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江浩叹一声,道:“唉!这正是黑衣人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的目的。”
凌长风感慨地道:“武林中魔功一道的确很有引诱力,因为那是一条登峰造极的捷径。
但是,练魔功者多半天性疯狂,滥杀一阵,到最后严重的时候,自己也会杀死自己,看来秦姑娘真是不幸极了。”
柳南江道:“我们该去阻止这一不幸事件再发展下去,可是我们的能力太薄弱了。”
福儿忽然低叫一声,道:“相公——”
柳南江放眼一看,原来秦茹慧竟然去而复回,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秦茹慧目光向他们三人冷冷一扫,道:“各位!冷山红该死吗?”
柳南江壮着胆子,答道:“该死,可是姑娘的手段却太残酷了。”
秦茹慧竟然没有介意他的话,又问道:“方才是否有人向空中射出火箭?”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的。”
秦茹慧道:“那是什么用意?”
柳南江道:“可能是冷山红向他的父亲冷如霜求救。”
秦茹慧“噢”了一声,席地坐下,道:“我本来要去找他的,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他来!”
柳南江向凌长风和福儿使了眼色,然后说道:“那么我等告辞了。”
三人转身正待离去,蓦听秦茹慧沉叱道:“回来坐下。”
柳南江不禁一怔,忙问道:“姑娘要我们留下干什么?”
秦茹慧道:“留下看我杀人。”
语气平淡已极,仿佛杀人就像削萝卜般不算是一回事。
凌长风接口道:“我等胆小已极,不惯见到血腥,姑娘让我等走吧!”
秦茹慧咯咯娇笑道:“昂藏七尺之躯竟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好笑。”
语气一顿,接道:“多看我杀几次,你们就不会胆小了。”
凌长风见秦茹慧突然转变得态度柔和,因而壮大了胆子,问道:“秦姑娘!你还记得在下从冷山红手里救你出来的情形吗?”
秦茹慧望着他,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凌长风又问道:“你还记得方才在山洞之内,黑衣人一定要为你疗伤的事吗?”
秦茹慧“嗯”了一声,道:“记得。”
凌长风追问道:“那黑衣人如何为姑娘疗伤呢?”
秦茹慧道:“他在我命门处拍了一掌,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插口问道:“秦姑娘!你发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秦茹慧摇摇头,道:“我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同之处……”
语气一顿,接道:“不过,我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个念头。”
柳南江和凌长风问道:“什么念头?”
秦茹慧道:“我觉得武林中太乱,只要在十个人当中杀去九个,武林中或许就会太平了。”
柳南江不禁大骇,忙问道:“难道那九个人都是该死的吗?”
秦茹慧娇笑道:“我才不管这些,只要我认为他们该死就行了。”
柳南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秦茹慧已经变成一个混世魔王了。
那个黑衣人既然能够造就秦茹慧一身魔功,他的功力当然也是相当深厚。那么,他自己因何不出面扬名显姓一番呢?
这真是咄咄怪事了!
当然,那黑衣人如此做是有某种阴谋的,不过,柳南江猜不出来罢了。
柳南江又想到古寒秋的话,说是山中住了几个混世魔王,想必那黑衣人也是其中之一了。
柳南江正陷于沉思,忽听凌长风以“传音术”向他说道:“柳兄!在下认为应该尽快将这件事告诉秦堡主才是。”
柳南江也以“传音术”回道:“秦堡主也不一定有办法挽回这件事。”
不过,柳南江在心中的想法,秦羽烈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是万分高兴的。他正好利用秦茹慧来完成他贪图雄霸武林的大业。
秦茹慧突然轻笑道:“你们两人说话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如果“传音术”也瞒不了她,她岂不是已经成为天人了?
这时,福儿低呼道:“看,有人来了。”
柳南江放眼望去,果见有十条黑影自峰峦上疾奔而下。
柳南江道:“秦姑娘!大概是你所等待的冷老魔来了。”
秦茹慧显得漫不经心地道:“让他来吧!今晚我要杀个痛快。”
言谈之间,一行人已到面前。果然是冷如霜,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劲装疾服的壮汉。
冷如霜一见儿子惨死之状,不禁目皆目此尽,沉吟道:“是谁下的手,快些报名送死。”
秦茹慧皓腕一抬,手指尖往鼻上一指,道:“是我杀的。”
冷如霜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个女娃儿倒是很够义气的,今晚你死定了,不过老夫要先宰掉杀死我儿的元凶。”
秦茹慧倏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道:“我说是我杀的,你难道没有听见?”
