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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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而已-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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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她结巴,眼睛有些红,心口是感激也是感动。

没有想过会有人这样的哄她,以往隐约的羡慕成了真实。要报恩,当然要报恩,他不会知道他无意间的姿态让她圆了梦。哄她呢,一辈子也没想过。

「来,那再喝一口,药真是苦了点,忍忍就过。」

她点头,张口吞下。在他举起汤匙停在她的唇畔时,忽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味道——好熟悉的味道啊。。像是梦里那个让她心安的味道。如果那不是梦,该有多好!

「乖女孩,药喝完,就有饭吃了。你现在只能喝粥,粥是咱们府里厨子做的,你若不习惯,也得将就些。」他满意的笑说,将她垂到脸颊的长发撩弄到她耳後,以便喝药。

在旁的林怀安抱着盘子,瞪圆了眼。

何时,七爷也懂得哄人了?

◇◇◇半个月後——介於晨与夜之间的聂府因浓雾而看不清全貌,只是由元夕生带着走时,隐约发现聂府当真非平凡人家。

小桥流水,假山假树,院外有院,即使抄近路,走到厨房也让馀恩有些气喘,微微冒起冷汗。

这就是南京首富之家吗?聂七就住往这里,他的身分与她天差地远,怎麽会真的将她视作朋友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有必要再确认一次,」厨房前,「元夕生忍不住转身再叁确定:「你真的不是七少爷的贵客?」

她摇头答道:「我不是贵客,只是蒙聂公子相救,无以为报,便以下厨作饭来报答。」

「是这样吗?」元夕生摸着下巴沉思。

「聂公子是吃斋念佛的居士,天性善良而不忍见我死在外头,他的好心,我怎能不报答。」

元夕生瞧了她一眼,老实说道:「你确实不像贵客。不管外貌、衣料及气质,都远远不及七少爷。。。」尤其她不说话的时候,总觉阴沉。

有些人话虽少,但却给人安心舒服之感,但她则闷得让人浑身不舒服,怎样看也不像是七少爷的贵客。

「好,这是你说的。」元夕生走进偌大厨房,厨婢、厨仆见到他,一一喊声「元总管」,他满意的点点头,往厨灶前走去。

「彭厨子,我给你带帮手来啦。」

厨灶前的中年大汉正指挥火头生火,见到元夕生,叫道:「元总管今儿个倒早,天还没全亮呢,是哪位主子早起饿了吗?那可得等一等。」

「不,都不是,我是给你带人来啦。她是来帮忙作菜的,你知道的,就是七少爷每天早上去喝粥的那个粥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那中年大汉猛然停下动作,转头瞪着馀恩。

「就是她?」

「对,就是她。」元夕生纳闷彭厨子突来的不友善。「现在开始由她负责七少爷的饮食,你呢,只要管好其他少爷的叁餐就够。」

「元总管!」彭厨子面有薄怒,瞪着馀恩。「七爷看不起我吗?要是看不起我,我走便是,何须找个小女娃儿当藉口!」这麽小的女娃儿,七爷怎会吃得惯她煮的?「你是哪家派下的小厨,也敢来这里献丑?」

馀恩有点无措,解释道:「我。。我不是来抢厨子之位,只是想讨个地方煮粥炒菜。。。」

「煮粥炒菜?你有胆子在我面前说出来,好!」菜刀猛地砍进砧板里。「既然你敢放话在我彭厨子的地盘上动刀动锅的,我就给你一块地方。元总管,别说我不给七爷面子,她若是煮不好,我立刻将她赶出厨房。」使了个眼神,让火头、厨婢、厨仆一律退下。

厨房以分工合作为主,尤其是大宅院的厨子头,并不必完全学会所有的事,只要懂得指挥大局,由手下切菜、切肉、升火提水,他下锅一炒就行。这小女娃没有旁人相助,行吗?

馀恩走上前,转过身问他:「我可以讨些米菜吗?」

「废话,你要多少都拿去。」

馀恩点头言谢,挑选了其中一把青菜,讨了几块豆腐,架上有数排菜刀,她拿起长刀,在掌里掂了掂,便俐落的切起青菜来。

彭厨子暗暗叫赞,倒是瞧不出这小女娃年纪小小,刀法乾净且细致。那把刀,是他惯用的长刀之一,旁人用不来,也赚太长,这个小女娃。。。。

「你要煮粥?」他忍不住问道。

「是。七爷茹素,我打算煮甘蓝粥。」

「你做粥可有规矩?」他又问。

她煮饭时,少与人交谈,看了他一眼,又瞧现成的米与水,摇头说道:「有现成的米、水,就不桃剔,只须注意火候;火候未到,气味不足,火候太过,气味遂减。」

彭厨子的眯眯眼微微闪烁一下。「说是容易,要将火候拿捏得准,没有一定的经验及功夫,只怕成了烂粥。」等着她的反驳,却发现她早专心煮粥,听若未闻。

他煮粥煮了一辈子,首要择米、择水再顾火候,叁个步骤缺一不可。这女娃究竟是大胆或者无知?

