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只是惩戒他们一下,回头看见黑色的蛇群奔出穴口,急运起风雷术,这群蛇纷纷倒卷进去,在里面爆裂成无数血肉碎末。张铁嘴那面也隐隐有风雷声传来,想必也是遇到了蛇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横洞口已经打通,尽头处泥头落下,张铁嘴已经钻了进来。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洞里面竟然没有棺椁,只有一个白石板床,床上躺着一个面目如生的道士,须发皆白,道貌岸然,正是上半夜我见到的太冲先生。
他的脚下,摆着一盏七星灯,灯火早已泯灭,却闪着金色光芒,原来他的涌泉穴处放置了一粒硕大的珠子,与灯盏交相辉映,流光溢彩。七星灯据说可以对人的三生三世招魂,脚底下的珍珠和金灯盏正是茅山宗现今早已失传的著名葬法“履仙镜”,据说这种葬法可以保持死者尸身不腐,与金珠一样永垂不朽。
我和张铁嘴对视一眼,只要把这玄阴尸的头部挪动方位,这五鬼格局就已经告破。两个人正要动手,忽然间几个徒弟一涌而上,原来是要争夺那粒珍珠和金灯盏。几个人拳打脚踢,洞穴中顿时乱作一团,其他几个徒弟眼见有机可乘,也纷纷加入夺宝行列。张铁嘴教给他们的简易符法这时派上了用场,一时间风声呼呼,铁锹棍棒齐飞,叱喝呼痛声四起,那粒珍珠不知被谁揣进怀里,洞穴里顿时一片黑暗,我和张铁嘴愣怔之间,不知挨了几脚几拳。
我心中大怒,这些人人品如此之差,见利忘义,怎能做新茅山的传人?正在埋怨张铁嘴,一瞥之际看见一只撬棒向张铁嘴头上砸来,当下迎上前去,左手接住撬棒,右手油池火符已按在那小子脸上,一声惨叫,那人双手掩面,在地上痛嚎翻滚。
张铁嘴大不乐意,怒道“你怎能对同门痛下杀手?品质不好,不全是你和丽丽介绍来的?再说人无完人,当今社会一切向钱看,这些人的人品也算是不错了,你不要求全责备。咱们新茅山刚刚开宗立派,正要同仇敌忾,万万不能同门相残。”
我气得说不出话,转身直奔出洞穴之外,置身在竖洞中,才惊觉天色已经大亮。正要跃出洞外,耳边忽听到一声冷冰冰的怒喝,紧接着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原来天色微明时候,院方已经发现太平间外被人挖了两个深坑,很是奇怪,派几个人来查看,只见竖洞中有横洞,横洞里面还传来嘈杂的斥骂斗殴之声,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报警。公安人员不敢怠慢,几乎全体出动,医院也派了许多医务人员手持棍棒,把两个竖洞团团围住。可笑我们这伙人已成瓮中之鳖,兀自不知死活,还在洞穴内打架斗殴。
第一卷 琴心三叠第七十四章牢狱之灾 那时候三秦大地盗墓风很盛,zf打击的较紧,不过主要保护的是宋朝以前的墓葬文物,对明清时代的墓葬当时并不重视。听说一伙傻瓜盗墓贼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挖了座清代墓,许多人都传为笑谈。
那具玄阴尸早在几个人争夺履仙镜的时候,就化为一滩尸水,所以墓葬里空空如也,后去的人们什么也没有见到。由于太平间的底部已被挖空,医院只好在别的地方重建了一座,原来的地方被拆除后,低洼处慢慢积水成了一座寒水潭,潭水冰冷刺骨,后来有病人偶然喝了一口,竟然能治大病,这座医院因此大富,逐渐成为当地最著名的医院。其实这家医院的兴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我和张铁嘴祛除了玄阴尸,转换了这座医院的风水吉凶之故。
不过以上都是后话,即便是后来,也没人相信是当年那伙盗墓贼的功劳。我们一伙人那时被当作盗墓贼抓走后,很吃了一顿苦头,几个联防队员在我们身上一人踢了一脚,就连张铁嘴也不例外。踢我的联防队员吃了暗亏,后来他脚趾疼了多年,一直还以为是痛风所致。
公安局见我们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本打算教育批评一顿放走了事,不料一个徒弟沉不住气,把私藏在怀中的七星灯供了出来,也是活该出事,那盏七星灯竟是汉代皇家御用制品,这下事情闹大了,大家都被送进了看守所。至于那颗珍珠确是无影无踪,直到后来这颗国家级珍宝流落到海外,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人手中流出。
几个徒弟是当地人,托人找了地方上的关系,很快就放出去了,走时惶急如丧家之犬,哪里还顾得上看我和张铁嘴一眼?张铁嘴摇头叹息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危难时才能感觉哪今后收徒,宁缺毋滥,定要细细考察人品才行。又过得几天,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张铁嘴,还有那个神经兮兮的痴呆男青年。
“这日子还不错嘛,有吃有喝的”我啃着干硬的窝窝头,对在一旁哭丧着脸的张铁嘴说;“老张咱别发愁了,你想想解放前,我想想六0年,这里还不是人间天堂?”