冷如霜道:“别说你武功丧失,即使你仍健壮如昔,也未必是我儿子的对手——”
语气一顿,目光向柳南江等一扫,接道:“想必是你们三人联手围攻的了?”
福儿挨过冷如霜一顿毒打,倒希望这个老魔头早些伏诛,因而冷笑道:“对付你那脓包儿子还用得着联手吗?”
冷如霜哇哇大叫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儿,老夫就先宰掉你。”
一抡“九指魔杖”当头向福儿劈下。
秦茹慧短剑倏地一伸,当地一声,就将冷如霜的魔杖挡住了。
然后轻叱道:“你的耳朵聋了吗?告诉你,你儿子是我杀的,怎么不信?”
冷如霜已在那一搭之下,试出了秦茹慧的分量,不禁大惊失色,惶然地道:“你……你的武功不曾丧失吗?”
秦茹慧道:“你自以为了不起的‘五毒点穴手法’,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
冷如霜神情凝重地问道:“我的儿子真是被你所杀?”
秦茹慧沉叱道:“你还要我说多少?我不但杀了他,现在我还要杀你。”
冷如霜气得狂吼道:“娃儿受死……”
话高未落,“刷!刷!刷!”一连向秦茹慧打出三杖。
秦茹慧短剑连挥,只听“当!当!当!”三声,冷如霜三招俱已走空。
冷如霜不禁狂骇,不但三招无功,他的虎口竟然被秦茹慧短剑上所透过来的劲道震得发麻。
秦茹慧招架三剑之后,突发一声清叱,手中短剑猛地向冷如霜前挑去。
冷如霜闪电般一闪,只听“嘶”地一声,冷如霜前胸的衣衫立刻被挑破一道口子。
秦茹慧并没有停止攻击,短剑一压,又疾速无比地向冷如霜脚处扫去。
冷如霜全力跃起一丈有余,堪堪躲过断腿之厄。
秦茹慧丝毫不予放松,同时跃起,短剑向冷如霜咽喉逼去。
冷如霜在空中已无闪避余地,秦茹慧的剑尖不偏不倚地戳在他的咽喉上。
冷如霜本是直跃而起,因被剑尖指在喉间形成面天背地平坠而落。
冷如霜坠地后,秦茹慧的短剑仍然压在他的喉间,但她却没有刺下去。
突然,她撤剑回鞘,转过身,冷叱道:“快滚!留你一条老命。”
冷如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愣了一阵,才翻身爬起,抱头鼠窜而去。
这个意外的变化使得柳南江不胜困惑。
凌长风也同样地茫然不解,因而问道:“秦姑娘!你因何不杀冷老魔?”
秦茹慧面上也浮现着困惑之色,她似乎连自己也不明白她何以要突然放走冷如霜。
怔神良久,方喃喃道:“我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不要杀他。”
柳南江问道:“是那黑衣人的声音吗?”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柳南江含蓄地道:“一个人应该自主,为何要听别人左右呢?”
秦茹慧道:“我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有点身不由主的感觉。”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可能中了那黑衣人的魔法了!”
秦茹慧突然杏眼圆睁,暴叱道:“你听说这种话,我就杀你。”
柳南江心头一骇,情知秦茹慧不是出于本意,因而又问道:“是不是又有一个声音在你耳边告诉你,要你杀我?”
秦茹慧面上有迷惘的神色,喟然道:“柳相公!我不该用这种口气对你说话,可是我方才竟然有点口不由心。”
秦茹慧的言行举止都有些虚浮不定,这证明她的心性虽未完全失去,却已大大地改变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应该赶快去和令尊见上一面。”
秦茹苦摇摇头道:“我不想下山。”
柳南江道:“令尊已去三老峰头,还有贵堡总管公孙彤同行。”
秦茹慧“噢”了一声,道:“那我也该到三老峰去一趟……”
语气一顿,接道:“柳相公!我想起来了,你找到了‘子午谷’一地了吗?”
柳南江自然不会据实以告了,摇摇头,道:“还没有下落。”
秦茹慧又问道:“还要我与你同行吗?”
柳南江道:“等你见过令尊以后再作决定吧!”
秦茹慧道:“好吧!别忘了明儿我们所订的约会,望你准时来。”
转身行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向凌长风道:“凌少侠!蒙你相救,我无以为报,我答应不管任何情况之下,我手中的短剑都不会刺到你的身上。”
说罢,转身疾步而去。
柳南江待秦茹慧的身影消失后,方苦笑着对凌长风道:“长风兄!你大概就是那十人中唯一的幸运儿了,在下也许都会是她要杀的对象哩!”
