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生了什么病?”原主真是小姐身子丫环命,生生把这个本来就贫困的家拖得更加艰难困苦。
“今年二月间,你跑进南灵山去找爹爹,结果从一个崖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小包子的嘴瘪了起来,声音也哽咽了,“娘啊,那次我拉都拉不住你,跟在你后面也追不上,眼睁睁看你爬上崖跌下来,我好怕,我怕娘再也不要我了。”
江又梅沉默地把小包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微微发抖的后背,小包子的小脑袋埋在江又梅的颈窝,两只小手紧紧抱住娘亲的脖子,生怕娘亲再离开他似的。
江又梅此时对原主充满了鄙视和怨言,这个破碎的家已经够沉重了,本来应该遮风挡雨的大人不仅不立起来,还当起了把这个家砸跨的巨石,让小小的孩子背负这一切。
“原来都是娘不好,让儿子受苦了。如今娘已经大彻大悟,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该好好活下去,娘不会再糊涂了。”江又梅轻声哄着难过的小包子,暗暗发誓今后要竭尽全力让他过上好日子。
想到那段艰难的日子,两人也没有了开始的兴奋,默默把东西都放进箱子,锁好。
钥匙当然归江又梅保管了,不过说好每花一文钱都要和小包子商量好。
搞了半天她就是一个出纳。
晚上烧了鱼,虽然没有好的调料,只放了点盐和腌菜水,却比江又梅前世吃过的鱼都香。再加上小包子中午省下的半碗玉米糊糊就着野菜,也是一顿不错的晚餐。
在小包子的坚持下,娘俩只吃了半条鱼,但看到小包子笑的一脸满足江又梅心里也无比高兴。
天渐渐黑了,家里没有灯油所以无法点灯。不过江又梅充分相信即使有灯油念儿也不会让点的。
江又梅趁着月色烧了洗澡水,小包子很是不理解,“娘,咱早先不是都洗了澡么?”
“睡前必须要洗澡的。”
“为什么呀?”
“洗了澡才睡得香呀。”
“可为什么我原来睡前没洗澡也睡得香呀?”
“以后习惯了每天洗澡就睡不香了。”
“那咱不要这个习惯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呀?”
早熟的小包子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娘说不行就不行。你不想变成原来的黑包子,就要听娘的话。”
结束了谈话,娘俩上了床。
一夜好眠。
早晨,江又梅被啾啾的鸟鸣声闹了起来,刚醒时还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城市里有这么多鸟儿了,而且还叫得这么婉转动听。
定睛一看简陋的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已经魂穿异世,来到从来没听说过的大康朝了。
小包子还在熟睡中,江又梅轻手轻脚穿上衣服走出屋子。洗了脸,折了一截柳枝清洁了一下口腔,家里只有一点盐了,没舍得用。
得赶快进行市场调查,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挣点钱才行。
先把昨日念儿剩的一根半红薯蒸上,还有一把野菜,洗净。这点东西真不够吃,念儿还在长身体,特别是今天他还要去山里挖野菜捡柴伙,自己也要再出去转转,而且后院还要赶紧打整出来。两人都要做体力活,吃不饱可不行。
那半条鱼要留着中午吃,一个原因是江又梅不习惯早上吃肉,另一个是中午必须要吃点好的顶饿。
想想江又梅就从面缸里抓了两把玉米面撒进锅里。
听到念儿起床了,江又梅看看锅里还真有点心虚。这臭小子,抠门,还偏偏有那么点气势。
领着念儿把脸洗净,牙漱好,才把饭端上桌。
不出意料,小包子又是顿足垂胸,像是家里马上要被吃跨一样。
把小包子送出门,江又梅就到后院拔草,忙了一上午才拔了一大半。
晌午小包子回来高兴地从小篮子里拿出两个鸭蛋和几朵磨茹,“娘,今天碰到三舅舅了,他给了我两个鸭蛋,还说现在家里很忙,都在帮他做鞋子和衣服,等有空他就过来看你,他听说你病好了好高兴咧。”
想到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江又梅也很无奈,古代打仗,十去一回呀。
小包子把磨茹摆在院子里晒着,又把鸭蛋拿进厨房放入一个小坛子,“娘,这两个鸭蛋是我要拿进镇卖的,咱快没盐巴了,得攒钱买点。”
小包子的弦外之音让江又梅很无语,老娘就那么馋么?