张铁嘴恼道,你小子咋这样没出息?都没自由了,还惦记着这点吃嘴?有首诗叫什么来着,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不再搭理张铁嘴,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痴呆徒弟,把剩下的饭菜端到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呢?说说看”。这些张铁嘴的徒弟我都不喜欢,没记住一个名字。
张铁嘴瞪了我一眼,抢着说:“你这个师叔怎么当的?连师侄们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不让外人笑话吗?对了,你这小子傻里傻气的,到底叫什么啊?”
痴呆年轻人摇了摇头,把那碗剩饭递给张铁嘴,“师傅,你吃,你吃”。
喂,小子,你师傅问你名字哪,我想起那只死乌鸦就是他提进来的,那股尸臭气味似乎又扑鼻而来,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下的饭呕吐出来。
“我我我,没名字啊,别人叫我阿呆,师傅你看我叫个什么名字好?”
这名字挺适合你,不用改的。我转过头对张铁嘴说,你看看咱们收的徒弟,聪明点的人品不好,这人品好的又是个呆子,都说这三秦大地人杰地灵,我看大大的不见得。
张铁嘴仔细瞧了瞧年轻人,捂着嘴惊叫了一声。此人胸部平正,神安气合,腰脊宽厚,福贵禄荣,实为道德广阔之人,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昔年禅宗六祖慧能,砍柴为生,扫盲班也没上过,不过一文盲啊,后来却成为佛教的祖师,影响广大而深远,难道这年轻人,竟是上天赐给我们新茅山的衣钵传人么?”
我心里一阵作呕,正要嘲笑张铁嘴,却听得咣当一声,几个公安人员走进来,不由分说给我们三人带上了手铐。
我被单独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摆了一张长桌,几个公安人员正襟危坐,一个人抓住我的肩头猛地一按,把我摁在桌前的一个小方凳上。
我莫名其妙,瞧这情形,似乎是在提审罪犯,不过我们只是挖了个清代墓,没给国家造成什么损失,构不成犯罪哪。
“你不要狡辩!”坐在旁边的一个公安气得嘴直哆嗦,“避重就轻,掩盖实质,要罪加一等!”
坐在中间的一个胖老头制止了他,和颜悦色地问我:
“年轻人,我们的政策你知道么?”
“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一直挂在嘴上,记在心里”
胖老头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你既然懂得政策,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你最好说明真相,争取宽大处理。”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我说得难道不是真相么?经过公安领导的批评教育,我们已经明白盗墓挖坑确实是错误行为,今后坚决改正,请领导给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以观后效。
“啪”得一声,一只大手拍在桌面上,震得我眼皮一跳,又是坐在旁边的那个公安。
“快说,你们是什么组织,装神弄鬼?又用妖术害死了几条人命?”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几个死亡的徒弟家人已经报了警。掘开简易的坟墓来看,死去的两个徒弟都是一副骨髅架子,把公安人员吓的不轻。人才刚死,怎么就成了一副骨髅?有几个带路的徒弟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原来还有一个吊颈死的大师兄,再挖开一个坟墓,里面的中年人栩栩如生,除了颈上的一点伤痕,简直就与活人无异。
那时候公安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几天下来我和张铁嘴的身世背景已经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就连我和张铁嘴都是二进宫的事情也被揭露出来,两人的作案动机昭然若揭:非法聚众,图财害命。
我暗自叹服,人民公安为人民,办事速度比我使用甲马符还快。不过叹服归叹服,坦白交代却万万不能,开宗立派又造成人员伤亡,这罪名足够判几年有期徒刑的。那胖老头见我沉默不语,冷笑几声,示意几个义愤填膺的公安人员不要动手,把我又送回了住处。
张铁嘴一辈子最怕官了,不过他已经是二进宫了,应该有点反侦查的经验吧。懒洋洋地躺在房间里的破被窝里,我想了一下,又苦笑了一下。
第一卷 琴心三叠第七十五章犬吠如虎 房门一声钝响,紧接着“砰”的一声,仿佛是人体倒地的声音,我从破被窝里抬起头来,发现痴呆青年阿呆正趴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扶起阿呆,只见他的脸已肿成了南瓜样,耳朵似乎也被撕裂了,两只眼睛紧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用手指探了探,还好,呼吸还在。
“师叔,我没坦白,我没坦白呀”,阿呆忽然嘶声说。我吓了一跳,原来他的眼睛一直睁开,只是因为肿胀的太厉害,看上去象是紧闭一般。
“你没坦白什么呢?”我有些奇怪,这小子呆乎乎的,一直被我们安排在外面巡逻放风,没向他传授过内丹功法呀,他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管问什么,反正就说不知道”阿呆肿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
我有些啼笑皆非,你还以为自己是革命先烈,严刑拷打坚贞不屈?同时又很为张铁嘴担心,要是对他也这样动手,老张的一身老骨头还不被拆成了一堆破烂。奶奶的,这些人也真狠,好歹咱们也是人民内部矛盾,怎么上升成敌我矛盾了?
