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小抱着头,怯怯地看着叶璃。
叶璃扳着手指,道:“敬你、护你、怜你、钱任你用、祸任你闯,不计较家事背景,迁就你、原谅你……这还不叫喜欢,那什么叫喜欢啊?”叶璃放下手,瞪着小小,“再说了,你这次盗了布阵图,不是都平安回来了么?‘神箭廉家,百步穿杨’啊!你当是随便说说的啊?他要射你的腿,就不会射到你的手啊!这不是摆明了么,他喜欢你,喜欢到不忍心伤你,就算你对不起他,他都愿意继续保护你。哇……天理何存哪!我现在开始同情廉家公子了……”
小小听傻了,“可是……可是他说……”
“‘可是’你个头啊!”叶璃又推了一下小小的头,“喜欢不喜欢不是用耳朵听的,是用眼睛看的啊!啧,要是有个男人能对我这么好,我替他杀人放火都行啊!亏你还下得了手偷布阵图!你个没良心的!”
小小有些急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我师父是闯了廉家,伤了人,是他的仇人啊!”
“伤人的是你师父,又不是你!他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师父!有什么要紧啊!”叶璃双手叉腰,喊道。
“我……”小小无语了。
叶璃正想再说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慢着……小小,你刚才说,你师父闯了廉家,伤了人?”
小小有些茫然。
“你师父……难道是‘鬼师’韩卿?”叶璃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小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曲坊”的消息异常灵通,既然贺兰祁锋能查到她师父的身份,坊中的弟子知道的也不会太少……
叶璃却也不追问,自顾自说道:“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怪不得那些人要东海把你交出来,原来,是为了‘九皇神器’……神霄派归朝,皇帝立刻加以重用,还让廉家从旁辅佐。剿灭东海流寇只是借口,他们的目的,是东海的那件‘九皇神器’!”
小小愣了愣,“东海也有‘九皇神器’?”
“有啊……”叶璃说道,“我在东海潜伏那么多年,也是为了追查这件神器的下落。看来,这次朝廷对这件神器是志在必得了……”
小小听到这里,才觉得自己遭遇的事情非同小可。怪不得连魏启、石蜜都来了……
叶璃皱着眉头,思忖了一番,神情继而变得恐惧起来,“小小……温宿是你父亲的兄弟,还是……你师父的?”
小小回答:“我师父……”
叶璃一把拉起她,道:“你糟了!快跟我走!”
小小不明就里,“师姐,怎么了?”
叶璃道:“你被骗了!‘鬼师’根本没有兄弟!你也听我说过吧,温宿是十岁时被岛主收养的孤儿,那可是十七年前的事啊!”
“十七年前……”
“没错!十七年前。十七年前,鬼师风头正劲,如日中天。亲弟弟又怎么会沦落到东海?……这几年来,东海一直不遗余力,寻找其它几件‘九皇神器’,你一定是被下了套,骗到这里来的!”叶璃说得急切。
“不可能……”小小摇头,“不可能的,师叔和师父长得很像啊,连习惯举止都……”
小小还没说完,就自己打住了。没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就算像,也不一定就是兄弟啊!”叶璃说道,“哎,反正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你快点跟我离开这里,晚了就来不及了!”她说着,拉起小小便走。
小小却定定站着,死也不迈步,“不会的……”她开口,声音微颤,“师叔他对我很好啊,还救过我……”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认识温宿可比你久多了。他从来都不会对人这么好的!”叶璃急得跺脚,“你就是被骗啦!”
小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场景。齑宇山庄的地宫里,温宿曾经用最冷漠无情的态度,说要放弃门下弟子的性命,只为得到“三尸神针”……而来东海之时,林执也说过,温宿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相去甚远……难道……
“小小,廉家退兵,我有把握能逃出东海。你快跟我一起走吧!”叶璃拉着她的双手,道。
“师姐……”小小心乱如麻,无助的茫然,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师叔不是师叔,她该怎么办?
叶璃见状,正要再劝,突然,一种诡异的杀气,让她警觉起来。
小小也发现了异样,望向了四周。
只见,一群东海弟子慢慢走近,个个都手执兵器。
小小正觉得茫然,叶璃突然一阵惊呼,“鬼啊啊啊啊啊!”
小小一惊,仔细一看,那些弟子神情麻木,躯体伤残,分明不是活人!而其中几个,她还认识,不久前,他们都被放在灵堂之内啊!
