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劲道听了这句,不禁有点不以为然,心道:你用爆胎异心丸害我,这如果也是命中注定的话,我不是要一辈子都受制于你,那岂不冤哉?口中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前辈博学多识,佩服,佩服!”
鲁有能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再不行,也比你这个傻瓜强千百倍,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路吧——”众人上马而起,一路平安无事,到了前面那个村庄,一打听,果然是庞家村,不过却无庞二其人,夏劲道不由忧心忡忡,沈二爷人等则是嘻嘻哈哈,了然无事,鲁有能更是没事人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夏劲道闲聊,似乎全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
一连三四天过去,夏劲道终于发现鲁有能几人的异人之处,三四天时间,七人竟是滴水未饮,粒迷不食,先前他还以为几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灯红酒绿的生活,吃不惯在外这些粗糙简陋的饭菜,这时才隐隐觉得自己猜错了!要说捱饿的本领,他自认也不算小,游盛天带他去云南找剑帝司空无畏,相去不下万里,为了躲避金巨的截杀,专拣荒山野岭而行,经常食不果腹,餐不宿饱,当真受尽凄苦,要说饿三四天也不在话下,不过那只迫不得已,试问天下有谁不愿吃得饱饱的,终日高吟恨食歌!夏劲道推翻这个想法,转念又道:莫非他们练的是道家辟谷的功夫?这种功夫自己和黄香在一起的时候,黄香曾经对自己提起过!黄家以医术,内功双绝响誉无林,黄香天资聪颖,尽得乃父真传,对于歧黄药典,星卜丹术无所不精,道教当中有专门炼气的一种流派,其法乃是在深山大壑当中,采纳天地钟灵之气,五行之精,以求长生不老,因修炼者不食人间五味,故曰“辟谷”。据说这种功夫一旦练成,便可餐霞饮露,煮石当饭与天上神仙无二。道家这种“辟谷”的功夫因其修炼者需要极坚韧的毅力以忍受经年不食的折磨,其间痛苦自是不言而喻,所以修炼者愈来愈少,已近于佚亡,而被后来的炼丹术所取代。炼丹术的本旨也在追求长生不老,虽然所取各种药石膏散,大都是些荒诞怪异之物,有时甚至会冒性命危险,但因其免去了不食之苦,故而仍有许多道家仆而继往,乐此不疲!
鲁有能发现夏劲道一直低头沉思,不由笑道:“副帮主不知在思索何事,不知可否见告?”
夏劲道道:“我这个就是这样,哪里在思索何事。”
鲁有能笑道:“你这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如何骗的了别人的眼睛,不过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也不会惹人讨厌,追问没完——”
夏劲道道:“君子不强人所难,大帮主本该如此。”
鲁有能笑道:“副帮主何时也学会说这种风凉话了——”
夏劲道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已!”
鲁有能道:“本性贵乎自然,副帮主何苦折尊毁节,鹦鹉学舌,岂不有失英雄本色——”
夏劲道怔了一怔,心道:他的话每次都精切近理,令人不能不服,这个人智慧妙品,言语生花,令人如沐春风甘霖,开怀舒畅,愁闷烦苦一扫而空,如果没有先前偷窃盟主令又给自己服下爆胎异心丸两样过节,实在是人生难得之良师益友、、、、、、心中思忖,口中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你不必如此恭维我。”
鲁有能道:“想不到你现在变得如此不识好歹,连好话赖话都分不清了——”
夏劲道道:“我是个傻瓜,怎么会分辩别人说的是好话赖话,我只是心里想什么口中就说什么,还望大帮主不要见怪!”
鲁有能道:“那是自然!我这个聪明人岂会和你这个大傻瓜一样见识!”这时大路前方忽然黑压压出现无以计数的马队,十几杆大旗迎风招展,将去路拦的水泄不通!
夏劲道勒住坐骑,皱了皱眉头道:“庞二这家伙到是贼心不死,这些人一定是他勾结来的,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以免引起无端杀伐!”
鲁有能道:“区区蟊贼而已,副帮主何以怕了!你不是要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么,这可是大好机会!”说着领先催马冲上前去!夏劲道摇了摇头,只得和绅二爷六人随后跟上!
到了那些马队近前,只见大旗写的是“铁叉帮”“飞虎帮”“牛头寨”“青风帮”“白马堂”等等,俱是江湖上一些小帮小派,但人数众多,不下千人,夏劲道正自考虑该如何应付,却见这些人一齐滚鞍落马,纳头便拜,齐声称道:“我等愿加入擒龙帮,但凭帮主驱使,绝不反悔!”声震苍穹!
夏劲道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当真好笑之极,瞧了瞧庞二人等也在其中,情知他自己毒不死的本领“骇得”心悦诚服,是以联络了这许多人帮派前来投靠擒龙帮!
