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燕离情痛快地答应,他本来就只是想吓吓怜儿,为了能让她勤习女红,又怎能真的不让她走出浩穆院呢?
云天梦拍拍手,放心地站起身:“既然如此,龙七你快去准备,明天我们就启程!”
“启程?”燕离情觉得自己要变成傻子了,“启什么程?”
云天梦说得理所当然:“先去京城,再回云门谷!你有什么意见吗?”真的该去京城看看了,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朝政如何了?
怜儿差点跳起来:“哦!回隆天苑了!”
燕离情斥她一句:“有你什么事?”
这回换云天梦奇怪了:“当然有她的事,我要带怜儿一起走!”
“你再说一遍!”
可是不管燕离情如何地暴跳如雷,威逼加利诱,怜儿就是要和云天梦在一起,最后甚至以绝食来抗议,燕离情心疼不过,只得无奈地放人。
怜儿终于得到哥哥的允许重回云门谷了,但当她要离开时,却哭得稀里哗啦。因为直到分离的那一刻,怜儿才知道在自己心里燕离情早和亲哥哥没什么区别。她每走一步,几乎就要回一次头,就在她要登上马车时,突然又跑回燕离情的身边,眼泪汪汪地告诉他很快就回来,叫他别难过!
燕离情当然难过,好不容易有个妹妹,却总被别人“抢”走,但他自制力一向不差,所以并没显出伤怀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叮嘱怜儿:无论在哪儿都要认真读书写字。直到怜儿坐的马车去远了,燕离情的面上才现出了浓浓的不舍。
一直陪在他身旁的司马赤诚说了一句表示劝慰的话:“院主,有了真情才会伤情呀!所以,伤情本身也是一种美好!倒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燕离情沈吟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转身就往司马赤诚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我看你小子是吃饱撑的!”
哈哈;云天梦回京了;更精彩的故事等着呢!
第 25 章
天定王回京的消息一传出,立刻朝野皆惊。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们更是心中惴惴不安,因为谁都知道天定王可不像当今皇上赵承寰那么好说话,他的严苛是出了名的,也只有兵马大元帅龙九能受得了他的那种“鞭策”,可他们又不得不装出一副热烈欢迎的喜悦面孔。因为他们更清楚天定王虽然不是皇上的亲兄弟,实际上他们的交情却比亲兄弟更加亲密,赵承寰的皇位纯粹是天定王一手铸就的。
人说功高震主,按理赵承寰该巴不得天定王永不回京,但他偏偏相反,整日就巴望着御弟云霄早日归朝。也难怪赵承寰日思夜盼,他亲政不久,所以权势并不稳固,尤其是朝中许多元老大臣们欺他年少,整日倚老卖老。可心地仁慈的他却不愿和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元勋们扯翻脸皮。更难的是,他刚涉朝政才发现,朝中官员的“结党营私”现象特别严重,而且其中不乏有贪污纳贿的勾当。若真的惩办,却牵扯出一堆重职官员,所谓:法不责众呀!况且他若真的狠下心肠重办,又会让众官员心生不满,而让真正图谋不轨的人有机可乘!真的是国事难为呀!现在他只寄希望于天定王云霄了。
云天梦回京后的第一次临朝就觉出情形不对,因为许多官员虽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但却在暗中互相使眼色,似是在合谋什么事?他疑惑地看向圣上赵承寰,后者却只是苦笑。一直随在他身侧的龙九悄声地对他说了一些话,云天梦的脸色立时变了。
因为赵承寰早已下旨免去天定王朝圣跪拜之礼,所以在百官齐呼万岁时,云天梦只是站立不动。直到众官员平身,赵承寰命人搬来一把座椅,要求云天梦同坐。
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一阵议论声,吏部侍郎佟京进言:“启奏圣上,自古以来若非大圣大贤,岂有与天子同坐之理?”
众大臣齐声说“是!”云天梦却好象没听见他说的话,慢条斯理地走到椅子跟前,然后从从容容地坐在上面,身子向后斜靠着,觉得舒服了,云天梦才笑了笑:“佟侍郎,你过奖了!”听他口气似是以为佟京在赞他是大圣大贤,所以才与天子同坐。
佟京愣了愣,才面带讽笑:“难道王爷真的以为自己是大圣大贤吗?”
这回他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但云天梦并没生气,他仍是一派随意淡然的模样:“哦!佟侍郎你亲眼见过大圣大贤吗?”
“没有!”
“那你自己就是圣贤了?”
“卑职不敢当!”
云天梦笑了:“你既不是大圣,也没见过大贤,那你又凭什么判断我非大圣大贤呢?”
佟京严肃地说:“王爷,现在是在商量朝政大事,而非儿戏之谈!王爷您与我玩儿这种文字游戏,不觉有失身份吗?”这个人的确可称是辞锋犀利,不愧有才子之称。
云天梦的面孔变深沈了,他直视着佟京:“你也知道这里应该商议国家大事?你也知道这里非儿戏之所?既然如此,以你堂堂吏部总管不去奏请民风吏制之本,偏偏斤斤计较于我的坐与站,难道我坐在这里能影响到社稷的稳固,国家的兴衰吗?你回答我!”