凌长风喃喃自认地道:“真怪?!怎会无端端冒出来一个黑衣怪人来。”
柳南江道:“但愿令妹不要在那个黑衣人手里,不然,武林之中真要大乱了。”
凌长风道:“在下倒希望舍妹得到和秦茹慧相同的遭遇。”
柳南江讶然道:“为什么呢?”
凌长风道:“让她们相互克制呀……”
语气一顿,接道:“话虽如此说,我还是找找她,柳兄!就此别过。”
言罢,向柳南江拱手一揖,扬长离去。
柳南江微一沉吟,就带着福儿,向白玉梅的隐身洞窟而去。
来到乱石岗,他吩咐福儿在那巨石之上稍候,然后进入石窟之中。
白玉梅见他突然归来,不胜讶异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柳南江神色黯然地道:“茹慧武功业已恢复,不过……”
白玉梅似已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了端倪,忙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柳南江叹了口气,接着就将事实的经过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白玉梅听后惊疑不已,喃喃道:“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
柳南江道:“姨娘!你不妨想想看,那黑衣人可能是谁呢?”
白玉梅连连摇头,道:“难猜,难猜!真是太奇怪了!”
柳南江忧心忡忡地道:“长此下去,茹慧一定会成为武林大敌。”
白玉梅道:“你是担心武林中人会群起而攻之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一定会有那一天,即使她所杀的皆是十恶不赦之徒,因她的手法太残酷,也遭到人神共愤。”
白玉梅道:“我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问题。”
柳南江问道:“姨限!你担心什么呢?”
白玉梅道:“我担心她终有一天会自己毁掉她自己。”
柳南江点点头,道:“我也这样想过,姨娘!我们能挽回这件事吗?”
白玉梅颓然地一叹,道:“凡事皆是天意,不能勉强……”
语气一顿,接道:“南江!你去忙你的正事吧!我准备将洞窟封闭一段日子。待你事成后再来开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柳南江眉尖一皱,道:“姨娘!因何不能现在告诉我呢?”
白玉梅挥挥手,道:“去吧!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柳南江情知不能勉强,只得行礼告别,道:“姨娘珍重。”
然后,退出了那座洞窟。
柳南江仰看天际,晓星已现,他打算即刻下山,先将那本庄周南华内所藏的奥秘钻研出来后再作道理,自然晚间三老峰头之约他也不打算去了。
行至福儿等候之处,又有一件出人意外之事发生,原来凌菲回来了。
不过是两个时辰之隔,她似乎业已毒性全消,伤势尽愈。
一见柳南江来到,连忙高叫道:“柳兄!我没有事了!”
柳南江耳中听见福儿以“传音术”对他说道:“相公!据说她的伤势也是黑衣人为她疗治的,相公请当心一点。”
柳南江暗中注意,在距离凌菲十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笑着说道:“凌菲!真是急死人!
一转身就不见了,是谁管你疗伤的?”
凌菲答道:“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柳南江道:“你怎么知道的呢?你当时不是已经昏迷不醒了吗?”
凌菲道:“我清醒过来时,他还在我身边,还是他教我到这里来找你们的。”
柳南江“噢”了一声,心想:那个黑衣人对自己的行踪倒是了解得很哩!
凌菲向前走了两步,神色茫然地道:“看你们的神色有些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柳南江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担心你的伤势罢了!”
凌菲道:“放心!已经完全好了,腿上的伤口都平复了。”
柳南江咋舌道:“这样快?那岂不是服了仙丹?……”
语气一顿,接道:“凌菲!你是否觉得武功方面有什么变化?”
凌菲摇摇头道:“没有啊!”
柳南江指着一颗碗口般的针松,道:“试试看,你能一剑砍断那棵树吗?”
凌菲道:“那还不简单!”
话声中,软剑抽了出来,只听砰然一响,那棵针松就被折断。
其实,柳南江只是想看看凌菲的武功有无显著的变化而已。
看来,凌菲的运气比秦茹慧要好得多,她并没有被那黑衣人趁疗伤之便而造就她一身魔功。
凌菲收起了软剑,笑问道:“柳兄!你看我还可以在武林中走走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可以!可以……”
语气突转黯然地接道:“凌菲!你可知道,这两个时辰之内,武林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凌菲讶然道:“柳兄!瞧你那种神色,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柳南江道:“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无人能与之过招的魔道巨擘。”
凌菲“噢”了一声,道:“是谁?”
柳南江道:“秦茹慧姑娘!”
凌菲讶异地道:“柳兄!你在说笑作耍吧?”
柳南江点点头,道:“真的……”
接着,就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凌菲听后虽然感到骇异,却不太过份吃惊地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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