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国舅爷来了”,打招呼声音参差不齐的想起来,沈半双一头脑黑线,到底是皇家大还是这位国舅爷大?这不是活生生的抢了皇家的风头吗?
只见来者林业风莫过于四十左右,披冠束发,露出瘦削白褶的面庞来,身着精妙的云锦长袍,一举一动里无不透出威严来。
“微臣叩见陛下,实在罪该万死,来的路上有点事情绊住脚而迟到,还请陛下赎罪。”林业风居于绵帝御座下微微行礼道。
“哪里?哪里?国舅爷事出有因,朕又怎能怪罪于你呢?赶快就坐,朕还等着和你痛饮几杯呢!”
“谢陛下!”林业风直起身,走到太女早就留下的位置上,随意一坐,比任何人都要自然。沈半双不禁暗暗心惊,这位国舅爷在朝堂上的势力和影响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就凭借绵帝对其无礼的举动毫不发作,就可知林业风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人物。
献礼
贺宴从辰时开始,众人面前堆满各种精致的糕点还有美酒,正餐巳时才会奉上,在此空隙里就是众人表示自己恭贺绵帝生辰的心意的大好时机。
要不是皇权的威严镇压住众人,恐怕那帮子官员们就如菜市场卖菜的大妈们恨不得捧着自己的礼品挤到绵帝面前去,只可惜女帝高高在上坐着,其余人只能眼巴巴地在下面望着。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把自己的贺礼亲自呈现给绵帝看,大多都是交与礼部专门登记整(。。)理,无论是珍贵无比的夜明珠或者是价值连城的金曼扎,都被寥寥数语带过,至于本尊就不过众人眼而直接被送入皇家宝库中去。
沈半双不由有点可惜,虽然自己没多大心思在此上,但还是有点好奇心,想开开眼界,看看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奇珍异宝,没想到只能听礼部侍郎宣读一件件珍宝的名号,就是没能看到实物,不免小小遗憾一把。
不过一丝的遗憾马上被紧张感给冲走了,似乎绵帝也觉得光听礼部侍郎宣读礼单乏味之极,下达展示几件物品的命令。即使这样也只有地位崇高的人,说白了也就是跟皇家有密切关系的人能机会够在绵帝面前大献殷勤,稍微有点偏差的待遇反而让沈半双大饱了眼福。
比如说太常寺的一位二品官员就献上了极为稀罕的金棚果罩,完全是黄金打造的底座,果罩採用缕空雕刻六條上行龍托起顶盖,顶盖用绿色丝绸挫成松枝覆蓋,六條龍的头部造型探出顶部各角。和花瓶差不多大小的形状,却因造型美观,工藝精湛,給人一種金碧輝煌、華麗的感覺。不仅沈半双暗暗诧异,整个大殿里的人们都交头接耳,赞叹有加,尤其是一向以温和笑容示众的绵帝难得露出一天来的满意模样,更让那献上此件礼物的官员洋洋自得,讨了陛下的欢心,就等着加官进爵的时候来临。
似乎在攀比般,接下来呈现给众人面前的宝物一个比一个美仑绝幻,让众人赞叹声一叠一叠的连续不断的同时也让有些人望洋止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自己的宝物独一无二,那么有何脸面和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呢?
最后压轴的就是当今国舅爷奉上的‘大雅筽’,待锦盒打开时,露出被丝滑无比的绸布包裹的物品,从形状可以看出是个瓷器。众人纷纷惊讶,仅仅从名称根本无法猜测到底为何物,弄到最后居然还是件普通的瓷器。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报以轻视之心,想想看,一个地位崇高的国舅爷就在皇帝的生辰宴上献上平民百姓使用的瓷器,一定有深意。
待那碍事的绸布被小心翼翼地抽走后,众人眼前不禁一亮,御用之物大多是精美绝伦的金银玉器,但是都没有面前这瓷碗吸引众人的目光。一个青瓷纹盘,菱花式口,盘心坦平,圈足。通体施青白釉,底素胎无釉,盘内外还绘青花纹饰多层。折沿上绘卷草纹,内壁青花网纹地上突出白色缠枝牡丹纹,盘心边缘环以卷草纹,中央青花地烘托麒麟、翔凤各一,空间衬以白色的莲花及朵云纹。怪不得取了‘大雅筽’这个大气十足的名称,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无论出于羡慕赞赏还是嫉妒等心理,众人毫不吝啬那豪华的赞美之词,给足了国舅爷面子的同时也满足了绵帝的虚荣心。
林业风微笑着对绵帝道:“这是微臣无独有偶得到的一件佳品,不敢独享,借由陛下生辰献上,还望能入陛下慧眼。”
绵帝笑道:“难得国舅爷那么有心,舍痛割爱,朕就不客气了。”扬手示意一下,自然有专门人上前将那瓷器原模原样包装好并收起来。