我正在担心,门响处,张铁嘴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不但全身丝毫无损,似乎还受到了礼遇,全身上下一股子烟味。
张铁嘴见我一脸困惑,更加飘飘然。“老夫身为一代掌门,终于尝到了被官府尊敬的滋味,此生不虚啊。”
张铁嘴故弄玄虚,我愈是追问便愈是不说,正在自我陶醉,一转头看见阿呆的样子,惊叫了一声,急忙施用治疗术法按在了他这痴呆徒弟的身上。
一阵青烟冒过,阿呆身上的伤痕慢慢愈合,烟雾中张铁嘴的身体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一个人影从张铁嘴身上分出,又快速缩了回去。
我愣了一下,张铁嘴身上的异动和天书记载的元神离体情形相同,怎么同出一门,我的元神却没有感应到?同类之物会互招互应,牛鸣牛会应,马鸣马会应,天阴时,人体疼痛处会有预感,这是阴气相互感应,喜悦时,会睡不着觉,这是阳气在起作用,所谓“同气相求,同类相动”,难道我的元神竟和张铁嘴的元神并非同气同质?
烟雾完全消失,阿呆的面部红润起来,眼睛肿胀处完全不见,只是睁开眼来,眼里的痴呆神情还是一点没有变化。
张铁嘴松了一口气,听阿呆言语不清的说完经过,忍不住埋怨自己的痴呆徒弟说,你怎么心眼这么老实?你保护师傅无可厚非,但也可以适当灵活些呀,两害相权取其轻,就不能揭露你的师叔吗?
我怒道,我有什么可揭露的?成立新茅山又不是我的建议,枉我顾全师门情谊,危难当头不揭发你的真面目,小心我恼起来,告发你是新茅山的掌门,罪魁祸首。
张铁嘴赶紧陪笑说,“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师兄弟多少年的交情,可别去告诉zf呀,咱们山野草民,可惹不起这个。”
“再说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师弟何必生气?你这个师侄愚昧无知,以后还得请你这个师叔多开导呀。”
我起疑道,这小子傻不楞登,最初好像咱俩都不拿他当个屁呀,怎么现在对他这么好,难道这小子真是你说的道德广阔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张铁嘴一脸沮丧。瘸子里面选将军啊,不对不对,咱们新茅山就剩下这一个门徒,还有得选择吗?
“好在阿呆虽然有些痴呆,但心地善良,知道尊师重教,咱们新茅山开宗立派,德行为本,这聪明智慧么,倒是其次。”
阿呆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坐在角落里痴痴地笑。
到了傍晚,外面一声鸣笛,门开了,几个公安人员一涌而进,径奔张铁嘴。我吃了一惊,纵身上前把他护住,心下暗自盘算,要是今晚他们对张铁嘴不利,就只好学学梁山好汉劫法场了,先把老张解救出去再说。
不料这些人把我拨拉开,对着张铁嘴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张铁嘴摇头晃脑,对着我笑眯眯地说,师弟阿,常言说术动公卿,老夫学富五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你知道今晚是谁来请老夫赴宴?县长大人啊。
张铁嘴坐着一辆两头翘的轿车走了,快到午夜时分,张铁嘴回来了,一阵摇晃把我晃醒,满嘴的酒气。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见张铁嘴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早晚不睡,打扰我干什么?我只吃了几个窝窝头咸菜,肚中正饿,不睡觉受得了吗?这日子什么时候过得到头啊?
快了快了,快到头了,张铁嘴舌头打着结说,老夫身为掌门,自应老鹰护雏,搭救门人于水火之中。今夜老夫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终于说动朱县长网开一面,对我们三人既往不咎。朱县长深明大义,豪爽气派,真是个好人哪,请我吃了一顿大餐,那水煮大雁着实好吃,至今满口肉香。
张铁嘴一阵吹嘘,我才知道他又操起老本行,竟然装神弄鬼,欺骗到国家干部头上。
那朱县长原籍山西,在陕西做官本就不甚乐意,再加上仕途坎坷,原先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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