“行尸啊!!!”小小也惊叫起来。
叶璃闻言,“啊!不是吧!!!”
此时,那些行尸逼近,凶狠地攻击起来。
小小和叶璃尖叫着闪避。
小小身上没有兵器,又带着伤,绝对不可能赢这群行尸的。事到如今,只有等人救命了!
正在两人惊恐尖叫的时候,一道身影突入了战局,刀光一闪,两具行尸的头颅便被砍了下来。
来者,正是温宿。
温宿击开几具行尸,一把拉起小小,“跟我来。”
那一刻,小小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心中却犹豫。
温宿拉起小小,开了一条道,只走了几步,便到了一间房前。
他推开门,让小小进去,道:“待在里面,别出来!”
小小看着他关上门,听见外面一片骚动,火光四起,厮杀声响成一片。
没错,他只救了她……就像林执和叶璃说的那样,他从来都不曾对任何人好过,除了她……
小小看着门外依稀的身影,不自觉地退了几步。而后,碰上了桌子。
她一惊,转身。方才一片混乱,她现在才发现,这一间,应该是东海的弟子房。摆设布局,弟子房都大同小异,但这间房间只有一张床铺,显然是地位较高的弟子。屋内熏着龙涎香,沁人心脾……
小小有些茫然地看着房内的摆设,然后,注意到了桌上的纸张。
她愣了好久,才把那张纸拿了起来。上面的字迹,风骨清秀,端正娟丽,但却又带着飞扬的潇洒之气。特别是那笔画中的一捺,略微上挑,就像是要跃然而起一般。这些字,她熟悉非常,小时候,有人握着她的手,一笔笔地教她写。她曾看着笔下那些漂亮的字,羡慕不已。
她颤抖着,已无心去看纸上的内容,而是急切地寻找落款。那两个字,此时此刻,竟是触目惊心——温宿……
温宿……两人人无论有多相似,却不可能连字迹都一模一样……
温宿的种种,此刻想来,让她觉得心寒,觉得恐惧,觉得无望。说话的语气、神态,走路的步调,喝茶的姿势,弹琴的样子,身上的味道……这一切的一切,怎么看,都只像是一场阴谋,一个布好的局。
她怎么就忘了呢。第一次见面之时,她叫他师父,他的眼神冷淡,丝毫没有理会。是在第二天,才找到了她,说他是她师叔。
她终于明白,他无论如何都要她离开廉钊,不是为了她的幸福。而是因为,若是她嫁入了神箭廉家,他的计划就会完全失败。
她终于理解,她被人冤枉是叛徒的时候,他不惜一切保护她,不是因为他相信她。而是因为,他不能让她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小小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想下去。师父说过的,不要看原因,要看结果。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他毕竟救了自己很多次。只是冒认师叔,骗她而已,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损失……对……还没有……
然而,一个念头,突然划过她的脑海,让她再也无法理智。
他冒认是她师叔,这世界上,唯一能揭穿他的人,只有鬼师。他能如此放心大胆地欺骗她,理由只有是一个:他一开始就知道,鬼师死了……
而这个世上,会知道这件事的人,只可能是……凶手……
小小睁开眼睛,心中突然不知是悲是怒,是伤心还是憎恨。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温宿走进来,刚要开口。却见小小猛地转身,惊恐地看着他,一身的戒备。
“小小……”他有些不解。
小小手中的纸已被捏得不成样子,她看着满身血迹的他,用颤抖的声音,带着浅淡的怒意,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的世界,霎那一片死寂……
……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尊敬的读者大人,相信大家都在狐狸的文中发现了口口……但是,狐狸要说……我这可是蒸馏水文啊啊啊啊啊!唯一的一段H,都是纯情派的啊啊啊啊啊啊!!!
出现口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狐狸最喜欢的……蹲下 身子、跪下 身子、伏下 身子、弯下 身子、放下 身段……等等~~~
狐狸我要对抗这文字狱到底!!!坚决不改!!!