过了一会儿,厨房微微起了一阵喧闹。馀恩没在意,目光落在开始沸腾的粥锅。菜、米、豆腐都有了,若是有她自腌的酱菜就好了。她注意过,聂七以往来喝粥时,虽然每一样菜都吃得乾乾净净,但她摆上的自腌蔬菜是他第一口也是最快吃完的。

「彭厨子,待会可否给我一些白菜、鲜荀。。。」微微侧脸,看见彭厨子的目光热切转向她後方,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十二少爷!」是元总管惊讶的声音。「天还没亮呢,你怎会这麽早起?」

「把嘴巴闭上,不必惊讶成这样,你当我多会睡。」清朗的声音打了个呵欠。

「我是给饿醒的,有没有可以吃的啊?」

馀恩没回头,却能隐约感觉周边人开始热络起来。。那种感觉像是冬芽一在时,身旁人不由自主的往冬芽那里聚过去。

「这麽早,才煮到一半呢。。十二少爷,你能吃吗?不是吃坏了肚子?这些日子你只能喝汤喝药呀。」

「那是四哥想整我,要不就是嫌我胖了。」聂元巧走到放隔夜食的地方,打开盖子,捡了个白糖儿馒头。「我不过是吃坏了肚子,休息几天就好啦。」不顾元夕生的抗议,咬了几口。

「是冷馒头呢。」元夕生咕哝。

「能吃就好。」元巧环视了四周,失声笑道:「别理我,你们做你们的,我挺久没吃大彭厨子的菜了。我就说最近搞什麽美食宴,李家厨子做出来的菜还不及大彭厨子的手艺,连我的胃也搞坏了。」

话甜得像冬芽一般,馀恩忖道。像是无心的话就这麽顺口说了出来,教人窝心又受用。他究竟是怎麽说出口的?为什麽她连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

「啊,好香。。是在煮什麽?」元巧闻到了味道,双目发亮的走过来,看着一锅米粥,顺着粥往上看,瞧见了馀恩。他顽皮笑道:「是新来的厨子吗?怎麽连煮粥也能煮得这麽香?」

「苗馀恩,十二少爷在问你话呢。」元夕生叫道,惊回了馀恩的神智。

她直觉抬起头,瞧见在旁的少年,一时惊不已,将杓子落了地。

那真是个好看的美少年,瞧上去差不多十七岁左右,五官是说不出口的赏心悦目,黑瞳有神而淘气,薄薄的唇形极美,拥有少年的纤细与少女的精美,他。。是男的吧?

他眨了眨眼,逼近她的脸,美唇勾起笑意。「你叫苗馀恩?有趣有趣,是你爹帮你取的闺名吗?是不是你爹想要你记得谁的恩惠呢?」他言者无心,却狠狠击中她的胸口。

取这个名字,确实是要她永远记得这分恩情啊——养她教她的恩情。这是师父捡回她时,为她取的名字,要她一辈子连别人喊着她名字时,也要记得她欠的恩情永远还不清。

思及师父,那一夜竹林发生的事闪过脑际,她连忙甩了甩头,转身注意那锅粥,粥已沸腾,她瞪着粥——连怎麽煮饭烧菜都是师父教的,只要她懂得作菜,就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的绝情绝义,忘不了大师兄的那一掌是要她死。。。

喉口猛然涌起异物,来不及走避,急忙撇开头呕了出来。

「十二少爷!」元夕生几乎要在当场昏了。

异物尽吐在元巧的衣袍上,她不住的乾呕。

「十二爷!」惊叫不断,有的忙拿乾布过来,有的人奔出去提水。

元巧正咬馒头的动作僵住,双眸瞪着她。

「苗馀恩,你究竟在搞什麽?」元夕生叫道。

「别叫别叫,没什麽大不了的,不过呕了一身而已。」元巧回过神,翻了翻白眼,见元夕生又要怒骂馀恩,拍了拍她的背,先抢白说道:「够了够了,这味道在厨房不好受,你们快去清清。苗馀恩,你跟我出来清洗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腕,随手接过乾净的布擦擦她的嘴。

「十二少爷,你先回房清洗,苗馀恩就交给我好了。」天啊天啊,他不要活了,身为聂府总管竟然让这种事发生!吐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吐在聂家最宝贝的十二爷身上。。呜,他要上吊,他要上吊了!绳子在哪里?在哪里?