如果事情到此就结束,所有人都能松口气,君友臣恭,其乐融融无比。只可惜二皇女绵莲对国舅爷献上的厚礼比较上心,赞叹有加:“国舅爷不愧是国舅爷,这‘大雅筽’在众多宝物中也是独傲风头的珍品。不由让本殿下想起几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别出心裁,献上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羡的奇宝,到现在还置放在母皇的御书房了。”
不愧是二皇女,说的话就是不能让人忽视,就连出于中间位置的沈半双都觉得整个大殿里似乎有那么几秒是静止的。虽然沈半双也知道二皇女口中提起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沈化如,可依然无法体会到对其她人来说是多大的冲击力,在场的众人除了沈半双和几个乳臭未干出来凑热闹的家伙,那一年绵帝的生辰又有谁没有参加呢?见证了一个小小的商人凭借无与伦比的珍宝一步登天的情景,是多么羡煞众人。可是世事难料,那本来应是青云直上的人物却甘心缩在小地方,再也没有多大的行为,没过多久更传来其病逝的消息。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别有深意,但是没有人能查探究竟,所以一年一年陛下的生辰宴上众人也心造不宣的没有提及此事,没想到今天却被二皇女殿下戳破。
对此事有点明了城府又有点深邃的大臣们自然不言不语,而一知半解的小官们就不禁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提起当年那个明媚的女子献上独一无二的五彩釉瓷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国舅爷不免跟那沈化如学的感觉来,都是以最普通却最独特的瓷器博取头彩。
随着众人的议论渐渐变了调,沈半双都有点不自然,只见那林业风还是一脸淡然,似乎没有听到底下人是怎么议论的。
而二皇女绵莲好像也察觉自己失言般(沈吐槽:胡扯)笑了笑:“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另外一回事。”
“哦?”绵帝被绵莲转移了注意力:“不知皇儿指的是何事?”
“母皇,您忘了那沈化如还有个女儿吗?就是前不久您御赐的皇商啊!她来京城为您贺寿,今天也到场了。”
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沈半双投到绵莲身上的目光足够将其盯出一个大洞来,可惜那怨念都被绵莲给忽视掉,一心一意的依偎到绵帝跟前亲密的说话。
而众人的眼光都默契的转到处于正中位置的沈半双身上,其中两人的目光更为犀利,让沈半双不禁打个寒战。
不得已沈半双只能出列,郑重向绵帝行礼道:“草民沈怀薇叩见陛下,愿吾皇福泽连绵,寿比南山!”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沈半双领命,规规矩矩地立于中央,让绵帝将自己看个仔细,自己也将绵帝的模样瞅个究竟。没有太女和林业风的张扬,绵帝的气息和秦莲有点像,温和内敛却有点危险。
“确实和你母亲长得有点像。。。。。。”绵帝自言自语道,似乎限于几年前的回忆里去,但没有人胆贸然敢打断她的思绪。
险中求胜(上)
沈半双被绵帝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无奈帝心不可测,只得硬着头皮站在众人眼皮下动都不能动弹。好在以高姿态现身的国舅爷林业风轻声道:“没想到陛下钦点的皇商如此年轻啊!”
绵帝回过神来,喃喃道:“朕也没想到。。。。。。”
沈半双不由一脑子黑线,心想,老大,好歹那皇商的名号也是您钦赐的,你该不会事先最起码的信息都不知道吧?难道就单独听二皇女吹嘘一通就轻易定下来吗?
相对于国舅爷的平淡,太女殿下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再怎么说林家的掌上明珠就是自己的正夫,再加上林业风把握朝中大权,为自己的势力稳固做出不容忽视的贡献。养优处尊的绵渊早就习惯被人高高捧着,哪怕是沾着林业风的光辉,都觉得心有荣焉,哪里容得了被人这样议论。不满的瞥了瞥束手装模装样的众人,绵渊冷哼,暗自磨牙,不要以为那些碎言碎语传不到自己耳朵里,找个机会再收拾不晓得好歹的家伙,而目前最应该对付的就是被二皇妹夸上天的家伙。
“母皇,儿臣就是不明白了,说到那沈化如倒也是个奇才,虽为市井之民,却也谈吐不凡,做生意也相当有能力,是以当初母皇赐予其皇商名号,众人也可以接受。现在问题是这沈怀薇虽然是沈化如的遗孤,一来此人刚过弱冠之际,年亲尚轻;二来此人也没什么多大的作为,单凭二皇妹的保证就封她为皇商,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服气吧!”
