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送死,便是想想亦是觉得于心不忍!
李丘平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秋意痕是何等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丘平的为人秋意痕闻名已久,无论是对头还是盟友,只要是有能力的人,秋意痕总会习惯性地研究一番。可以这么说,对于李丘平,他比铁血神州绝大多数骨干成员还要了解得多。
见李丘平又陷入了侠义道的死结,秋意痕又是佩服又是好笑,另外还带出了一分轻松,正要出言开解时,门外武山的话语声传来,“师傅,又有客人到了,您最好出来迎接一下!”
李丘平站起身来:“二位稍待,在下出去看看。”
秋意痕却也站了起来,说道:“你这个徒弟很不错,很稳重!听他话语的意思,倒像是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咱们也不便摆什么架子,一起去吧。”
燕牧然听秋意痕这么一说,便也站了起来,三人一齐走出庙外。
李丘平凝神一望,但见庙宇前后有致地站了四个人,为首一人羽衣高冠,手持一柄白玉拂尘,雍容大度而然飘飘然有出尘之意,正自微笑地看着他。
这银冠道人身后却有两个是李丘平的熟人,其中之一便是出去了一整夜的杭天昊,而另一个对那银冠道人执礼甚恭的,则是久已未见的武当奇侠,青玄道长。
青玄道长见到李丘平,乃微微颔首,去不说话。而最后一个中年道士则是一脸的木然,似乎永远都站立在那银冠道人身后,眼中永远只有身前这一人。
杭天昊走上前来,对李丘平说道:“盟主,这位便是杭某恩师。”说罢转而对银冠道人道:“师傅,这位就是铁血盟盟主,五岳派李少侠。”
“晚辈李丘平,见过天微真人!”李丘平遥遥拜下。
来人竟是武当派现任掌门天微真人,君临帮一众无不动容。
天微真人少有行走江湖,但老一代的人无不知晓,武林中六派七大家的掌门人,真正谈得上是超强高手的,就仅有武当天微真人和少林灵明大师,其余众人则高低不齐,便是昆仑派纯阳真人,亦是逊了二人一筹。
天微真人一甩拂尘,伸手遥遥一托,“贤侄无须多礼。”
李丘平但觉一阵柔风飘到,那股内息悠然清远,其中似是蕴藏着沛然莫可抵御的力道,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体。
单只这一手,天微真人的修为便显然已在燕牧然和秋意痕之上,李丘平不敢无礼,顺势便站直了身体。
燕牧然和秋意痕各自拱手施礼,燕牧然还冲着青玄道长笑了笑,青玄道长微笑还礼。二人曾在衡山结怨,但后来君临帮义援天机堡,那一点点过节早已揭过,连五岳派都已经不将君临帮看做仇家,青玄道长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连续到了两拨强援,尤其是天微真人,显然便是已然登临绝顶的超级强手,李丘平欢喜之余,便请武当一众入庙,将先前与燕牧然和秋意痕说过的情况有说了一遍。
见天微真人只是微笑不语,李丘平乃道:“该当如何对敌,还请真人示下。”
燕牧然微微变色,天微真人却是哈哈笑道:“贫道新到临安,什么情况都不熟悉,哪里有什么‘示下’。不过你方才说,敌方强横,我方高手不足,频道不才,那什么羿九阳或者天目宗之流大概还能对付一个,依贫道看来,咱们几个就做马前卒好了,一切都听你的指派如何。”
李丘平汗然,别人也还罢了。这可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说到“指派”二字。叫他如何敢当!
李丘平欲要说话,天微真人摆了摆手,道:“事急从权,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你一直忙于江湖,铁血盟也干得不错,别怀疑自己,你有这个资格!咱们这些个老家伙一直都没有出什么力。为家为民,这次便是听你的号令也没有什么不妥,放手去干吧!”
燕牧然已经不单单是动容了,天微真人这么说。等于是将武当几大高手的性命都交到了李丘平的手上。让武当掌门甘心效死,从古至今,莽莽武林,何尝有过这等威望地人了!
秋意痕向燕牧然使了个颜色。燕牧然心领神会,便道:“蛇无头不行,真人既然说话了,在下也表个态吧,在这件事上,鄙帮上下亦是愿意以小兄弟为首。”
众人都是冲着援救岳飞而来,但份属于不同势力。这为首之人本是一件难决之事,天微真人这一说话,竟是三言两语便即摆平。
李丘平扫了一眼众人神情,心中豪气万千,起身道:“即使如此,丘平便不矫情了。在下的意思,现在离朝廷处决岳帅的日子还有几天,咱们一方面四下寻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来援的武林前辈,另一方面抓紧打探消息,两天以后,视情形再定具体策略。”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约好了见面时间,君临帮一众便先行离开了。
天微真人看了看犹自沉睡不醒的苗瑶儿,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位便是若雨姑娘么?”
