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风就将前一刻的遭遇叙说了一遍。
柳南江听得不胜黯然,道:“方才那一声呼啸,就是那黑衣人所发吗?”
凌长风点点头道:“可能是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喃喃道:“因何长啸呢?是因他疗好了秦姑娘的伤势而得意?还是因杀了秦姑娘而大快?他方才那一声长啸听来,此人必是功力深厚,可能为绝代高手。”
凌长风道:“以在下意测,那黑衣人不可能杀害秦姑娘,否则他就不会放过在下了。”
柳南江一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
凌长风摇摇头,道:“不要吧?他要在下离开,分明是不让别人见到他为秦姑娘疗伤的手法。”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可能已为秦姑娘疗伤完毕,方才那一声长啸——”
福儿忽然低声道:“看!有人来了!”
果然,一道人影向他们立身之处奔来,行动快速,疾如闪电。
柳南江轻声问道:“长风兄,是那黑衣人吗?”
凌长风道:“从那种矫捷的身法看来应该是他。不过,他穿的是黑衣,而这人穿的是蓝衣,恐怕是另外一个人。”
正说之间,那人已到面前,竟然是他们心中所牵挂的秦姑娘。
柳南江不禁大喜过望,秦茹慧不但恢复了武功,似乎比以前更精进了不少。
凌长风也是不胜惊异,忙张口叫道:“秦姑娘!你的伤势完全好了吗?”
说也奇怪,秦茹慧对凌长风的叫声恍若未闻,对他们三个人也恍若未见,脚步稍微一缓,擦身而过,复又疾行如故。
柳南江又叫道:“秦姑娘……”
秦茹慧这次站住了,却没有回过身来,声音冷峻地问道:“谁叫我?”
柳南江和凌长风不禁面面相觑起来,秦茹慧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福儿已然跃到秦茹慧面前,道:“柳相公叫你,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秦茹慧“唔”了一声,依然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柳南江走到她面前,问道:“秦姑娘!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秦茹慧鼻孔里出了一口冷气,道:“伤!谁能伤得了我?”
柳南江抬头向秦茹慧面上看去,不禁打了个寒噤,原来秦茹慧那两道目光异常阴森怕人。
凌长风也走过来,道:“秦姑娘!冷老魔不是用‘五毒点穴法’毁了你身上的内力吗?
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秦茹慧“唔”了一声,道:“我记得,我现在正要去找他。”
凌长风道:“想必那黑衣人已将你的伤势疗好了。”
秦茹慧一点头,道:“不错。”
柳南江笑道:“那就好了!”
秦茹慧的身子不曾转过一下,目光也始终望着前方,声音冷漠地道:“还有没有事?”
柳南江对秦茹慧的神情何以如此,实在不解,因而摇摇头,道:“没事了。”
秦茹慧道:“失陪了!”
言罢,扬长而去。
凌长风缓缓摇头,道:“真是奇怪,秦茹慧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福儿压低了声音,道:“相公!我看那黑衣人疗伤的手法大有问题。”
柳南江点点头,道:“很可能。”
凌长风茫然地问道:“难道那黑衣人用什么怪异手法使秦姑娘脱胎换骨了。”
柳南江道:“那倒不至于,看样子秦姑娘的心情已然大变了。”
凌长风道:“莫非那黑衣人想利用秦姑娘在武林中制造一片纷乱?”
柳南江一怔道:“长风兄!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凌长风道:“在下方才和那黑衣人打个照面,功力之深,实在吓人,而他那两道目光给人一种阴森之感,显而易见是一个冷酷人物。”
柳南江沉吟一阵,没有再谈论这个问题,转过话题道:“长风兄!我该告诉你一件事,令妹于半个时辰前突然神秘失踪了。”
凌长风惊道:“是怎么回事?”
柳南江就将凌菲如何被蛇咬,福儿如何被人点了昏穴,凌菲如何突然不见等经过情形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凌长风听得惊讶不置,愣了半晌,方问道:“柳兄意欲何在?”
柳南江道:“在下本来是要去寻访长风兄和秦姑娘的。”
凌长风迫不及待地接口道:“在下必须立刻寻访台妹的下落,想必她还不会离山。柳兄!
你我共同再走登山之路吧!”
柳南江点点头,道:“好啊!”
于是,三人又向望鹿坡奔去。
虽然遥隔十数里之远,不到一盏茶工夫,三人就来到了。
现在的望鹿坡可不像方才那样平静了,只见黑压压一大片人影。
三人来到坡顶,立刻看见冷山红和秦茹慧在相峙对立,四周站了无数壮汉,那一定是冷山红的手下。
只听秦茹慧声冷如冰地道:“姓冷的!昨晚的事忘了没有?”
