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见怪!阿弥陀佛!”
立在一旁的南宫平顿觉如释重负,趁机道:“大家既已和解,就又是一家人了,还是坐下来说话吧!”说完,身形的溜一下,抢先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出尘道长、思静师太、祖业开、妙凡师太,魏神通、米基实也相继落座,大殿之内一时鸦雀无声,气氛沉闷之极!良久,有一人又道:“心月无相教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崛起江湖,心月无相教教主如此奇才异志,手段通天,当真叫人不敢小瞧了他,不知他究竟是何人物?”
衍空道:“心月无相教行踪诡秘,出没无常,帮众人等皆都已黑纱罩面,令人不辨其庐山真目,不过其用心昭然若揭,誓在吞并武林黑白两道,一统武林!”
那人道:“衍空方丈透察识微,见地精卓,果非常人所及!在下佩服已极!不过如若心月无相教主此次不来参加大会,我们岂非要白忙一场了吗?!”
衍空道:“唐施主所虑极是,只不过正邪不两立,势若水火,不能相融,双方争戈杀伐,大势未免!现在武林正道人物齐集少林寺,共商除魔大计,老衲料定心月无相教主必然愤恨于心,定会大举来犯!”
姓唐之人怔了一怔,又道:“衍空方丈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似乎料定心月无相教定会自投罗网,唐某到是有些怀疑,不敢苟同!”
衍空道:“唐施主尽管布诚直言,老衲敬请指教!”
姓唐之人道:“心月无相教区区邪佞末流,与我们正道武林相比乃蚁象之殊!心月无相教主奇才异禀,焉能不知,他又怎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又哪如与我们暗中作对,伺机而食呢!”
衍空点了点头道:“唐施主心思缜密,考虑周全,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诚如唐施主所言,日月无心教主既然奇才异禀,所以注定他目空四海,狂傲不可一世,野心勃勃之下,又焉肯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以图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姓唐之人道:“大师料敌于心,似乎将心月无相教主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但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如今敌暗我明,况且我们又对心月无相教一无所知,大师此举不觉太过冒险了?!”
衍空心中颇为不快,道:“老衲一心除魔,现在又将少林千年基业置欲兵戎之下,唯念上苍有好生之德,匡扶正道而已,唐施主心怀怯意,大有踌躇不前之势,当真有辱蜀中唐门武林世家的风范了!”
姓唐之人大怒,道:“我唐天宝只道方丈是个心宽量广之人,方才坦诚之言,现在为何又无端横加指责,辱我家门,蜀中唐门虽以毒器纵横天下,屹立武林,但素以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为己任,凛然一心,虽饮食坐卧,亦不敢忘,你此语分明欺人太甚了!”说着话,挺身战起,双目炯炯,盯住衍空!
夏劲道眼见大殿之内大有异峰突起,未可预料之势,心中不由好笑,扭头看了看鹰九扬,但见鹰九扬也是面露笑意,似乎对唐天宝怒斥衍空之事颇为开心,情知鹰九扬也和自己一样十分憎恶衍空的为人,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夏劲道强忍笑意,转回头去,看衍空如何应对唐天宝!
只见衍空道:“唐施主曳众而起,目怀憎意,难道要教训老衲不成?!”
唐天宝冷笑一声,道:“方丈身为少林掌门之尊,又是一代高僧,唐某如何敢要教训!唐某只要方丈在众人面前收回方才所说之话,还唐某一个公道!”
衍空道:“唐施主,你此言未免强词夺理,几近取闹了!”
唐天宝哈哈仰面一阵大笑,震得大殿内嗡嗡作响,笑罢,又道:“方丈好一张利嘴,事已至此,唐某无话好说,来!来!来!就让唐某领教一下贵寺的不世绝学——!”
衍空缓缓立起身形,道:“佛门清修之地,岂容施主如此放肆无礼!老衲知道施主自恃神技,目空四海,今日委身从命于人,自然有些不服,又何必如此巧立眉目,搬弄唇舌,引老衲于毂中呢!”
唐天宝气得七窍生烟,道:“唐某说不过方丈,照方丈之意唐某当是不义小人了,好,好,唐某不与方丈斤斤计较,咱们手上见真章吧!”
两人横眉怒目,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夏劲道在佛像背后看的真切,不由暗暗摇头,这个衍空和尚临风转舵,随意构陷,口舌之能当真无人能及,不过身为出家人,毫无涵养谦让之怀,却是一无可取了!他心念未了,只见坐上众人一齐站了起来,上前劝道:“今日之会,权为商讨除魔大计,开诚布公,畅所欲言,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为何要自相残杀,令仇者快,亲者痛呢!”
唐天宝拱手对众人行了一礼,道:“多谢众位关心,只不过衍空方丈处处以口舌之能凌人,三番五次污辱唐某,唐某也是血性汉子,这等苟且之气如何消受的下!”