沈半双有所不知,那就是二皇女绵莲在磨着绵帝下令时早就和太女绵渊起了不小的摩擦,只不过那时太女绵渊连沈半双面都没有见过,只是单纯以为绵莲是急着扩大自己的势力,急切地连一个十六岁的商人都委以‘重任’。所以当初也曾反对过,不过却没有到非得黄了此事的地步,给绵莲使了几个绊子也就算了。现如今见到沈半双本人,看上去不怎么样,但直觉告诉自己皇妹招揽的此人将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单单从其轻而易举引起包括母皇在内的众人的注意力,绵渊心里就暗觉不爽,因此早已提出的质疑今日又重新提了出来。
太女说出来的一番话倒也蛮符合殿里不少人的心思,可聪明的人都没有再次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沈怀薇可是二皇女一手推荐的。太女殿下身份贵不可言,可二皇女绵莲却是最得绵帝欢心,否则绵帝也不会还没见到人面就下达有点荒谬的命令。跟后附和太女殿下的话吧就无意中把二皇女给得罪了,可站在二皇女殿下那边的话等太女有一天荣登大宝的时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怎么办呢?早就在官场了厮混多年见风使舵的众高手们现在都一个个装聋作哑起来,无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规规矩矩,只是那耳朵竖的如兔子般,生怕漏掉一点动静。
沈半双再迟钝,也感觉到整个大殿的不正常,充斥了一股火药味,而这起因仿佛就是因为自己。
“话可不能这样说,皇姐。”绵莲好整无暇道:“往往英雄出少年,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不能凭借一个人的年纪来判断对方的能力。再说我可不是但从私情偏袒她,胆敢向母皇推荐此人,就必定有绝对的把握。”
“哼,本殿下就没觉得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本领。”太女不停冷哼,但察觉自己的咄咄逼人似乎引起母皇的不悦,也立马转移话题道:“想当年那沈化如是靠个少有的五彩釉出奇制胜,不知今年继你母亲之后,你又是用什么来庆贺母皇的生辰呢?难不成还是老样子?”
太女殿下的这话就是直接冲着沈半双去的,充满挑衅,毫不客气,大殿里的众多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向沈半双望去。
沈半双暗暗思量,其实自己是无所谓的,但顶着沈怀薇这一身皮囊,就得为沈家和那已经去世的沈化如争一口气回来,何况早就做好了准备。
“回陛下,回太女殿下,草民没有先母的卓越才识,也没有国舅爷的慧眼识珠,实在是找不到像五彩釉或者大雅筽之类的珍品。唯一继承的是先母的遗志,将沈家的布料生意做好,是以在陛下的寿辰上,草民斗胆献上一匹天蚕丝布作为贺礼。”
“天蚕丝?”众人不禁议论纷纷起来,在花样百出的布料中,比较出众的就是蚕丝布料。由蚕丝织出来的布段柔软无比,实为难得,而天蚕相对于普通的桑蚕更加珍贵。天蚕丝是一种不需要染色就能保持天然绿色的野蚕丝,有着闪烁的光泽,作为装饰添置于衣饰上显得雍容华贵,常为达官贵族所喜爱。
所谓物以稀为贵,天蚕丝既然取自野生的天蚕,而不是家养的桑蚕,就很难以整匹布料的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哪怕一小缕都价值千金。一般情况下只有献给皇室的贡品里会带有此物,而沈半双竟然能拿出一整匹天蚕丝的布料,与其它奇珍相比也算是不落下风了。
绵帝点了点头,笑道:“还真亏你用心了,果然和你母亲一样,聪慧过人。”
“承蒙陛下夸奖,草民真是愧不敢当。”
“天蚕丝也算是罕见之物,就算儿臣久居宫里,也只窥见一两次,在座众人甚有没有见识过的。不如今天就拿出来在众人面前好好展示一番,让大家开开眼界,母皇,可好?”
绵帝思忖一会,点头应道:“太女殿下说的也是,既然凑巧沈家献上如此珍贵的贺礼,也应拿出来给大家见识一下。”说完便令专门的侍女特意前去将沈半双所谓的天蚕丝拿来,以供众人观赏,这不禁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只源于沈半双的礼品挂在李耀宗的名下,列于涟城进宫给皇室的名单上。
待女官好不容易从众多贺礼中将沈半双那一份找出来时,众人都等的不耐烦了,纷纷离席往前挤,想看看一整匹的天蚕丝是何等的风采。
沈半双的眼皮不停再跳,心莫名地一阵慌乱,紧张兮兮地盯着那女官的动作。
只见精美的包装被小心翼翼的拆开,那裹在外围的一层油纸也被慢慢撕去,终于露出那呈现碧玉色薄薄的天蚕丝布。
在绵帝的示意下,女官大胆的将丝布抖开,待众人看清楚后,不由都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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