「你们各司其职,不必理我,不必理我,我让馀恩这丫头侍候我清洗就可以了。」元巧胡乱挥了挥手,强拉馀恩往屋外走。

出了厨房,那股恶臭的味道散了不少,他低吐了口气,拉着她往井边走。

「对。。对不起。。。」馀恩尴尬的说道。

「你是对不起我,我要是没了食欲,第一个就找你开刀。身子不好,直接跟夕生说了不舒服便是,他不会强要你去厨房做事。」到井边,他立刻提一桶水起来,忙脱下沾有秽物的外衣。

馀恩连忙撇开脸,不敢再看。

「我不打赤膊,你怕瞧什麽?你先洗洗脸吧,瞧你一脸病气。」元巧冲了冲脸,鼻间恶气才逐渐散去。差点,也要跟着她吐出来,能硬憋到现在,十足的佩服自己。

他抬起脸,看着她安静的擦拭脸蛋。「要不要请个大夫过府?」

「我。。我没病。」

「没病?没病会吐了本少爷一身?」才说完,就发现她微微的脸红起来。

哟,这厨娘的脸皮还具有点薄呢。元巧放下袖子,细细打量她一番。

「你是打哪来的?厨房是大彭厨子的天下,你怎麽会被夕生雇来当厨娘呢?」

他的脸庞精致漂亮,虽然是个少年,但较之冬芽,却毫不逊色;四肢纤瘦而比她高些,难以言喻他亦男亦女的美貌,只觉目光无法克制的往他溜去。

曾经以为这世间只有冬芽一人享尽天老爷的恩宠,现下瞧见他,才发现天老爷的恩宠不只给一人。

「瞧我瞧到呆了吗?」元巧难得耐心的微笑,抚上胃。「你既是厨娘,以後见面的日子可多了。你见了我,可以叫我一声十二,有没有冠上爷,那倒是无所谓。

见到白衣服的主子呢,只需含笑点头就可以走过,拄着杖走路的王子嘛是我叁哥,照理来说,你是不会碰见他的,他泰半时间在最偏东的上古园;而你遇见的若是拿着佛珠念经的主子,马上往回走,不要回头。」

他是在说聂七吗?「为。。为什麽?」她有些结巴。

他睨了她一眼,笑言:「因为,我怕七哥将你视作弱小动物,直接捡回偏善楼去啊。」

弱小动物?是在说。。她吗?她可是从小就守护冬芽的,独立到连自己也能照顾,怎麽会像是弱小动物?

「你不像吗?」他无辜反问,随即晃头晃脑。「你跟着我回石头窝吧,等我换一件衣服,你要还不舒服,可以在我那儿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夕生那时也该气消了。他正值青年,偏偏有一副小老头儿的性子,动不动火气就上来。他若真还在气,你忍着点,让他骂骂就算。」

馀恩心底微微吃惊,这才发现他拖着她出来,除了避开元总管的责难外,他还真以为她病了,让她出来喘口气。

他们又不相识,为什麽他要待她这麽好?

想要问他,却不敢问出口。也许,他的心肠跟冬芽一样好,那便对於素不相识之人,也能尽心着想,若是她。。就做不到了。。。

元巧见她脸色有异,正要开口逗她笑,忽地一阵交谈传来,他惨叫一声:「哎呀!不妥。」东张西望一番,拍了拍她的肩。「馀恩儿,不管你见了谁,都不要说看见我,听见了没?」他动作极快,翻过井边的小亭,直接闪进假山之後。

还来不及反应,前头便有人从转弯处走来,正是聂七与一名不相识的男子。那名男子身穿白衣,手执瑶扇,与聂七有几分相似,应是方才聂元巧所提的四哥。

「哪里来的丫头,我怎麽没见过?」聂阳说道。聂问涯从交谈中抬起脸,怔了一怔,脱口说道:「你怎麽在这儿?」

「我。。我。。」她尴尬的回道:「我是苗馀恩。。。」

他瞪着她的眼神像她在说梵文。「我可没忘了你是谁。我是问,你的伤未愈,又没人陪着,天刚亮,到厨房附近做什麽?是饿了吗?怀安呢?」

原来他没忘了她!

「我是请元总管带我过来弄早饭。」这半个月来除了头一两天他来过,陪着她聊几句话外,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以为。。他早忘了他曾经救过的女人。

「弄早饭?早饭自有厨子下手,你能做什麽?」

「聂公子忘了吗?我卖的就是我的手艺,您爱吃,我就以此为报答。。。」她垂下眼,难以回视他如炬的目光。为何这样看她?难道她做错了吗?

聂阳缓缓摇扇,有趣的看了聂七一眼,视线落在馀恩身上,温和的打破僵局。「原来,就是你啊,我还以为那个卖粥之人是男人呢。」

她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男人应是聂四,是聂府的主子,她该如何回话?

从小就是这样,师父、师兄与她少言少语,说的话都是必须的,从没有过闲聊,也就养成她话少的习惯,长年下来,反而不知如何面对一般人突来的问话,即使在刘府行李代桃僵之计,那里的丫鬟多也是跟冬芽说话。

聂阳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露出恶意的微笑。「是我傻,才会误猜是男人。

问涯虽然吃斋念佛,但也难得救人;我听说他救了人,却始终不知被救的会是那个卖粥的老板,要不然我早去瞧瞧你。」

「瞧。。瞧我?」

聂问涯白了阳一记,不悦道:「你应该在养伤。」

馀恩挤出笑。「我伤早好啦。」

「所以才想要报答?」他恼怒说道。对她的心思几乎摸透了,却又无可奈何。

又瞪了在旁好奇的阳一眼,压抑声音:「你跟我来。」

「啊?」

「不是想要报答吗?跟着我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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