午饭依旧是野菜玉米糊糊,再加上昨晚剩的半条鱼。
没蔬菜的日子不好过,菜篮子工程必须得加快进行,“等娘把后院的草拔完了就把地翻翻,咱们也种点菜,我儿子爱吃什么菜,娘就种什么菜。”
念儿激动得脸都红了,“娘,我们也能种菜了?好啊,好啊,我得把我攒的金银花和干磨茹拿去卖了,再去摘点野果卖了,咱们去多买点种子,以后种了菜拿到镇上卖也是一个进项。”
江又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她种菜的初衷是自己吃好不好,小屁孩怎么什么东西都想着换钱。
想来是穷日子过怕了,没有安全感。
江又梅恶狠狠地喝着野菜玉米糊,等老娘以后有钱了一定让我儿子拿着银子当石头玩。
”
第七章 山村
更新时间2014…7…25 8:22:46 字数:2690
下晌,等小包子睡醒江又梅就让他领自己到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商机。借口是现成的,“娘可能病久了,原来的许多事都记不起来,连路都找不到。”
“是咧,原来娘跑出去就经常找不到回家的路。后来无法,只要我出去做事就把娘锁在家里。可娘啊,有几次你爬梯子都要跑出去,害得我到处找你。前几天也是你爬梯子跑出去才被二狗子追得掉进碧水溪里的。”小包子边说边摇头,好像是无奈的老师对顽皮的学生无可奈何一样。
江又梅心虚地红着脸,虽然是原主做的丢脸事,但小包子说教的可是她呀。
“娘以前是病了,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好了,再也不会做那些事了。”
“嗯,那就好。”
走出院门,念儿环指着远处的碧水溪说,“我们家属于西河村,过了碧水溪就是东河村的地界了。”
“水这么深,我们怎么过去呢?”
“现在是夏季,水流又急又大,我们去东灵村只有走村里的石拱桥才能过去。如果冬季,水浅了,我们在那里踩着大石就能过。”小包子比划着,指的那里是上午江又梅捞鱼的地方,有几棵大树,石头多且两岸距离相对窄一些。
两人往西走去。
小包子导游做得很称职,江又梅在他的介绍下大概搞清楚了这里的地理形势。这些绵延起伏的群山叫灵山,相传上古时期女娲娘娘曾在这里修炼过。灵山又根据方位分为东灵山、西灵山、南灵山。从南灵山流出的碧水溪流进村子和西灵山及东灵山流出的花水溪、灵水溪等几条溪流汇聚成了一条小河,人称清水河,河西边的村叫西河村,河东边的村叫东河村,河里有座石拱桥连接着两村。
西河村后面的山是西灵山,西灵山较低缓,树林茂密,人们砍柴、捡野货都爱到这座山,可能因为人们去的多,所以也没什么大猎物,运气好的或许能碰上只野兔、野鸡什么的,深处才会有些野猪、黑熊、鹿之类的,猎人们多爱往西灵山深处打猎。几年前下山祸害庄稼的大黑熊就是从这座山上跑出来的。
东灵村后面的是东灵山,东灵山高挺秀美,怪石林立,山上多松树,树木不高且稀疏,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的野物,每到春夏两季大片的杜鹃花漫山遍野,许多附近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都会到东灵山游玩踏青。特别是东灵山北面山腰处有座灵济寺远近闻名,寺里终日香火不断,甚至连县里、州府乃至省城的有钱人家都会来这里烧香许愿。尤其是初一十五,香客纷拥而至,这两天庙外俨然形成了一个集市,热闹非凡。
用前世的话来说,东灵山就是著名的观光旅游胜地。
东灵山北面山脚有条石砖砌成的路直通灵济寺,出东河村口后上官道走上一刻钟就到了这条路,再上灵济寺只需要走上小半个时辰,所以附近几个村里只要头脑稍微灵活点的人家日子都还过得去,靠着出名的灵济寺发财不容易嫌点小钱还是可以的。
她家后面是南灵山,南灵山地势险要又极深,没人知道纵深处到底什么样,浅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遮云蔽日。传说极深处大型野兽成群,进去人的猎人都是有去无回,所以偶而几个壮男结伴才敢在浅处转转,猎点野物什么的。江又梅的男人小包子的亲爹林大郎就是在南灵山被群狼吃了的,从此连猎人和壮男都不敢再进去了。
三座大山连在一起又相对独立,孕育着这里世世代代的村民。
小包子巴拉巴拉地叙说着这山这水这村的故事,小嘴一张一合,栩栩如生,条理清晰。
江又梅思绪有些恍惚的游离,这小子绝对是个神童,放到前世铁定属于上中科大少年班的那款。
“娘,娘,你在想什么,你没听我说话吗?”小包子很受伤。
“娘当然在听。娘好高兴,我的念儿很聪明呢,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事情。”江又梅由衷夸奖道。
“是咧,外公和三舅舅都这么夸我,他们说教一遍我就记住的东西,教四舅舅、五舅舅十遍他们也记不住。”小屁孩很是得意,“还有赵大伯也是这么夸我的,他说三柱子还比我大一岁,只会数手指头,再把脚指头加上就数不过来了,我老早就能数到一百了。”
“嗯,我儿真能干。”孩子就是要夸。
不过那个赵大伯是谁,小包子好像很喜欢他。