佟京窒了一下,但仍强自辩道:“这是礼制大节,怎能说是小事!”
云天梦“腾”地站起身,这时他的面色冷煞之极,那佟京竟被赫得连退了好几步,云天梦一掌拍在椅子上:“好,我就跟你讲礼制!朝野上下,谁为尊?谁为辅?”
佟京咽了口唾液:“自然是皇上为尊,臣为辅助!”
冷笑几声,云天梦一字一顿:“君让臣死,臣尚不能不死!如今,君让臣坐,臣又岂敢不坐!”他的话可说是掷地有声。
佟京霎时间哑口无言,云天梦趁机厉声斥道:“退下去!”佟京哪敢再多说,立刻诚惶诚恐地站回原地。
云天梦目光凌厉地扫视噤口不言的群臣一遍,才再次走回座位坐了下去。赵承寰不由钦佩地看他一眼。
曹公公大声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皇上,皖南两郡的官员又来奏请赈灾之款,望圣上裁夺!”中书令范仲上本。
赵承寰立时忧心忡忡:“皖南水患当真是害苦了当地百姓呀!好,朕这就下旨……”
“皇上!”国舅钱运竟也来凑热闹,但显然他此时与赵承寰看法相左,“皇上,皖南虽有灾情,但现在已近岁尾,只要那边再坚持不足月,定可安然度过。最主要的是,如今国库存银只有九百万,若拿去赈灾,万一边疆有个纷乱,到那时因为没有银子而不能及时出兵,岂不是因小失大吗?”他真正担心的是若国库空了,那他从哪里敛财呀?
赵承寰虽然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皖南灾情严重,若不救济,恐怕……”
“皇上,您放心!只要四海安靖,哪朝没有天灾,坚持坚持就过去了!”钱运说的这是人话吗?
赵承寰大大不以为然,他刚要再说什么,云天梦已经说话了:“钱国舅,边疆如今可有乱象?”
老奸巨滑的钱运反应很快:“‘暂时’没有!”
“如果边境动乱,若要出兵需要多少银两?”云天梦这话问得奇怪,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战资的耗费了。
钱运也如是说:“王爷,这一点您才是最有权利开口的了,依我看总也要四五百万两吧?”
云天梦点点头:“皖南灾民有多少?”
他话题转得奇快,钱运一时反应不过:“听说近百万!”
终于说到正题,云天梦的话已趋近质问:“那若这百万灾民因无食无衣,为求生存,被迫铤而走险,揭杆而起,反叛朝廷,又要需多少银子来出兵镇压?”
钱运舌头都不好使了:“百万人造反?那怕……怕不几千万两银子,你,王爷你是说……”
“你明白就好!”云天梦的话重若千钧,“边境之乱犹未可知,但眼下已有皖南之患,你却舍近谋远,是何居心?”
“我……臣愚昧!”钱运见势头不对,立刻退身。
赵承寰点点头,他的话里饱含深意:“御弟的话正是朕想说的,若求四海之安,先求民心之安,传朕的旨意,立刻拨款白银三百万两做为赈灾之用!”
因为有云天梦坐镇朝堂,所以往日极其嚣张的个别官员的气焰也收敛许多,少了这些人的阻挠,自然处理起事情来要顺利不少,赵承寰更趁机把一些意见分歧最大或是积压多日的奏折给解决了。
退朝后,御书房中云天梦正在大动肝火:“这群刁顽之徒简直自私自利之至,看我如何整治你们!”
赵承寰却笑得很是和气:“皇弟,你只入朝一日便气成这样,朕可是和他们周旋了近三个月,才真是有苦无处诉呢!”
龙九仍是冷着一张脸:“少爷,这些老臣们自恃功高权重,彼此之间互通声气,勾结一起,就是想把持朝政!”随手拿起赵承寰桌子上待批的奏章,云天梦翻看了一下,漆黑的剑眉又高高挑了起来:“满纸空话,没有一点实用的建议,那么高的俸禄难道就养了这群有表无实的废物吗?”
赵承寰凑过头看了看:“原来是翰林学士晏立,他和那佟京两人一向是唱和相应,奇怪的是今天竟一言不发?你别小看他,他可是京都闻名的才子,曾因上表弹劾过镇南王,几度贬官,后来镇南王获罪,朕才召他回京。只不过,回京之后,他却似变了一个人,所上奏章再无过去的犀利言词,反倒是模棱两可,圆滑自如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龙三缓缓地说:“他这是学乖了!”
云天梦沈吟有顷,突然就抬头面向赵承寰,他的神色有了少见的肃穆:“皇兄,朝堂奸佞一日不能肃清,有识之士也一日不能畅所欲言。我明白你的难处,此时的你腹背受敌,根本无法尽展手脚!”