鲁有能扬声道:“各位好汉不必多礼,但不知何故要加入本帮?”
一个虬髯大汉道:“在下乃铁叉帮帮主铁飞龙,算得上是他们的龙头老大,所以代表他们回答大帮主的问话!”他表明身份之后,顿了一顿道,“说来话长,自打武林盟主金巨无端失踪以后,江湖上杀伐四起,血雨腥风,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武功低微,势单力薄,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夏劲道听铁飞龙说起金巨,不欲十分反感,哼了一声道:“难道有金巨在,你们便有好日子过——!”
铁飞龙怔了一怔,转对夏劲道道:“副帮主这话,我铁飞龙不知何意!但凭心而论,金巨历任两届盟主以来,除了脾气暴躁,独断专行以外颇有微词,尚能做到主持公道,惩恶扬善的!”
夏劲道见铁飞龙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头不由一沉,对于金巨之事,一年多来他一直深藏心底,即便是黄香也是是略提而已,其间究竟,并未明说。加之以往接触的不书武林顶尖人物,便是和金巨同辈身份之人,由于种种原因,这些人对金巨只字不提,这是他第一次听人评论金巨其人,而且所言并非如他所想金巨乃是穷凶极恶之人,又焉何不惊,心道:莫非自己和游盛天都错了么,但石室惊血,人头飞溅,乃是自己亲眼所见,又怎会错、、、、、、往事一幕幕泛起,思虑当中,又是痛苦又是迷惘,简直不知该如何分辨真伪了!
铁飞龙见夏劲道不再发话,遂又对鲁有能道:“大帮主,方才铁某只因一时感慨良深,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望大帮主莫怪!”
鲁有能道:“乱世江湖,嘉言自箝!我看铁帮主也是耿率坦直之人,不要紧,请往下说吧!”
铁飞龙道:“多谢大帮主夸奖,方才说到我们这些小帮小派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现今更加难过了,犹如涸辙之鲋,城秧之鱼,苦不堪言——!”
鲁有能道:“铁帮主说的如此严重,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铁飞龙道:“事情多了,先说第一件,自打少林寺被焚以后,七大门派全部失踪,不知下落,以后一些门派也无缘无故神秘匿亡,象太行山连环子母寨,漠北白驼庄,南海剑派,首阳山凌云、赤霞二观,长江鹦鹉洲烟云渚等等,大江南北,关山内外均有所涉,惊世骇俗令人肝胆俱寒!”
鲁有能道:“这倒有趣的很,这么多的人相继失踪,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
铁飞龙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小门派除了消息还算灵通以外,别的一无长处,再说第二件,连日来我们这些人均收到了武林盟主令的通知,试想,金巨已经失踪,盟主令又从何而来?再则以往江湖上有重大事情需要各派共商解决的时候,也从来轮不到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门小派,这一次不知何事竟然破天荒通知到我们头上来了,纵使不会大祸临头,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夏劲道听了铁飞龙说的第二件事,心头激起千层骇浪,一阵晕眩袭上额头,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心道:这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夏凌霜,不知他又要做何恶事、、、、、、心中又惊又痛,悲愤满腔,又觉羞耻无以自容,心情复杂万端,委实不能形容!
鲁有能道:“武林盟主令又现江湖,这一件比上一件还要有趣,有趣!”
夏劲道听了鲁有能这句话,心中忽然一动,只觉鲁有能这句话颇为古怪,心道:武林盟主令就在他手中,他一不表示惊奇,二也不向铁飞龙揭穿,却有说“有趣”,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再则听铁飞龙之言,似乎武林盟主令不在金巨身上,竟然是个天大的秘密,各门各派竟然毫不知情、、、、、他心念电转,当即对铁飞龙道:“铁帮主,照你所说,金巨既以失踪,武林盟主令又从何而来?焉知通知你们的人怎会不是金巨?”
铁飞龙怔了一怔,似乎觉得夏劲道问得十分奇怪,想了想答道:“副帮主也是武林中人,为何出此游戏之言?”
夏劲道道:“——游戏之言?这还要请教铁帮主?”
铁飞龙道:“请教不敢当,副帮主太过言重了!试问,能够当上武林盟主乃是习武之人毕生以求的至高理想,当上武林盟主非仅尊荣无比,万人景仰,更要紧的是伸张正义,赏善罚恶,主持公道,确保各门各派互不侵犯,安享太平,此等重责,苍天不负!金巨岂有不知之理,又何故神秘其是,绀言自毁呢?!”
夏劲道道:“铁帮主一席话义正词严,我好生佩服!但金巨现在身败名裂,人人喊打,又怎会公然抛头露面!”
铁飞龙道:“说句公道话,以金巨的为人我可不认为他会做什么苟且之事,有人在背后陷害他也说不准?”