读者大人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很纯洁的……T—T
九泉之下 '上'
温宿只觉得喉头一紧,想要解释什么,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面前的她,眼神里并无愤怒和杀意,但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无助,竟让他觉得害怕。
小小低头,手中的纸轻轻从指缝中滑落,“你……也想得到‘九皇神器’么?”她的声音,变得迷茫起来。
那一句“不是”,明明近在唇边,可是,想说的时候,他的心便揪紧,硬生生地压抑着。
这时,温宿身后的行尸站了起来,攻向了他。
温宿分心的一瞬,小小立刻纵身冲过去,一个贴地翻滚,滚出了门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
温宿想追,却无奈身边的行尸纠缠不休。想喊,却不知要喊什么才对。他只觉得天地一片颓然,心中已乱了方寸,不复以往的冷静。
突然,一道犀利的掌劲猛然切入,温宿身边的两具行尸被一下震开。行尸身上经脉爆裂,无数细小的蛊虫被震出了经脉,在地上扭动。
“岛主……”温宿看着不远处的人,这才开了口。
此时,大部分的行尸已经被制伏,形势渐趋稳定。温靖慢慢走过来,道:“如此事态,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温靖见温宿沉默,稍一抬眸,见他身处的房间,眉头便皱了起来。“你徒儿呢?”
温宿的神色微变,既然缄默不语。
“为师应该提醒过你了吧,不能让她进你的房间……”温靖猜到几分,冷声道,“追回来。”
“岛主,她……”
“你是要为师自己动手?”
温宿听到这句话,不再犹豫,朝着小小跑开的方向追去。
……
小小用轻功赶了一段路,已是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了下来。手臂的伤口微微发痛,身上冷汗涔涔。她抬头看看四周,只觉一片空茫,竟是无处可去。
她不自觉地苦笑。原来,所有的善意和关怀,都是假的。“得九皇器者,得天下”……为了这句话,她原本拥有的,全部失去。普天之下,能舍得这些“九皇神器”,真真切切对她好的人,唯有她的师父。可是,师父呢?……她的师父再也不会回来了……世界上,再无人值得信任,再无人值得依靠……
她听得到,心跳,不快也不慢,却异常清晰地在胸腔中鼓动,隐隐生痛。
那本已深埋的记忆,在那种痛楚中复苏。
师父微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眼泪。眼神里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亲切。他几次想开口,却都欲言又止。
等她哭声低了。他才带着无奈,用叹息般的语气说:“……千万不要做好人……”
听到这句话,她哽咽着,茫然。而这一次,她再也没能等到解释。
残留在脸颊上最后的体温,在春寒中冷却。
三月初三……酸涩如她口中的梅干……
七天之后,皎洁的月光下,她看到了宛如回魂再生一般的景象。初时的欣喜,渐而的失落,略痛的释然,却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变得温润。她努力学着,不在他的身上寻找任何人的影子,斩断一切,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继续自己的生活。
然而,那些简单到愚蠢的想法,此刻是如何嘲笑着她。一瞬而生的恨意,荆棘般缠住她的心,撕裂一切。
若是真如她的猜测,温宿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与凶手有关。她怎么能逃走?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暗暗咬牙。
她猛地转身,正想返回,却惊见一群行尸已将她团团包围,正慢慢逼近。
小小心中慌乱,只得瑟缩着后退。
行尸嚎叫着,一涌而上。
小小愣住了,手足无措。
这时,刀光霎起,行尸被斩了开来。血浆四溅,纷然如雨。
小小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行尸都倒在地上,再无生机。
温宿就站在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他原本月白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脸上也染着斑驳的血迹。他静静站着,看着她,却不走近一步。
小小愣了愣,随即开始找自己身上可用的武器。手探进怀中的时候,她僵住了。她的身上,此刻并没有兵器。放在怀中的,只有一包梅干,一袋糖球。她一咬牙,拿出了那袋糖球,扔向了温宿。
小小的右手臂本就有伤,这一扔,根本没有力气。那袋糖球,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就落了地。晶莹的糖球滚了出来,停在了温宿的脚边。
温宿垂眸,看着脚边那颗糖球。随后,转身。
小小本在找其他东西来扔,见他转身,她停下了所有举动。那个背影,竟是如此寂寞。若不细较,他和师父可说是一模一样。而那种相似,要用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才能模仿得来?……他的确骗了她,可是,直到现在,他害过她么?若不是他的几次相救,她现在还有命在这里朝他扔东西么?
而现在,他背对着她。是……是想要放她走么?
不要看原因,要看结果。
师父常常这样说。结果……现在的结果,是什么呢?
她无法再想,脑海中一片紊乱,许许多多的念头纠缠在一起,让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她不再迟疑,转身便跑。
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温宿轻轻吁了口气。
然而,脚步声突然停滞。
温宿一惊,回头,就见小小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魏启,另一个是纤主曦远。
小小惊退了几步,略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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