冷山红有些吃惊,因为秦布慧竟然恢复了武功,委实使他意想不到。
不过,他仍是语气强硬地道:“自然忘不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使金钩的小子。”
秦茹慧冷笑了一胄,道:“只怕你这一生中,再也找不到他了。”
冷山红“噢”了一声,道:“我却不信,除非他死掉了。”
秦茹慧一字字沉缓有力地道:“他没有死,你却立刻要死。”
冷山红掠过一丝惊色,道:“是姑娘想要杀死我吗?”
秦茹慧一点头道:“不错。”
冷山红心头有些慌,但他却强按镇定地哈哈大笑道:“我不相信你能办得到。”
秦茹慧冷笑道:“姑娘要教你死,你就非死不可。不过,你可以选一个你所喜欢的死法。”
冷山红真是死到临头不自觉,犹自邪恶地道:“我倒愿意与姑娘欢乐至死。”
秦茹慧对这句邪恶之语并无不悦反应,平静地道:“那也未尝不可。”
柳南江闻言不禁大吃一惊,秦茹慧怎会如此不识羞呢?难道真被什么魔功迷失本性了吗。
凌长风也人感困惑,低声道:“柳兄,秦姑娘完全变了。”
冷山红也发觉了秦茹慧异样之色,心头不禁暗打寒噤。立刻就心念暗动,意欲早些离开此地。因而勉强地笑道:“承蒙姑娘答允,我真是高兴得很。不过,我奉家父之令,要立刻赶往三老峰头。秦堡主和家父正杀得不可计交,想必姑娘也要赶去看看,你我改天再谈这件事好了!”
说罢,就要打算离去。
秦茹慧一纵身拦住他的去路,沉叱道:“慢走!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
冷山红道:“姑娘还有什么未尽之言。”
秦茹慧道:“冷山红,今天你的死期已到,不容改天。”
冷山红不禁倒吸一口口气,不过他面上依旧浮着一丝邪笑,道:“可惜此处并无床榻,也无遮挡之物,只怕有些不便。”
秦茹慧冷笑道:“你选择的死法不错,可惜姑娘今日无此雅兴,所以只有请你再选择别的死法,今晚你是非死不可的。”
冷山红突地一挥衣袖,蓦见一道亮光向秦茹慧颈间飞去。
秦茹慧的身躯一丝也没有动弹,似乎对冷山红的袭击恍若未觉。
柳南江急得大声疾呼道:“秦姑娘,小心毒蛇袭击!”
可惜他的喊声晚了一点,一条长约三尺的青黑毒蛇已然缠上了秦茹慧的粉颈。
冷山红哈哈大笑道:“像你这种美人儿被毒蛇咬死实在可惜,可是我不杀你,你要杀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秦茹慧冷笑道:“嘿嘿!冷山红!你以为你能杀死我吗?”
冷山红道:“奇毒无比的百步蛇已然缠上了你的颈项,你难逃厄运了。”
秦茹慧冷哼了一声,倏地扬腕抓住了蛇头,一挥手将那条百步蛇扔到冷山红的面前。
“拍哒”一声,那条蛇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冷山红不禁大骇,毒蛇对付不了秦茹慧,他今天就有点凶多吉少了。
福儿轻声道:“相公,秦姑娘似乎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那条百步蛇分明在她咽喉上咬了一口,而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柳南江道:“看样子今天冷山红真是要死定了。”
凌长风道:“看秦姑娘如何杀死冷山红,就可知道她的心性变化如何了。
这时,只听秦茹慧道:“姑娘我为你安排了三条死路,一是你自动跳崖,一是你自动断舌而亡,如果你不自行了断,姑娘我就要用短剑来斩你四足,再挖你眼睛然后掏出你的心肝五脏。”
柳南江和凌长风都是练武之人,对生死杀伤都看得很淡薄。但是,在听到秦茹慧这番话,也不禁连打几个寒噤。
冷山红他自然不愿轻易被杀,沉叱一声,道:“大家围住她了!”
一声令下,十余名壮汉,立即将秦茹慧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长风道:“柳兄,我们该出面了吧!万一秦姑娘……”
柳南江点点头,道:“也许我们一出面反倒救了冷山红。”
言罢,纵身而出,落在冷山红面前,凌长风和福儿也相继跟到。
柳南江沉声问道:“姓冷的,以多胜少这种卑鄙行径在武林中是行不通的。”
冷山红还没有答话,蓦然秦茹慧玲叱道“站开!谁要管闲事,就和冷山红一样死法。”
柳南江不禁一愣,顿感进退两难。
冷山红冷笑道:“何必强出头呢?人家并不领你的情呢?”
柳南江回过身来,向秦茹慧叫道:“秦姑娘!临别‘祥云堡’之际,令尊曾千叮万嘱,对姑娘之安危,在下有责任在身。”
秦茹慧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姑娘我不需要谁来保护。”
柳南江发觉情况不妙了,若非秦茹慧心性起了严重变化,她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
冷山红道:“姓柳的!退过一边去吧!硬管闲事在武林中也是行不通的。”
柳南江只有默然退到一边。当事人不接纳他的拔刀相助,自然就不能硬管闲事了。
冷山红倏然沉叱道:“鬼爪索魂!”