“不是。”李丘平摇了摇头道:“这是南疆苗家小姐,瑶儿姑娘。”
天微真人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了,洪无道一系地武学虽然奇异,也不该有这种反应才对!苗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人才,可惜,可惜!”
“前辈看出来了?”李丘平急急拜倒道:“瑶儿是晚辈认的义妹,晚辈请真人施以援手!”
“莫急,莫急!”天微真人扶起李丘平,问道:“据贫道所知,苗家的内功艰辛繁复,绝非速成之道,非数十年苦修难有所成。而这小姑娘看来也就二八年华,修炼到了这个地步实是非人力所能成,这也是导致了她体弱而不受地境况。却不知她是如何练成的,要救她,非得从源头入手,你且仔细道来。”
天微真人一不把脉二不以真气相试,仅凭双眼观察就将事情估计了个八九不离十,李丘平大感佩服,暗生期望,真不愧是武当掌教!
李丘平就将苗瑶儿以空青灵液练功,后来又让灵婆婆以吸血石襄助寻求突破的事都仔细说了一遍。
天微真人摇头叹息:“揠苗助长!灵婆婆一代高人,临终前竟犯如此错误,实是可叹啊!”
李丘平茫然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天微真人想了想,道:“让我看看那吸血石。”
李丘平先前见到苗瑶儿将那吸血石收入贴身衣兜,也顾不得避嫌,便伸手到她怀内,一探之下,摸出了那块深碧色宝石。
天微真人握住吸血石闭目沉思,过了良久,乃缓缓睁开双眼,喃喃道:“好邪门的东西!”
众人皆不言语,生怕扰乱了天微真人的思绪。
又过了一阵,天微真人对李丘平道:“要救这小姑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其中之一,仅能保命,但贫道有十成把握;另外一个办法倒是可以如灵前辈所愿,让这小姑娘突破到绝顶境界,但其中风险极大,小姑娘活下来的几率连半成都没有,而且因她体内蓄力过巨,连施救者亦有很大的危险。”
顿了一下,天微真人接着道:“逆天行事,也许贫道还估得高了亦未可知!”
李丘平呆了一呆,问道:“依前辈之见,若是施用第一个方法,瑶儿地武功大概能余几成?”
天微真人摇头道:“内力尽废,半点都不会剩下。”
李丘平也跟着摇了摇头,随即却又想起一事,接着道:“若是有空青灵液呢,失去的内力能不能再不练回来?”
天微真人看了看李丘平,叹道:“你是关心则乱,性命交修的内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消失的,武功尽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气海已废,主脉尽毁,这样地情况,休说万载空青,便是神仙的仙药也不能让她重新练武了!”
“这!”李丘平叹道:“那还是等瑶儿醒了再说吧,我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天微真人探了探苗瑶儿脉络,苦笑道:“若是贫道没有看错,这小姑娘是不会再醒过来了,她此时真力反噬,已至天灵,若不按贫道之法相救,不久便将爆体而亡!”
“啊!”李丘平也知道苗瑶儿的情况紧急,却没有料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李丘平并不是太了解苗瑶儿,但苗瑶儿其实是一个颇为知足的人,从她明知空青灵液练功就必将无法登临绝顶,却依然要坚持以此修炼便可以看出来。要不是灵婆婆,李丘平相信苗瑶儿是绝对不会去奢望更进一步地。
然而知足归知足,却不代表她可以承受自己成为废人。若是没有别的办法,李丘平当然可以做主,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说,但此时却明明白白地摆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托蛹化蝶的机会,虽然这其中的几率太小,但焉知苗瑶儿不会选择这条路,毕竟,她也是江湖儿女。
李丘平想了一会儿后,毅然道:“就请前辈赐告那第二种方法,晚辈是瑶儿的义兄,今天就替她做这个住了,瑶儿若是不幸,事后晚辈再亲赴苗家请罪!”
果断,有担当!天微真人暗自点头,对李丘平地印象又好了一分,口中却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贫道这办法,那小姑娘殒命的几率固然极高,施法者同样也有极大地危险。你切莫认为内功已凌绝顶便不再此范畴,贫道这办法可就是以绝顶高手的修为来设想的,旁人若是不自量力欲要施救,那是铁定两人同亡的结局!”
李丘平想了一想,问道:“以前辈的分析,瑶儿她能支撑到五天以后吗?”