小包子领着江又梅走过一片荒地,绕过离他们家最近的两个院子,翻过一个低矮的小土坡,前面就出现一片梯田,田里多种的是玉米和红薯,也有南瓜、冬瓜之类的菜蔬,玉米包已经很大了,等不了多久就能熟。
江又梅问自家的五亩地在哪,小包子说他们家的是水田,在村北边,那里大片大片的水田都种着稻谷,不过那里的田绝大多数都是赵地主家的。
“哟,念儿和你娘出来转了。”一个正在洗衣的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直起腰。
“是咧,赵奶奶,我娘病好了,我领她到处处转转。”小包子拉着江又梅的手,大声宣布着这个好消息。
“梅子病好了?那就好,那就好。梅子啊,以后心思可要放宽点,有个这么好的儿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妇人慈眉善目,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江又梅不认识她,想着是该叫她赵大娘还是别的什么,迟疑中小包子说话了,“赵奶奶,我娘的病虽然好了,但好多事都想不起来,您老多担待点。我正领她去认认路,顺便再认认人,兴计就能想起些什么。”
“噢,可怜见儿的。好,好,那你们去转转,有空了来赵奶奶家玩儿,三柱子今儿早还念叨着你呢,说给你留了两块县里买的松子糖。”
“好,您回去跟他说我也想他了,等他不上学的时候我找他一起上山捡柴伙采野果子去。”
闷着走了一段路,小包子才轻声说,“三柱子上个月上私熟了。”眼神微暗,声音里说不出的羡慕。
“等咱家有钱了,娘也送你去上学。”江又梅使劲捏了捏那只瘦瓜子。
小包子不置可否地唉了声。
等他们走上西河村后阡陌纵横的小道,就看到许多人在地里忙乎,小包子的情绪也随之好了起来。
“李大叔,忙着呢?你伺弄的庄稼长势可真好。我娘病好了,我领她转转。”
“哦,好啊,恭喜你们了。”
“王太爷爷,您老身体还硬朗啊,我娘病好了,我领她到处看看。”
“好,好,好孩子,你娘病好了你就不用再受罪了。”
“是啊,我娘给我煮了吃食,还给我洗了衣裳。”
“念儿今天可真俊,领着你娘去哪儿呀?”
“王婶子,我娘如今病好了,娘给我洗了澡,还洗了衣裳咧。她好久没进村了,我领她来转转。”
“念小子,好久没看见你了,快过来,老婆子这里还有一块糖果子,是我那二小子从镇子里给我买的,拿去吃吧,可甜了。”
“孙奶奶,谢谢您了,您那糖果子留给亮子哥哥吧。今儿晌午娘给我煮了鱼,我都吃胀着了。我娘病好了,煮的鱼香着咧。”
“梅子啊,以后凡事可要想开些,守着聪明的念小子总会苦尽甘来的。”
……
不知是因为小包子的外交手腕极高还是他的人品值极高,一路走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他热情而有礼貌地和人打着招呼,聊天气聊生计聊身体,不管男女老少都能找到共同话题。
他正式而隆重地展示着江又梅,让江又梅很是羞愧,当老娘是宠物狗啊。
但看到小包子幸福又自豪的臭屁样子,江又梅只有硬着头皮配合着他。二人组合还挺默契,小的负责解说,大的负责摆造型。
其实江又梅的心里都快急出尿了,这太阳都偏西了,吃食还没着落,她晚上可不想继续吃清汤野菜玉米糊。
第八章 不易
更新时间2014…7…26 9:13:43 字数:2266
走了一会儿,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挡在前面,这条溪流比碧水溪小得多,溪水淙淙地流着,欢快而美好,两边绿草荫荫,野花遍地,“娘,这就是花水溪。”
他们走过横在溪上的石头,顺着溪流往上走去。
“梅子姐,你的病真的好了,太好了,昨儿听枣子说起我还不想信呢。”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追上来笑意盈盈地说,少女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看起来很是俊俏。而且她的浅蓝色衣裳八成新,还没有补丁,家境应该不错
江又梅哪认识她呀,只能笑着打啰啰,“嗯,是好了,呵呵呵。”
“兰儿姨,我娘的病是好了,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念儿又当起了解说员。
“你连我都记不起来了吗?我是兰儿,你怎么可以连我都忘了。我原来最喜欢跟着你后面上山采磨茹、挖竹笋的,我的好多绣活都是跟你学的呢。”兰儿指手划脚地说着,试图唤起江又梅对她的记忆,看江又梅呆呆地看着她,又从腰间扯下一个荷包拿到江又梅眼前晃悠,“看看这上面的梅花,这还是你教我绣的……。”
江又梅呵呵傻笑着,心道我能记起你才是怪事。
听兰儿声情并荗地回忆了半天她们曾经有过的友谊,那些点点滴滴貌似很让江又梅感动,念儿也再三保证回去一定督促娘亲使劲回想,一定让娘想起她们的过往,这才摆脱了那个可爱的小话篓子。
走过层层梯田进入蜿蜒小路,两旁树荫浓密,溪水潺潺,倒是凉爽宜人。路上只要有轻巧的干树枝念儿就拿绳子绑起来背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