柳南江等都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那些围困秦茹慧的大汉都一个个闻声身动,双掌电出,二十余只手分向秦布意身上不同的部位抓去。
原来“鬼爪索魂”是一着招式。
秦茹慧双手垂立,一动也没有动,待那二十余只劲道十足的手掌堪要触体之际,突地轻叱一声,接着闪起一道晶光。
那十几个大汉一个个地都止住了前扑之势,二十余只手臂也凝在空中。
秦茹慧长身而起,纵出包围圈外,手中短剑向冷山红一指,道:“现在轮到你了。”
谁也看不出秦茹慧使出什么手法,教那些大汉一个个呆若木鸡般定住了。
冷山红一声长啸,草丛中立刻凌空射起几支火箭,想必是通知冷如霜的联络信号。
同时,冷山红已经将那只乌黑的鬼手取在手中,叱喝一贯,向秦茹慧肩头抓去。
其势汹汹,辛辣无比。
秦茹慧身躯纹风不动,手中短剑轻描淡写地一挥,只听冷山红一定厉吁,一条右臂齐肩断裂,连同那只鬼手,飞去一丈多远。
柳南江和凌长风不禁看得大惊失色。
尤其柳南江是用剑之人,而且曾见过秦茹慧所演练的‘归真剑法’,可是方才轻描淡写的挥剑一掠,可说不成招式。
就是这一招不成其为剑招的一挥,竟然斩断了冷山红的一条右臂。
冷山红负创之余,惶悚万分,毕竟是练武之人,一吸丹田之气,一跃丈余,准备逃命。
秦茹慧冷叱道:“哪里走!”
人也跟着纷起,只见晶光一闪,冷山红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呼,原来冷山红的一条右腿,又齐股离开了他的身躯。
看样子,秦茹慧真要实践先断其四肢再挖其眼睛,再掏其心肝王脏的诺言。
此时,冷山红已然踣地不起,连逃命的余力也没有了。
秦茹慧并未感到心满意足,嘿嘿一声冷笑,短剑一挥,冷山红的左臂又齐根断去。
柳南江一纵向前,沉声道:“秦姑娘!够了!要他死就快杀死他吧!何必这样折磨他?”
秦茹慧双目像两支冷箭似地瞪在柳南江脸上,冷叱道:“走开。”
柳南江目光注视着秦茹慧的短剑上,她也许会失性而向他遽下杀手。
秦茹慧突地身躯往前一窜,暴喝道:“我看你是找死!”
叱声中,一剑向柳南江心窝上刺去。
柳南江早已注意,立刻一展“射影掠光”的身法闪开。
忽听“嘶”地一声,柳南江那件粉蓝大衫竟然被剑尖桃开一条长口。
柳南江心头不禁大骇,若非事先注意对方的动静,岂不要遭剖腹之厄。
一般练武之人身受重轻伤经疗愈后,武功往往会比以前更进一层,但是,秦茹慧的变化却太玄奇了。
她的剑招简直不成法规,可说是乱刺乱砍,可是,却劲道十足,且快速无比。
柳南江闪开后,秦茹慧并没有追击,又挥剑去整治已然昏死的冷山红。
柳南江仿佛进入了屠场,残酷的场面使他怵目心惊,浑身颤栗。
福儿走到他身边。悄声道:“相公!我们走吧!等一下秦姑娘杀得眼红,我们难以应付!”
柳南江喃喃道:“真是太可怕了!”
凌长风也走过来道:“柳兄!不曾受伤吧!”
柳南江喟然道:“毫厘之差,在下就要遭受剖腹之厄。”
凌长风道:“那黑衣人必是以一种魔功为秦姑娘疗伤,不然……”
说到这里,忽闻秦茹慧一声长笑,人已纵出十丈开外,向一座峰峦纵去。
柳南江目送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她竟然放过了那十几个壮汉。”
福儿已走到那些形如石像的大汉们身边察看,忽然惊呼了一声。
柳南江忙问道:“怎么了?”
福儿也不答话,伸出一根指头向那此壮汉的身上截去。
戳一个,倒一个,只见那些大汉一个个肚破肠流,早已死在秦茹慧的剑下了。
凌长风讶然失色道:“这是什么剑法啊!一剑杀死十几个?”
柳南江道:“她所施展的招式根本就不成为剑法,她的血脉之内显然已蕴藏一种魔功之力,武林浩劫看来难免了。”
凌长风道:“她的魔功是那黑衣人造就的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那是必然的。”
凌长风道:“他造就秦茹慧如此厉害的魔功,难道不怕她将来用这种魔功去对付他?”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一定有方法控制秦姑娘的行动。”
凌长风道:“如此说来,那黑衣人不管想要杀谁,都会随心所欲了?”
柳南江浩叹一声,道:“唉!这正是黑衣人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的目的。”
凌长风感慨地道:“武林中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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