天微真人笑道:“难为你还记得岳帅,很好!小姑娘本来是支撑不到五天的,不过贫道既然在此,要延缓一些时间自然不成问题。你放心,在救出岳帅之前,小姑娘一定不会出事的。”
“多谢前辈!”李丘平再不犹豫,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了。晚辈之意已决,这就请请前辈传授绝技。”
天微真人旁边那个一直木着脸的道士神情略略一变,真人却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然,便当着众人之面,仔细地讲解了一遍如何导力固元,引气突破的法子。
天微真人说完,对众人道:“大家都听好了,数日后的一战,凶险万分,贫道和李少侠若有一人活着,自不待言,若是我二人都不幸战死,你等须谨记贫道这法子,设法另请绝顶高手以救苗家小姐。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武当派众人一齐应道。
李丘平面上微微一红,暗道:“武当掌教,这也厉害了点吧!”
天微真人施了一遍真力,暂时稳住了苗瑶儿体内的散乱的内息,又与李丘平聊了一会,这才率领门下二人离去,杭天昊则依然留在了李丘平身边。
过了一阵子,唐凌绝与茅四真君等人陆续回庙,几人倒是暂时没有找到什么助力,不过此时有了武当派和君临帮,李丘平已然大为有底了,并不为几人空手而还感到懊恼。
李丘平吩咐武山联系五德园,大战将至,没有多余的高手可以照顾苗瑶儿,惟有将她送到五德园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到了下午,五德园的人和若雨一齐赶到,两方都带来了同一个消息。
早朝时,大宋皇帝下旨,岳飞意图谋反,将于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斩首于市,从者岳云,张宪一齐斩首,鉴于岳飞曾立有大功,九族免诛!
十二月二十九日,乃是除夕之夜,也就是三天之后,大日法王的话以及李丘平的推断正一步步转变为现实。
五德园带走了苗瑶儿,李丘平将君临帮和武当派来援的事告诉了大伙,众人便继续回到庙中商议。
李丘平沉吟了一会,向若雨问道:“岳府现在是什么情况,朝廷可有派人监视?”
岳飞但只出狱,立即便坐实了谋反的名头,要救他,当然也要连他的家人一起救了,让岳飞少一分牵挂,到时候可能遇到的麻烦也就要少上一分。
若雨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便知其意,乃道:“你不问我也要说了,岳府表面上没有什么,不过咱们探得,禁军在南城驻守有一营精锐。时不时地就会往城门巡检。据家师分析,这一营精锐极有可能便是秦老贼刻意安排下来对付岳府之人的。”
李丘平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要救岳帅,则必须也要尽量救出他的家人。而且,便是岳家军其中一些重要将领的家属,咱们也须得有个救援的准备,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岳帅安心脱逃。”
唐凌绝赞道:“没错,这样一来,不但岳帅到时候不会再有推脱,岳家军若是集体投我洛阳,大宋更是崩溃在即。到时候杜兄弟将旗一挥。大军到处,必成席卷之势,半壁江山就此定矣!”
茅四真君接道:“好是好,不过这其中的时机掌握很是重要。依贫道看来,岳帅的家人咱们可以立即营救,但其余岳家军将领地家属却不可妄动。”
“请道长指教。”李丘平道。
茅四真君道:“朝廷要杀岳帅,一是因其功高盖主。而更重要的,却是大日法王所说的,赵构和秦老贼欲要以岳帅为诱饵,伏杀武林中人以及你李盟主。秦老贼花的力气可不谓不大,绝顶高手都被他请来了三四个。在这样地情况下,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不危及他的这个计划,贫道想来,他都会隐忍下去。”
李丘平心领神会,哈哈笑道:“道长高见,秦老贼自然不会甘心咱们救得岳府之人。但即便咱们真的就下了,他老人家也没有办法。绝不敢即刻对岳帅下手,说不定还会自我安慰,肯定了咱们欲要救岳帅的决心。”
“正是如此!”茅四真君微笑颔首,接着道:“但是,要救其他将领的家属就不同了。其他将领与秦老贼的这个计划无关,老贼若是知道了,只怕立即就要将那些将领全部处死,而咱们则是好心办了坏事,也没有可能分出力量去救他们。”
“好!”李丘平用力一拍大腿,“说干就干,维扬,你在岳府时曾见得岳家军的几个重要将领,你现在马上去拜访他们,不怕明说,越有诚意约好,怎么个说法你自己把握,若有欲投效神州军的,我会安排出手相助,突出临安的时间就定在除夕之夜!”
铁维扬轰然应允,立即起身去了。
待铁维扬走后,李丘平吩咐武山去请君临帮一众,请若雨去邀请圣域高手,再让杭天昊找回天微真人,便要集中力量,一举先救下岳府诸人。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大雪。
天寒地冻,而秦府却温暖如春,大堂正中间几个身披薄纱,紧要处欲隐欲现地妙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旖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