唐天宝此语情理中肯,众人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过了良久,南宫平清了清喉咙,又咳了一声,道:“方丈、唐大侠,请听南宫平一言,少林乃天下第一大门派,武林牛耳,泰山北斗,蜀中唐门亦乃武林世家,举足轻重,雄霸一方,双方一举一动,亦足以摇撼天下,风云变色,如果再起杀伐,则血流成河,横尸无数,天下大乱,武林正道又何时得以扶源继流?更不要说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诛除心月无相教了,还请两位三思而后行!——”
南宫平通权达衡,陈说利害,不偏不倚,中正恳切,听的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唐天宝胸中怒气稍平,道:“南宫大侠肱力说合,我也不敢拂其美意,此番过节,权且日后再以理论!”说着向南宫平谢了一礼!
衍空察言观色,情知群情皆向于唐天宝一边,哪敢再执意孤行,连忙趁此机会下台,道:“老衲言语偏颇,行止失常,,有失佛家风范,令众位施主见笑了!”说着领先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众人也都复归原位,一场风波又化为云烟散去!
夏劲道在佛像后眼见一场好戏错过,不由连叫惋惜,这些人都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身为练武之人能够得见其身手武功,当属一大幸事,又如何令他不惋惜!
大殿上重又陷于沉闷,众人一时各怀心事,皆都沉思不语。又过了半晌,衍空道:“今日聚谈恁久,想必各位施主也都有些累了,不如散了吧!”
众人相继站起身形,纷纷道:“也好,方丈再见!”说罢众人皆都出大殿而去!仅剩衍空兀自端坐不动!夏劲道只觉衍空行止有点奇怪,不觉心中有些纳闷,他心念未了,只听衍空朗声道:“既已来了,为何不现身相见!”此语不啻石破天惊一般,夏劲道心头狂震不已,这衍空和尚果真深不可测,难道竟被他发觉了自己和鹰九扬在佛像背后偷听!他挺身就要站起,却被鹰九扬一把死死按住肩头,动弹不得,他方要以目相询,却见从大殿对面的佛像后面飞身跃出一人落在衍空面前,及至看清此人面目,夏劲道惊的险些叫出声来!只见此人白发苍苍,双目暗无光彩,可不正是先前在陕境武义镇开点心铺的掌柜吴瞎子!夏劲道心中又骇又疑:莫非吴瞎子真的出身少林,不过却又为何施蛊害人?不过他若真的是少林门人,却又为何同自己一样躲在佛像背后!他心中连问几个“不过”之后,不由佩服鹰九扬果然经验老到,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江湖!他扭回头去,冲鹰九扬挑起大拇指,以示赞服,鹰九扬面带得色,点了点头,夏劲道方才扭回头去又往殿内望去!岂料这回再瞧见吴瞎子,只觉吴瞎子身材大小举止行藏颇象自己熟悉的某一人,用力想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心中不由好生奇怪,这时吴瞎子已然开口讲话,他连忙按下心头疑问,屏耳细听!
只见吴瞎子道:“方丈一向可好!”
衍空点了点头道:“不须挂念,事情办的如何?”
吴瞎子道:“我一路跟踪,眼见就要得手,却不料竟被一个小子还有两个怪物从中搅和,坏了大事!方丈,那小子竟然识的蛊术,当真非同小可,若然这个小子闯到少林寺来,那可就大势不妙了!”
夏劲道听的真真切切,心中不由暗惊:原来吴瞎子竟然不是个瞎子,自己当真看走眼了,这个衍空和尚如此居心恶毒,又不知意欲何为,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了一声,暗道:你们怕小爷来,小爷偏要来,又能奈我何!按下心头怒火,又听两人说下去!
只见衍空道:“哦——有这等事,不过你切放心,我已下令重重封山,寺内也已戒严,若没有本门请贴,就算那小子有三头六臂也进不了少林寺!
吴瞎子道:“方丈安排甚为妥当周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否则功亏一篑,悔之晚矣!”
衍空道:“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事的!”
夏劲道见吴瞎子言谈语际,似乎身份颇高,衍空对他颇存敬意,不由更加好奇,忖不准这个吴瞎子究竟是何神秘人物!
只见衍空又道:“哦,不知屠青海等人押送的是不是武林盟主令,你可曾察探明白?”
夏劲道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明白几分:原来这个衍空和尚人老心不老,不甘澹泊,意欲觊觎武林盟主之位,不过武林盟主令在小爷身上,衍空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了!想到这里,心中忽的一动,暗道:难道是明空大师早就识破了衍空的野心,才将武林盟主令送给自己的吗?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武林盟主令应该在金巨身上,又如何落到明空大师的手中呢?何况武林盟主令在明空大师手中,衍空和尚又焉有不知道的道理——!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中的武林盟主令,眼前一片茫然,事情千综万错,令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只见吴瞎子道:“我看不象,屠青海此行是前往西域,虽然走的是趟暗镖,镖师也都是中原镖局的一流好手,但沿途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并无异兆,我不会看错!”