龙三懒懒地把身子倚在廊柱上:“皇上最大的优点是仁,最大的缺点也是仁,只要他肯狠下心,我就不信整不倒这些老刁才!”
赵承寰自有他的忧虑:“我若真为排除异己,大肆贬庶,怕会落得暴君之名!”
云天梦以掌抚案,眉宇间透出了坚定:“好!这恶人便由我来做!”
“皇弟!”赵承寰也不想他为自己承担恶名。
“你不必多说了!”云天梦挥手阻止了他,“若想树立威信,必须除去阻路之臣。我看朝中宵小处处,官官相连,哼,就先从纽带之处下手,斩断他们的手脚!”云天梦的杀机一起,看来又要有不少人遭殃了。
赵承寰自是明白皇弟一心为自己的苦心,但他更担心皇弟这种太过决断的性格:“皇弟,我相信你的能力必能整肃吏治,只是皇兄要劝你一句话:刚极易折!你行事还需多些圆转才好!”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不祥的感觉,似乎将来御弟会因此性格受难。
但云天梦那种天地都不屑一顾的性格又怎能轻易改变呢?“放心,皇兄,你的皇弟,可不是虚有其表之徒!现在咱们便来商量一下先从哪个开刀!”他的眼中又露出了冷酷的光芒。
午时都过了,但几人还是逗留在御书房商议大事,曹公公几次劝他们用膳,但都被斥退,无奈何只得守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谁想却让他看见了手端托盘的安平公主和,嘿,未来的天定王妃燕怜儿姑娘(怜儿已正式更名为燕怜)。安平让给她们施礼的曹公公平身,便与怜儿和几个宫女走进了御书房。
一进去,怜儿就直愣愣地跑向了云天梦,手中的托盘晃悠悠地让人心惊胆跳:“云哥哥!”好像屋里就云天梦一个人,别人都不存在。
云天梦快走几步迎上她,先接住摇摇欲坠的托盘,再把怜儿的身体稳住,才无奈地轻责:“跑那么急干嘛?万一摔到呢?”
怜儿可有理了:“我怕云哥哥饿坏了,所以才赶来送吃的!你快尝尝我做的银耳莲子羹和糕点,好香呢!”端起汤碗就往云天梦嘴边送。
那边安平也命宫女把膳食送给皇上和龙三,自己则亲自端着托盘走到龙九面前,温婉地说:“驸马,你定是累了,先用些茶点吧!”龙九也不客气,快速地吃了起来。
云天梦刚吃一口,怜儿已经急巴巴地问:“好吃吗?好吃吗?这是我自己做的呢!”云天梦当然不会让她失望的,尽管这点心做得实在不怎么样,但他却说着亏心话:“真是你做的?我还以为是御厨中又出了高手,如此甜香可口的酥糕,简直是‘世上难寻’呀!”
赵承寰小声对龙三说:“得回怜儿只给她云哥哥做了一份,否则朕也要跟着受罪了!”
龙三眨眨眼:“彼此彼此!”两人同时笑了。
那边的龙九却默不吭声地吃着安平做的点心,一句话也不说。安平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习惯了这种情形。
但得到夸奖而心满意足的怜儿却无意中看到了这边的沈闷,她有些不满了,走向龙九身边,替安平“讨公道”:“喂,九哥,你吃的点心是安平姐姐亲手做的,一定很好吃,是吗?”她这像是问人家意见吗?
龙九头都不抬:“你若想吃,请便!”
“什么?”怜儿若是有胡子,一定会被她吹起来,“我问你好不好吃!”
“可能吧!”龙九仍是一派漠然。
“可能?”怜儿呆了一下,然后就“暴跳如雷”了,“你,安平姐姐好心给你做点心,你不说谢谢就罢了,就连夸都不夸一句,你,你算是什么,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原来怜儿心目中的男子汉大丈夫的条件之一是会夸女人。
龙九真的不耐了:“女人侍候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安平也忙劝怜儿,但怜儿哪听她的,直直地走到龙九眼皮底下,指住他的鼻子:“谁说女人就该侍候男人,告诉你,女人和男人一样,根本没甚么区别!”
“是吗?”龙九把最后一口点心咽下肚,“我只知道,若没有少爷,你连买面的钱都没有,又如何做点心?”其实,他自己已经开始觉得话越说越无聊。
怜儿更不服气了:“谁说我没钱,我,我可以自己挣钱的!”
为了结束这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神的话题,龙九干脆一句话堵住她的口:“只要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挣得三两银子,我就承认女人和男人一样!”总算摆平,龙九已经准备继续翻阅一些奏章,这是替赵承寰看的。
怜儿一跺脚,下定了决心:“好的,我去挣三两银子,但我若真的完成了,你要对安平说些好话才行!”
你挣三两银子,真是可笑!龙九连考虑都省了:“可以!”
云天梦怕怜儿真的去挣三两银子,赶忙拉回她好言劝慰:“怜儿,别理你九哥,我这就让他称赞安平的点心是最好吃的!”
龙九拿笔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怎么办?万一少爷真的下命令,难道我真要去跟安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