夏劲道心中更加疑骇,口中道:“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陷害武林盟主?”心道:难道是明空大师?莫非金巨是因为丢失了盟主令才会狂性大发,滥杀无辜的!旋即又把这个想法推翻,第一明空大师却是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自己亲眼所见;第二金巨武功天下第一,又有谁能从他身上偷走武林盟主令!
铁飞龙道:“铁某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说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我真的希望不是如此——”
夏劲道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飞龙道:“单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试问金巨倘若真是个穷凶极恶的大魔头,以他天下第一的武功,又有谁拦的住他?”
这时鲁有能道:“铁帮主何故说这些言外之题,说说第三件事又是何事,让人好大不耐烦——”
夏劲道见鲁有能忽然打断话题,不由大为不快,瞪了鲁有能一眼道:“你怎么知道还有第三件事——岂有此理!”
鲁有能道:“你问了那么多,也该好好想一想了,铁帮主方才说第二件事,若无第三件事,哪来第二件事,我说的没错吧,铁帮主?”
铁飞龙点了点头道:“大帮主说的极是,确有第三件事!”
夏劲道气得哑口无言,不过转念一想,鲁有能说的也未尝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问的再多,也只是猜测而已,事情如此错综复杂,玄妙离奇,一时半刻也弄不清楚真相,自己又何必操之过急呢!
这见铁飞龙道:“这第三见事说起来更让人气愤,西域长生教的妖人长生散人领着他那帮徒子徒孙,四处骚扰各门各派,让我们归顺长生教门下,我们这些人再不济,也是堂堂中原武林人士,岂能投在异域邪教门下受辱!”
鲁有能道:“好气节!所以你们打算加入我擒龙帮,让我擒龙帮为你们撑腰是吗?”
铁飞龙道:“说来惭愧,因为上面的三件事情,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劫一点钱财躲到深山老林去避一避,没想到庞老二遇到了几位擒龙帮的绝世高人,非但武功惊世骇俗,更有仁爱恻隐之德,于是、、、、、、于是就这样了,还望大帮主能够收留我们——!”
这时庞二走出来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帮主和副帮主有好生之的德,放过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胆大妄为之人!”
夏劲道哼了一声道:“庞二,你可不是胆大妄为,那是要人性命,你们的骗术天衣无缝,这会不知是真是假?”
庞二对他怕的无以形容,只得将心一横,道:“副帮主教训得极是,我庞二作恶多端,死有余辜,那日若不是副帮主手下留情,弟兄们的性命便会断送在我庞二一人手里,今日我庞二以死谢罪,但求副帮主能照顾我手下弟兄——!”说至此出,嘴角一丝鲜血沁出,竟然嚼舌自尽,死尸仆倒在地,全场皆惊!
夏劲道大惊失色,从马背上飞身扑下,抱起庞二尸身大叫道:“庞前辈,你何故如此,我小混蛋早已原谅你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铁飞龙大叫道:“庞老二,都怪老哥哥不好!我若不逼你前来,又怎会、、、、、、都是我害了你——!”顿足捶胸,涕泪横流!庞二手下一干弟兄也号啕大哭,形状甚为凄惨!
鲁有能也不由眼圈泛红,叹道:“百步之内有芳草,十室之邑有忠信!想不到草莽之中竟有如此刚烈之士!”飘身下马落到夏劲道身旁,劝道:“逝者以已,副帮主就不必难过了——”
夏劲道瞪了鲁有能两眼,突然厉声喝道:“都是你,你如果不弄出个什么擒龙帮,又在大旗上写一些什么黄金万两大的鬼画符、、、、、、现在弄的庞前辈搭上了性命,你可算满意了!”
鲁有能想不到夏劲道会对他发怒,呆了一呆,气道:“我好心劝你,你为何反来怪我——!”
夏劲道道:“你不要说了,总之我不愿再看到你,你走吧!”说着把头扭过一旁,再不看鲁有能一眼!
鲁有能心为之一凉,跺了跺脚恨声道:“你既然如此绝情,我又稀罕你这个的傻瓜作什么,走就走!”
铁飞龙见两人吵了起来,连忙止住悲声劝道:“两位这又何苦,全怪铁某不好!”说着先对鲁有能揖了一礼,道:“大帮主,请听铁某一言如何?”
鲁有能连忙还了一礼道:“铁帮主不必行如此大礼,有话请讲!”
铁飞龙道:“夏副帮主天生侠肝义胆,纯粹仁义,实乃武林正道之福,只因年少,说话未加考虑,一时又急怒攻心,所以才会对大帮主大发脾气,出言顶撞,还望大帮主看在我们这些人和庞老二一腔烈骨,满怀夙愿的份上,不要怪罪副帮主!”
铁飞龙这一番话,诚挚恳切,饱含悲伤,令在场之人无不耸然动容,凄切伤怀,鲁有能点了点头道:“铁帮主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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