可懒得动,你不想想,这儿有咱们俩,桥头上也有人,桥又那么若长,桥上也站着人,就是他
娘的一个蚂蚁也爬不过去,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左边那个原也勤快不到哪儿去,一听这话马上道:“好吧!
听你的,反正出了事儿倒霉的不只我一个。”
右边那个接口笑道:“本来嘛,聊的正起劲儿呢,你……”
“你”字出口,他突然不说话了。
左边那个道:“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右边那个没说话,倒是身后响起个低低话声:“你么?你倒霉了!”
他一怔,要扭头,迟了,脖子后头落下了五把钢钧,猛地一紧,差点儿没把脖子勒断,他气也猛地一闭,差点儿没晕过去!
只听身后那低低话声道:“别嚷!也别动,要不然你永远别再想去‘八大胡同’,我不愿伤人,我只过桥进‘团城’去拿样东西就走,‘团城’里少这么一样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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