衍空道:“这就奇怪了,金巨和呼延守烈是过命的交情,金巨如今已成武林公敌,天下衔恨,又岂会将武林盟主令带在身上?!”
夏劲道听两人说到金巨身上,不由得倍加留意,金巨虽然对他刻薄寡恩,冷血无情,但毕竟养育之恩尚存心中,金巨落得如此下场,在他看来又是可怜又是难过,他天性纯良,对金巨如今下落,自然关心异常!
只见吴瞎子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武林盟主令倘若在金巨手上,梅花山大会他又为何不去参加,以致落的身败名裂的下场?!”
衍空道:“说的也是,不过如此一来,这事情当真变得离奇古怪,令人难以琢磨了!”
吴瞎子道:“他古怪也好,离奇也罢,总之现在群龙无首,以方丈的武功名望,武林盟主之位已是唾手可得!”
衍空道:“话虽如此,但总要做的叫人心服口服,才可使他们断了违逆不轨之图,永保平安!”
夏劲道听了心中暗自冷笑:你玩弄阴谋诡计,阴险狡诈,又如何叫人心服口服,如此恬不知耻,当真是名利志昏了!他按下心头鄙夷之念,继续往下听!
只见吴瞎子道:“这一点方丈大可放心,这些人都中了我的蛊毒,纵使他们如何不服,哼!到时也由不得他们了!”言辞之间,凶狠恶毒,令人不由浑身起粟!
夏劲道咬了咬牙,暗道:这个吴瞎子居心恶毒似乎还在衍空之上,他一心助衍空图谋无林盟主之位,但不知居心何在?奇怪,他的身材举止怎么自己越看越眼熟,此人究竟是谁呢?脑海当中将自己知道的人物一一想过,终究没有发现有谁和吴瞎子对得上号,只得摇了摇头作罢,,静听二人下文!
衍空道:“这些人倒不足虑,我只是担心五个人而已!”
吴瞎子怔了一怔,道:“哦——不知是哪五个人?!”
衍空道:“第一个当然是剑帝司空无畏,他昔年负气南下,开创觉剑宫,剑帝之名,誉满中原和异域武林,此番卷土重来,居心叵测,实在令人有所不安!”说着叹了一口气,似乎满怀心事,忧虑重重!
吴瞎子道:“大师志高量远,胸怀四野,又如何如此看不开呢!司空无畏当年恃才傲物,目空四海,放浪风尘,亦正亦邪,天下衔痕,此番虽在梅花山大会一举击败神秘蒙面人,人人叹服,但依我看来也是米粒之珠,难放光华!当时武当出尘道长等人就以武林盟主令为由大加阻挠,,于此可见一斑、、、、、、”他顿了一顿,道:“不知第二位又是谁?”
衍空道:“这第二个人当然就是金巨了!他挟技怀愤,桀笃不化,定然心有不甘,鱼死网破,必有一争!”
吴瞎子摇了摇头道:“金巨身败名裂,人神共愤,他纵有盘古开天辟地之能,要想扭转乾坤,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罢了!这第三个人不知又是谁?”
夏劲道听两人言语碑阖,纵论当今天下英豪,只觉心神皆凛,肃然于胸,大有神游太虚,混沌窦开之感,暗道:罢了!罢了!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可笑自己目高于顶,井蛙窥天,不惮鄙陋,却一心想要任侠使气,除魔卫道,简直蜉蝣撼树,不自量力了!不要说司空无畏和金巨两人都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就是眼前的衍空和吴瞎子两人,言恢语宏,谋略深算,谈笑间天下群雄了如指掌,洞若观火,又岂不是大大了不得的人物!他心中慨叹再三,复又凝神细听!
只见衍空道:“这第三个人就是昔日中原双璧之一与金巨齐名并驱的夏凌霜!”
夏劲道听衍空竟然说到自己父亲的名上,一时心头怦怦大跳,他虽憎衍空的为人,但衍空评论天下群雄,语句造微,精致透察,一丝不差,令人油然心服,当下竖耳细听,惟恐错漏一字!
只见衍空顿了一顿,似在沉思,稍顷,说道:“夏凌霜托孤宿怨,出海寻仙,气度非凡,刚如金石,节凛冰坚,十年辛苦磨一剑,飘蓬沧浪斩泥丸,此人又如何让人小视了他!”
夏劲道听了不由大感安慰,转即却又一片惘然,暗道:刚如金石,节凛冰坚,气度非凡又有何用,还不是自己落得个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倍受奚落,饱尝艰辛吗!一时心如潮涌,百感交集,好在这一年的经历狂涛骇浪,沧海桑田早已历练的处事不惊,沉稳异常,当下按住心头胡思乱想,继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